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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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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戰鼓聲為止一頓,天地間凝聚的肅殺之氣驟然消散,冀州軍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田豐眸子裏掠過一絲凝重,向一旁的麹義道:“城內的主將不簡單,剛才我軍的投石車明明已經壓制了敵軍的氣勢,但是被他們這麽一鬧,敵軍的士氣不但恢覆如初,而且猶勝之前。”

“嗯。”麹義點點頭,沈聲道:“不過我軍也從未指望僅憑這投石車便攻下美稷,戰鬥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

潘鳳卻被氣得不清,厲聲吼道:“程奐何在?”

程奐策馬來到潘鳳身邊,抱拳道:“末將在!”

潘鳳大聲下令道:“率本部人馬,奪城!”

“遵命!”

程奐應諾一聲,舉起手中鐵槍向前一揮,五千精銳步卒大步出陣,排成整齊的軍陣向著美稷城洶湧而來。

城頭之上,李嚴面帶從容,抽出腰間長刀高舉過頂,大聲道:“弓箭手,準備!”

如今的李嚴早已不是那個稚嫩的博望縣尉,經過無數次大戰的磨練,如今的他冷靜、鎮定,遠遠比歷史上同時期的他更為成熟,隱隱已經有了一代名將的風範。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千餘陷陣營老兵和一千新丁大步向前,手持弓箭湧到了女墻的後面。這個時候,便明顯感覺到了新丁與老兵的差距,老兵們神情冷漠,面對城下如同潮水一般的敵人視而不見,而一千新丁卻目露驚慌之色,甚至連持弓的雙手都有些瑟瑟發抖。

不過李嚴並不擔心,因為用不了多久,這些新丁就會在殘酷的殺戮之中迅速地成長起來,變成一個個合格的老兵。當然,不能很快適應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成長的代價是慘重的,他沒有時間好好訓練,慢慢培養這些新丁,時間對於陷陣營來說太過奢侈,唯有最為強大的人才能在戰爭中活下來,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

“殺!”

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中,五千冀州軍沒有一點的猶豫,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列,洶湧而來,一千重甲步卒奔行在最前方,他們便是那悲哀的體面,在送死的時候,第一次穿上了沈重的鐵甲。他們的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化身成為一堵堅墻,承受所有可能來到的攻擊,箭矢、檑石、滾木甚至是火油。

三千冀州輕步卒緊隨其後,肩扛雲梯,手握小盾的他們是攻城的主力,他們會在重步卒承受敵人的攻擊之後,尋找一切的縫隙努力爬上城墻,清理出給後續大軍通行的道路。

最後則是一千名負責掩護、壓制的弓箭手,他們的作用是壓制城頭的守軍,讓敵軍不再那麽肆無忌憚地屠殺他們的同袍,為奪取城墻爭取時間。

冀州軍的戰術規規矩矩,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卻也沒有什麽明顯的破綻,自漢高祖建立大漢以來,攻城戰一直是這樣,或者說,在熱武器出現之前的攻城戰基本都是這樣,最血腥,也最殘酷,沒有任何花哨可言。

城樓之上,默默計算著距離的李嚴親衛隊長霍然轉身,向李嚴道:“將軍,敵軍已進入弓箭射程之內。”

李嚴高舉的右臂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兩千名弓箭手直直地盯著李嚴手中的長刀,只要李嚴的長刀不曾揮下,他們便不能擅自射出一箭,陷陣營的軍令和獎賞一樣嚴明,不會有任何人膽敢去挑釁。

“將軍,敵軍已沖進百步之內!”

“將軍,敵軍重甲步卒已沖到了壕溝之前!”

“將軍,敵軍的弓箭手已進入百步之內!”

等的就是這一刻!李嚴的嘴角綻放出一抹冰冷的殺機,高舉的長刀向前用力一揮,大喝道:“放箭!”

二千弓箭手猛然回頭,霎那間已將長弓挽滿,一支支鋒利的狼牙羽箭被搭在弓弦之上,片刻之後,弓弦的震動聲響成一片,刺耳的尖嘯聲不絕於耳,密集如雨的箭矢從城樓上傾瀉而下,無情地將城下的冀州大軍所籠罩。

連綿不絕的慘叫聲沖霄而起,冀州軍一片片地栽倒在地,尤其是跟在最後面的弓箭手,陷陣營遲遲沒有動作影響了他們的判斷,使他們不自覺地走進了死亡地帶。李嚴的不按常理出牌,故意放過重甲步卒和輕步卒不射,就是為了要解決這群冀州軍的弓箭手,如今看來,他的計劃相當成功。

冀州軍的中軍,田豐嘆息一聲,無奈道:“敵軍端得是好心計!”

潘鳳卻是被氣得面色鐵青,大怒道:“程奐這個蠢貨,他這是在幹什麽?”

美稷城下,在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之後,冀州軍的重甲步卒終於立起了一面盾墻,將剩下的三百餘名弓箭手給保護了起來。城上、城下的弓箭手開啟了對射,只不過陷陣營居高臨下,又人數眾多,對冀州軍形成了壓制。

三千冀州輕步卒迅速越過重步卒的保護,將雲梯搭在城墻之上,接著小盾的掩護開始正式登墻奪城。

“把雲梯推下去!”

李嚴怒吼一聲, 擡腳將一臺雲梯踹倒,攀附在雲梯上的冀州軍就如同下鍋的餃子一般紛紛滾落進護城壕溝之中,被鋒利的鹿角在身上刺出無數的血窟窿,有一些沒有被刺中要害的士卒還沒有斷氣,發出令人窒息的呻吟,但等待他們的將是殘酷的死亡。

陷陣營士卒有樣學樣,紛紛學著李嚴的樣子將並不牢固的雲梯踹下城去,一時間,天地間唯有冀州軍的慘叫聲在回蕩。

“讓開!”

程奐大喝一聲,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小卒,口銜短刀,手腳並用,如同一個碩大的猿猴一般靈活,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登上了城樓。

“殺!”

李嚴大喝一聲,劈手奪過一名冀州軍步卒的長槍,向前奮力擲出,鋒利的長槍挾裹著刺耳的尖嘯,冰冷地洞穿了剛剛爬上城墻的程奐的胸膛,長槍去勢不減,帶著程奐的屍體往後倒飛,又刺穿了另一名冀州小校的腹部。

當滴血的槍尖從後面那名冀州小校的背後穿出時,程奐和小校同時淒厲的慘叫起來,表情一片猙獰。就在此時,一段足有成年男子腰粗的檑木橫空砸來,頃刻間便將如同糖葫蘆的兩人砸飛,從城樓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去。

“轟!”

一聲巨響,程奐和小校被長槍串在一起的屍體重重跌落在壕溝之中,成為那無數冰冷屍體中的一員。

號角聲停歇,戰鼓聲不再,城池內外一片死寂,唯有狂風呼嘯,蕩起城樓上陷陣營的大旗獵獵作響。

一日的血戰終於結束,李嚴踏前一步,拎起最後一架搭在城墻上的雲梯,用力的扔回城下,然後拿起手中長刀,向著城下黑壓壓的敵軍用力揮舞一下,仰天怒吼,“必勝!”

“必勝!”

血戰餘生的三千陷陣營士卒瘋狂回應,不管是新丁還是老兵,全都如同瘋了一般,盡情發洩著血戰一日積攢的怨氣。

...

夜幕終於降臨,雙方互相收兵,冀州軍的中軍大帳。

一日的血戰,冀州軍不只是損失了一員大將,更損失了三千餘精銳步卒,潘鳳驚駭地發現,如果就這樣攻擊下去的話,就算能夠攻下美稷,冀州軍也會傷亡慘重,最終便宜的將會是涼州軍,不管潘鳳願不願意,現在也只能求助於田豐。

田豐緩步踏入大帳,向潘鳳抱拳道:“豐,見過將軍。”

“軍師無需多禮。”既然有求於人,潘鳳還是做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親自將田豐扶起,道:“我軍攻勢受挫,不知軍師可有良策助我軍破城?”

田豐略帶怨氣道:“在下早就提醒過將軍,一味強攻只會傷亡慘重,將軍不聽,致使今日之敗。”

潘鳳兩道濃眉頓時皺緊,羞怒中帶著一絲尷尬,懦懦道:“今日之失,皆本將之過,不過此時說這些也為時晚矣,不知軍師有何策助我破城?”

田豐沈聲道:“在下於白天仔細觀察過美稷城防,發現西南角的城墻未曾夯實,顏色也比其他地方更新一些,似是倉促築成,並不堅固。將軍可於明日將剩餘的石彈集中起來,以投石機猛轟西南角的城墻,只要城墻一塌,敵軍失去城墻之險,堅守之心必然崩潰,士氣也會無比低落,將軍再命人進行攻城,破之當不費吹灰之力。”

“哦?”潘鳳聞言神色一動,仔細回想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果斷道:“好,便依軍師之言,明日出動所有投石機集中猛轟西南角的城墻!”

於此同時,美稷城南五百裏處,張揚正率領著麾下大軍往回急趕,四萬騎兵,七八萬戰馬匯聚成一片浩瀚無邊的鋼鐵洪流,漫卷過寬闊無垠的草原,向著北方席卷而去,鐵蹄過處,煙塵滾滾,碎草翻飛,一片狼藉。

“快點,再他娘快點!”

隨著張揚的大吼,四萬大軍前進的速度不由又快了三分,四萬大軍,一人雙馬,吃喝拉撒都在馬上,只為了節省那一點點時間。不過,沒有一個人有任何的怨言,因為他們的將軍同他們吃的一樣,喝的一樣,沒有一點點特權,既然如此,他們怎麽敢口出怨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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