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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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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失望啊。

寧昀和寧父離開了牙行,外面的陽光曬得人有些眼暈,寧昀冷著臉,周身卻盡是寒氣,和這陽光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到底是誰在針對我們?會是寧家的人嗎?”寧父低聲在寧昀耳邊問道,一臉的擔憂。

寧昀搖了搖頭,腦海裏卻不由得浮現出另一個人影,除了寧家人外,針對他們的會不會是宇文淩夜呢,自己的離開,似乎也激怒了那人,若是以那人的脾氣,來找自己的麻煩,想必也很正常吧。

“那咱們怎麽辦?”寧父沒有辦法,只能看著寧昀問道。

“天無絕人之路,父親,咱們還是去村子裏找個住的地方吧,實在不成,咱們自己蓋一座房子。”無論是誰在針對自己,他也不可能因此就不過日子了,總是要找到辦法的,只希望針對他的人早些放棄才好,總不至於真的要逼死他們吧!

寧昀並不喜歡這種被動挨打的滋味,但他現在根本不知道針對自己的是誰,除了被動接受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好,都聽你的,咱們這就打聽打聽,周圍有什麽村子可以入住,可不要像陽明村那樣才好。”寧父沒有什麽主見,當即就同意了,順帶著還嘀咕了一句。

寧昀原本沒想到陽明村,但聽父親提起後,卻突然有了一個十分懾人的想法,陽明村的那些意外,會不會也是人為的?寧昀心下發寒,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暗衛甲再次出現在了寧昀面前,態度頗為恭敬的道:“寧公子,這是主上交給您的信,請您過目。”

原本暗衛甲也是要隱藏身份的,但就在今日一早,主上讓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要交給寧公子,而暗衛乙不願意來,就只能由暗衛甲出面了。

寧昀在聽到暗衛甲的話時,就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只是他並沒有接過那封信,而是直接問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暗衛甲自然知道寧昀是在問什麽,但他卻搖了搖頭,語氣刻板的回答道:“不都是。”不都是的意思就是,有的是,有的不是,而這樣的答案對於寧昀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寧昀這才接過了信,說是信,其實也就是薄薄的一張紙,很是隨意的折了兩折,連個信封都沒有,而寧昀打開之後,看到的便是龍飛鳳舞的七個大字:本殿等著你回來!

沒有開頭,沒有落款,但本殿二字卻足以說明對方的身份。

宇文淩夜!果然是宇文淩夜!她這是想逼得自己走投無路,然後回去求她嗎?

寧昀露出了一抹充滿了諷刺意味的笑容,他原本以為宇文淩夜就算不是好人,也不會如此心胸狹隘,但現在看來,卻是自己高看了她,這人不僅心胸狹隘,還十分霸道無恥,他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寧昀第一次後悔喜歡上了宇文淩夜,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心底深處隱藏的那絲喜歡,也許當初被送人的時候,他就會選擇另外一條路了,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成為一個女人的玩物,但現在說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有父親陪伴在身邊的寧昀,是舍不得就這麽去死的,日子就算是過得苦了些,但終究要比在寧府和在皇女府時過得強,至少他還是自由的,而過往的那些經歷,他雖然後悔了,但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不會再去計較,努力的活下去,才是他應該做的。

“請告訴你家主子,寧昀就算是死,也不會回去了!”至於宇文淩夜背後耍得那些小手段,只要不是真的下狠手,他接著便是了!

寧昀知道自己沒有本事和宇文淩夜對抗,如果宇文淩夜真的來硬的,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但從這段日子發生的種種看來,宇文淩夜雖然無恥,但還是有著一些底線的,至少沒有真的逼死他的意思,而且她派來的人,還救了自己一回,所以宇文淩夜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要為難為難他,只要他堅持住了,還是能挺過去的,就是連累了父親,讓他有些愧疚。

冷靜下來的寧昀,很快就分析出了利弊關系,說完之後,帶著父親就離開了,毫無留戀之意。

暗衛甲皺了皺眉頭,低聲開口道:“主子吩咐了,若是您仍舊不願意回去,這些小動作是不會停的。”這也是他最初就承認了的原因,主子的意思是不用遮掩,他自然也不會幫著主子遮掩。

寧昀的腳步頓了一下,但隨即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倒是要看看,宇文淩夜到底能夠將他逼迫到何種地步!

寧昀和父親最終選擇落腳的地方叫做太平村,這個小村子和陽明村差不多,都只有十幾二十戶人家,村民們看起來也算是和善,不過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寧昀在找到村長後,還是說明了部分情況。

“我和父親都是守寡之人,您知道的,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會多一些是非,所以您看,有沒有位置偏僻一些的房子出賣,最好周圍都不要有人家的,免得沖撞了什麽。”寧昀的說詞也是和父親商量好的,既然是兩個單身男子,說是守寡,最合適不過了。

其實最初寧父是不同意的,說他守寡也就算了,寧昀年紀輕輕的,怎麽也能說是守寡呢,這萬一傳了出去,以後可怎麽嫁人呢?但寧昀卻不在意,因為從皇女府出來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嫁人的事了,更何況以他現在這種情況,他就算是願意嫁,宇文淩夜又會同意嗎?

其實寧昀挺弄不明白宇文淩夜的心思,在他看來,他也不過就是皇女殿下的一個玩物罷了,而且還是玩過的玩物,也不知道殿下怎麽想的,為什麽會派人來找他的麻煩,難道是因為他當初執意離開,所以觸怒了殿下,這才讓殿下心氣不順,進而有了不願意放手的想法?

“啊,這樣的話……倒還真是有那麽一處,只是常年無人居住,年久失修,又靠近山林,有些危險,想要住下的話,還需要一番折騰啊。”村長是位看起來比較慈祥的婆婆,想了想,還真想到了那麽一處地方,只是她又看了看寧昀父子兩人,搖著頭建議道:“其實折騰些倒是無所謂,但就你們父子二人的話,住在那裏實在有些危險啊,要知道那處屋子正好靠近山林,偶爾還會有野獸下來,若是萬一有個意外……”

村長婆婆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寧昀也想到了這些,略顯猶豫的皺起了眉頭,倒是寧父顯得更加幹脆一些,插話道:“若是防著野獸的話,可以加高圍墻,出入註意些,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若是住在那裏,確實需要好好修修圍墻,原本那戶人家就有的,只是早已殘破不堪,已經頂不上大用了。”村長點了點頭,讚同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麻煩村長了。”寧昀看到自家父親都同意了,也就跟著同意了,畢竟以他們現在的情況,能夠有個住的地方就很不錯了。

為了防止有人再來搗亂,寧昀這一次直接付了銀子,那處房子的人早些年就去世了,也沒有個後人,房子就直接歸到了村子裏,所以將銀子給村長就可以了,而且這房子也不貴,總共才要了十兩銀子,給過了錢,村長便帶著父子兩人去看了房子。

房子在村子裏靠近山林的地方,只有這麽一戶,孤零零的,看起來十分破舊,但實際上就算是不修葺,勉強也是可以住人的,就是有點漏雨和漏風罷了,父子兩人看過之後,都覺得很滿意。

若是以前的話,寧昀應該是不會考慮這樣的房子,但許多事就怕有比較,經歷過顛簸之苦,又有了土地廟那般難堪的遭遇後,寧昀覺得自己對生活已經越來越寬容,對於各種事物的接受程度,也越來越高了。

“既然你們都滿意,那就住下吧,我代表太平村的老少百姓們,歡迎你們啊。”村長笑呵呵的說道,太平村好久沒有外來人入住了,現在多了一對父子,看著也都是好說話的人,她還是很高興的。

“謝謝您。”

寧昀送走了村長,便開始和父親一起打掃起了屋子,直到天黑,才將屋子收拾的勉強能夠住人了,而至此,寧昀父子便算是在太平村落戶了。

與此同時,暗衛甲和暗衛乙就在寧家不遠處的樹林中觀察地形。

“你說,這一次咱們該怎麽辦?還去放火嗎?”暗衛甲苦著臉問道,皺著眉頭思考的樣子,感覺上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一般。

暗衛乙比較冷漠,也比較不近人情,他想了想,直言道:“等他屋子建好了,咱們就去放火!”

“什麽,你要燒他的屋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燒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就像是在陽明村的時候,怎麽能燒寧公子的屋子呢,萬一燒到寧公子,主子一定會生氣的。”暗衛甲不同意,他們都已經暴露了,再去做那種事,也顯得有些太缺德了啊。

“不下狠手,寧公子怎麽可能會願意回去?”暗衛乙十分理智的反問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放火燒屋子的時候,可以等到無人在家的時候,不會傷到人的。”

暗衛甲有些猶豫了,他自然是希望寧公子可以回去的,這樣的話他們也就不用守在這個小村子裏,做那些偷雞摸狗一般的壞事,但問題是,燒了寧公子的屋子,寧公子就會和他們回去嗎?萬一寧公子再建造一幢房子怎麽辦,難道他們還要接著燒不成?

“如果燒了屋子,寧公子還不回去呢?”暗衛甲問道。

“那就接著燒!”暗衛乙板著臉回答道。

暗衛甲苦了臉,真是不想什麽就來什麽,這麽燒下去,萬一寧公子將來真的回去了,他會不會被寧公子告黑狀啊?

……

【23】回京

砰的一聲響起,茶杯破碎的聲音,在暗夜裏顯得十分響亮。

“豈有此理!”宇文淩夜摔了杯子還不夠,一巴掌又拍在了桌面上,將桌面上的茶具震得紛紛響了起來。

暗衛跪在宇文淩夜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就怕殿下一發火,將自己也砸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殿也就不客氣了,你告訴留在那裏的暗衛,不要再手軟,一個月內不讓寧昀回來求本殿,他們也就不用再回來了!”上位者動動嘴發號施令,下位者跑斷腿拼死忙活,宇文淩夜直接遷怒了暗衛,她就不信,寧昀一個無依無靠的男子,還有本事和她較勁!

“是!”暗衛領命而去,多少有些慶幸,做這種事的人不是自己,暗衛會殺人,卻未必會整人,尤其還是殿下所說的這種整法,深了不好,淺了也不成,也不知道那兩名暗衛能不能按時完成任務,希望暗衛隊伍不要因為這種問題而減員才好。

暗衛甲和暗衛乙收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差點快哭了,但一番糾結之後,還是要做事的,所以寧昀很快就發現,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原來是一件這麽困難的事情!

前一日撿好的柴,第二日丟了;前一日買的雞仔,第二日丟了;前一日買的油鹽醬醋,第二日丟了;前一日剛剛修理好的門,第二日……好吧,門雖然沒丟,但卻破了個大洞,直接可以透過門洞上看到外面的小路了,視線真是好極了!

寧昀差一點就要被氣哭了,他真想將那些做事的人叫出來問問,到底要不要這麽幼稚,難道是五六歲的小孩子不成,整天做這些惡作劇,真的很有意思嗎?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寧父一臉哀愁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米缸,昨天明明還是滿的呢,唉!

寧昀不語,臉色同樣很難看,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他能有什麽辦法呢,難道真的回去向宇文淩夜妥協嗎?

“父親別擔心,我先去村裏買點米,少買一些就是了。”寧昀說著就出了門,只是半路上就被人攔住了,而這一次出面的是暗衛乙,一臉的冷色,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不像是暗衛,倒像是一名強盜,嚇了寧昀一跳。

“主子有命,你若是一個月之內不回去見主子,我們這幾個人也就不用再回去了。”暗衛乙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宇文淩夜的命令,讓寧昀從覆述中,都能夠感受到宇文淩夜的蠻不講理,現在在寧昀心裏,宇文淩夜顯然成為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大壞蛋!

“你們的去留,與我沒有任何幹系!”寧昀才不會好心的去在意這些暗衛的去留,他們一個個捉弄了自己這麽久,就算是冤有頭債有主,他對這些奉命辦事的人,也還是有著怨氣的,他就不信是宇文淩夜讓這些人來偷米偷柴偷小雞仔的!

“我們為了完成主子的命令,也為了盡早回去,定會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你不會以為偷些東西就是我們的最低限度了吧?”暗衛乙這句話顯然是在威脅寧昀,寧昀臉色變了變,很難不聯想到某些更加過分的事情!

“你們還想做什麽,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寧昀咬著牙反問道,主子可惡,這些為主子辦事的人,也同樣可惡!

“殺人,放火,不殺你,我可以殺別人,甚至可以直接打暈將你帶走,再不然,拆了你家的房子,偷走你所有的家當,讓你一無所有,就算是你能忍,難道你也想讓你的父親和你一起忍嗎?”暗衛乙的性子本來就有點冷血,在對待寧昀的問題上,也一直比較強硬,若不是有暗衛甲在中間調和,現在所說的這些手段,也許早就用在寧昀父子兩人的身上了。

寧昀臉色變了又變,閃過一絲氣惱,閃過一絲頹然,最終又閃過一絲無奈,好一會之後,才冷著聲音道:“半個月後,我隨你回京!”

既然終究還是逃不了,他倒是要回去看看,宇文淩夜到底想將他如何!

自從寧昀說了要回京的話後,父子兩人的生活總算是恢覆到了正常之中,最初的幾日寧父還有些疑惑,但很快也就不太在意了,而寧昀也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在這最後的半個月中,盡可能的為父親建造一個舒適的環境,讓自己可以安心的離開。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寧昀就是再不願,也還是向父親說明了情況,不過他只說是自己想要回去一趟,將事情談清楚,雖然歸期不定,但不用擔心他的安全,回去的時候,會有皇女府的侍衛陪著,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雖然寧昀這麽說,但寧父還是不放心的,阻止不成,就只能一而再的叮囑寧昀,希望寧昀真的能夠照顧好自己。

三日後,當寧昀透過車窗看到京城的大門時,很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原本以為自己要有許多年不會回來這個地方了,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再次回來了,真是造化弄人呢。

馬車很快就到了皇女府,也沒有經過什麽通報,直接就從側門進了去,然後一直到了寧昀最初住下的那個小院子,管家招安已經等候在此處了。

“寧公子,主子交代了,您先在這裏住下,有什麽需要的東西,交代奴才去辦就好了。”院子還是那個院子,招安也還是那個招安,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和曾經一樣,這讓寧昀有種錯覺,就好似自己從未離開過一樣。

寧昀沈默著進入到了院子裏,再次在皇女府住了下來,他原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見到宇文淩夜,但實際上一連著過了七八日,他卻仍舊沒有見到宇文淩夜,也不知道是宇文淩夜故意要晾著他,還是被什麽事絆住了,亦或者只是不願意見到他?

對於最後一個猜測,寧昀是覺得十分可笑的,雖然宇文淩夜費了不少心思讓自己回來,但宇文淩夜也就未必真的想要見到他呢,之所以這麽做,大概也只是氣不過吧,所以他現在乖乖的回來了,宇文淩夜也就不在意了,甚至連見他一面都覺得多餘了。

實際上也不能怪寧昀會有這樣的猜測,只要是他從未在宇文淩夜的身上看到對自己的在意,所以就只能這般去想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一向比較安靜的皇女府,卻突然變得熱鬧起來,或者準確的說是變得忙碌了起來,打掃庭院,房屋翻新,張燈結彩,一副即將要過年的樣子,但實際上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而且最近也沒有什麽節日慶典。

寧昀心中盡是疑惑,卻不願意詢問出口,只能默默的憋著,倒是第一次反省起來,他和宇文淩夜的關系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自身也是有原因存在的,若他能夠再恭順一些,或者懂得討好宇文淩夜一些,在走的時候,婉轉一些,裝得可憐一些,也許就不會惹得宇文淩夜那般不快了。

寧昀憋了兩天,心情越來越沈重,入目所處,處處見紅,如果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知道皇女府這番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麽,也就太過愚蠢了。

果然,不久後招安所說的話,便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

“寧公子,主子大喜之日就要到了,主子命令,全府上下都需著新衣,這是府中的裁縫,讓他給您再量量身吧。”招安一句話,可真是講了不少的內容。

寧昀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當這種猜測變成事實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有些接受困難。

喜歡的人要成親了,對象卻不是自己,這種認知讓寧昀恍然覺得,原來自己說不再喜歡宇文淩夜,說討厭宇文淩夜,說再也不想見到宇文淩夜的那些話,通通都是違心之論罷了,在他心裏,宇文淩夜一直都是最特別的那個存在,哪怕宇文淩夜做了那許多傷害他的事,他也沒有忘記她半分!

“殿下要大婚了呢,可知是哪家的公子?”寧昀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招安頓了頓,飛快的看了寧昀一眼,狀似自然的說道:“據說是皇君殿下也看好的公子呢,只是具體哪家的,卻是不太清楚,外面的人也都在議論呢,說是咱家殿下太過小氣,都到了這種時候,還不舍得讓未來主君見見人。”

招安一邊說著,還一邊偷偷的觀察著寧昀的表情,而寧昀雖然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但反應不算是太強烈,這讓招安有些拿不準寧昀的心思,心裏暗暗發苦,埋怨主子交給自己這樣一個任務,真是不太好辦呢。

“嗯,原來如此。”寧昀輕輕地附和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任由裁縫為自己量身,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招安從頭看到尾,最後也沒看出什麽,猶猶豫豫的走了,而他離開之後,就立刻去主院見了宇文淩夜。

“主子,依奴才看,寧公子還是有些在意的,奴才說這些話的時候,寧公子的臉色都變了呢。”招安在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匯報的內容,他也不是個傻的,主子在意什麽,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而他回話的內容,自然也要向著主子喜歡的方向靠攏,不然就極有可能像那兩名暗衛似的,被罰去小黑屋思過了!

因為寧昀受了傷,兩名暗衛又表示他們是靠著威脅的手段,才讓寧昀回來的,宇文淩夜惱羞成怒之下,當即便下令將兩人關到了小黑屋中思過,一直關了五六天才放出來呢。

“有些在意?不是很在意?”宇文淩夜挑毛揀刺的功夫,大概已經爐火純青了。

招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家主子有這種雞蛋裏挑骨頭的特質,有些和很雖然有很大差距,但這麽在意真的合適嗎?

“也許是很在意的,只是寧公子一向淡然,就是很在意,也不會過分表現出來的。”招安這話也算是事實,像是他就沒太看出寧昀到底是在想些什麽,又是在意到了什麽程度。

“也許?招安啊,你現在說話,也這麽油嘴滑舌了嗎?”宇文淩夜十分不滿的瞪了招安一眼,一點都不滿意招安的答案,什麽叫做有些,什麽叫做也許,這些話說出來,是在敷衍她嗎?

招安心裏苦啊,他也想說很在意,但萬一寧公子不在意的話……招安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想著萬一自己說假話被主子知道了,主子會怎麽懲罰自己,他一點都不想被關小黑屋呢!

“主子恕罪,奴才接觸寧公子的時日不多,實在是無法確定寧公子的心思,但寧公子對主子的在意,奴才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若是寧公子知道您想娶的人是他,他定然會十分歡喜的!”招安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告訴自己,自己說的是真話,絕對不是安慰主子的假話,絕對不是!

其實招安是真的覺得寧公子是喜歡自家主子的,而自家主子似乎也是應該喜歡寧公子的,只是兩個人的脾氣有些不合適,又都不善於表達,也不願意表達,難免就會造成一些誤會,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若是主子願意包容些,若是寧公子能夠溫柔一些,兩人的關系一定可以和和美美的發展下去的,但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作為奴才,卻是不好說出來的,而且就算是他說了,他家主子也未必會願意聽他的,要知道宇文皇族中的女子,就沒有一個是好脾氣的。

“歡喜?哼,歡喜才怪呢,當初本殿明明說了要與他成親,他卻偏偏要離開,若是願意,他又怎麽會離開,你這個奴才,若是再胡亂說話,小心本殿將你關進小黑屋裏面壁思過去!”宇文淩夜顯然到了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所說的話讓寧昀誤會了,而招安的一番話,也像是踩在了雷點上,瞬間讓宇文淩夜變了臉色。

……

【24】大婚

招安從主院離開之後,全身都冒了一層冷汗,主子的氣勢實在是太懾人,尤其是在寧公子的問題上,真是愈發的喜怒無常了,讓他有種說什麽都是錯誤的感覺。

而在招安離開之後,宇文淩夜冷著一張臉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麽,想了好一會之後,突然露出了一抹嗤笑,自言自語道:“你不是不願意嫁給我嗎,我就偏偏要娶你,看你能如何!”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中旬,那時天氣不算太冷,很適合用來結婚,是楚雲亦認真挑選出來的日子,而一直到那日之前,宇文淩夜都沒有去看過寧昀一眼,寧昀主動來求見了兩次,也都被她打發走了。

就在她成親的前三日,宇文淩慕也終於趕了回來,在見到宇文淩夜的時候,十分溫柔的對她說了一聲恭喜。

成年後的宇文淩慕,用翩翩君子這個詞語來形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簡直是溫柔的不得了。

“大皇兄。”宇文淩夜看著宇文淩慕,突然間就有了一個想法,若是寧昀也能像大皇兄這般,對她溫柔的笑一笑就好了。

“在想什麽?讓大皇兄猜猜,可是在想心上人呢?”宇文淩慕是一個很善於捕捉情緒的人,尤其是對熟悉的人,宇文淩夜只是一個晃神,便被他發現了。

宇文淩夜皺了皺鼻子,抗議道:“大皇兄剛回來就調侃我,難不成大皇兄已經找到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怕被皇妹擠兌嗎?”

宇文淩慕瞬間變成了無辜臉,攤了攤手道:“哪裏能呢,皇兄這是在關心你呀。”好吧,生在宇文一族,就算是男子,也定然不會是個單純良善的男子,畢竟一鍋黑豆包裏,怎麽也不好混進去一個白面饅頭啊。

“皇妹也很關心皇兄,所以皇兄定要努力啊。”大皇子殿下年過二十尚未出嫁,已經成為全國人民都關心的大事了!

而聽了這話的宇文淩慕,眼神閃了閃,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麽,但很快就恢覆了正常,繼續無辜的笑著,一副十分純良的模樣。

而隨著大婚日子的來臨,整座京城乃至整個大宗的百姓,都在關註著這一場皇室婚禮,在這其中,討論最多的話題便是新郎的人選,因為從始至終,皇室就沒有透露出新郎的名字,實在是神秘的讓人有些費解。

為什麽要隱藏新郎的名字?新郎到底是何種身份?皇室這麽做是有什麽原因?是故弄玄虛,還是有其深意?針對以上種種問題,百姓們討論的十分熱鬧,而相比於外界的熱鬧,皇女府的那處小院子裏,卻顯得過於安靜了。

隨著日子的來臨,寧昀愈發的覺得自己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而偌大的皇女府,也讓他覺得像是牢籠一般的存在,而他卻不是關在籠子裏的動物,而是餵養動物的食物,隨時都有可能被這種陰暗的環境吞噬掉,再也不會有人註意到他的存在。

“寧公子,明日主子大婚,主子希望您能先換個住處,待大婚過後,再回來。”招安在大婚前一日來到了這處小院子,語氣雖然恭敬,內容卻讓寧昀覺得全身發寒。

新君入住,清理後宅,這是許多家族子弟大婚時,都會做的事,若是新君寬容良善,在大婚後,尚會允許其餘小侍回府,但若是新君跋扈一些,那些被請走的小侍,大概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了,尤其是那些沒名沒分的人,好一些的會隨意找個莊子安置,差一些的,被打殺發賣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好。”在外人聽來,寧昀的這聲好很是淡然,像是無條件的接受了這件事,但實際上,在寧昀自己看來,這聲好是帶著些微顫抖的,就像是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甚至有些恐慌和畏懼。

寧昀跟著招安走了,來時沒有帶什麽東西,走時亦然,而這次走的時候,雖然心情和上次略有不同,但卻有一點是十分相似的,那就是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畢竟宇文淩夜娶了夫郎,哪裏還會再註意他的存在呢,反正他已經服軟回來了,這一次可是被趕走的,宇文淩夜應該算是解氣了吧。

寧昀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隨著招安離開,後來上了轎子,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擡去了哪裏,心情低落的連向外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反正無論是哪裏,都不過是換個籠子罷了,若是宇文淩夜願意就此放他離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恍恍惚惚中,轎子停了下來,外面的小廝喚了兩聲,寧昀才反應過來,有些匆忙的走出轎子,卻是在看到外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時,全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我不要回寧府,殿下若是沒有適合我的去處,大可以讓我直接離開!”寧昀心中恐慌,對於他來說,寧府大概是他最不喜歡的地方了,與皇女府相比,都還要讓他厭惡三分,待在這裏,讓他有種無法克制的壓抑和恐慌。

負責隨行的侍從叫做臨福,是招安親自培養多年的小徒弟,也算是皇女府的管事頭頭,招安不放心,這才讓他陪著寧昀一起回了寧府,就怕寧昀這裏出現什麽意外。

臨福也是個十分機靈的人,來之前就從招安師傅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現在聽到寧昀這麽說,當即便笑著說道:“寧公子稍安勿躁,您只需在寧府暫住一日,明日便可以離開了。”

招安師傅交代了,殿下要迎娶寧公子的事,定要瞞到第二日換裝之時才能公開,據說這還是殿下親自交代的,他可不能辦砸了。

寧昀抿了抿唇,勉強算是同意了,如果只住下一日的話,他還是可以接受的,只是這一日過去,明日他又該去向哪裏呢?寧昀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更加渺茫了,也不知道宇文淩夜到底是個什麽心思,為何要這般對待自己,目的又是什麽呢?

這一夜,寧昀睡得十分不安穩,半夜甚至驚醒了過來,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是漆黑一片。

翌日一早,寧昀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本來就沒有睡好,醒了之後,也有些迷惑,不過想到今天是什麽日子,他便瞬間清醒了。今日,宇文淩夜就要成婚了,而那個能夠站在宇文淩夜身邊的人,卻不是自己。

這麽想著的時候,寧昀可以十分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難過與哀傷,但與此同時,寧昀卻又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宇文淩夜成婚了,他以後就再也不用去想著她了,或者說就算是去想,也不會再奢望什麽了,總歸不會是自己的,他明白這個道理之後,也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了,所以他現在只希望宇文淩夜願意放過自己,不要再來折騰他了。

“寧公子,請您換衣服吧。”門開了,臨福帶著七八個侍從走了進來,每個侍從的手上都端著一個托盤,華服錦衣,玉冠佩飾,放眼望去,一片又一片的大紅。

寧昀有些被驚著了,腦子飛快的運轉著,希望可以理清面前的場景所代表的意思,而後很快的便得出了兩個結論,其一,宇文淩夜要娶的人是自己,或者說宇文淩夜想要將自己也一同迎娶了,而其二則是不知道在誰的操控下,有人想要將他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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