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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病的李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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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千裏之外的甘肅老家,此刻的李建國正面如死灰的躺在炕上。

現在已經是深秋九月,山村的秋天天氣已經轉涼,即便是蓋著厚厚的被子,李建國的還是凍的瑟瑟發抖,李建國意識有些迷糊,甚至覺得現在的季節不是秋天而是冬天,如果不是冬天的話,怎麽會感覺這麽冷呢?

李建國感覺實在是冷的受不住了,拼勁全身所有的力氣,努力的將幹瘦的身體蜷縮起來,兩個胳膊抱在一起,把被子使勁的往上拉拉,甚至將被子蒙在頭上,試圖這樣做,被子就可以給自己增加些溫度,可是,無論李建國怎麽掙紮,渾身還是凍的瑟瑟發抖。

早上起床的時候,李建國習慣性的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隨即扛起放在墻根的?頭準備上地裏。秋天可是農村最忙碌的時候,好不容易辛苦了一年的莊稼,這個時候都在地裏等待著自己去收獲。

李建國家不能跟別的人家相比,別的人家最少有兩口人,即便是王柱子家,還有一個傻婆娘陪著王柱子在地裏。婆娘腦子不靈光,可是好在王柱子吩咐婆娘幹活的時候,幹不好也能幹一些。

可是李建國就不行了,閨女和兒子都不在家,新蓋的五間磚瓦房裏,來來回回就是李建國一個人忙活,農閑的時候,村裏的人會到家裏串門看電視,到了農忙時節,大家都顧不上了,都在自己的地裏辛苦的忙碌著。

農村人靠天吃飯,地裏的這點收成,將是一家老小一年的口糧和經濟來源,這個時候怎麽能偷懶怠工呢?

李建國伺候了一輩子的莊稼地,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即便這幾天肚子一直都不舒服,可是李建國根本就沒有當回事,莊稼人不能跟城裏人相比,莊稼漢皮糙肉厚,小病小災的挺挺就過去了,醫院那個地方李建國實在是不願意去了,一輩子跟醫院打了兩次交道,第一次去醫院,老婆送了命,第二次去醫院,自己成了個瘸腿,對於李建國來說,這個醫院真不是個好地方,如果不是每年到醫院裏找一下王清泉王大夫,打死李建國,他也不願意到醫院裏去。

眼看著地裏的秋苞米都熟透了,李建國心急如焚。

收苞米是一件勞動量非常大的農活,首先要把苞米一棒一棒的從苞米面稭稈上掰下來,把苞米堆到地頭上,還要用?頭,費勁的把苞米稭稈從硬的跟水泥地似的的土地裏刨出來,玉米稭稈曬幹之後,就成了燒火做飯或者燒炕的上等燃料。

苞米熟透了,地裏種的稻谷也好收割了,家裏的兩個孩子都喜歡喝小米粥,以前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每次熬點小米粥,兩個孩子跟個小饞貓似的,將粗瓷大碗添的幹幹凈凈的,一粒米也不會浪費,特別是小軍,這個孩子的命,比閨女春霞的命更苦,自生下來就沒有吃過娘一口奶,甚至對娘一點印象都沒有,就是靠著喝著小米粥,慢慢的長大的。

因為兩個孩子喜歡喝小米粥,李建國今年特意多種植了些,去年的兩個孩子過年都沒有回來,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春霞和小軍了,李建國想著,等把莊稼收割完畢後,帶著自己種植的小米和玉米面,到深圳看望自己的孩子們去。

孩子們忙,就不讓他們來回奔波,地裏的活忙活完了,把家裏的活計整理整理,將家門的鑰匙給王柱子,讓王柱子幫著看管幾天,餵餵豬圈裏的豬和幾只雞,自己就到深圳去,看看孩子們,順道欣賞欣賞,電視新聞聯播節目裏,經常提到的經濟特區深圳。

可是今天感覺實在是扛不住了,在地裏抗了一天,堅持不住的李建國,太陽還沒有下山的時候,一步三晃的回家裏,將肩膀上的?頭一把扔到了院子裏,拉著兩條如同灌鉛一樣的腿,一身的泥巴顧不上打撲一下,也顧不上洗一把沾滿了泥土的雙手,一頭倒在了炕上。

這個身體難道是要造反?這幾天李建國感覺自己的胃部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王柱子過來給自己送飯菜的時候,都說自己的臉色不大好看,可是李建國是一個要強慣了人,聽王柱子說自己的臉色不好看的時候,還沒有好氣的回覆王柱子,你才臉色不好看呢,嚇的王柱子放下飯菜就回去了。

上次小杜和蕙蘭回來 之後,小杜給王柱子留了一筆錢,王柱子不敢將這筆錢亂花,全部都存在了銀行裏,有次鎮上的王大夫碰見了四處瞎溜達的蕙蘭娘,告訴在醫院門口守著毛驢板車拉活的王柱子,蕙蘭娘的情況,可以吃藥治療,雖然不能徹底治愈蕙蘭娘的疾病,但是至少可以讓蕙蘭娘的意識清醒一些。

王柱子聽了王大夫的話,取出一些 錢來給蕙蘭娘買了一些,可別說,吃了大夫開的治療精神疾病的藥之後,蕙蘭的娘的精神的確比以前好了很多,甚至能幫著王柱子做一些簡單的家務和農活,這樣一來,王柱子的壓力減輕了好多。

這個苦命的婆娘,跟了自己一輩子,瘋瘋癲癲一輩子,終於跟著閨女蕙蘭沾點光,用小杜留下的錢財,購買了這些藥,讓蕙蘭娘能稍微正常一些了。

王柱子知道李建國自己一個人在家,吃飯的時候是能糊弄就糊弄,前些日子就看到李建國一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摁著肚子,問詢李建國是不是不舒服的時候,這個倔強的李建國,紅著臉跟自己犟,說什麽事都沒有。

王柱子不放心李建國,每次家裏炒點青菜什麽的,都會給李建國送過來一些。

王柱子端著一盆韭菜炒雞蛋走進了李建國的家門口,按照往日,李建國聞到韭菜炒雞蛋的味道,肯定是拎著酒瓶子走到了門口迎接的,可是今天怎麽回事呢?剛剛下午七點左右的時候,李建國怎麽就躺在炕上了呢?

王柱子將手裏的菜盆放到桌子上,嘴裏呼喊著李建國的名字。

“建國,李建國,起來吃飯了。”王柱子接連呼喊了五六聲,可是躺在炕上的李建國一聲不吭。

此時的李建國,已經發燒燒的迷迷糊糊,恍惚中,李建國看到了早已經去世十幾年的婆娘。

“春霞 娘,你怎麽來家裏了?”李建國一眼看到了坐在炕頭上的蕙蘭娘,趕緊用一雙粗糙的大手,抓起了婆娘的手。

“春霞娘,你在那邊過的好不好?我前些日子給你送的錢收到了嗎?年輕的時候,跟著我沒過一天好日子,現在咱們家的光景好了,你看看,咱們家蓋了新房子,閨女春霞和兒子小軍現在都在大城市幹活呢,知道不,春霞娘,咱們閨女和兒子出息的很嗯,特別是春霞,春霞現在可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呢。”李建國拉著婆娘的手,高興 說。

“春霞娘,你倒是說句話啊,這麽多年了,我是真的想你啊。”李建國有些哽咽,“閨女兒子都不在身邊,真是冷清的很,我自己一個人才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你卻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生活了十幾年了,春霞娘啊,我對不起你啊。”

“春霞娘,你恨我不?如果不是我成天念叨著家裏沒有男孩,家裏的斷了香火,怎麽會為了生孩子喪了命呢?當時大夫出來詢問我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我選擇保孩子,要不是我,春霞娘,你現在應該活的好好的,春霞娘,都是我害的你啊!”說著說著話,李建國不禁流出淚來,李建國握著的那一雙冰涼的手,不停的晃著。

“建國,建國,你醒醒,醒醒···”王二伯將被子從李建國的頭上拿下來,用手一摸李建國的額頭,嚇的王柱子緊緊的攥著李建國的手,不停的呼喊著李建國的名字。

“建國啊,你這是發燒了,你咋病的這麽厲害了,你趕緊醒醒,咱們得上醫院看看去啊。”王柱子嚇的哆哆嗦嗦的,用顫抖的手不停的晃著李建國。

李建國此時,正在夢裏同春霞娘訴說著心裏話,迷迷糊糊中,聽到王柱子不斷的 呼喊著自己的名字。李建國想答應,可是嘴巴卻像是讓漿糊糊上了一般,怎麽也張不開嘴巴,想擡起胳膊支著身體從炕上爬起來,可是迷迷糊糊中,李建國幹瘦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炕上,用盡所有的力氣,也不能動彈一下。

李建國只決得嗓子裏有一團火在燃燒,這團火把自己的喉嚨烤成了脆脆的薄片,稍微一動嘴唇,牽扯的喉嚨火辣辣的疼,似乎一動喉嚨,喉嚨的裏的肉就會碎成渣滓一樣。

聽王柱子的聲音,像是焦急萬分,這個王柱子,這麽著急的呼喊自己,難道是家裏又出什麽事情了?家裏的瘋婆娘又跑了?想讓我跟他一塊找婆娘去?這個王柱子,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啊。

李建國卯足了所有的力氣,喉嚨裏終於擠出了一個字,“水···”

李建國的嘴唇已經燒的幹裂了,上嘴唇處已經裂了幾道大口子,露出紅紅的鮮血,舌頭像是失去了水分,根本就不能動,幹的像是一個曬透了的地瓜幹。

聽到李建國發出“水”的聲音,王柱子趕緊拿起暖瓶,可是暖瓶裏竟然沒有一滴熱水,一個人在家吃飯,是能糊弄就糊弄,忙起來,回到家,拿起水舀子就喝涼水,真是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著急的王柱子,只得拿著碗舀了一碗涼水,用小勺子餵到了李建國的嘴裏。

喝了一點水之後的李建國,意識已經清醒了好多,李建國努力的睜開眼睛,看到了面前焦急不已的王柱子。

“建國啊,你終於醒了···”看到清醒的李建國,王柱子高興的說。

“建國啊,我差點讓你嚇死啊,你這是燒過去了,你試試,你這額頭多燙啊。”王柱子拿了條毛巾,浸泡在臉盆裏一會,將毛巾疊了下,搭在李建國的額頭上。

“感覺怎麽樣了,舒服些了沒有,快起來,收拾下東西,我們到鎮上醫院看看去。”王柱子同李建國商議著。

“不用,不用,我躺躺就好了···”恢覆意識的李建國,有氣無力的說著。

“建國啊,你就別撐著了,這都燒成啥樣了,還想著撐著啊···”要是在往日,王柱子可不敢跟李建國爭執,說李建國一句,他能跟打機關槍似的,有十句話等著。

“沒事的,我的身子你還不知道,多喝點水就好了,你幫我燒點熱水,口裏幹的厲害···”涼水不解渴,喝了幾口涼水之後,李建國只覺得,身體裏的五臟六腑都燃燒了起來,肚子也疼的厲害。

李建國難受的蜷縮起來,用力的用手摁住了疼痛的胃部。

“你躺著,別亂動,我馬上燒水去。”王柱子慌裏慌張的跑到竈臺前,燒起水來。

李建國心裏對自己說,上什麽醫院呢,能有什麽毛病呢?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這麽多年了,什麽時候因為身體不好進過醫院呢,抗一晚上說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地裏的活都成堆了,哪樣不等著自己去幹呢,種的稻谷得趕緊收割了,這鬼天氣不正常,萬一來個陰雨天氣,忙活了一年的莊稼沒有來得及收回來,這一年不白幹了?

村裏的人都笑話自己,說我李建國就是一個勞碌命,閨女和兒子在深圳那麽能幹,每年不知道賺多少的錢,還在莊稼地裏折騰個啥,幹脆到深圳投奔閨女兒子多好,可是我現在有手有腳,還能幹得動農活,我到深圳去幹什麽?去了之後只會給孩子們增添麻煩,再說了,一個看天吃飯的莊稼漢,離開了從小生活的山村,跑那麽遠幹什麽?

“李建國,王柱子,你們都在這裏啊,春霞來電話了,你們趕緊來家裏接。”王滿堂媳婦站在大門口吆喝著。

要是在往日,李建國早就跑了出來,可是現在,李建國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柱子,你到王滿堂家接個電話去,就說我還在地裏沒有回來,千萬不要提我生病的事,你記住了,聽明白了嗎?”虛弱的李建國,小聲吩咐著王柱子,話未說完,額頭上流出涔涔的汗珠,身上的虛汗已經打濕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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