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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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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伯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身上披著楊小兵送給王二伯的軍大衣,一看就是臉都沒有顧得上洗,很長沒有梳洗的頭發,像一個亂蓬蓬的鳥窩,臉上的胡子拉碴的,黑黑的臉色露出疲倦的神色。

“蕙蘭啊,昨晚我跟你說了那麽長的時間了,你怎麽就是聽不進去啊,深圳可不比朧源縣,那可是個大城市,到處都是講著鬼話的洋鬼子,比咱們這裏的那些人相比,鬼心眼子更多,你這個樣子,上那個城市裏去,不得讓他們騙死啊!”王二伯激動的拉著蕙蘭的衣袖,流著淚勸說著。

原來,蕙蘭知道春霞回來後,心裏有了自己的打算。

身體上的苦,蕙蘭能咬牙撐過去,可是因為去年的事情,別人投給自己異樣的眼光,時不時的說一些風涼話,滿足自己的口舌和窺探隱私的欲望,將少女的內心,攻擊的七零八碎。

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動物,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哪能讓你們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時不時的拿我出來消遣!我錯了,我不該輕易的相信男人,可是你們,就沒有錯嗎,可憐我,鄙視我,甚至當著面笑話我,你們這是把我往死路裏逼。

蕙蘭索性不再出門,將自己變相的囚禁起來,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如果沒有小軍,相信蕙蘭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一個月前,小軍周六回家後,照例把書包往家裏一扔,就跑到了蕙蘭的家裏。

王二伯已經趕著板車到鎮上攬活去了,蕙蘭奶奶病的厲害,根本就起不來床了,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蕙蘭那瘋子娘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嘴裏一直嘟囔著,說是要打壞人,把欺負閨女的壞人打死,蕙蘭娘瘋瘋癲癲的樣子,讓村子裏街頭上曬太陽的人們差點笑死。

“就她那個瘋婆子樣子還打壞人,不讓壞人把她打死才怪呢,自己傻的公母都不分,知道誰是睡她閨女的那個人?這一家子看樣子是到頭了,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蕙蘭這個模樣俊俏的閨女,出生在這樣的人家裏,真是的!”

街頭上的人們,看著蕙蘭娘瘋瘋癲癲的往外跑著,嘴裏邊議論紛紛。

等小軍到達蕙蘭家的時候,家裏靜悄悄的,小軍到蕙蘭奶奶床前看了眼蕙蘭奶奶,給蕙蘭奶奶餵了一點水後,轉身來到了蕙蘭的房間裏。

蕙蘭的房間裏陰沈沈的,厚重的黑色窗簾,根本就沒有拉起來,將小小的窗子掩蓋住了,這個唯一能夠將陽光透進來的窗子,不僅沒有給房間裏一些光亮,反而因為閉塞,將房間弄的沒有一絲光亮,並且空氣混濁不堪。

當小軍走進來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蕙蘭,蕙蘭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

小軍一個箭步跑到了蕙蘭的床上,將蕙蘭從窗戶上救了下來。

小軍來到蕙蘭房間的時候,一根床單做成的繩子,一端掛在窗戶上,蕙蘭站在地上,脖子正套在床單上,空洞的眼睛裏,流著悲傷的淚。

活到這種地步,真是悲哀,身體毀了,名聲毀了,奶奶因為自己的事情,病情更加嚴重了,以前奶奶雖然對娘不好,心情稍微不好,就掄著竹竿到處打娘,可是現在的奶奶,卻再也不能打娘了,奶奶靜靜地躺在炕上,說不定哪天就會歸西;以往奶奶再折騰娘,娘也不會到處亂走,傻子娘知道這是她的家,即便奶奶打她,她也會留在家裏,現在倒好,只要看著爹出去了,娘就會瘋瘋癲癲的往外跑,說出去打欺負她的壞人。

看見原本生活就非常清苦的一家人,因為自己的原因,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蕙蘭本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生命裏唯一的亮色,就是小軍了,小軍雖然比自己小,可是卻一直充當著哥哥的角色,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著蕙蘭,自從蕙蘭出事後,小軍上學回到家裏後,大部分時間都是陪著蕙蘭,就是為了安慰蕙蘭,盡量讓蕙蘭不要因為這件事留下太多的心結。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未來還有很多的可期,只要心裏有陽光,一切都會好起來,小軍相信,只要多陪著蕙蘭,多給蕙蘭陽光和希望,蕙蘭一定會從過去的陰霾裏走出來,只要心裏上的傷口愈合了,才會有繼續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蕙蘭啊蕙蘭,你好糊塗啊,你怎麽能夠這樣做呢!”小軍沖上前去,一把把蕙蘭從繩子上抱了出來。

蕙蘭默默的流著眼淚,蕙蘭不敢出聲,她知道,隔壁房間的奶奶,雖然已經起不了床,但是一直惦記著她,如果讓奶奶知道,蕙蘭選擇了輕聲,蕙蘭無意之中,成了殺害奶奶的劊子手。

“小軍,我堅持不下去了,我以為我能活過來,能堅持下去,能忘掉過去的事情,可是,盡管我努力的活著,努力的勸說著自己,可是,發生的事情,怎麽能夠改變,說不在乎是假的,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未來,我家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累贅,給爹增加了太多的負擔,如果沒有我,奶奶不會成天躺在床上,娘也不會瘋癲的更加厲害,都是我害了這個家啊!”蕙蘭對小軍說著, 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淚水。

“不是這樣的,蕙蘭。”小軍用手指著隔壁。

“奶奶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這個時候,你不好好陪在奶奶 身邊,你還想出這樣的方法來糟蹋自己!蕙蘭你太自私了,你不想想,如果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奶奶她怎麽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你信不信,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情,你前腳走,奶奶後腳就跟著你去了!如果真的這樣,你才是這個家的罪人,這個家,也真的就散了!”小軍生氣的說著,瘦削的臉漲的通紅。

“蕙蘭,你是這個家唯一的希望啊,為什麽這麽多年來,王二伯苦苦支撐著這個家,不就是想著你長大了,能替他分擔了嘛?眼看著你長大了,卻一點不懂事,徒勞讓大家夥為你操心!你太讓我失望了!”小軍越說越生氣,看著一直垂淚的蕙蘭,卻又禁不住軟下心來。

小軍語氣慢慢平靜下來,坐在蕙蘭身邊,擦著蕙蘭的淚水,輕輕的跟蕙蘭的說著話。

“蕙蘭,人活著才有希望啊,你好好的活著,將來說不定咱們這個家就好起來了,二伯和嬸子也能過上好生活了。你看看我姐姐,如果當年我姐姐聽從了我爹的混賬主意,跟著曹貴榮那個二流子結婚了,就那樣認命了,我姐姐現在能在深圳站穩了?我姐現在在深圳過的多好?我家的光景是不是就是我姐一手給改變的?咱不說別人,就說咱們自己的親人,就能不能給自己爭口氣呢!”

小軍用春霞激勵著蕙蘭,蕙蘭那呆滯的眼睛裏,多少有了一點光亮。

“小軍,春霞姐自小就聰明、能幹,我知道我是不能和春霞姐相比的。”想起自己學習一直不怎麽好,眼睛裏的那點光亮轉瞬即逝了。

“不,蕙蘭,我的意思是,人挪活,樹挪死,為什麽不想想別的辦法呢?既然在這裏呆不下,為什麽不跟我姐姐學學,咱們到別的地方試試呢?聽我姐姐說,深圳可是個大城市,那裏的人跟咱們不熟悉,不知道咱們以前發生的事情,改變一下環境,說不定咱們就開始了另外一種新的生活!”小軍說著,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小軍早就打算好了,反正小軍從小就討厭這個貧窮的地方,因為貧窮,人們喪失了很多應有的良知,因為愚昧造就了貧窮,卻又因為貧窮,不知改變的人們卻又更加的愚昧。

貧窮和愚昧成了兩個雙胞胎姐妹,樂此不彼的眷顧著這個貧瘠的地方,想要逃離這種生活,過另外一種讓自己認可的生活,雖然現在的小軍,意識裏還沒有感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但是小軍知道,只要逃離這裏,肯定就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特別是春霞到達深圳以後,短短的不到三年的時間,已經有了不錯的工作,非常可觀的收入,這一切, 無不堅定了小軍腰離開這裏的決心,所以小軍一直反對者李建國建新房子。

蕙蘭的事情,小軍想了好久,家已經是這樣了,雖然王二伯在爹的提議下,現在開始趕著板車多少掙點錢,但是對於家裏的醫藥費這麽昂貴的開支,簡直是杯水車薪,想要這個家的破爛光景好起來,蕙蘭必須堅強的站起來。

可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像蕙蘭這種情況,足以被村子裏這些閑話將人活活的殺死,為什麽不讓蕙蘭重新選擇一個環境生活呢?

姐姐在深圳,如果讓蕙蘭也到深圳去,多少也是個照應,小軍心裏已經暗暗做好了打算,初中畢業後,也趕到深圳那邊,聽說那邊掙錢太容易了,初中畢業我就十六歲了,可以自食其力了,我是男人,這個家,怎麽能一直讓姐姐辛苦支撐著呢?必須替姐姐分擔了!

可是小軍不敢對姐姐說,更不敢對爹說,如果他們知道了自己不想繼續上學的打算,肯定要打斷了自己的念頭,姐姐多次跟自己說過,一定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一中,到時候上個好大學,可就連爹都說過了,姐姐雖然沒有上過大學,可是姐姐現在的工資,比上大學的人的工資高很多呢!

自從小軍勸解了蕙蘭後,蕙蘭整個人有了很多精神,心裏一直籌劃著這件事情,正巧春霞這幾天回來了,蕙蘭昨天晚上,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爹。

王柱子一聽蕙蘭的想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勸說閨女才好。

春霞是春霞,蕙蘭是蕙蘭,如果蕙蘭有春霞的能幹和想法,她也不會吃這麽一個大虧,深圳比朧源縣不知道強了多少,在王滿堂家看電視的時候,也看到過,那裏高樓林立,到處走著很多說著聽不懂的鬼子話的洋鬼子,就算是長相是中國人,也有很多人說這聽不懂的方言,這樣一個什麽人都有的地方,蕙蘭去了,怎麽可以呢?

在家裏,起碼做爹的能保護著她,能給她提供一日三餐,如果蕙蘭出去了,這生活都沒有著落啊,雖然春霞也在那裏,可畢不是親姐姐,再說春霞現在還帶著一個孩子,還要忙著工作,這個不懂事的蕙蘭,非要跟著春霞走,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

“爹,我打定主意了,我必須走。”蕙蘭堅決的說。

“柱子啊,我看,就讓蕙蘭跟著春霞走吧。”躺在炕上的蕙蘭奶奶嗎,聽到了爺倆的對話。

老人是個明白人,在山旮旯裏,蕙蘭這樣的情況,根本就沒有幸福可言,可是出去了,說不定會有一些生機,經歷這麽多的事情,蕙蘭說不定會成熟起來,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可是王二伯堅決不同意蕙蘭出去,王二伯實在是太害怕了,自己這一輩子,老老實實一輩子,沒想到閨女還能受到這種罪,閨女留在家裏,自己能天天看著她,雖然吃不好,穿不好,可是畢竟在自己的面前啊,深圳距離四十裏鋪幾千裏之外,春霞一年才回家一次,奶奶現在又病成這個樣子,怎麽能讓蕙蘭跟著春霞走呢?

“爹,我必須走,再在這裏呆下去,我死不了也會瘋了!”蕙蘭崩潰了,坐在床沿上嚎啕大哭。

是啊,蕙蘭承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不要提什麽感同身受。同樣的傷口,每個人的耐受力還不同,刀子割在不同的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痛疼,蕙蘭這一年來所承受的心裏的痛,誰能體諒呢?

錯誤的事情已經做了,可是那些風言風語,根本就不給蕙蘭一絲喘息的機會,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村子裏一張張的嘴巴,不停的沖著自己指點著、說著、嘲笑著、譏諷著,這樣的日子,蕙蘭實在是過夠了在,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會跟自己的娘一樣,成為一個瘋子了。

奶奶已經病的這樣嚴重了,蕙蘭知道奶奶支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是現在內心的那些折磨,根本讓她不能呼吸了,什麽事情也顧不上了,一天也不願意在這呆著了,走,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看不見陽光,不能讓我呼吸的地方!

蕙蘭苦苦哀求著王二伯,可是王二伯,絲毫沒有同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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