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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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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安城有個別名,漁城。

這裏的原住民,大都世代捕魚為生,除此之外,珠蚌貝蛤,奇珍異寶,亦為此地添了獨特的風情。

海中漁民拋撒漁網,清唱漁歌,陸上歌女婉轉哼唱,水邊嬉戲。

如此風情,一見便能洗卻旅人周身疲倦。

“小諾兒,你的老家就是在這裏嗎?”溫珩下了船,被海風那麽一吹,頓時覺得清爽了不少。

寧諾抿著笑,望了望四周熟悉無比的風土人情,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心裏想著跟著師父之前自己是四處流浪的,跟著師父後便在此地生活過幾年,也算是老家吧。

這個地方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兒實在太多,溫珩正想著要不要買點工藝品留作紀念時,就看見寧諾邁開步子,朝著不遠處的一個露天小攤走去了。

溫珩轉過頭,沖小包笑了笑:“她好像挺開心的。”

“我也挺開心的,那艘船上蒸的包子真好吃!”如果不是世子不同意,他一定會帶上一蒸籠走,不,兩蒸籠!

“過去看看。”

寧諾來到攤前,擺攤的是一對正值花季的姐妹,都穿著粉嫩的衣裙,梳著清爽可愛的丱發,見來了人,皆是害羞一笑,然後像背課文般給客人介紹起自己的商品來。

但是寧諾似乎比她們更加害羞,也不作答,直奔目的地從掛架上取下一個乳白色的小哨笛。

“你喜歡這個玩意兒?”溫珩也來到攤前,拿過寧諾手中的小哨笛瞧了又瞧,的確精致可愛,只是這玩意兒自己也不會吹啊。

那對姐妹中的姐姐見溫珩著一身白鶴祥雲衣袍,氣質幹凈縹緲,與一旁站著的同是一襲純白衣裙的寧諾相稱至極,於是腦袋瓜轉了轉,拿起一樣小巧的物件,說道:“公子可喜歡這個?”

溫珩轉眼一瞧,是一支優雅的白色曇花釵,被陽光這麽一照,花間流光轉動,色澤溫潤,確實很獨特。

“這釵是用什麽做的?”溫珩問。

“這是用海底珍珠做的,這顆珍珠是我娘七夕那天偶然撿到的,我娘說,這象征著天賜良緣,是老天爺賜予的祝福,所以這只釵子意義非凡,可遇不可求。”

女孩說著捂著嘴笑了笑,眼神悠悠地飄到了寧諾身上。

溫珩挑眉笑了笑,裝傻道:“與我們又有何關系?”

“公子,你怎麽這麽不開竅呢,在我遠安城,一雙情人結成連理,是必須得有一只珍珠制成的釵做見證物的。”女孩無奈解釋,心想這個公子長得雖好,但若是一直這麽傻下去,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

“可是我家世子不是遠安城的人啊。”旁邊的小包很是一本正經地打岔。

“行,我買了。”溫珩攥拳在唇邊笑了笑,另一只手去解腰間的錢袋。

唇邊的笑容逐漸消失,溫珩的手撲了個空,低頭一看,腰間哪裏還有什麽錢袋的身影。

“怎麽了?”見他眼色不對,擺攤的小姑娘警惕地把釵子搶了回去。

溫珩轉眼問小包:“你身上的錢,拿出來。”

小包一臉莫名其妙,手上還是乖巧行事,只是他的反應同溫珩一樣。

見勢不對,寧諾悄然摸向自己的腰間,發現自己的錢袋也不見了。

“小諾兒……”溫珩轉過頭,期待地看著她。

寧諾攤開雙手,無奈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一定是在船上遭賊了,這小賊還挺厲害的,連你都沒察覺到。”溫珩看著寧諾說道:“只是可惜了,不能給你買釵子了。”

寧諾沒說話,悄然轉過身摸了摸自己的心間,方才好像偷偷漏了一拍?

“好在身上還有些碎銀子,買個哨笛夠了,我們走吧。”溫珩接過哨笛,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次要麻煩師父他老人家了……”

說完,溫珩便美滋滋地邁開步子走了。

小包跟在後面,摸著腦袋自己問自己:“那不是寧姑娘的師父嗎?何時變成世子的了。”

寧諾尷尬一笑,心想若是師父聽見你叫她老人家,非得把你從船上揍飛回平陽的。

“錢被偷了還這麽開心,這些外地人腦子有毛病吧。”擺攤的姐姐搔了搔鼻子,同妹妹說道。

遠安城有許多漁民是大多數時間住在船上的,站在高出的岸上望過去,青綠的水面上漂泊著數不清楚的木船。

溫珩奇異地覺得這個畫面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氣勢,而小包則是由心而發覺得此景像一鍋熱騰騰的餃子。

溫珩哭笑不得:“走吧,我們也去下個餃子。”

他們來到岸邊,溫珩正待問寧諾的師父住在哪條船上,就見寧諾拿起胸前掛著的哨笛,放在嘴裏緩緩吹響,是一段短促但優美的樂聲,旋律簡明卻易分辨。

靜靜等待了一會兒,果然看見水中央一只小船徐徐劃來,一路勾勒出轉瞬即逝的波浪線條。

在眾多船只中,那艘船像是踏著夕陽而來。

阿雀還是那一襲深紫色的長衣,笑容朝氣淩厲,她掀開船簾,一眼便看到岸上的寧諾,舉起手沖她打了個招呼。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你今日居然回來了!”阿雀握住寧諾的雙手,將她轉著圈子看了個遍。

寧諾眉眼彎彎,笑容意猶未盡。

“師父好。”溫珩站在寧諾身後,恭恭敬敬地朝阿雀彎腰行了一禮。

阿雀聽到聲音,這才把視線往後移去,見到溫珩也沒覺得意外,只是稍稍頷首以示回應。

“來找師父可是遇到什麽困難了?”阿雀望著寧諾,問她道。

寧諾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一直背在背後的雙手移到前面來,還舉著一張紙,阿雀近身一瞧,竟是“錢被偷了,求收留。”幾個大字。

阿雀哈哈大笑,無奈道:“來的很巧,正好趕上晚飯。”

阿雀正準備招呼眾人上船去,結果喉嚨裏的話還沒吐出來,唇邊的笑容卻止住了。

看她這幅略有為難的表情,寧諾睜大著眼睛,迷惘地看著她,仿佛是在問怎麽了。

“你們……”阿雀突然看向了溫珩:“你這次前來,主要目的可是為了你表兄?”

“你知道這件事?”溫珩站直了身體,正色道:“之前我懷疑他可能是被遠郊的一個小村子收留了,但挨家挨戶問了個遍,也沒有結果。”

“你猜想的沒錯,他的確是被那個村子一位姓張的老人收留了,但是我讓她無論什麽人來打聽,都切不可把江覆玉的行蹤洩露,因為他正遭人追殺。”

“那他現在在哪裏?還在那個村子嗎?”溫珩一心急,三兩步走上前來。

阿雀回頭望了身後的木船一眼,沈聲道:“他在我這裏,你們跟我來。”

幾人掀簾而進的時候,江覆玉正坐在船邊翻著書,他身著一襲素色布衣,一頭黑發整齊束起,面色還有些蒼白,但摻水的眼眸裏已經恢覆了精氣。

溫珩見到他的那一瞬,熟悉感陡然湧出,卻又夾雜著幾絲陌生感,熟悉的是那股溫雅的書卷氣,陌生的還是那股書卷氣,因為多了一些病弱感。

江覆玉擡眼望了眼溫珩,目光卻只停留了一瞬,就轉而望向阿雀,道:“來客人了?”

阿雀笑得有些勉強:“是啊,你還記得他們嗎?”

“記得?”溫珩感到了不對勁,轉身問阿雀:“他不記得我了嗎?”

“他被救回來之後,就失憶了,如今什麽也不記得,包括你。”阿雀緩緩道。

溫珩簡直不可置信,他坐到江覆玉面前,迫使他看著自己:“你對我還有印象嗎?”

江覆玉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他的臉,努力從一片空白的記憶中思索著關於他的印象,卻是無果:“你應該是我的故人,可是很抱歉,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溫珩起身站起,問阿雀:“他還有救嗎?”

“有的。”阿雀連忙說:“你先別著急,已經找大夫開過藥,連續服用一月後,不出意外便能夠恢覆記憶了。”

“那就是說,事發當時的事情,也只能一個月後才知曉了。”溫珩這樣說著,心裏卻暗自松了一口氣,至少他沒事,自己僅存不多的親人,還是安好的。

……

“聽說今晚有一年一度的水上燈會,到時應該會很精彩,大家一起去怎樣?”見他們各自都心事沈沈,此時此刻心中最輕松的江覆玉見勢岔開了話題。

阿雀聽到也附和:“是啊是啊,還有很多活動,幾乎整座城的人都會參與進來,可熱鬧了。”

師父都這樣說了,寧諾也生出點期盼,跟著點了點頭,她雖然以前也參加過,但這股新鮮感是不會消失的。

“世子,寧姑娘想去。”小包用手肘頂了頂溫珩。

溫珩白他一眼:“我看是你想去吧。”

“這麽說成功率高一點嘛。”小包撓頭傻笑。

阿雀撲哧一下,朝寧諾擠眉弄眼一番:“行啊你們。”

寧諾選擇裝傻沒聽懂,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添茶,結果心緒太亂,飄得又遠,手一抖就灑上了桌。

惹得阿雀笑得更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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