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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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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覺得欠著那人的情就這樣欠著吧,出了那樣的大事,女兒人微言輕,知道了又能做什麽!原諒她自私這一回。

何子婉這會兒並不著急為難娘親,回家後總有人會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不是?

“子婉,娘給你買了假發,還有輪椅,顧大夫說你腳傷嚴重,不好好將養兩個月恐怕以後走不了長路,這一次,你就聽娘親的話,好好在家養著,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何子婉往車外看了一眼,是回青村的路,便閉著眼睛假寐起來。心裏卻越發著急。

回到馬場的新家,何子婉躺在冰絲涼涼的拔步床上望著窗外郁郁蔥蔥的森林,當初一共蓋了4棟房子,想著一家4口一人一棟,只是娘親和子康他們只選了最外面的一棟,這裏面的三棟沒有住,這第4棟靠著森林,清涼幽靜,到適合她養傷。

何子婉穿上輕薄棉紗半坐起來,將鍛煉手功能的核桃拋起來接下去。

“吳十八,說說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珊瑚公主的10萬兩銀子怕是要不回來了,李世英暫代縣令一職,以葉爍的公子葉為民為首的一眾讀書人聯名寫了一篇賦,誇讚主子雖出生平民,不畏強權,敢將公主告上堂的溢美之詞。現在,乃至整個大周的讀書人都知道你的豐功偉績,百姓私下議論紛紛,都誇你——”

“吳十八,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我想知道周承德現在怎麽樣了?”她娘一個農婦,她一介商賈,顧如發憑什麽三翻四次施救,況她早知道千金堂與周承德息息相關。魏震勳更沒必要騙她,他說周承德在西北練兵那就是真的,可她臉上的疤痕分明被人換了,這幾日過來,她娘心虛,顧大夫氣怒,真當她沒發現麽!

不是周承德來了,這世間還有誰會這般在乎她。

“西北前線失守,匈奴占了三座城池,金城危急,殿下現在就算趕到金城,恐怕城池早破,民不聊生。”吳十八哽咽,出了這麽大事殿下現在自身難保。

何子婉笑了笑,周承德,就為了我這故作可憐,你竟傻到千裏迢迢趕來,還說什麽舍不得錦繡山河的鬼話。

“你身上的傷是殿下親自處理的,連玉肌膏都是殿下親自給你擦的,他親自讓我做了面具給你,還說你這疤痕要做的漂亮點,以後……”

心裏傳來一股刀割般心疼,何子婉抓著被子才讓自己漸漸冷靜下來。

“吳十八,你護著村長到縣衙將白地契換成紅契。”

“是!”吳十八多少有點失望。

恰巧,孫氏端中午飯來,吳十八立刻隱身。

“子婉,可好點,你背上的藥,等著我給你擦!”孫氏將飯菜提籃放在桌子上急忙來揭女兒的厚重的床圍,“顧大夫可交代了,這屋裏就你一個人,能不穿衣裳就不穿吧!”

“娘,這棉紗透氣,不礙事的。”何子婉看著她娘忙前忙後,暗嘆自己惹禍的本事見長,以前只累她娘,現在連周承德都被連累了。

“不礙事也不能穿,你看看,這藥都粘在衣服上還有什麽作用,你可不知道,這藥多珍貴幾百瓶才得一瓶——”孫氏絮叨著,將炕桌端來,從竹籃裏拿出清粥小菜,一一擺放好,還生怕燙,拿起勺子自己先試了試溫度,才往何子婉碗裏舀。“這是我用雞湯煨的粥,你吃吃看,顧大夫吩咐讓你吃點清淡有營養的。”

“好吃,娘,你也跟我一起吃!”何子婉抿了一口覺著燙口,便知道她娘自己肯定沒吃先給她送來了。

“好,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才香。”孫氏低頭生怕女兒看見她哭,剛剛她差點將小周的事情說了出來。

“嗯!”見此,何子婉到底心軟了,整整十幾天都躲在屋裏養傷,來見她的人都被孫氏給擋了回去,外面的人進不來急破了頭。

“吳十八,你倒是說說,這生意怎麽做?”吳遂來回踱步,未來是怎麽個章程,還得何子婉出來說一句話。

“東家的傷勢重,這樣養養也是好的,地契換了,我看,我們不如先將學堂建起來,等以後再說。”

吳遂聞言想跳起來打人,他知道什麽,現在是多好的時機趁著百姓信任,何子婉再幹上幾件可歌可泣的大事,不愁朝廷不知道她這號人。

“對,建青雲書院,我們聘請大周最好的先生,給這些窮學生講課。給他轟轟烈烈的幹起來!”

吳遂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眾人,跟孫大財商量花錢的事去了。

這段時間,唯一沒來找何子婉的就只有孫曉驍父子,他們一個看著作坊沒亂,一個守在覆盛皮貨店繼續做生意。

周磊拿到吳遂給的資金,帶著吳遂買來經營覆盛酒樓的人手,投入到轟轟烈烈的蓋青雲書院的事業上去了,周全只得天天當助手幫忙,書院的角角落落甚至比他爺都精通。

何子康被縣令李世英約談之後,回來一頭紮在聖賢書裏,子謙領著一群童工天天上書院幫忙。

本來躲起來的何子嫻見外面風浪平靜了,就想領著兒子來何子婉家裏要錢了。豈料,還未進村就被村裏的大娘嬸子趕出去了。

“你們這些何子婉養的狗,不得好死!”何子嫻狼狽的抱著兒子叫罵道。

“你連豬狗都不如,你做了什麽事,自己心裏清楚。”嚴婆婆早就聽說這個何子嫻在他們社火隊的衣裳上做手腳的事情。

“六親不認的東西,以後我們青村可沒有你這號子人!”

“親爹死了都不回家,還穿的花裏胡哨的,何子嫻,你可是獨一份兒的。”

“你們,你們給我等著!”何子嫻被幾個大娘說的是面色鐵青,眼見著進不來村,只得回家另想辦法。

過了八月,何子婉養傷也有一個多月,孫氏見她容貌漸漸恢覆,果然沒有留下一點疤痕甚至皮膚更加水嫩,要不是頭發一點點,出去可是俊俏的小娘子一個,只是這樣看,也是個風度翩翩還俗的小和尚,嘴上心裏很是高興,拿這話都打趣何子婉幾回了。

“子婉,娘今天推你出去曬曬太陽?聽村長說,學堂快建好,大家聽說是你建的,都願意將娃娃送來讀書,還說交錢也要讀你學堂裏的書。”

“娘,那我們就去學堂看看吧!”何子婉坐在輪椅上將圍帽戴上,長長的碧綠色薄紗完全遮住容貌,連她一雙小手都蓋在圍帽裏,只露出碧色的褲子和一雙纖細的繡鞋。

門檻早被何子康鋸斷,何子婉由孫氏推著慢悠悠往村頭來,村人驚訝的看著這坐在輪椅上戴著圍帽看不清面容的姑娘,就想起那鬥牛時一身颯爽的何子婉來。

“子婉,要吃豆腐嗎?”

“子婉,身體好些了吧!”

何子婉一一作答,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村裏人確定這是何子婉無疑,這是連腿都上傷著了嗎?這都過去一月多了,聽說珊瑚公主那十萬兩銀子是要不回來了。

“長姐,你怎麽出來了?”子謙老遠跑來上氣不接下去,可見是跑了好一段路來。“今兒熱頭毒,風大!”語氣裏不乏責怪。

“學堂怎麽樣?快建好了嗎?你的朋友們呢?你長姐可不是弱不禁風的家夥。”何子婉繞開他的問話,笑著接連三問。

“快好了,長姐,你隨我去看看!”子謙朝他娘笑出一口大牙齒,幫著孫氏推輪椅。

位於山坳本來的荒灘,建起了一座座院落,甚至連山後的樹林都被圈進來,蓋上高高的亭子,周圍何子婉以前覺得可以做買賣的地方也被圈進了書院裏,這麽一來,老遠望去,還真的就像那麽點點書院的樣子。

“周先生說已經將河對面的地方也買了下來,書院以後還要擴建。”子謙指了指大河對面廣闊的一片沼澤。

走近了,何子婉看清所用木料,磚瓦都是上等好料時候,終於咬牙說了個好!

“很好!”吳遂這是將她所有銀子都用來建書院了吧!

看來,她這傷也養不了幾日了。

“子婉,你可是出來了,身體好點吧!”周磊得了消息早在大門口等著,何子婉看到吳遂怒火還沒發,就對上了老人家的笑臉兒直憋得自己腎疼。

“好多了,周爺爺,你們忙,我就是隨便轉轉。”何子婉笑著道,剛要揭開圍帽手就被孫氏一巴掌打下去。

“周叔,子婉臉上傷口還沒長好,這帽子不能揭,對不住您了!”

周磊聽孫氏這般說,連忙道:“那你們娘倆隨便逛逛,我手裏還有點活這就去忙了。”周全看了輪椅上的何子婉許久,才追上周磊的腳步。

孫氏跟何子婉在書院門口停留片刻,兩個人便往回走。

“子婉,邊貿一開你進來的毯子成了搶手貨,現在5兩銀子一件搶手得很,你還有沒有進貨的門路?”

何子婉萬萬沒想到這話是從她娘嘴裏說出來,這是催著她趕緊做生意的意思嗎?

只聽孫氏接著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屋裏亂折騰,還偷偷跑山上去打獵,進果園偷果子,你娘的眼睛還沒瞎。聽說西北的局勢早控制住了,只是那三座城池,被匈奴人燒殺搶掠一空,小周在百姓中的威望一下降到最低,要恢覆名譽怕要幾年的時間,你再不替他張羅……聽大家說他被今上降為普通士兵,甚至連京城的王府都沒保住,現在只領著5千人馬做前鋒營,也就是俗稱的敢死隊,生死都是兩說。”

雖然小周境遇如此糟糕,還死了那麽多無辜百姓,但她知道,這無疑給了她的子婉一個機會。

“娘,謝謝你!”何子婉握了握她娘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怎麽做了!”

“好孩子。”孫氏輕撫著何子婉新長出來短短的頭發。

“子婉,你們可回來了,官差宣你們到北定城接旨。”村長滿頭大汗可見也是剛剛趕回來的。“需不需要嚴爺爺陪你走一趟?”

“好!”何子婉看看輪椅,都想站起來自己走,無奈被孫氏攔住了。

村長和孫大財駕了馬車,送何子婉來到縣衙門口,見著一隊銀鎧甲衛站得筆直,個個腰間都配著長刀,英姿颯爽,百姓雖然好奇,也只敢老遠圍觀。

“何子婉,你快進去吧,鎮北侯夫婦早到了!”有知情的熱血群眾朝著剛下馬車的何子婉老遠喊道。

“來人可是青村何子婉?”

“是!”

那問話的師爺模樣的人將何子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派一個女差將何子婉、孫氏搜查一邊,才放人進門。孫氏強硬的讓何子婉坐在輪椅上,一行人進了衙門,便見守衛將衙門砰地一聲關了。

上官驗過何子婉的戶籍,又宣了村長這個證人的做了證,確定了何子婉的身份,示意何子婉在一旁坐下,朝著衙裏匯報後,便見著一個穿大周朝服的官員,協同一身戎裝的魏震勳以及將一雙眼睛都瞪著在何子婉身上恨不得吃了她肉的珊瑚公主。

“民女何子婉見過大人,參見鎮北侯、侯夫人!”何子婉取下圍帽,起身行禮,孫氏、村長也跟著下跪。

姑娘是漂亮,桃花面,水靈眸,身材纖細修長,聽說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想他劉安平日跟著太後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可像眼前這周身充滿英氣,眼神堅定,無所畏懼的姑娘還真是第一次見。

“原來你就是何子婉,快快請起!”官員聲音尖銳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說道:“咱家是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鄙人姓劉,你叫我劉公公得了!”帶著股陰陽怪氣。

“劉大人!”何子婉淺淺一笑,默默站直了,靜靜地等著。

“是這樣的,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太後聽聞你和珊瑚公主、鎮北侯有點誤會,特意派雜家走一趟,一來,太後替珊瑚公主補償你這10萬銀子,二來,太後她老人家聽了你的事覺得驚奇,對你的所作所為大加讚揚,我這是專門來替她老人家宣布懿旨。”

何子婉聞言立刻跪下身,邊見著旁邊走來一個龐大的身影筆直的跪在自己身邊,是一身風塵的魏震勳。

“何子婉跪接懿旨,奉天承運,太後懿旨:青村何氏女子婉,天資聰慧,秀外慧中,雖出身寒門,但不畏強權,堅毅果決,是為當世女子之典範,特封正二品郡主,封號青婉,欽此。”劉安見何子婉一臉茫然,心裏笑道:到底是個鄉野女子,這分封旨意背後錯綜覆雜的原因,怕是一點都不知道吧!但能讓尊貴的太後開口分封一個貧家女,這還是大周開國第一次,甚至連京城那些飽讀詩書的貴女都沒有這份殊榮。

可以想見,此女以後進京時候,那些人的嘴臉得有多難看。

“何子婉,還不接旨謝恩!”

“民女何子婉叩謝太後隆恩!”這到底怎麽回事,周承德這家夥又拿什麽跟太後做交易換得她一個郡主尊位。太後也真是不安好心,給她一個不畏強權的高帽子是要怎麽樣?還當世女子典範,她自己怎麽一點沒發現!

劉安見她接了旨意乖乖磕了三個響頭,也不為難,立刻著人搬來椅子請何子婉上座。

“奴才劉安,給青婉郡主請安!”還了一身便服的劉安出來,第一個唱呵著朝何子婉跪下行禮,眾侍衛、還有一眾官員也跟著下跪問安。

誰也沒想到劉安會如此擡舉何子婉,在場的鎮北侯、珊瑚公主就有些尷尬了。

“劉大人,你這是要折煞我,快快請起!”何子婉雙手用力將劉安從地上硬拽起來,劉安這時候才覺得何子婉有點意思,不驕不躁,也知道尊卑規矩,以後不會掃了太後臉面,他回去可以交差了。

魏震勳眼神不明的掃一眼互相吹捧的兩個人,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邊咬牙切齒的珊瑚公主,只覺得一口怨氣沖天。

“何子婉,這是太後她老人家變賣嫁妝湊夠的10萬兩銀子,她老人家說:珊瑚公主是小孩子脾氣,沒壞心,你且體諒她老人家一片疼愛之心。”

“劉大人,這銀子我不要,還請您還給太後她老人家!”何子婉哪裏敢接太後給的銀子,就是珊瑚賠償銀子給她,她也不敢接。

“青婉郡主,長者賜不可辭,您收著,這是您應得的。”

“這——”

劉安強硬的將銀票拍在何子婉手裏,再不聽她說,往旁邊走了幾步,淡淡道:“珊瑚公主、鎮北侯,太後也有話讓我帶給你們兩位,請跟我來!”

被留下的何子婉看看偷偷哭的娘,再看看徹底傻眼的村長,將10萬兩銀子往袖子裏一塞,抱著懿旨拉著兩人出了縣衙。

孫氏回過神,看女兒推著輪椅,大哭了起來,村長趕忙勸道:“這子婉分了郡主,你怎麽還哭上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開始,我們在青村連擺上十日的流水席,請附近村民熱熱鬧鬧慶祝一番。”

聞訊趕來的孫曉驍將話聽了個十成,立刻按照村長的囑咐去通知羊肉館準備菜肴,因為覆盛酒樓沒了,所有人都被派到了羊肉館幫工,幾家羊肉館這才忙得過來。

“子婉,你心裏是怎麽一個章程?”孫氏配何子婉坐車回家,沈默許久,才諾諾說道。

何子婉連太後可以親分封郡主這件事都不知道,以前看小說不是皇帝才封賞王公大臣的女兒們郡主、公主、縣主的麽,為什麽這個奇葩大周,皇太後會有這個權力。

“子婉,你想什麽呢,娘總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娘活了大半輩子,只覺得你跟所有姑娘都不一樣,怎麽會被當做典範,娘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在娘眼裏那就是個奇葩,最是與眾不同的姑娘,太後能容得下你都是好的,怎麽還會封你為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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