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趁著夜色，何子婉背上鹿往北定城趕，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點，她比任何人體會都深。

可何子婉不知道，若有心窺探，她做什麽都逃不出別人的眼睛。

何子婉這次直接找上千金堂，點名要見顧大夫，雖然她覺得這個大夫就是一個長舌夫，可他也出得起價錢。

顧如發看著何子婉背簍裏的鹿，又看了她一眼，這才道：“你這鹿是死的，不值錢，你要多少錢賣？”

“你給多少錢！”何子婉心裏計算著，鹿除了內臟不值錢，其他最起碼能賣個十兩銀子吧。

“五兩銀子，你賣我就收，你不賣我就不收！這北定城什麽野物沒有，活的老虎、熊瞎子個個名貴，你這鹿是死的，更不值錢，你出去人家頂多給你三兩。”顧如發毫不客氣，就等著何子婉甩頭走人。

“三兩就三兩！”何子婉也不想到別處打聽，等會兒上街看看，獵物當真多的話，她冬天就不進山了，可不進山打獵，那要做什麽。

顧如發覺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還想著要跟何子婉討價還價一陣才義定價錢，她這麽輕快就答應了？

“你在不到別處問問！”

何子婉笑著擺手，這老者似乎有點失望啊，道：“若顧大夫也覺得自己出價低了，加點也是可以的。”

“三兩就三兩！”顧如發繃著臉，示意小童將鹿搬下去，自己親自取了錢，遞給何子婉，道：“女娃子，你可否記恨老夫將你賣虎骨的事情說了出去。”

“說出去也沒事，您算是幫忙了。”行有行規，何子婉不覺得他是故意，肯定也有苦衷。

又出乎意料，顧如發看何子婉的眼神變了，這個女娃子，到底是與眾不同的，也難怪……

“以後有什麽還送來我這裏，價錢絕對公道！”

見此，何子婉淡笑點頭。

天光大亮。

何子婉沿街轉悠，入目的全是各種皮貨店，有狐貍皮，貂皮，鹿皮，牛皮，羊皮，狼皮，成山堆積，這才知道這北定城最不缺的就是獵戶，靠打獵掙錢是不行的。

“客官，你要點什麽，我這裏有上等的貂皮，還有羊皮，做襖子最暖和不過，您要不要進來看看！”何子婉才在一家店門口站住，便有熱情的夥計迎了上來。

何子婉走到一疊狐貍皮面前，摸了摸質地，淡淡道：“像這樣成色的，你這裏有多少，多少錢一張？”

開口就要多少，小二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大主顧，立刻應道：“客官，您真是慧眼識珠，這可是本店最好的狐貍皮，三張算你二兩銀子，你看怎麽樣，您要多少？”

三張二兩銀子，很便宜了，像這樣的狐貍皮做成外穿的坎肩，既暖和又好看，以韓婆子店裏的價錢來看，最起碼可以賣到三兩銀子，而且一張狐貍皮就可以做好幾件，最差的只領口上縫點毛做樣子，只怕也能賣一兩銀子，這也僅僅是此地的價錢，若是販賣到內陸的長安，或江南一帶，利潤肯定翻倍。

“這種牛皮呢？”何子婉突然想到牛皮鞋，牛皮質地韌，這裏一般都用它做靴子，若是做成牢固的皮鞋，人手一雙——

小二看她一眼，發大財的心思歇了歇，直道：“牛皮便宜的很，也易得，往北漠走一趟，都有人白送你！”

“白送？”

見何子婉疑惑，小二神秘一笑，道：“您要的話，一張一兩銀子，或者你到別處看看，可能還有更便宜的。”

走北漠一趟？何子婉不動神色，又看了幾個樣品，最後花了三兩銀子買了三張頂級的牛皮，在小二鄙夷的眼神中走出了這家店。

何子婉也知道小二是知道她走不了北漠才故意說的，可這對她來說不失為一個發財的好機會。

何子婉將北定城轉了個遍，對整個皮貨市場有了了解，這裏大多數的皮貨都賣給了內地的商隊，再聯想廟會上看上去很便宜的茶葉，何子婉心下有了主意。

到糧店買了孫氏見了不會嘮叨的玉米面、蕎面、小黃米，最後沒忍住還是買了三斤精米，二十斤小麥面，又買了幾塊甜膩的點心，前後差不多花了800文，不過，這些東西也夠她背的。

天是越來越冷，冷風刺骨，何子婉背著東西走了很久，才覺得身上有了熱氣，自嘲的笑笑，怎麽早上出門的時候沒覺得冷呢。

“何子婉，今兒打了鹿！”施濤從暗處出來，堵了她的路，笑得怪異。

“賣了三兩銀子，你要告狀趕緊去！”何子婉眼神一冷，這個施濤，讓他這麽活著，真是便宜了。

“何子婉，你別囂張，會有人收拾你的！”何子婉聽著從背後傳來陰測測的聲音，淡笑，誰收拾她，反正也不會是他施濤。

“何子婉！”施濤暴怒，這個賤人，看她倨傲多久。

何子婉從正屋經過，也看到回門的何子娉，這個掐尖要強對她敢下殺手的女子面容有些憔悴，即便她怎麽掩飾都蓋不住她眼底的絕望。

對此，何子婉只想說一聲：求仁得仁。

“何子婉，聽說你又打了鹿，真是厲害啊！”

何子婉本不想理她，偏偏有人不讓她過，何子婉只得停下腳步，找一個石墩子靠著休息片刻，“有什麽話趕緊說，你們這夫妻一前一後的也不嫌麻煩！”

“何子婉，我爹回來了，領了個貴人！”何子娉眼睛閃著野狼一樣的光芒，道：“那個貴人，一進門就打聽你的事。”

何子婉笑，看來最近又要被召喚了。

“打聽我的事，你確定他就要對付我？”

“你這個賤人，有什麽能耐，也不過是我夫君不要的爛貨而已！”何子娉得意說道，何子婉順手就是一巴掌。

打完了人，何子婉覺得這麽糾纏著也沒甚意思，這兩個人只要活著，就會像瘋狗一樣對自己亂吠，要是讓他們這麽監視下去，指不定哪天倒黴的就是她。

“何子婉，我跟你拼了！”

“何子娉，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何子婉突然厲聲喝道，趁著何子娉片刻楞神，背著背簍趕緊回家，絲毫不理身後的何子娉指著她又哭又罵，將正屋裏的人都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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