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翠的問題就像是一記重錘捶到了老張的心口上！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他捂著胸口，痛苦極了！

張小翠看著剛剛還好好的老張突然一副就要倒下的表情，連忙上前為老張順氣。她顫顫兢兢的說道：“爹，你不要有事啊！你要不想說，我以後再也不問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張根山剛送走小雪跟狗蛋，一回來就看到老張一副病發的樣子。急聲厲色的問道：“姐，我出去的時候爹都還是好好的。怎麽我才出去一會兒，就這樣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張小翠自責的說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問爹我們的親族在哪的！嗚嗚……我以後再也不問了！”

張根山略微有些責備的說道：“姐，你又不是知道！我們逢年過節的時候也不曾聽到過任何親族的消息，更何況是如今呢？以後休要再提了！”

張根山為老張倒了一杯水，幫著張小翠餵下。這時，老張的神情才舒緩了點。他慈祥的看著張小翠跟張根山：“孩子，是爹不好！不該一直瞞著你們的！不過，今日既然你們問起來了。那我還是告訴你們吧！”

“你娘本名叫寇卿，小名兒魚兒。本是那西山寇員外家的掌上明珠，而我就是小姐家裏的下人。那年你娘十六歲，去西山寺上香途中被歹人綁架，是爹拼了性命救下的。

從此，我與你們的娘親暗許終身。而我因為是下人，身份低微，受到了寇員外，也就是你們的外公寇準的阻擾。最後，你娘親，以死相逼才能夠與我做得夫妻！本以為，這樣寇員外就會接受我！誰知道他去讓人三番五次的對我們諸多刁難，讓我們不受其擾。

最後，你娘親跟你們的外公因為這件事情走向了決裂。因為你外公放話，我們在西山實在是無法生存。最終只得搬離了西山縣，來了這裏。

而我的爹娘，也就是你們的阿公、阿奶，到了這裏沒多久就過世了！而我們的日子就算過得再艱難，我們都沒有想過要回去。所以，當你們問起的時候，爹才會難受！你娘親當初要是不嫁給我，或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老張說完，忍不住嘆息的看著張小翠跟張根山。“你倆要不是因為爹爹，或許，也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少爺了！是爹，苦了你們！”

張小翠不讚同的說道：“爹，你說什麽胡話呢！要是當初你真的沒有跟娘親在一起，說不定我跟小山還不知道在哪裏呢！是你跟娘親給我了我們生命，讓我們陪著你們。沒有什麽苦不苦的，我們覺得有你和娘親很幸福！”

張根山讚同的點頭：“是啊！爹，你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就好好的過日子，至於外公什麽的，既然當初對您和娘親如此狠心，我們不認也就罷了！”

老張搖頭不讚同的說道：“這些年我也想通了。你外公的做法，也是為了你娘好！是我們做小輩的，太過任性了。如果當初我跟你娘能夠忍氣吞聲，或許你們外公早就接納我們了！爹，我是沒幾年活頭了！如果我哪天走了，你們就把我葬在這裏。把你們娘親的骨灰帶回西山，還給你們外公吧！就告訴他，是我們對不起他！讓他不要介意以前的事情，是我們錯了！”

張小翠打斷老張的話說道：“爹，你好好的。以後再不許說這些喪氣話了！娘親的葬禮，還等著你安排呢！你要振作啊！”

張小翠知道自己如今的做法有些殘忍，但是總比以後老張後悔要強。

張根山不由有些生氣，自己的爹爹已經這樣了，姐姐還要逼著他去主持娘親的葬禮！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張小翠也看到了張根山不認同的眼神和嘟得高高的嘴唇。但是此時沒有時間解釋，直接給了他一個下來說的眼神。

張根山接受到眼神之後，就沈默了下來。

而老張在聽到張小翠的話之後，有一瞬間的楞神。但是很快的，他反應了過來。是啊！自己還不能倒下，張氏的葬禮必須自己來主持。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她的。

老張收拾好情緒，淡淡的說道：“你們放心吧！我會把你娘親的葬禮辦好的！”

聽到老張堅定的回答，張小翠的內心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她笑著對老張說道：“爹，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行動吧！不然一會兒祭拜的人，要來了！”

老張點頭，開始為張根山和張小翠布置任務。

做好這些之後，老張回到了靈堂，看著熟睡過去的張氏，輕輕的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吻。“魚兒，記得等著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

說完，老張站起來，走了出去。

劉老四昨天就準備過來幫忙，但是臨時有事給耽擱了！這時才有時間過來張家看看。

張小翠聽到敲門聲，一開門就發現是劉老四。於是連忙將他迎進了張家。

到了客廳之後，劉老四就去找老張了。張小翠識趣的為劉老四泡了一杯茶之後，就離開了。

劉老四跟老張在客廳商量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最後劉老四招呼也沒有打，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之後，陸續的有幾家跟張家處得比較好的鄉親，過來了。

張小翠連忙將他們迎了進去。

到了客廳之後，張根山跪在蒲團上靜靜的看著他們為張氏上香，鞠躬。做好這些之後，張根山站了起來，雙十合十的答謝。“謝謝你們來送我娘！”

帶頭的那個村人說道：“你們也不要太傷心了！誰也沒想到張嫂子，這麽要強的人，居然會突然離開！你們節哀！”

張根山感激的說道：“謝謝！我們會的！你們請裏面坐！”

張小翠上前一步，帶著他們進了張家的外壩。安排他們坐下之後，張小翠為他們上了茶水跟糕點，就又忙去了。

一會兒之後，陸陸續續的來了10多個人來吊唁張氏。張小翠跟張根山也依次的接待了。

很快，時間就到了中午。張小翠從一面之緣叫的人，也都過來了。山藥很快就過來幫張小翠做飯。其他的人，則是去幫著安排宴席。

張小翠這邊還沒忙完，張根山就把張小翠從廚房中扒拉了出來。原來是陰陽到了。

張小翠跟張根山緊緊的跟在老張身後，待到老張跟陰陽說好之後，張小翠將100兩銀子塞到了陰陽的手裏。

陰陽樂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滿意的說道：“尊夫人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不知您下午可是有空，隨我去為尊夫人尋一處寶穴！”

老張搖了搖頭，“我打算就在我爹娘的墓的旁邊建一個墓室。您幫我看看，到底可不可以？”

陰陽瞇了瞇眼，高興極了！這有現成的，自己何樂而不為呢！“好極！那我們午時三刻的時候就去瞧瞧！”

“好！那真是多謝了！小翠，帶大師下去休息。”老張滿意的說道。讓張小翠好好的招待這位大師。

張小翠點頭，就將陰陽帶到了單獨的客房。

一進客房，陰陽的就開心極了。不為其他，只為張小翠他們識相為自己準備了一瓶陳年老窖。

他一步上前，就拿起酒來。輕輕的將酒壇子上的木塞子取出，然後將酒放到了鼻端下面，聞了起來。

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隨著酒壇飄逸而出，瞬間整個屋子裏都是一股淡淡的酒味。

張小翠看到陰陽，滿意，嘴角也不自覺的撅了起來。她可是跟別人打聽了的。雖然自己不是特別喜歡或者相信陰陽說道的，但是張氏跟老張信奉。他就得尊重他們。所以，她才會把自己放在一面之緣的好酒拿出來，送與他。

陰陽轉身，準備將酒倒入杯中的時候，看到張小翠還站在自己的身後。有些後知後覺的說道：“酒不錯！多謝了！”

張小翠莞爾：“大師，您喜歡就好！我娘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就沖你這酒，你娘的事情，我給你打包票，沒問題的！”陰陽拿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由得讚了一句：“好酒！”

張小翠指著桌上的飯菜道：“不知道先生具體喜歡什麽菜，就各種都做了一點。您先慢用，有什麽事情記得叫我！”

“那就多謝了！”說完，陰陽不再看張小翠而是專註於桌上的吃的了。

張小翠見此，默默的退了出去。

回到廚房之後，山藥告訴張小翠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席了！

於是，張小翠讓一面之緣的人去招呼來吊唁的人吃飯。

吃過飯之後，吊唁的人就離開了。

而張小翠跟山藥他們，又開始準備晚飯了。

下午的時候，陰陽將張氏的墓找好了。劉老四幫老張找來了10個青壯力，讓他們在明天天亮之前，將墓建出來。

晚飯的時候依舊是那些人，不過這次他們吃過飯之後，並沒有立馬離去。

而此時，張家的院子裏搭起了戲臺子。

這邊的喪葬有一個習俗，就是人死了，出殯的前一天晚上，要由親近的人守著。這些人會在主家待到淩晨，才能離去。而在這段時間裏，主人家會請戲班子的人，來家裏唱戲。意為熱鬧一番。

戲臺子搭好之後，戲班子的人就開始唱戲了。

張小翠陪著張根山繼續跪在靈堂前，聽著遠遠傳來的“咿咿呀呀”。張小翠有一瞬間的晃神，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代。

在現代的老家，親人走了，也會搭起戲臺子唱戲，來表達對逝者的哀思！

還記得那一年，她才6歲。母親就去世了！在那個年紀，還不太懂得去世了什麽意思。她看著父親深情嚴肅而悲傷的看著躺在棺材裏一動不動的娘親，默默的流淚。而自己只知道拉著父親，企圖讓他帶自己出去看戲。

那次父親是怒斥了自己的，可是當看到我的眼淚之後，他又後悔了。他抱著自己，輕輕的拍著自己背，溫柔的說道：“小翠，對不起！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後再也不兇你了！”

那時自己任性，爸爸也沒有過多的責罰自己。如今想來，已經是恍如隔世了。

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爸爸可以好好的活著。希望他的餘生，能遇到一個值得相知相守的愛人。

“姐，你想什麽呢？”這時張根山又手肘碰了碰張小翠好奇的問道。

“哦，沒什麽。就是想娘親了！”張小翠弱弱的回到。

“姐，傷害娘親的人，有消息了嗎？”張根山一臉嚴肅的問道。

“下午的時候，唐寅大人的隨從過來過。說是在青州有看到那個屎殼郎的影子。已經派人去追了。希望能夠抓到！”張小翠悠悠的說道。她也希望能夠早日抓到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

張根山聽到之後，有些嘟囔的說道：“那你雜不跟我說呢？”

“我這不是怕消息有誤，讓你空歡喜一場嗎？”張小翠認真的解釋道。不希望自己與張根山存在什麽誤會。

張根山這才釋懷：“姐，以後有什麽事情，你要記得告訴我！不然我會胡思亂想的！”

“好吧，好吧！我聽你的就是！我們的小山啊，越來越像大人了！”張小翠高興的說道。她以前一直把張根山當小孩子，覺得有什麽事情，自己解決了就好，何必讓他去煩惱。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一味的保護未必就是他想要的。

張根山得到姐姐的認可之後，開心的對張小翠說道：“姐，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希望我們永遠是最親的姐弟！”

“嗯，放心吧！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我們永遠都是最親的姐弟！這個是什麽也不能改變的。”張小翠說完，跟張根山相視而笑。

而掛在靈堂中央的，張氏的畫像似乎也生動了許多。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老張昨夜一直跟劉老四一起，監督著墓穴的建立。天一亮，老張就回來了！

張小翠看著老張眼下的青黑，心疼的說道：“爹，要不今天的送葬就交給弟弟吧！你去休息一下！”

老張搖頭，固執的說道：“我要親自去送你娘親最後一程！”張小翠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等你送完娘親之後，就回來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老張允諾“好。你放心吧！你爹我還撐得住！”說完，老張回到自己的屋子，換了一身素白的喪服。

張小翠找到張根山，不放心的對他說道：“你看著點爹，別讓他出事兒！明白嗎？”

“嗯，我省得。”說完，張根山也穿著素白喪服，走到老張的身後。

張氏的喪禮，張小翠作為女眷是沒有資格出席的。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張氏的飯食罐裏為她換上最新鮮的飯食。

第一道雞鳴的時候，張根山在棺材下面放下了一吊銅錢。然後用新掃帚掃去了棺材上面的浮土。最後把浮土倒在坑席底下，意為“捎棺發財”。做好這些之後，眾人將張氏的棺材擡了出去，然後擡起棺材頭。

第二道雞鳴的時候，禮儀生主持禮儀。張根山跟張小翠還有老張都跪在地上。聽完了禮儀生念完碑文，老張他們圍繞著張氏的棺木走了三圈。做完這些已經是第三道雞鳴以後了。

張氏的棺材在被老張跟張根山他們最後瞻仰了之後，合上了！捆好棺木之後，就要出殯了。

看著合上的棺材，老張心裏猶如刀攪。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張氏了！再也沒有那個每天早上為全家做好早飯的好娘子了！

老張扶著棺材，穩了穩身形。他還不能倒，他還要送娘子的最後一程呢！

“起棺！”隨著喪儀的一聲喊，張氏的棺材被8個壯漢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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