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下便入了冬。

風雪蕭條，路人們都裹得嚴嚴實實，只有一些愛美的女孩子穿得單薄，但也被凍得鼻尖微紅。

當然，還有像步韻這樣的，下大雪也不放棄訓練的運動員。

射箭場裏一片雪白，步韻站在那射了會兒箭，手被凍的通紅，骨節生疼。拉著弓，嘴裏卻呵著熱氣。

沈娟買了兩杯奶茶來，一杯給步韻暖暖手，一杯給自己暖暖臉頰。

“走啦。”

“你等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來不及了，東西放這反正也不會有人拿的。”沈娟拖著人就往隔壁樓走，“但是今天的演講一定不能錯過。”

不同於步韻崇拜楊燦，沈娟沈迷的前輩則是射箭領域裏的另一個傳說人物——姜寒。

姜寒雖然沒有拿過射箭的世界冠軍，但是憑借著自身優秀的長相，吸引了大批女人的註意。而他本人也不像名字那麽寒冷，恰恰相反，是個很溫柔很紳士的男人，就沖著這點，圈粉速度唰唰唰的。

再者，比起射箭，他在商業領域更加出眾，短短三年內一家小公司，在上個月已經成功上市，是業界楷模了。

而楊燦這種冰山冷男，就像曇花一現，而真正常青不倒在眾妹子心中的，正是姜寒這類的存在。

好在步韻對這種紳士富貴的人格不感冒。

裏面坐滿了的人，想挑出幾個男人是真不容易，來得大部分都是女同學。而女同學的分貝高，導致步韻的耳朵裏全是人聲，各種興奮狂喜的聲音，就像是無數只蒼蠅正在向她發起圍攻。

沈娟就坐在步韻的左手邊，跟別的系的女孩子聊得熱火朝天的，從姜寒好帥這種膚淺的話，到姜寒的個人重要事跡這種深度的話，通通說了個遍。謝佳文遲遲趕來，坐到了步韻的右手邊空位上。

“我們今天沒課，所以過來湊個熱鬧。”謝佳文靠在椅背上，一臉輕松的說：“看樣子，我選擇不做運動員，是個正確的選擇啊。”

人其實活著就應該是很簡單的，謝佳文就喜歡輕松一點的活著，這從本質上也沒錯。在步韻心裏，人分為兩種：甘於平凡的活著，因為夢想而不凡。

前者的確更輕松，但後者，認真喜歡一件事物的人自然不會覺得苦澀。她也曾經想過，為什麽不放棄夢想，活得跟大多數人一樣有什麽不好？

但或許有些人的名字本就代表了夢想，與之捆綁，一旦沒有夢想，他們就會感受到被剝離血肉的痛苦。從沒擁有過，就不怕失去。

“祝賀你脫離苦海了。”步韻說。

謝佳文說：“要是哪天你撐不下去了，也得記得劃船過苦海，我們就在岸上等著你。”

這麽一說，步韻的腦子裏卻浮現了一條忘川河，河水渾濁不堪，裏面有冤魂飄蕩。而她坐在一葉輕舟之上，神秘的船夫劃著船槳。

在岸上，站著兩個尼姑，一個高瘦，一個豐腴，正是謝佳文跟沈娟的模樣，她們朝著她揮手。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隨我等出家，忘卻紅塵罷。”

兩人一人一句話，步韻聽得心裏直打鼓，嚇得一頭栽進忘川河裏。猝。

猛地回神，步韻打了個寒顫，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自己渡過苦海的機會的。

不知道是哪個女同學尖叫一聲，步韻放眼看去，就見一長得上乘的男人走上臺，他穿著得體正式，一套深灰色西裝使身形更加挺拔，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紳士且儒雅。

男人恰好望了眼她的方向，嘴角淺淺一動，好似在笑，似有若無。

姜寒在臺上說著，下頭聽得很是癡迷，除了步韻，因為她發現周圍的人都喊他的名字，姜寒。

就是這個名字，足夠吸引她所有的腦細胞了。

姜寒啊，跟小時候隔壁大哥哥同名。世界很小，但她無法確認這個姜寒就是她認識的大哥哥。

在步韻游魂了兩個小時之後，演講順利結束。沈娟跟謝佳文把步韻夾在中間，一同出了樓。

“小韻啊，你還說你對姜寒不感興趣呢。你剛剛都看的眼睛發直了，你看楊燦都沒有露出過那種表情，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沈娟故意揶揄她。

“哪有啊。”步韻自然不會承認，也不會把剛剛萌芽出的小小猜想說出來。依著沈娟跟謝佳文的性子，要是聽說姜寒是鄰家大哥哥，還不得大肆宣傳一下，到時候甭提多尷尬。

走在最前頭的謝佳文突然頓住腳步，後頭的兩人也跟著停下。

步韻跟沈娟順著謝佳文的視線看去，姜寒正站在兩米外，他的脖子上多了條灰色圍巾，就那樣跟深灰色的西裝混搭在一起，反倒顯得很時尚。

姜寒摸了摸口袋，“這是你掉的吧。”遞給步韻一支鋼筆。

步韻看著鋼筆上磨損的痕跡，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的。

“謝謝。”

“有一定年代了，沒想到還有人愛用鋼筆。”

姜寒說完就轉身走了，沈娟對姜寒的喜愛溢於言表，眼神一直沒離開過他。

灰色圍巾飄落下來，輕輕墜落。

沈娟趕緊去撿，姜寒後知後覺般的回身接過，報之一笑，抽了張名片出來：“謝謝。我剛想起來，我們公司正好招人，感興趣的話可以來試試看。畢竟射箭，並不能射一輩子，有份穩定的工作更好。”

沈娟將名片如珍寶般捧著，對著姜寒點頭答應，目送人離開。

“其實聽說姜寒的公司福利挺好的，而且難進的很。”謝佳文說：“這次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找工作的事情了。”

“你不是想做體育老師嗎？”步韻猶記得謝佳文現在主要是在朝著教育事業發展，以後畢業了就去學校教體育的，根本不存在就業難問題，算是她們三人中，目標最明確的。

至於沈娟，老家在鄉下，家裏早就給她物色好了對象，只要她不做運動員了，就立馬會被家人催著結婚。

但僅僅只是爸媽較為傳統，物色的對象呢，她自己只見過一次，並且十分不同意這種包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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