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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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機會，潘世雲從同學那裏得到一份中文家教。本來他對這份家教興趣平平，但聽見“訊息通”Edward說那家有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兒……他當天就打電話過去問了詳情，還跟對方約好隔天中午見面。
潘世雲有預感，這次會遇見她。
第二天中午，他如約而至。站在一幢外墻布滿紅色爬山虎的獨立別墅外，理了理衣領，按響門鈴。
應門的是這所別墅的女主人，也是昨天和他通電話的女人。
“你好，潘先生。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呢！”女人溫婉又熱情的打招呼，開口就是稱讚。
“謝謝，孫太太。您叫我Andy就好。這話放您身上更適合哦，您不僅漂亮年輕，還很有氣質。”潘世雲在加州留學這幾年從老外身上學會了不少讚美人的美德。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孫太太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膚色均勻白凈，保養得相當好。身上還有一份脫俗的氣質，足教人過目難忘。
“真巧！Andy這名字跟我家Angel都是‘An’字開頭呢。”
“是嗎？”聽見‘Angel’這個名字，潘世雲神色喜悅。
“我們進屋說。”孫太太笑著請潘世雲到內院坐下，招呼他喝茶。“Andy喝茶吧。”
“謝謝。”潘世雲雙手接過孫太太遞來的白瓷杯。
“來加州多久了？”
“18歲來加州，快三年了。”
“你比我女兒大四年呢，是她大哥哥哦。”孫太太優雅地喝著紅茶，“我們一家三口雖然都是華人，但除了我丈夫，我和女兒的中文都是半吊子水平。我丈夫平時工作忙，不常在家，沒時間教我們中文。我是對中文興趣不大的，但我女兒老嚷著學。我和我丈夫商量後，就托朋友在你們大學找個會中文的同學來當她的中文老師。既然你是在國內長大的，中文水平肯定不在話下。”
“孫太太過獎了。”潘世雲謙虛地說。
“說起這孩子，也不知起床了沒。她周末老愛睡懶覺。你稍等，我去叫她。”孫太太說完便起身進屋去。
潘世雲安靜的喝著紅茶，眼神充滿期待。他越來越相信，這個Angel就是那天的‘Angel’。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怪聲，潘世雲扭頭看向發出怪聲的地方。發現院內一片半米高的草叢不停晃動，隱約還能看見裏邊有個人影。他放下茶杯，走過去一探究竟。
將要靠近時，草叢裏突然竄出一個小身子，從正面撲倒潘世雲，兩人雙雙倒地。
潘世雲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看清懷中的人兒時，眼神都亮了。
抱著小貓的孫亦喬忙擡頭往上看，撞上一雙狡黠的墨黑雙眸，驚得睜大眼睛。她記得他！前段時間她和同學去伯克利分校游玩，她的帽子被吹到山坡上，他撿起來了，還很溫柔的替她戴上呢。現在回憶當時見到他時，心裏那份莫名的悸動還清晰如初。
“又見面了，我的天使。”潘世雲勾起嘴角，笑得一臉無害。心底很慶幸能再遇見她。
“你，你怎麽會……”孫亦喬一時間臉紅又心跳，很難為情。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還是先起來再說。我想你應該不希望你媽媽看見這種狀況？盡管我挺享受美人在懷。”潘世雲嘴上說著，倒也沒有起身的準備。
被他這麽一說，孫亦喬意識到自己還躺在他身上，當即起身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沒關系。”潘世雲玩味一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她只是離開一下子，他就開始想念她身上的馨香了。
“那個……”孫亦喬還想問點什麽，孫太太從屋裏走了出來。
“Angel，你在這裏啊。怎麽你們身上全是草屑？”
“呃……”孫亦喬眼神飄忽，抱著小貓不敢開口。
“剛才有只調皮小貓從草裏撲出來，我和Angel為了抓住它，被弄得全身都是草屑。對吧，Angel？”潘世雲揚起燦爛如陽的笑容，一語雙關的說。
孫亦喬白凈的臉上悄悄添上一抹粉紅，她怎麽覺得他說的小貓是她呢？
“這麽回事？”孫太太沒察覺兩人有什麽不妥，就為他們作介紹，“Angel，這位是來教你學中文的潘老師。快問好吧。”
“嗯？”孫亦喬反應有點半慢拍，疑惑的看向潘世雲。
“你好啊Angel，以後請多多指教！”潘世雲很主動朝孫亦喬伸出手。
“呃，是。潘老師好！”孫亦喬忙伸出小手，還向潘世雲鞠了一躬。
“別那麽拘謹。”潘世雲稍用力握了一下那只蔥白小手，安慰說，“我也不想給你壓力，咱們以朋友互稱吧，這樣對你學中文也有好處。我叫Andy,記得嗎？”
“……嗯。”孫亦喬點點頭。
“那麽Angel，你是想現在開始上課？還是現在？還是現在？”潘世雲幽默的說話方式逗笑了她們。
“……都好。”見他那麽親切友好，孫亦喬感覺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孫太太讓他們倆在院子裏上課，進到廚房準備茶點。透過窗口看見兩人溝通得相當良好，便覺舒心。“尚旗去了加拿大之後，這孩子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這一年，潘世雲在三藩市留學的第三個秋天，因生命中遇見了孫亦喬，人生有了不一樣的改變。
從那以後，潘世雲每周會去孫家三次，每次教課兩到三小時。他講課生動有趣，很多成語都用敘事模式表達，孫亦喬很愛聽。
孫亦喬本來就有些中文基礎，加上領悟性高，很快就學會一些中文日常問好的句子。接著，潘世雲就教她認字、寫字。可讓孫亦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潘世雲教她寫的第一個中文名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他的名字。
她感到疑惑，就發問，“一般人不都是先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潘世雲居然一改過往和諧可親的笑臉，正經八百的搬出“尊師重道”來壓制她。個性內向溫順的孫亦喬當然不敢忤逆，只好乖乖順從。
一個月後，孫亦喬的中文水平已經快速上升到能閱讀短篇文章。她從潘世雲給她的短篇小說中看到一句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Andy，好奇怪。這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懂，但組合起來就不知道什麽意思了。”
“這就是咱們古代詩人的厲害，中華詩詞博大精深，寓意深遠。你一個ABC想在短時間內讀懂也很難咯。”潘世雲放下手中的船舶設計課本，忽然問她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還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山丘上只有我和你……”孫亦喬有些害羞，沒有說下去。她現在才發現，當時至所以會感到害怕，是因為一見鐘情了。
“你那時看著我，有沒有一種‘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的感覺？”潘世雲忽然深情的看著孫亦喬的眼。
“你怎麽會知道……？”孫亦喬很驚訝，那份少女心事竟然被他發現了。
“因為我當時就是那種感覺。現在想想，‘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也不過如此。”潘世雲溫暖地笑著問，“Angel，你喜歡我嗎？”
“我，我……”孫亦喬一時間不知怎麽辦，緊張得雙手發抖。
“亦喬，我們戀愛吧。”話畢，潘世雲握住她的手，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的初吻……孫亦喬瞳孔放大，感覺胸口跳得異常劇烈，身體像飄到雲上去，各種覆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這是她過去不曾有過的感受。
離開孫亦喬的唇，潘世雲笑得有些得意，坦白說，“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吻，但也是我的初吻哦。”他不認為20歲談戀愛會太晚，只要是對的人，再晚也無妨。
孫亦喬臉紅得像蒸熟的紅蟹，不知說什麽好。
“你不出聲我當你默認做我女朋友咯？那明天起我們就開始約會，我先帶你去……”
她看著他滔滔不絕地說起明天要去哪裏玩，後天要到哪裏學習，大後天又怎樣怎樣……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她喜歡他，也渴望每時每刻和他待在一起。她好喜歡身邊有他。
上天似乎早在兩人初次見面時就埋下愛情種子，他們相愛只是早晚的事。
孫太太是個開明人，她知道潘世雲秉性善良，人品優秀。也了解孫亦喬那點少女心事。他們在一塊，她樂見其成。只是……她那位思想保守的丈夫會同意這兩個孩子交往嗎？
很快，潘世雲和孫亦喬的感情迎來第一個考驗。
已在埃及考古近兩個月的孫振華回到家中，看見女兒和一個陌生男人走得那麽近，便向孫太太問清楚。
得知他們倆人在戀愛，孫振華沈默許久，然後找了潘世雲談話。
潘世雲坐在他對面沙發上，表面看來和平常無差，心裏難免不緊張。
談話間，孫振華了解到潘世雲的家庭背景和他個人對未來的一些規劃。心裏雖滿意他是個積極上進的年輕人，但沒有表現出來。
“伯父是個年過半百的人了，閱人無數。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擔當的人。”
得到肯定，潘世雲很高興。但聽到孫振華接下來說的話，他多少有些不甘。
“只是，你性格有些自我，遇到不能掌控的事會急躁，會處理得不夠成熟。我也知道這是你們年輕人容易犯的錯，但身為一位父親，我擔心這會傷害到Angel。”孫振華心裏清楚，分開他們是不可能的了，他看得出女兒已情深根種。
“伯父，我答應您。以後我會管理好自己的情緒，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潘世雲表現得不卑不亢。
“世雲。感情沒有數據可算，它不會像船舶設計那樣精準到百分百不出錯。感情裏，雙方都會有犯錯糊塗的時候。我希望你以後遇事別意氣，特別是對待Angel。”孫振華語重心長地說。盡管他知道潘世雲很優秀，但有些性格缺憾會釀成某些不可挽救的事。他必須提醒他！
“伯父，您放心，我會好好珍惜她。”潘世雲眼神無比堅定。在遇到孫亦喬之前，他沒有真正戀愛過。只管享受被眾星捧月的虛榮。唯獨孫亦喬，他想要好好珍惜一次。他是認真的。
得到孫亦喬父母的祝福，他們兩個的戀情也漸入佳景。
假日裏，潘世雲常和孫亦喬手牽手漫步Lombard Street（倫巴底街）。也會在Coit Tower（科伊特塔）上伴著日落輕輕親吻，在她耳邊說出最動人的情話。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多少年，這句情話像夢魘般壓在潘世雲心頭，揮之不去。
正因為是彼此的初戀，他們都視對方為今生摯愛。潘世雲更像天下戀愛中的大男孩一樣，為戀人做過不少傻事。
她最愛聽《Time in a bottle》，他就為她勤學吉他，用布滿傷痕的雙手在她生日晚會自彈自唱，把她感動得哭成淚人。
為了能讓她嘗到正宗的中國菜，他暗暗苦練廚藝，然後隔三差五做一桌美味佳肴給她驚喜。
他還在她失去愛貓時，為了讓她開心起來，在大熱天穿著笨重的維尼熊衣服對她搞怪、獻氣球。盡管到最後他因為熱過頭差點暈倒。
與孫亦喬在一起，潘世雲感覺自己每天都是笑著熟睡，又從美夢中笑醒。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幾個同窗看到潘世雲幸福得像個傻瓜一樣，都感到好欣然。也一度認為他們兩人會譜寫一段童話般的戀曲。
潘世雲也以為，他和孫亦喬一直這樣下去。他沒有想過分離的可能，哪怕萬分之一也不去想。然而誰都沒想到，到最後，他和孫亦喬會落得天人相隔的結局。
生命中，有些人要遇見，有些事要發生，從來輪不到我們說一句不。而某些人要離去，某些事將永遠塵封，同樣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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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世雲有預感，這次會遇見她。
第二天中午，他如約而至。站在一幢外墻布滿紅色爬山虎的獨立別墅外，理了理衣領，按響門鈴。
應門的是這所別墅的女主人，也是昨天和他通電話的女人。
“你好，潘先生。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呢！”女人溫婉又熱情的打招呼，開口就是稱讚。
“謝謝，孫太太。您叫我Andy就好。這話放您身上更適合哦，您不僅漂亮年輕，還很有氣質。”潘世雲在加州留學這幾年從老外身上學會了不少讚美人的美德。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孫太太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膚色均勻白凈，保養得相當好。身上還有一份脫俗的氣質，足教人過目難忘。
“真巧！Andy這名字跟我家Angel都是‘An’字開頭呢。”
“是嗎？”聽見‘Angel’這個名字，潘世雲神色喜悅。
“我們進屋說。”孫太太笑著請潘世雲到內院坐下，招呼他喝茶。“Andy喝茶吧。”
“謝謝。”潘世雲雙手接過孫太太遞來的白瓷杯。
“來加州多久了？”
“18歲來加州，快三年了。”
“你比我女兒大四年呢，是她大哥哥哦。”孫太太優雅地喝著紅茶，“我們一家三口雖然都是華人，但除了我丈夫，我和女兒的中文都是半吊子水平。我丈夫平時工作忙，不常在家，沒時間教我們中文。我是對中文興趣不大的，但我女兒老嚷著學。我和我丈夫商量後，就托朋友在你們大學找個會中文的同學來當她的中文老師。既然你是在國內長大的，中文水平肯定不在話下。”
“孫太太過獎了。”潘世雲謙虛地說。
“說起這孩子，也不知起床了沒。她周末老愛睡懶覺。你稍等，我去叫她。”孫太太說完便起身進屋去。
潘世雲安靜的喝著紅茶，眼神充滿期待。他越來越相信，這個Angel就是那天的‘Angel’。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怪聲，潘世雲扭頭看向發出怪聲的地方。發現院內一片半米高的草叢不停晃動，隱約還能看見裏邊有個人影。他放下茶杯，走過去一探究竟。
將要靠近時，草叢裏突然竄出一個小身子，從正面撲倒潘世雲，兩人雙雙倒地。
潘世雲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看清懷中的人兒時，眼神都亮了。
抱著小貓的孫亦喬忙擡頭往上看，撞上一雙狡黠的墨黑雙眸，驚得睜大眼睛。她記得他！前段時間她和同學去伯克利分校游玩，她的帽子被吹到山坡上，他撿起來了，還很溫柔的替她戴上呢。現在回憶當時見到他時，心裏那份莫名的悸動還清晰如初。
“又見面了，我的天使。”潘世雲勾起嘴角，笑得一臉無害。心底很慶幸能再遇見她。
“你，你怎麽會……”孫亦喬一時間臉紅又心跳，很難為情。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還是先起來再說。我想你應該不希望你媽媽看見這種狀況？盡管我挺享受美人在懷。”潘世雲嘴上說著，倒也沒有起身的準備。
被他這麽一說，孫亦喬意識到自己還躺在他身上，當即起身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沒關系。”潘世雲玩味一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她只是離開一下子，他就開始想念她身上的馨香了。
“那個……”孫亦喬還想問點什麽，孫太太從屋裏走了出來。
“Angel，你在這裏啊。怎麽你們身上全是草屑？”
“呃……”孫亦喬眼神飄忽，抱著小貓不敢開口。
“剛才有只調皮小貓從草裏撲出來，我和Angel為了抓住它，被弄得全身都是草屑。對吧，Angel？”潘世雲揚起燦爛如陽的笑容，一語雙關的說。
孫亦喬白凈的臉上悄悄添上一抹粉紅，她怎麽覺得他說的小貓是她呢？
“這麽回事？”孫太太沒察覺兩人有什麽不妥，就為他們作介紹，“Angel，這位是來教你學中文的潘老師。快問好吧。”
“嗯？”孫亦喬反應有點半慢拍，疑惑的看向潘世雲。
“你好啊Angel，以後請多多指教！”潘世雲很主動朝孫亦喬伸出手。
“呃，是。潘老師好！”孫亦喬忙伸出小手，還向潘世雲鞠了一躬。
“別那麽拘謹。”潘世雲稍用力握了一下那只蔥白小手，安慰說，“我也不想給你壓力，咱們以朋友互稱吧，這樣對你學中文也有好處。我叫Andy,記得嗎？”
“……嗯。”孫亦喬點點頭。
“那麽Angel，你是想現在開始上課？還是現在？還是現在？”潘世雲幽默的說話方式逗笑了她們。
“……都好。”見他那麽親切友好，孫亦喬感覺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孫太太讓他們倆在院子裏上課，進到廚房準備茶點。透過窗口看見兩人溝通得相當良好，便覺舒心。“尚旗去了加拿大之後，這孩子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這一年，潘世雲在三藩市留學的第三個秋天，因生命中遇見了孫亦喬，人生有了不一樣的改變。
從那以後，潘世雲每周會去孫家三次，每次教課兩到三小時。他講課生動有趣，很多成語都用敘事模式表達，孫亦喬很愛聽。
孫亦喬本來就有些中文基礎，加上領悟性高，很快就學會一些中文日常問好的句子。接著，潘世雲就教她認字、寫字。可讓孫亦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潘世雲教她寫的第一個中文名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他的名字。
她感到疑惑，就發問，“一般人不都是先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潘世雲居然一改過往和諧可親的笑臉，正經八百的搬出“尊師重道”來壓制她。個性內向溫順的孫亦喬當然不敢忤逆，只好乖乖順從。
一個月後，孫亦喬的中文水平已經快速上升到能閱讀短篇文章。她從潘世雲給她的短篇小說中看到一句話。“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Andy，好奇怪。這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懂，但組合起來就不知道什麽意思了。”
“這就是咱們古代詩人的厲害，中華詩詞博大精深，寓意深遠。你一個ABC想在短時間內讀懂也很難咯。”潘世雲放下手中的船舶設計課本，忽然問她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還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山丘上只有我和你……”孫亦喬有些害羞，沒有說下去。她現在才發現，當時至所以會感到害怕，是因為一見鐘情了。
“你那時看著我，有沒有一種‘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的感覺？”潘世雲忽然深情的看著孫亦喬的眼。
“你怎麽會知道……？”孫亦喬很驚訝，那份少女心事竟然被他發現了。
“因為我當時就是那種感覺。現在想想，‘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也不過如此。”潘世雲溫暖地笑著問，“Angel，你喜歡我嗎？”
“我，我……”孫亦喬一時間不知怎麽辦，緊張得雙手發抖。
“亦喬，我們戀愛吧。”話畢，潘世雲握住她的手，俯身吻上她的唇。
她的初吻……孫亦喬瞳孔放大，感覺胸口跳得異常劇烈，身體像飄到雲上去，各種覆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這是她過去不曾有過的感受。
離開孫亦喬的唇，潘世雲笑得有些得意，坦白說，“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吻，但也是我的初吻哦。”他不認為20歲談戀愛會太晚，只要是對的人，再晚也無妨。
孫亦喬臉紅得像蒸熟的紅蟹，不知說什麽好。
“你不出聲我當你默認做我女朋友咯？那明天起我們就開始約會，我先帶你去……”
她看著他滔滔不絕地說起明天要去哪裏玩，後天要到哪裏學習，大後天又怎樣怎樣……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她喜歡他，也渴望每時每刻和他待在一起。她好喜歡身邊有他。
上天似乎早在兩人初次見面時就埋下愛情種子，他們相愛只是早晚的事。
孫太太是個開明人，她知道潘世雲秉性善良，人品優秀。也了解孫亦喬那點少女心事。他們在一塊，她樂見其成。只是……她那位思想保守的丈夫會同意這兩個孩子交往嗎？
很快，潘世雲和孫亦喬的感情迎來第一個考驗。
已在埃及考古近兩個月的孫振華回到家中，看見女兒和一個陌生男人走得那麽近，便向孫太太問清楚。
得知他們倆人在戀愛，孫振華沈默許久，然後找了潘世雲談話。
潘世雲坐在他對面沙發上，表面看來和平常無差，心裏難免不緊張。
談話間，孫振華了解到潘世雲的家庭背景和他個人對未來的一些規劃。心裏雖滿意他是個積極上進的年輕人，但沒有表現出來。
“伯父是個年過半百的人了，閱人無數。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擔當的人。”
得到肯定，潘世雲很高興。但聽到孫振華接下來說的話，他多少有些不甘。
“只是，你性格有些自我，遇到不能掌控的事會急躁，會處理得不夠成熟。我也知道這是你們年輕人容易犯的錯，但身為一位父親，我擔心這會傷害到Angel。”孫振華心裏清楚，分開他們是不可能的了，他看得出女兒已情深根種。
“伯父，我答應您。以後我會管理好自己的情緒，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潘世雲表現得不卑不亢。
“世雲。感情沒有數據可算，它不會像船舶設計那樣精準到百分百不出錯。感情裏，雙方都會有犯錯糊塗的時候。我希望你以後遇事別意氣，特別是對待Angel。”孫振華語重心長地說。盡管他知道潘世雲很優秀，但有些性格缺憾會釀成某些不可挽救的事。他必須提醒他！
“伯父，您放心，我會好好珍惜她。”潘世雲眼神無比堅定。在遇到孫亦喬之前，他沒有真正戀愛過。只管享受被眾星捧月的虛榮。唯獨孫亦喬，他想要好好珍惜一次。他是認真的。
得到孫亦喬父母的祝福，他們兩個的戀情也漸入佳景。
假日裏，潘世雲常和孫亦喬手牽手漫步Lombard Street（倫巴底街）。也會在Coit Tower（科伊特塔）上伴著日落輕輕親吻，在她耳邊說出最動人的情話。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多少年，這句情話像夢魘般壓在潘世雲心頭，揮之不去。
正因為是彼此的初戀，他們都視對方為今生摯愛。潘世雲更像天下戀愛中的大男孩一樣，為戀人做過不少傻事。
她最愛聽《Time in a bottle》，他就為她勤學吉他，用布滿傷痕的雙手在她生日晚會自彈自唱，把她感動得哭成淚人。
為了能讓她嘗到正宗的中國菜，他暗暗苦練廚藝，然後隔三差五做一桌美味佳肴給她驚喜。
他還在她失去愛貓時，為了讓她開心起來，在大熱天穿著笨重的維尼熊衣服對她搞怪、獻氣球。盡管到最後他因為熱過頭差點暈倒。
與孫亦喬在一起，潘世雲感覺自己每天都是笑著熟睡，又從美夢中笑醒。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幾個同窗看到潘世雲幸福得像個傻瓜一樣，都感到好欣然。也一度認為他們兩人會譜寫一段童話般的戀曲。
潘世雲也以為，他和孫亦喬一直這樣下去。他沒有想過分離的可能，哪怕萬分之一也不去想。然而誰都沒想到，到最後，他和孫亦喬會落得天人相隔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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