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我不信。”當年李秋水故意氣無崖子，為的就是引起無崖子註意。無論愛也好，恨也罷，總會讓無崖子記住她，卓然的回答，讓她徹底崩潰，“你說師哥留下一副畫卷，上面畫的人一定是我，快把畫卷給我。”

“既然師叔已經來了，畫卷也是時候取出，明日一早，師父墳前見，你若不來，此生再也見不到畫卷。”卓然道。

“不交出畫卷休想離開。”眼見卓然就要走，李秋水一手抓向卓然，豈料剛碰到卓然身體，整個人如同觸電。

“師叔！”王語嫣關心卓然，不過此刻真正需要被關心的人並不是卓然。

“北冥神功！”發現內力不受控制並且急劇流逝，李秋水終於清醒，認出卓然使的是北冥神功，李秋水面露驚恐，再這麽下去，不出片刻，她一身功力就要化為流水。

“再有下次，就算有違師父遺願，我也會親手廢了你。”冷哼一聲，卓然將李秋水震開。

被卓然廢去近半功力，李秋水容顏直接從十七八歲變成三四十歲，不過此時她已不在乎這些，失去無崖子，再美容顏也沒任何意義。

第二日清晨，卓然、李秋水、天山童姥三人齊至無崖子墳前。

“賤人，你果然來了，這次看你往哪跑。”見到李秋水，天山童姥立刻就想動手。

“今天你我都是來看畫卷的，要打，等看完畫卷再打不遲。”李秋水道。

“就怕看完畫卷，你已被氣死，師弟愛的人一定是我。”天山童姥道。

“少做夢了，師哥的丹青妙手，怎會畫你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侏儒？”李秋水道。

“那也好過你這不知廉恥、不守婦道的賤婦。”天山童姥道。

“好了，畫中人到底是誰，你們很快便知，再吵也沒什麽意義。大師兄，將東西拿出來。”卓然道。

蘇星河從屋內取出一個長條木盒，卓然接過木盒將其打開，只見裏面躺了三個畫軸。取出第一個畫軸，卓然將其遞給天山童姥，天山童姥連忙打開，只見上面畫了一名妙齡女子，看到畫中人，天山童姥頓時喜極而泣，“是我，果然是我！”

“不可能，這幅畫一定是假的。”李秋水怒道，畫中人是年輕時的天山童姥，她也一眼認出。

“是不是師弟親筆，你難道看不出來？賤人，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天山童姥得意道。

“師父曾經說過，他生平第一個愛的人就是師伯，師伯你是師父初戀。初戀對每個男人而言都畢生難忘，師父臨死前依然記得你，這幅畫便是他臨終前親筆所畫。”卓然道。

“胡說八道。”李秋水冷冷道，“師哥若喜歡這老妖婆，之後又怎會和我在一起？”

“這其中緣由，還有誰比你更清楚？”卓然道，“當年你趁師伯練功時偷襲師伯，導致師伯走火入魔，身體變成女童，再也無法長大。師父不知師伯出事，許久不見師伯，誤以為師伯已經不再喜歡自己，最後黯然離開。”

“不是的，不是的，我怎會不喜歡師弟？我對師弟的心意，自始至終從未變過。”天山童姥道。

“師伯當然不會變心，只不過有人從旁挑撥，外加演了一出好戲，由不得師父不信。”卓然道。

“是你，一定是你這賤人在師弟面前說我壞話，所以他才離我而去。”天山童姥怒視李秋水，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我可是為你好，你這幅鬼樣子讓師哥看到，只會嚇到師哥，如今師哥至少還記得你原來樣子。不過也只是記得，裏面還有兩個畫軸，其中一個恐怕才是師哥真愛。”李秋水冷笑道。

“師伯出事之後，師叔一直陪著師父，當時師父心情低落，師叔悉心照顧，師父心裏感動，兩人日久生情，師父終於愛上師叔，並且與師叔成親。這第二幅畫，就是師父為師叔所畫。”卓然取出第二個畫軸，將其遞給李秋水，李秋水迅速打開，看到畫中人和自己一模一樣，頓時一臉甜蜜。

“就算在一起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分手？就憑這賤人的所作所為，師弟真正愛的人也絕不是她。”天山童姥不屑道。

“不錯，師父曾經也愛過師叔，但這一切又被師叔你親手毀掉。”卓然看向李秋水，目光嘲笑，“當年你和師父隱居瑯嬛福地，本是一對讓所有人都羨慕的神仙眷侶，師父甚至親手為你雕了一尊玉像，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只是師哥自從雕了那尊玉像之後，就再也沒怎麽理我，每日只知道盯著玉像。”李秋水道。

“師父無論做什麽都講究專心，你既然愛著師父，並且與他成親，難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那尊玉像是為你而雕，師父越是專心，說明他心裏越是愛你。但你做了什麽？找來一堆男子，當著師父的面與他們歡好，只要是個男人，誰能忍受這等奇恥大辱？”卓然怒道，“玉有純潔無暇之意，師父雕那尊玉像，說明他心裏的你本是那般純潔無暇，結果你卻生生毀了師父對你的所有美好想象。送你兩個字，活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當時只是氣他不理我，那些找來的男子早就被我殺了，師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秋水對著無崖子的墳墓不斷解釋。

“無恥賤婦，這就是你拆散我和師弟的報應。”剛聽到無崖子和李秋水在一起，天山童姥心裏十分惱怒，但又聽到李秋水自作自受，天山童姥頓時萬分快意，“怎麽還有一個畫軸，難道師弟還愛過其他人？”

卓然取出最後一個畫軸，親手將其打開，只見裏面之人和李秋水極為相似，但仔細看又有些不同，臉上多了一對酒窩和一顆黑痣。

“這是……小師妹！”天山童姥驚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當年師叔做下那等事情，師父一氣之下離她而去，小師叔親眼目睹這一切，自覺姐姐對不起師父，決定代替她姐姐對師父彌補一二。小師叔純真善良，悉心照顧師父，容貌也和師父雕的那尊玉像一模一樣，真正符合了師父心中對所愛之人的想象，師父此生最後愛的人便是小師叔。”卓然嘆道。

“是她，居然是她！”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全都默然，她們二人爭鬥一輩子，沒想到無崖子最後居然愛上其她人，該怨恨無崖子負心？但這其中又何嘗沒有她們自己的錯？天山童姥走火入魔之後再也不敢見無崖子，這不告而別，自然容易產生誤會。李秋水就更不用說，完全是她一手毀了自己幸福。

“師父曾經答應小師叔，等他除了丁春秋這叛徒，便與她歸隱。至於李師叔你，師父從沒想過殺你，可你卻與丁春秋這叛徒聯手，將師父打落懸崖，不僅害得他半身殘疾，更害得他再也見不到小師叔。你不僅對不起師父，還對不起小師叔！”卓然道。

“小師妹純真善良，既不像我喜歡爭強好勝，也不像你喜歡爭風吃醋，難怪師弟最後會喜歡她。”天山童姥雖心有不甘，但心裏仿佛也有些輕松，李滄海從未與她們爭過任何東西，在她們眼裏一直是個需要憐惜的小妹，輸給這樣的小妹，天山童姥生不出半分怨言。

“是我對不起師哥，也對不起小妹，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麽愛吃醋，也不會把師哥害成這樣，小妹也能一直跟我們在一起。難怪這麽多年，小妹一直不想見我。”李秋水苦笑道。多年來，天山童姥想殺李秋水，李秋水也想殺天山童姥，李秋水曾試圖找李滄海幫忙，結果每次找到其蹤跡，很快又消失，仿佛李滄海刻意避開自己，如今李秋水總算明白原因。

“師父覺得因為他的原因，導致你們相互殘殺，逍遙派也因此分崩離析，他自覺對不起你們，更有愧師祖厚望，所以臨終前希望我能化解你們之間恩怨，重整逍遙派。”卓然道，“師伯和師叔若是還想打，小侄不會阻止，但請你們換個地方，別讓師父看到。”

天山童姥與李秋水互望一眼，她們之間矛盾因無崖子而起，如今無崖子心中所愛早已真相大白，繼續爭鬥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但兩人爭鬥多年，要她們化幹戈為玉帛，誰也拉不下這個臉。

“今天就看在師弟面子上先放你一馬。”天山童姥冷聲道。

“既然是師哥遺願，小妹定當遵守，日後只要這老妖婆不來找我麻煩，我自然也不會去找她麻煩。”李秋水道。

“既然兩位都已答應，我不希望日後再看到兩位互相殘殺，否則別怪我以掌門身份出手清理門戶。”卓然道。無論天山童姥還是李秋水都領教過卓然的北冥神功，北冥神功是逍遙派掌門嫡傳神功，在功法上就克制她們二人武功，她們二人聯手也未必是卓然對手。

“靈鷲宮九天十部，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從今往後重歸逍遙派門下，弟子巫行雲參加掌門！”天山童姥忽然向卓然下跪行禮，靈鷲宮原本就是逍遙派山門，如今卓然重整逍遙派，理當將靈鷲宮收回，天山童姥年事已高，之前收阿紫為徒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傳人，如今有卓然在，將靈鷲宮交還卓然自然是最好選擇。

“弟子李秋水參見掌門，西夏一品堂是弟子一手建立，雖然無法直接納入逍遙派門下，不過只要掌門有任何吩咐，他們都會不遺餘力去辦。”李秋水也向卓然下跪行禮，李秋水在西夏可謂一手遮天，西夏一品堂的實力絲毫不弱於靈鷲宮。

“師叔師伯請起，小侄還很年輕，日後逍遙派的事情還需經常仰仗兩位，兩位無需多禮。”卓然伸手將二人扶起。想要逍遙，首先就得有實力，無論天山童姥還是李秋水都深谙這個道理，多年來竭力發展實力，如今逍遙派重新合而為一，勢力之大，遍及天下，如果卓然有野心，就算想當皇帝也非不可能，所幸卓然生性逍遙，對那些事情沒有半分興趣。

事情告一段落，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各得一幅畫卷，至於最後一幅，卓然將其埋在無崖子墳前，如果能找到李滄海，便將其取出，如果找不到，就讓它永遠陪著無崖子。

見眾人安然回來，王語嫣松了口氣，李秋水將事情經過告知王語嫣，得知卓然已經幫她們化解所有恩怨，王語嫣既為李秋水高興，又為卓然驕傲，“還是師叔有辦法。”

李秋水決定留下，一來想經常陪伴無崖子，二來她對王語嫣十分喜愛，與對李諒祚不同，王語嫣是她和無崖子的後人，可謂無崖子曾經和她在一起的證明，她決定把餘生傾註在王語嫣身上。

“師侄，昨晚你曾答應語嫣，明天帶她去看燈會，此事可別忘了。”晚飯期間，李秋水忽然道。

“昨晚潛入我書房的那個人好像是師叔你吧。”卓然道，他當初說那番話只是想試探李秋水。

“可你那番話難道不是把我當成語嫣說的？”李秋水笑吟吟道，她先前中卓然計，此刻將計就計，不僅可以出一口氣，還可以幫王語嫣一把。王語嫣也看向卓然，目光充滿期待。

“行。”卓然想了想道，他曾答應王語嫣，等這幾日事情忙完就帶她出去玩，李秋水既然這樣開口，他也沒理由拒絕，幹脆順理成章答應下來。

“既然你們要出去玩，也帶上阿紫。”天山童姥忽然開口道。

“老妖婆，你湊什麽熱鬧？你徒弟要去玩自己去。”李秋水氣道。

“那你外孫女怎麽不自己去？”天山童姥不屑道。

“你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李秋水叫道。

“是又怎樣？”天山童姥得意道，兩人之間最大恩怨雖已放下，但依然免不了鬥氣，她們這一輩的事情已經結束，但還有下一輩，兩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王語嫣和阿紫，“你們有沒有意見？”

突然多出一個阿紫，王語嫣頓時有些哀怨，但拗不過二老，只能道，“我沒意見！”

阿紫想要拒絕，看到天山童姥殺人般的眼光，立刻咽了回去，最後勉強笑道，“我也沒意見！”

父債子還，師徒如父子，卓然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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