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一動不動立於原地，眾僧棍指卓然，從四面八方同時攻了過來，然而剛靠近卓然周身半丈，身體立刻不受控制，宛如陷入泥潭漩渦。卓然旋身而起，周身氣勁四溢，好似出現一道龍卷風，所有靠過來的僧人全部被卷起並震飛。

天龍寺以枯榮大師輩分最高，之後是四名本字輩高僧，本觀、本相、本因、以及本參，先前下令之人乃是本因，同時也是天龍寺方丈。眼見所有弟子頃刻間倒地不起，站在一旁的本因等人又驚又怒。

“閣下究竟是誰？我天龍寺到底與閣下有何冤仇？”本因喝道。

“沒什麽冤仇，只是想借點東西。”卓然道。

“這位施主想借六脈神劍，並且三年前已經來過一次，諸位師侄也曾見過。”枯榮大師開口道。

“三年前？是你！”本觀瞬間想起卓然是誰，另外三人也紛紛臉色驟變。

“好久不見，四位大師。”卓然笑瞇瞇道。

“幾位師弟，一起上吧。”本觀沈聲道。天龍寺雖然地處天南，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四名本字輩高僧論武功絕不亞於少林寺玄字輩神僧，放眼江湖，至少是一流高手，如今居然要聯手對敵，而且還是對付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旦傳出去，天龍寺必將名譽掃地。然而即使如此，本觀等人也是一臉凝重。

“師兄說的是。”本因點頭道，本相和本參分別站到東南與東北兩個方位，直接嚴陣以待。

“也好，今次我也想再領教下四位大師的高招，試試自己三年來到底有沒有長進。”卓然道。

四人分列四角，本觀率先出手，右手中指豎立，隔空刺向卓然，卓然只覺一股劍氣直指眉心，心裏一驚，連忙身體微側避開，一縷發絲落下，卓然的劉海已被削去一半。

本觀右手中指繼續揮動，仿佛在操控一柄無形之劍與卓然過招，與此同時，另外三人也跟著出手，本相豎起右手食指，本因豎起右手小指，本參豎起左手小指，分別從不同方向攻向卓然。

四人與卓然隔空鬥法，招式無影無形，變幻莫測，卓然被困其中，一時無法看穿四人招式，唯有以淩波微步自保，然而即使是淩波微步，面對這種看不見的招式，也無法做到完全閃避。

“嘶啦”一聲輕響，卓然右手一截衣袖落下，緊接著胸口也被劃開一道口子。“不行，再這麽下去，我豈不是要被他們活活困死。”

目視四周，此時乃是深夜，牟尼堂內點了兩排蠟燭照明，受眾人散發的氣勁影響，燭光不停搖曳，卓然頓時心裏一亮。

卓然繼續閃避，四人用的什麽武功，卓然已經猜到，應該就是六脈神劍。以四人功力當然不可能真的練成六脈神劍，應該是一人修煉一脈，勉強組成六脈劍陣。六脈神劍有質無形，肉眼無法看到，卓然幹脆閉上眼，依靠聽聲辯位來躲避對手攻擊。

內力匯聚雙耳，卓然心中模擬出對手攻擊，西南方傳來一道攻擊，大開大合，氣勢雄邁，應該是本觀的右手中指中沖劍，負責正面主攻。西北方攻擊迅疾，應該是本因的右手小指少沖劍，負責封住卓然退路。東南方攻擊極為靈活且富有威力，應該是本相的右手食指商陽劍，負責側面輔助。東北方攻擊忽來忽去，變化精微，應該是本參的左手小指少澤劍，負責迷惑卓然感知。

隨著漸漸摸清四人攻擊路數，卓然的閃避越來越輕松，然而即使如此也頂多自保，難以突圍，更不用說反敗為勝。

“是時候了！”感知越來越清晰，卓然準備進行下一步。雙掌相合，卓然右手先前中了一劍，掌心留有一道傷口，正有鮮血流出。北冥真氣陰陽並濟，卓然倒運內力，將真氣轉為至陰，頃刻間，掌心流出的鮮血凝聚成冰。卓然稍稍用力，冰塊瞬間被震成數枚，左右手各持一半冰塊，卓然高高跳起，避開四人攻擊，同時雙手揮出，手中冰塊疾射大殿內的所有蠟燭，數聲輕響，所有蠟燭全都熄滅，大殿內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不好！”眾人心知不妙，六脈神劍有質無形，所以他們才能穩占上風，如今卓然將蠟燭熄滅，所有人都看不清，六脈神劍的優勢瞬間蕩然無存。事實上不僅如此，卓然先他們一步閉上雙眼適應黑暗，四人在卓然心裏依舊清晰。

“砰！砰！砰！砰！”一連四響，天龍寺四大高僧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擊倒。

“四位大師，承認了。”卓然笑道。

“嗖嗖”又是兩聲輕響，大殿內再次出現光亮，枯榮大師兩手伸出尚未收回，顯然是其以一陽指指力將蠟燭重新點燃。“閣下不僅武藝超群，且有膽有某，老衲佩服。”

“貴寺的六脈劍陣也讓在下佩服。”卓然在劍陣二字上加重語氣，與其說是佩服，不如說是嘲笑。天龍寺無人能夠練成六脈神劍，就算取巧想出劍陣這種方法，也依然沒能奈何得了他。

“阿彌陀佛！”枯榮大師念出一聲佛號，聲音剛落，雙手拇指陡然按出，嗤嗤兩聲急響，分襲卓然右胸左肩，卓然早有防備，雙掌拍出，想要徹底挫敗對方，可惜卓然還是低估了對手，枯榮大師這兩劍已然傾盡畢生功力，加上又是六脈神劍中威力最強的少商劍，卓然直接被擊退，雙手幾乎被洞穿，血流不止。

“好！好！好！”卓然連道三聲好，第一聲稱讚枯榮的果斷，第二聲稱讚六脈神劍的威力，第三聲則是發自內心的憤怒，自己居然又功虧一簣。不再多言，卓然轉身離去，門外雖然還有很多持棍僧人，此時已無一人敢擋。

看到卓然離去，天龍寺眾僧松了口氣。本因嘆道，“幸好有師叔在，才將那賊人擋住。”

“他會不會再來？”本相擔憂道。

“此人年輕氣盛，今日若非大意，也不會被老衲這般擊退。相信他肯定還會再來，一定要加強戒備。”枯榮大師道。

“是，師叔，弟子一定盡快安排。”本因道。

大理無量山，卓然從天龍寺出來後直接來到此地。無量山下有個瑯嬛福地，是當年無崖子的隱居之地，卓然擔心天龍寺的人追來，決定到瑯嬛福地暫避一段時間。

“好一個枯榮，功力居然比三年前強上這麽多。”三年前，卓然也是夜闖天龍寺，那一次，本觀等人尚未練成六脈劍陣，卓然則功力尚淺，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最後枯榮插手，卓然第一次面對六脈神劍，大意之下，身受重傷。對六脈神劍的威力，卓然一直銘記在心，但進步的不止他一人，自那以後，天龍寺便提高警惕，本觀等人也開始修煉六脈神劍，為的就是對付卓然。

“看來單憑我一人是不可能成功了。”卓然心道，四大高僧不容小覷，今日只不過趁他們不備，下次肯定會做好應對之法，再加上枯榮在一旁虎視眈眈，卓然還沒自大到能夠以一敵五。

“要不要找個幫手？”卓然繼續思索，以一敵五肯定不行，但只要能將他們分開，無論單獨面對枯榮大師還是單獨面對另外四人，卓然都有把握取勝。

“找誰幫忙呢？回去找師兄？不行，師兄肯定不讚成我這麽做。找喬峰？更不行，這種事如果被喬峰知道，指不定還要教訓自己！必須找個信得過且願意幫我的人。”想來想去，卓然最終想到木婉清，木婉清如今對他可謂死心塌地，絕對願意幫他這個忙。雖然木婉清武功低微，但卓然只需有人幫忙引開四僧，只要輕功夠好，相信不難做到，至於輕功，卓然決定傳她淩波微步。

打定主意，卓然開始運功療傷。六脈神劍並非真劍，乃以氣化劍，其造成的傷勢會在傷口留下劍氣，需要先驅逐劍氣才能痊愈。運功一夜，卓然終於將劍氣驅盡，之後又取出薛慕華為其準備的金瘡藥，以卓然體質配合這種特質金瘡藥，最多三日，傷勢便可痊愈。

在瑯嬛福地呆了兩日，卓然啟程前往大理城，來到與木婉清約定的客棧，卓然剛報出自己名字，客棧掌櫃立刻道，“客官，已經有位姑娘幫您定了客房，請跟我來！”

卓然立刻想到木婉清，心裏不由一笑，“想不到這丫頭這麽貼心。”

卓然跟著掌櫃來到二樓客房，掌櫃敲了敲門，片刻後，裏面傳出聲音，“來了，來了！”

卓然心下奇怪，屋內傳出的聲音確實是個女聲，聽起來也很年輕，但絕對不是木婉清。卓然看向掌櫃道，“你確定是這間？”

“千真萬確。”掌櫃道。

房門打開，一名青衫少女走了出來，年約十三四歲，圓圓的臉蛋，嘴角邊各有一個小小酒窩，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十分可愛。少女一眼鎖定卓然，目光上下打量，仿佛在看什麽珍奇動物。

“你就是卓然卓大哥？”完全打量一遍後，少女開口道，其聲音十分柔軟，既嬌且嬬，聽起來感覺酥酥的。

“沒錯，我就是卓然，你是誰？”卓然問道。

少女對掌櫃揮了揮手，掌櫃了然，立刻退下。“進來吧，我們進來再說。”

少女雖然身懷武功，但並不高，卓然沒有放在心上，跟著少女走進屋內。少女將門關上，之後走到卓然身前自我介紹道，“我叫鐘靈，是木姐姐讓我來等你的。”

聽到鐘靈自報姓名，卓然立刻想到是誰，萬劫谷谷主鐘萬仇的女兒，但事實上生父另有其人。鐘靈的母親甘寶寶和木婉清的師父秦紅棉是同門，所以鐘靈和木婉清的感情也很好，可以說是情同姐妹。

“婉兒怎麽沒來？”卓然問道。

“木姐姐她恐怕來不了了。”鐘靈道。

“出什麽事了？”卓然問道。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摘了木姐姐的面紗？”鐘靈問道。

“算是吧。”卓然道，木婉清的面紗被其打落，和親手摘下沒什麽分別。

“那你可知道木姐姐曾經發過一個毒誓？”鐘靈繼續問道。

“她曾和我提過。”卓然道。

“既然她告訴你了，也沒選擇殺你，也就是說，木姐姐真的打算嫁給你了。”鐘靈道。

“到底怎麽了？”卓然問道。

“你們的事被我師伯、也就是木姐姐的師父知道了，師伯現在很生氣，已經將木姐姐禁足，不允許她出來找你。”鐘靈道，“木姐姐讓我來通知你，她恐怕不能按時來赴約了，不過讓你放心，她一定會想辦法逃出來找你。”

“原來如此。”卓然道，秦紅棉是木婉清的師父，卓然不擔心她對木婉清不利，木婉清想來沒什麽危險，只不過卓然正想找木婉清幫忙，如今木婉清無法脫身，他先前的方法也就不管用了。

“卓大哥，你怎麽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鐘靈關心道。

“沒什麽。”卓然搖頭道。

“聽木姐姐說你這次來大理是有事要辦，是不是需要幫忙？木姐姐雖然不在，但還有我，我也可以幫你。”鐘靈拍了拍胸脯道。

“你？”卓然稍稍打量鐘靈，鐘靈武功和木婉清差不多，如果讓鐘靈代替木婉清來幫自己，未必不是一個可行之計。“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險，你真的願意幫忙？”

“到底什麽事？殺人放火還是打家劫舍？”鐘靈興奮道。

“……”卓然一時無語，鐘萬仇和甘寶寶是江湖中人，而且都不是什麽善類，鐘靈雖然天真無邪，但也不知什麽是善、什麽是惡。卓然道，“我想去天龍寺偷一件東西，但裏面高手如雲，必須有人幫忙才能偷到那件東西。”

“天龍寺？聽說那裏面的和尚可厲害了。”鐘靈從小在這裏長大，對天龍寺很耳熟，鐘萬仇和甘寶寶也叮囑過她，千萬不能去那裏胡鬧。

“能有什麽厲害？要不是他們人多，根本不是我對手。”卓然道，“怎麽樣？你要是肯幫我，我就教你一門上乘輕功，保證以後誰也追不到你。”

鐘靈曾聽木婉清提過，卓然武功極高，其口中上乘輕功肯定不同凡響。鐘靈對打打殺殺沒什麽興趣，但輕功可以用來跑路，鐘靈剛好喜歡。天龍寺的厲害，鐘靈也只是聽說，並未真正見過，見卓然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裏，鐘靈覺得或許沒什麽可怕，終於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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