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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狐之忿忿 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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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是這一代的百裏家主人,連百裏景洪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分家的主人罷了。我一直在猜測百裏長青之後百裏家還能不能維持他們在東陸幾百年來的權力,現在看來他們有了繼承人。除了辰月,我們還得跟這樣的家族敵對啊。”息衍頓了頓,“你買了天羅的殺手?”

“多虧買了。”謝圭猶豫了一下,“聯絡天羅的辦法是那個女人留給你的麽?是她留下救你的辦法?”

息衍的表情僵了一下,沒說話,淡淡地笑了。謝圭的同伴中,一人把刀收好,從腰帶裏摸出一個皮篋,打開來是一套精密細小的精鋼工具。他蹲在牢門邊嘗試開鎖,動作幹練,這名天驅居然也是一個頗有些造詣的機關師。

“我有個壞消息。”謝圭說。

息衍也一笑:“原來是個傳遞消息的,我還以為你是來救我出獄。”

“聽完這個消息將軍大概就笑不出來了,”謝圭說,“翼霖·維塔斯·斯達克的軍隊在七日之前乘十二艘木蘭長船,企圖偷襲晉北海港北固山城。雷千葉已經有預料,派遣古月衣帶領三千出雲騎射駐紮北固山城加強防禦。雙方隔海對射十萬支箭,最終羽人未能穿越出雲的箭嵐,暫時退回了對岸。”

“羽族的進攻?”息衍果然笑不下去了。

“這一次的勝利非常危險,古月衣靠的是出雲的騎射,三千匹馬在海邊的馳道上來往奔馳,一刻不停。所以即使羽族的箭術遠高於人類,卻沒有辦法輕易命中目標,不過出雲的弓箭射程遠不及羽人的普通長弓,古月衣只能以箭嵐封住可以登陸的海灘一線,卻沒能射中一名羽人。最後羽人的箭支耗盡,不得不回撤。古月衣一度告急,下令點燃了北固山城城樓上的火鼎,大胤立國七百年來,那一直是羽人正式入侵的信號,火光一路傳遞到達秋葉山城,雷千葉以為北固山城已經被突破,兩萬五千精銳武士立刻整備完成,即將出城,得到消息說古月衣成功把羽族艦隊驅走了。”

“確實是斯達克城邦的軍隊?”息衍問,“翼氏的軍隊不可能在那麽快的時間裏推進到海邊,羽族諸城邦不會那麽快的臣服於他。何況天武者還在那裏……”

“古月衣送來一個情報,據說來自晉侯雷千葉安排在寧州的斥候,但還不能確認,”謝圭沈默了一刻,“從斯達克城邦叛逃的貴族翼天瞻在上個月被人發現偷襲他的侄孫翼霖,但是翼霖出人意料的早有防備,短暫的交戰後……殺手被翼霖的衛隊射殺。”

“絕不可能!”息衍臉色劇變,“翼天瞻是誰?他是我天驅的蒼溟之鷹!他用不著以刺殺阻止翼霖!而且他是鶴雪中的第一人,他想刺殺的人還從未有過漏網的!”

“我們的斥候已經證實翼霖還活著……如果被刺殺的人還活著,那麽殺手的下場會是什麽?”

息衍沈默了,緊鎖眉頭在牢房裏踱步。謝圭覺察到息衍身上透出來的壓迫感,很少會在這個懶散的人身上看到這種森冷逼人的氣息。

“翼霖認為他已經得到了整個羽族的臣服,正帶著他的軍隊前往青都,準備在年木下接受大司祭的加冕。也有人認為這是一個陰謀,羽族貴族們想把翼霖引誘到青都城下,趁他沒有防備狙殺他。但是翼霖隨身帶著七千名精銳射手和一萬兩千名輕步兵組成的龐大軍容,任何刺殺計劃都很難說有絕對的把握……如果天武者都失敗了的話。”謝圭說,“古月衣並沒有給翼氏的軍隊造成任何傷害,他們很快會嘗試再次登陸。如果明年開春之前蠻族騎兵也南下,大胤將沒有足夠的軍隊兩線開戰,羽人的長弓,蠻族的鐵騎,加在一起勢不可當。”

“打不開,這鎖太覆雜。”開鎖的天驅擦了一把汗說。

“那是河洛特制的十字花對心鎖,珊瑚金的質地,不容易對付,鑰匙在百裏景洪手裏。”息衍說,“從外面把墻壁打碎!”

謝圭的同伴中,最孔武有力的那人點了點頭,提起雙手重槌,轉身向外走去。

“北都的戰事有新消息麽?”息衍問。

“有,也是壞消息。青陽部的老將木黎戰死,青陽和朔北的第一場仗,青陽完敗,戰死兩萬餘人,虎豹騎損失慘重。如今北都城裏熱議的是何時獻城投降。如果青陽堅持不住,野心高漲的朔北部大概會直接推進到瀚州南岸,最早明年春天他們可以渡海進軍。”謝圭這麽說著,自己心裏也沈重,“朔北世子呼都魯汗是個對土地欲望極強的人。”

“不知塵少主怎麽樣了……想起來他快滿十八歲了。”息衍低聲說,“他是個出色的學生,假以時日還會是傑出的天驅武士,但是現在他還只是個孩子。此時此刻我們無法影響北都的戰事。”

他沈默了一會兒,猛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就算是山崩之局,我們也不得不進去!我不信翼天瞻會死,如果翼霖真的殺死了他,無疑會對四方公布這個消息,說他誅滅了整個羽族的叛徒古莫·斯達克,這會給他的皇冠一個絕好的裝飾。翼霖不會那麽輕易地獲得權力,關鍵在於北都,你明天出發去北都城。你曾在鐵線河邊幫著龍格真煌打了一個月的仗,熟悉那裏,這次你要幫青陽擋住朔北人!”

“明白,我立刻啟程,如果天拓海峽的海面沒有封凍,我應該能在兩個半月之內到達北都。”

“如果封凍了,就踩著冰過去吧。”息衍說。

“踩著冰過海去瀚州?”謝圭苦笑,“將軍對部屬還真是嚴苛啊。”

“閃開!”墻外傳來那個持槌的天驅的聲音。

用成塊青石壘砌的石墻猛地震動了一下,石縫裏的灰塵激射出來,幾塊青石松動開來。又是一擊,灰塵彌漫,一個魁梧的人影竟然沖開墜落的青石直入牢房。盤城大獄的墻壁號稱以黏稠的糯米汁調了石灰來砌,也不知是這個天驅武士的力量太過駭人還是有人偷工減料。那名天驅武士顯然也沒有料到如此的輕易,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重槌,拿手背抹去濺在臉上的泥灰。

“早說這個屋子要塌。”謝圭抓住那些男人手腕粗細的鐵欄晃了晃,紋絲不動,“不好好砌墻,只在鐵欄和鎖這種表面事情上下工夫,為百裏景洪建這座監獄的人只怕貪了不少好處。”

“盤城大獄的圖紙是我畫的。”息衍說。

謝圭點點頭,看起來並不意外:“難怪。”

“借你的家夥用一下。”息衍伸出手。

那名天驅聳聳肩,把重槌遞給息衍。息衍握住,掂了掂分量,忽地旋身飛轉,重槌帶著低低的風嘯砸在他身後的那面墻壁上。那名天驅和這件武器相伴了十幾年,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這個東西到了看似文士的息衍手上忽然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兩個牢房間的墻壁徹底崩碎,彌漫的灰塵裏露出對面那個老囚犯呆呆的臉。

息衍把槌還給那名天驅,拍拍手,對老囚犯說:“如果想逃,就趁現在吧。”

老囚犯傻了一會兒,忽地明白了,狂喜得幾乎是跳起來撲在地上使勁磕了幾個頭:“多謝息將軍大恩,你是個大英雄!”

息衍也不跟他客氣,走向石墻上的缺口,走了兩步回頭一笑:“英雄不英雄不重要,關鍵是雙陸下得比你好!”

謝圭和其餘天驅跟在息衍背後,謝圭把一襲黑色的羽林天軍大氅遞給息衍,息衍迎著冷風抖開,把自己完全的罩住。不遠處傳來了駿馬的嘶聲,去牽馬的天驅武士已經回來,他所帶的七匹神駿中,赫然有一匹就是息衍的墨雪。

“息轅那邊解決了麽?”息衍問。

“安排了四個人過去,會在城外和我們會和,他所在的監獄,防禦遠不如這裏,四個人綽綽有餘。”謝圭回答。

“你們在外面殺傷多少?”

“三十多人,全部獄卒,沒敢留下活口,驚動了軍隊就麻煩了。”

“以後我們還不得不殺更多的人吧……”息衍站在階前,仰頭望著雨線連著天地,“有時候也會問自己,為了大胤能殺多少人呢?”

謝圭站在他背後,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極遠處傳來了低低的梆子聲,想必是隔著一兩個坊,打更的老人披著蓑衣溜著墻根慢慢走過。午夜來臨了,因為大雨而變得濕澀的鐘聲隨之向著南淮城的每個角落播撒,那是文廟的鎮國鐘,每個午夜敲響,已經漫漫七百年。謝圭忽然想起自己初來南淮的時候,十分不解為何這個城市要在午夜敲鐘,讓人不能安睡。可他很快就發現南淮城裏的人對於午夜那記鐘聲並不覺得煩擾,因為他們聽著這鐘聲渡過了許許多多的日夜,那聲鐘是響起在他們安寧的夢境裏,告訴他們一切平安,他們只會在臥榻上舒服地翻個身,繼續酣睡。他想這大概就是南淮了吧,就像文睿國主詩雲:“水畔聽鐘七十年,便了卻了此生。”

息衍出神地看著雨幕,很久很久,低聲說:“這樣的雨夜,南淮真是多啊。”

“這一次離開,很久都不會再回來了吧?”謝圭也陪著他看雨,銀色的雨滴打在院子裏的青石板地上,碎裂、跳躍,“將軍在這個城市住了十幾年吧?”

“是啊,十幾年。不過沒什麽可留戀的了,以前的那些人和事……都不在了。”息衍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為什麽嘆氣?”

“我在想,從今而後,在我不在這個城市的時候,一年又一年,我種的那些花是不是還會生生發發……或者被人鏟平?”息衍淡淡地說,“以前我走過很多城市,總不願留下,怕在一個地方住得久了,就再也走不出去。可是走到南淮……偏偏沒能走出去,就羈縻了很多年,看遍了這裏的大街小巷,種下了那圃花,弄得現在還站在這裏……啰啰嗦嗦的像個碎嘴的老頭子。”

他低頭笑笑,搖搖頭,像是自嘲。

他忽地大步踏入雨幕,上去抓住墨雪的勒口,五指掠過愛馬的長鬃,激起一片冰涼的水,翻身上馬,扯緊了韁:“走吧!已經耽誤很多年了!”

謝圭忽地笑了,從懷裏摸出一只精鋼酒罐,打開來飲了一大口,一股暖氣怯退了寒意。他抓緊紅槍,大步奔向自己的戰馬。

密集的腳步聲從外面的街上傳來。謝圭一驚,凝神分辨,那些腳步聲沈重而急促,顯然是穿了制式重靴的軍人,人數不下百人。他們人數有限,能夠劫獄成功甚至要感謝那個辰月武士,他手持的判罪文書是偽造的,所以更加不願秘密處死大臣的事情成為口實,特意把守軍調開,只是自己由一個獄卒引路,準備親手處死息衍。而如果所有守軍都在,人數不下三百,以謝圭所帶的精銳,殺進來也並非容易的事。

“來不及了,那是他調回軍隊的信號!”謝圭左手拔劍拋給息衍,右手一振紅槍,“殺出去!”

黑壓壓的軍隊踩著雨水湧入了這片空地,他們一色青灰色的軍服,外罩黑色魚鱗鐵甲,腳下牛皮重靴,每個人都僅僅配兩尺的短刀。謝圭全身繃緊,他意識到他們遭遇的軍隊是鬼蝠,如果下唐還有一支軍隊可以憑自身的戰鬥力名聞東陸,那麽一定是息衍親自訓練的鬼蝠營。這支軍隊被作為精銳中的精銳訓練,強化了暗殺和斥候的技巧,在這種貼身戰鬥裏,鬼蝠遠比重裝鐵騎更可怕。謝圭和其他五名天驅同時策馬靠近息衍,準備借助戰馬的優勢發起沖鋒。鬼蝠們並未立刻展開進攻,而是繞開他們,左右分為兩隊,組成了完整的包圍。謝圭舉槍翼護息衍,緊張地環顧周圍,無數火把照亮了鐵甲,這個包圍毫無破綻。他意識到自己這夥人不可能毫發無損地離開了。

息衍平靜地帶馬上前幾步,其餘六人以不變的隊形推上,護衛他的兩翼和後背。

“雷雲伯烈,你是來阻攔我的麽?”息衍對鬼蝠中的一人說。

謝圭註意到了那個矯健的年輕人,他軍服的領口上所繡的蝙蝠和其他人都不同,顯然是這些鬼蝠的首領。他也聽過雷雲伯烈這個名字,南淮雷雲家的長子,下唐年輕將軍中和幽隱、息轅齊名的人物。

雷雲伯烈排眾而出,走到息衍的馬前站定,他空著雙手,後面跟著他的三弟雷雲仲明。雷雲仲明響亮地擊掌,所有鬼蝠同時收回了佩刀。雷雲伯烈轉身接過雷雲仲明遞來的長劍,雷雲仲明忽然抓住哥哥的小臂,瞪著眼睛看著哥哥。

“回去!”雷雲伯烈對他低喝。

雷雲仲明手抖了一下,仍舊不肯放開。

“回去!”雷雲伯烈重覆。

雷雲仲明默默地放手,轉身退回了人群裏。

雷雲伯烈把那柄劍高高地舉過頭頂,舉向馬上的息衍:“這是將軍的佩劍靜都,將軍即將遠行,不能沒有隨身的武器,我們是來送將軍的。”

謝圭看向雷雲伯烈,但是雷雲伯烈低著頭,他便看不到雷雲伯烈的表情。他又看向雷雲伯烈腰間的兩尺佩刀,纏了牛皮的刀柄上雨水滴落。天地間只剩下雨水沖刷大地的聲音,息衍默默地看著自己的佩劍,抖手把謝圭給他的劍插入一側地下,緩慢地探出身體,把手伸向靜都。

息衍握住了靜都的劍鞘,瞬間,雷雲伯烈微蹲,身體呈“虎勢”,閃電般按住腰間刀柄,謝圭已經聽見他腰間傳出了刀出鞘的摩擦聲。息衍握住劍鞘的手仿佛按過琴弦那樣沿著劍鞘滑動,他的速度之快,在劍開始下墜前他已經握住了劍柄。

清光揚起,一閃而滅。

雷雲伯烈默默地站在雨裏,他手握刀柄,短刀出鞘一尺,一雙眼睛沈靜而悲傷。

息衍默默地看著天空,靜都指天,劍鞘墜地。他的一劍宛如大雁飛起的弧線,在雷雲伯烈的胸口留下一道一尺長的致命傷口。

天驅武士們扯緊韁繩,準備硬沖。

可是鬼蝠們沒有拔刀,沈默地看著。雷雲伯烈低頭,艱難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傷口,緩緩地推動短刀回鞘。鬼蝠中發出一聲悲痛的呼喊,雷雲仲明沖出人群奔向自己的哥哥。雷雲伯烈沒能等到他跑到自己身邊,已經閉上了眼睛,沈重地倒地,濺起一片雨水。息衍橫劍在前,凝視劍刃。暴雨淋在古劍靜都上,洗凈了雷雲伯烈的血跡,劍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肅殺的光,連濺起的水點都被染上了一層鐵色。

謝圭驚疑地看著息衍,息衍漠無表情,彎腰撈起劍鞘插入腰帶,按劍回鞘。

“帝都的欽差嚴令,我們沒有辦法。哥哥說,雷雲家世代效忠百裏氏,是下唐的忠臣,到了他這一代也不能例外。”雷雲仲明在哥哥的屍體旁跪下,這個白皙的少年默默地把頭盔摘下,解下自己的武器放在地上,膝行上前兩步,把哥哥整個抱了起來,“他已經為阻攔將軍而死,盡了對百裏氏的忠誠。其餘的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他的下屬也得以活命。”

“我知道,他拔刀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你哥哥真愚忠。”息衍淡淡地說。

雷雲仲明揮手,鬼蝠們的包圍圈忽的分裂,一條足夠六匹馬並行的道路呈現在息衍一眾人面前,所有鬼蝠半跪下去。雷雲仲明已經做完了哥哥交代他的所有事,放下一切的少年終究沒能忍住悲傷,抱住哥哥的屍體號啕大哭起來,哭聲穿破了雨夜,像是一只離群的鳥兒。

謝圭看著息衍的臉,這一刻他忽然想從這個男人臉上看出一些悲痛。他跟了這個男人快十年,不時的總想知道他的虛弱,這樣他會顯得更真實一些。可他什麽都沒看到,息衍解下了領巾默默地蒙在臉上。那是雨夜騎馬趕路的人常見的做法,以免雨水寒氣撲入嘴裏。謝圭楞了一下,這時候他忽地看見一個蒙著面巾的馬賊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故事人物。

“雷碧城,我們已經付了代價,總要有結果。”息衍拍了拍墨雪的脖子令它前行,“來吧,開始了,不死不休!”

他忽地大喝一聲,墨雪黑電一般馳入雨幕,謝圭楞了一瞬,帶馬追了上去。

“將軍的花我們照管得很好,我們還會繼續照管下去。”雷雲仲明帶著哭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鐵蹄不停,大雨瓢潑。

胤成帝五年冬,十二月十四,雨夜。下唐國武殿都指揮息衍在同夥的協助下越獄,斬殺獄卒三十四人及鬼蝠營百夫長雷雲伯烈,他以此舉宣布了自己的正式叛亂。三天之後,加蓋皇帝印璽的通緝令從天啟發出。多數諸侯接到這份通緝令的時候都震駭莫名,因為這份通緝令中明白無誤地寫出了息衍的真實身份,“天驅武士團寇首”。風炎朝之後,諸侯們用了五十年來剿滅這個組織,如今這個組織再次逼迫皇帝把它的名字寫入了詔書。

大概只有離國那位鄉下諸侯在接到詔書時露出了頗有些喜悅的笑:“這只狐貍又是一巴掌扇在辰月教士的臉上了啊,處死他的話,雷碧城應該派出一支軍隊。如今整個東陸都在通緝他,你說他會不會逃竄到離國來避避風頭?畢竟皇帝的詔書在我這裏等若廢紙。”

被問的是離國驥將軍謝玄,此刻這個男人正一襲輕袍背著雙手眺望北方的天空。

“想招攬他麽?他不會來的。”謝玄站在流雲之下,“離國對於他來說太偏僻了啊,他那只鷹的羽翼,離國的天空裏容不下。”

“終究還會是敵人吧?”山巔上席地而坐的嬴無翳低低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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