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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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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這九黎壺是女媧大神依照天地之道所制,自然有些主見,當然不可能事事都如你的意。”

“對,我是說過,但我也不是全知的,再說生活總是要有一些出人意料才更有趣嘛。”

“人們常說一回生二回熟,你要不要現在煉化一下那兩個核桃?說不定有驚喜呢?”

對於劍仙故作穩重的絮絮叨叨,雙手抱著哭得異常嘹亮的孩子的惠王一律采用冷漠的神情回應。片刻後,她忍無可忍地說道:“道理我都懂,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和玄同玄寶解釋這件事,你知不知道在他們眼裏我已經是對幼崽有搜集癖的怪人了?”

“……你對自己要有清醒的認識。”

“走開謝謝。”

見劍仙聽話地回到了九黎壺後,惠王看著懷中滿頭張狂紅發的孩子沈重地嘆息了一聲,思考著她該讓誰給他取個名字,在中陰界,和她比較談得來的大概只有不靠譜成年人緞君衡了,但他取名字的品味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早知道他居然會給孩子取“寄辛”這種聽上去就非常可憐的名字,她還不如自己來呢,“小樓”什麽的雖然沒什麽特別含義,但是簡單好記又好聽。她雖是這麽想的,但出於禮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自然也不會聽到緞君衡對這個名字的解釋。

“寄”指的是天佛之子如今的處境,他被樓至韋馱托付給他人,雖說希望不至於完全斷絕但天倫之樂終究是希望渺茫,他小小年紀便要體會寄人籬下的苦楚,實在是可憐。可是“寄”這一字也隱含著天佛對他難以言明的關愛,他雖無法離開被囚之地,但他借惠王之口、緞君衡之情將自己的思念和祝福寄與了這個孩子。緞君衡願意像一個真正的、甚至是一位完美的父親那樣照顧這個孩子,但他不會將他占為己有,而是會一直提醒他天佛對他的憐愛。他希望這個自出生便有記憶的孩子能夠清楚意識到,他的一生是幸福的。

而“辛”字雖是表艱辛之意,但依照緞君衡所知的風俗,名字裏的災厄能夠帶走真實人生中的懷運氣,他希望能借這個名字帶走寄辛生命中的坎坷,讓他一生順遂。

當然,這種高階的命名方式是惠王難以重現的。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惠王撓了撓頭說道,“這孩子的頭發顯然是遺傳自紅潮,既然如此,我不如稱他為赤浪,聽上去好像還不錯呢。”

孩子大約是聽懂了她說的話,咯咯地笑了起來。

惠王感到自己被接二連三的命名失敗打擊到谷底的自尊心又恢覆了一些。

至於不久之後緞君衡在聽到這名字時的微妙表情……那並不是值得她重視的事情。

“你今天還要去見你的情人?”在指導完年幼的寄辛武學後,緞君衡向惠王詢問道。其實“見”這個字用得不是很妥當,畢竟她的行為應該被稱之為是“偷窺”才對。

“嗯。”惠王將手裏從孤城不危的書房中淘來的中陰界雜聞放下,活動了一下肩膀後回應道,“一會兒就去。”

“看情人犯傻真的讓你有那麽高興嗎?”緞君衡很是無奈地說道。

惠王沈吟了片刻後點了點頭,並且再次用言語和笑容肯定了他的言論:“很高興呢。”

緞君衡:……雖然沒見過,不過你情人真的很可憐呢。

惠王給玄同和玄寶安排了今日的學習任務後便簡單地收拾了一番自己,掩去氣息潛入了百妖路,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黑獄並且在黑獄煉池邊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墮神闕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內斂了,如果當初他們不是用文字交流、如果當初他們之間不是處於兩個不同世界,他或許一點點真實的感情也不願意表現,就如同此刻在寂寥無人之地靜默地註視的煉池的他一樣。

惠王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在想過往。

他曾經對她說,一個王者、一個強者不應該總是回想過去,認清現實邁向未來才是他們的選擇。他說得比誰都斬釘截鐵,但他對過去的追憶比他眼中的弱者還多,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冷血無情,但為何時至今日他還在懷念著被困佛鄉無力脫身的舊主?

惠王看著他,忽然有些期待他能發現她、認出她了,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她便能夠有足夠的資格來安慰他、讓他信任她,讓他願意接受她的幫助。或者她自現身形也可以,只要能夠緩解他此刻的感傷,犧牲她小小的、違背常理的歡愉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當她在溫柔愛意的驅使下即將有所行動的時候,煉池邊的妖忽然有所動作了。

他不知從哪裏將古琴取出,又順手化出一柄矮椅,他端坐於椅上,將古琴置於自己的膝上,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意。

“幸好你還在我身邊,阿藥。”他說道,“依照人間的禮節,你我成婚之時當有長輩見證,待我救回玄皇之後,便讓他為你我見證可好。”

惠王:……

她憋著笑默默地退了回去。

愉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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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悅啊!

送走今日的最後一位訪客,小歲捧著臉,顯而易見的欣喜之情浮現在她的面上。

在森獄之中,除非閻王有意隱瞞,不然是不存在什麽秘密的,尤其是幾位皇子面前。當他們聽說繁雪逸東青的存在後,紛紛遣人來向照顧逸冬青起居的小歲打探消息。也不知道是詛咒或是別的什麽,每一代的閻王都會有且僅有十八個皇子,每一位皇子的生母都不會留命於世。如今閻王的第十八名皇子即將出世,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母妃也留不了命,到時候,被閻王所鐘愛的逸冬青有可能成為森獄真正的皇後,且她可能,不,一定是一位無子皇後。

這也就意味著,她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這些利益關系自然瞞不過九尾狐的雙眼,她收下了那些使者的理解,在不觸及閻王和逸冬青底線的前提下透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不僅在短時間內和幾位皇子都搭上了關系還從那些仆從的口中探得了不少信息。這實在是一件令她感到高興的事。

只可惜逸冬青理解不了她的喜悅。

“這算什麽呢?”她如同一座石像般一動不動地坐著,眉目低垂,滿心喪氣,“我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

“如果您真的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可就糟糕了。”小歲故作天真地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看過書的,那些大戶人家裏的主母可不好做,涉及到家產可就更難了。森獄皇室王權不是尋常貴族可比的,想來皇後肯定更加辛苦,您該更努力、更小心才是。”

“……我沒有想做森獄的皇後。”

“可是閻王喜歡你啊。”

逸冬青沈默了。

“我應該接受閻王嗎?”她問道,但小歲知道她壓根沒想要一個答案。

“閻王可是王哎。”小歲說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王的話是不能被違背的。”

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就真心而言,她有些欣賞逸冬青因而不希望她委身於閻王那個惡人,但她不知道閻王有多少耳目,因而不敢太暴露自己的眼光和智慧以便繼續維持自己的角色,只能用這種法子來激發繁雪逸冬青的逆反,讓她拒閻王於千裏之外。

然而這一次她有些失算。

“王嗎?”逸冬青的面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而後又是掙紮之色。

“您怎麽了嗎?”小歲暗嘆一聲不妙,立刻擔憂地問道,心裏想著現在用別的法子引導是不是還來得及。

“無事,只是又想起過往噩夢罷了。”逸冬青嘆息道。

“您……”小歲欲言又止。

“你若有什麽說的不必猶猶豫豫。”逸冬青說道,她的語氣溫柔了幾分,“我不會生氣的,更不會向閻王告你的狀。”

“真的嗎?”

“真的。”

“我是想問,您還有沒有什麽親人還在這世上……”她見逸冬青面色不妙,越說聲音越輕。

逸冬青嘆息一聲,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說道:“我……還有一個小妹妹,只是她離族已久,如今在哪裏我也不知曉。”

“那,那不是很好嗎?”小歲說道,“只要還有血脈相連的親人在,就不是孤單一個人了啊,不是一個人,就還有希望啊。”

這雖然是再低級不過的安慰言語,但對於此時的逸冬青而言卻頗有效力。只見她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眼中也有了幾分光彩。

“你說得對。”她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土神門又出場了!

以後要不要讓他知道他做的事、說的話都會女票聽到了呢?

那豈不是很尷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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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毛不易的歌,感覺他有一點李宗盛的感覺。

聽《消愁》的時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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