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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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鐘既明對覆健說不上積極，但也不算消極。醫師給了他握力球，由於右臂損傷比較嚴重，所以最多做一下抓握和桌上滾動。再就是用鑷子夾珠子，既可以鍛煉左手的精準度，又可以幫助左眼聚焦。
十分鐘過去，他夾了十顆珠子。浴室裏仍舊是嘩嘩的水聲，鐘既明揉揉眼睛，聚精會神看著盒子裏的珠子，左手握著夾子有點抖，夾了半天怎麽也夾不起來。他有點氣餒，便扔了鑷子在桌上。想了兩分鐘又重新拿起鑷子，努力看準其中一顆珠子。
奮鬥了好一會珠子還是滑走了，忽然有人從身後握住他的手夾起珠子，穩穩的掉進旁邊的盤子。
“幫你放好熱水了，去洗吧。”
程瑞秋身上裹著浴巾，手上還濕漉漉的，頭發上一直滴水。
鐘既明笑了笑，拿過一旁的掖拐，單腿站起來。
“今天都有誰去？”
“嗯～我姨媽姨父還有了表姐什麽的吧，不會很多人。”
他楞了一下，“這麽多人？”
“不會啦，我們陪他們打兩圈就走，我保證。”
今天是程媽媽的生日，做壽自然是要熱鬧的。
“那要取點現金了。”
程瑞秋邊擦頭發邊看手機，公公婆婆在冰島小住，發信息讓他們幫忙帶好。鐘既明的爸媽比她想象的要好相處，雖然身處高位卻十分開明，也沒有覆雜的富家鬥爭，親戚之間有時幾個月都不會走動一次。
相比之下自己家裏感覺就比較覆雜了，常有家庭聚會需要應付。
過了一會程瑞秋進了衛生間吹幹頭發，塗了cream。結婚後鐘既明是買了婚房的，其實對他來說買房是件很隨意的事。不過花木路這棟公寓的設施比較方便他生活，兩個人也就一起住在這裏。
衛生間有兩個洗手臺，她的護膚品和鐘既明的剃須刀混在一起，櫃子裏衛生棉壓著醫用繃帶。
等她畫好妝換好衣服，鐘既明也已經擦幹身體穿著浴袍出來。衣帽間裏程瑞秋幫他把所有衣服鞋子按照顏色排放好，他隨便拿了兩件淺色衣服掛在右手肘上出來。
“你……”鐘既明瞇起眼睛，拄著拐杖把衣服放到榻上。
“怎麽了。”
程瑞秋穿了一件黑色緊身短袖，外面一條牛仔背帶短裙，頭發劄成半丸子頭，活脫脫一副少女模樣。
“你這要我怎麽穿跟你配？”
“上次我穿Dolce Gabbana你又說老氣，這次你又不滿意，你想怎樣啊老板？”
“我幾時講過？”
“就是Gatsby Ball那次。”他都不用說出口，當時看他眉頭那麽緊就知道了。
鐘既明坐到床邊無言以對，程瑞秋過去攬住他親了一口，“今天我幫你選嘛。”
見他沒說話，她跑去衣帽間選了Thom Browne襯衫。一件一件撥著掛好的西服，程瑞秋心裏有些難受。鐘既明時不時有小脾氣她完全理解，整日看不清動不了的日子不好過，她想分擔也沒辦法。
嘆了口氣，程瑞秋放下手裏的Thom Browne，給自己換了身行頭。
“好啦，你還是穿平時你習慣的就好。”
她笑著出來，已經換了一條Zimmermann黑色單肩dress，頭發也散下來，一副輕熟的樣子。
“Rachel。”鐘既明擡頭，伸出左手，“對不起，我有點……力不從心。”
“我知道，”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沒關系的。”
程瑞秋跪在地毯上擡頭看他，他彎彎嘴角笑了，“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委屈自己，你知道這樣我會更難受。”
“哪有委屈，不過是換件衣服，我穿什麽都美，沒所謂的。”她拍拍鐘既明的手，“chop chop，去晚了你知道我媽的。”
############################
程瑞秋家的親戚來了七七八八，沒想到老媽五十五歲做壽搞得有點鋪張。中午程爸爸在附近餐廳定了兩張臺吃本幫菜，接著下午到家裏面擺了兩桌麻將。程瑞秋原本準備吃完午飯就拉著鐘既明撤退回家休息的，畢竟他身體確實不如以前。沒想到打了幾輪麻將，老媽硬是拉著不給他走。
“今天我生日你要走去哪裏？”
程媽媽一個眼神飆過來，程瑞秋心裏一顫，“我們下午……”
“下午哪裏都不許去。”
鐘既明倒是會辦事，從西服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子票，“媽，這是我和Rachel孝敬您和爸爸的。”
姨媽姨父靠過來看，眼裏都是羨慕，“哇塞班島，還是頭等艙。”
程爸爸從另一張臺傳來聲音，“你媽去年就念叨想去了，她這下可要開心了。”
“你們到了塞班那邊有人接待的，放心。”
程媽媽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住，放了張牌給鐘既明吃。程瑞秋樂見其成，去廚房切了蜜瓜端來，用牙簽送到鐘既明嘴邊。
姨媽看了不禁笑道，“我們家這位小霸王也懂得疼人了。”
“是啊，表姐跟表姐夫比我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哎我那個女婿，每個月工資還完房貸就什麽都不剩了，到現在都不敢要小孩。上周掛車牌好不容易抽到了號，誰曉得自己只拿得出六萬塊，我們幫他們拿了一半才上的牌。”
小姨在另外一張臺也搭腔，“還不是一樣，韓煦他們都去看松江的房了，市區裏哪買的起。”
這邊兩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鐘既明只好暗搓搓的給大姨父放了兩張牌。程瑞秋跟表姐和表妹聊了會天，轉身又去廚房端了盤沈大成的條頭糕和蟹殼黃，笑嘻嘻的捏起一個放到鐘既明嘴邊。
“什麽東西？”他左手摸摸牌底，側頭問她。
“小吃啊。”
鐘既明咬了一口，“不行了，我剛才吃的很飽。”
“那就吃胖一點。”
表妹在旁邊受不了了，“姐，你秀恩愛不用這樣吧。”沒想到表姐朋友圈安安靜靜，現實裏簡直讓人沒眼看。
“哎呀清一色！小鐘這張牌絕張啦，來來來拿錢拿錢。”
程媽媽樂得開懷，程瑞秋在旁邊小聲說，“你累不累啊，我換你？”
“我還好，再打一圈。”
“我是怕你輸光啊，我沒取多少現金的。”
“小鐘不能走啊，難得今天有人旺我。”
鐘既明拍拍她的手，“拿我的卡去取點現金吧。”
三姐妹於是一起下樓到全家，表姐表妹與程瑞秋的關系原本不遠不近，如今聚到一起也還算是有話說。
“妹夫跟你感情可真好，當初你們結婚時家裏還沒有一個人看好，如今看來都是鼠目寸光。”
程瑞秋笑了笑，“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而已，你們日子也過的很好嘛。”
“哪裏能有你好，老公有錢又願意花時間陪你，今天我老公都還在OT，晚點才能過來。”而且還出手闊綽，聽說他們剛結婚時候送了一棟別墅給程媽媽，這個消息可是當時家裏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應該感恩，鐘既明條件沒得挑剔，如果不是身體問題的話。甚至時間久了她開始希冀對方身體要是沒有殘疾就好了，那樣她的生活感情就可以稱之為完美，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晚上他們吃過晚飯才回了家，鐘既明不但現金輸得精光，而且腰疼腿疼，司機來接他們的時候自己折騰了好一陣才坐進車裏。回到家後程瑞秋看他精神很差，一摸額頭是發燒了。
她心裏她有氣，可又不想沖著他撒，只好悶著頭幫他脫掉假肢和衣服，找藥燒水拿體溫計。鐘既明慢慢給自己換了睡褲，脫襯衫時候右邊的袖子怎麽也脫不下來，於是左手用力扯了一下。這也沒什麽用，以前右手還能擡到腰的位置，現在一點都動不了，還會時長酸痛。
程瑞秋看到他對著衣服氣急敗壞的樣子，趕忙放下手裏的熱水過來幫忙，輕輕擡起他的右手把袖子脫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眼神交流，誰也沒有說話。
程瑞秋去衛生間卸了妝，臉還沒有洗完就聽到臥室裏有悶響，快速洗好臉後趕忙出來一看，原來是熱水杯倒在地毯上。
鐘既明斜著靠在床頭，左手還沒有收回來。他的左眼對焦不準，伸手過去只碰到了杯子邊緣，一抖就不小心撒了。
“燙到沒？”程瑞秋從紙抽裏抽了紙巾過來擦。
他看著地面半響說道，“沒事。”
她檢查了一下鐘既明的手，見上面沒有水漬才放心，又把紙巾全部扔掉，給他量上體溫。
不一會，體溫計的滴滴聲打破了沈默，38度。
程瑞秋又拿來一杯水，拿來藥。
鐘既明閉著眼，嘆了一口氣，“Rachel，這樣的日子你開心嗎？”
“你想什麽呢。”
“這樣瑣碎，麻煩，要照顧人的日子，你過的開心麽？”
她捧住他的臉，“照顧的是你，看到你好我就很開心。”
鐘既明並不睜眼，他已經摘了眼鏡，就算睜眼左眼也是模糊不清。
“可我不忍心。”
程瑞秋明白，這時候的鐘既明脆弱不堪，他們兩個至少要有一人樂觀堅定否則這餘下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鐘既明你看著我，剛才我很生氣，氣的是你在我爸媽那邊不知道心疼自己，氣的是你逞強不想讓我爸媽失望。Wesley，我們早走沒有人會說什麽的，就像表姐夫晚來一樣。”
“我不想弗了媽的好意。”
這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程瑞秋都明白，可她不能讓他逞強下去，“你不一定要面面俱到，也要留給表姐夫他們機會。你已經買了房子送我爸媽，還有些時不時的禮物甚至旅游也全包了。沒有人需要你這樣付出，你不需要這樣。”
鐘既明左手攬著她的腰，她上前抱住面前的男人讓他埋首自己胸前。伸手胡亂撓著他的頭發，很輕易就能摸到他頭頂做手術的疤痕，不短的一條線。
這條疤痕讓這個男人失去健康的身體，但也讓他活了下來，他們都不應該心生怨恨。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小小更一個bonus結尾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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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過去，他夾了十顆珠子。浴室裏仍舊是嘩嘩的水聲，鐘既明揉揉眼睛，聚精會神看著盒子裏的珠子，左手握著夾子有點抖，夾了半天怎麽也夾不起來。他有點氣餒，便扔了鑷子在桌上。想了兩分鐘又重新拿起鑷子，努力看準其中一顆珠子。
奮鬥了好一會珠子還是滑走了，忽然有人從身後握住他的手夾起珠子，穩穩的掉進旁邊的盤子。
“幫你放好熱水了，去洗吧。”
程瑞秋身上裹著浴巾，手上還濕漉漉的，頭發上一直滴水。
鐘既明笑了笑，拿過一旁的掖拐，單腿站起來。
“今天都有誰去？”
“嗯～我姨媽姨父還有了表姐什麽的吧，不會很多人。”
他楞了一下，“這麽多人？”
“不會啦，我們陪他們打兩圈就走，我保證。”
今天是程媽媽的生日，做壽自然是要熱鬧的。
“那要取點現金了。”
程瑞秋邊擦頭發邊看手機，公公婆婆在冰島小住，發信息讓他們幫忙帶好。鐘既明的爸媽比她想象的要好相處，雖然身處高位卻十分開明，也沒有覆雜的富家鬥爭，親戚之間有時幾個月都不會走動一次。
相比之下自己家裏感覺就比較覆雜了，常有家庭聚會需要應付。
過了一會程瑞秋進了衛生間吹幹頭發，塗了cream。結婚後鐘既明是買了婚房的，其實對他來說買房是件很隨意的事。不過花木路這棟公寓的設施比較方便他生活，兩個人也就一起住在這裏。
衛生間有兩個洗手臺，她的護膚品和鐘既明的剃須刀混在一起，櫃子裏衛生棉壓著醫用繃帶。
等她畫好妝換好衣服，鐘既明也已經擦幹身體穿著浴袍出來。衣帽間裏程瑞秋幫他把所有衣服鞋子按照顏色排放好，他隨便拿了兩件淺色衣服掛在右手肘上出來。
“你……”鐘既明瞇起眼睛，拄著拐杖把衣服放到榻上。
“怎麽了。”
程瑞秋穿了一件黑色緊身短袖，外面一條牛仔背帶短裙，頭發劄成半丸子頭，活脫脫一副少女模樣。
“你這要我怎麽穿跟你配？”
“上次我穿Dolce Gabbana你又說老氣，這次你又不滿意，你想怎樣啊老板？”
“我幾時講過？”
“就是Gatsby Ball那次。”他都不用說出口，當時看他眉頭那麽緊就知道了。
鐘既明坐到床邊無言以對，程瑞秋過去攬住他親了一口，“今天我幫你選嘛。”
見他沒說話，她跑去衣帽間選了Thom Browne襯衫。一件一件撥著掛好的西服，程瑞秋心裏有些難受。鐘既明時不時有小脾氣她完全理解，整日看不清動不了的日子不好過，她想分擔也沒辦法。
嘆了口氣，程瑞秋放下手裏的Thom Browne，給自己換了身行頭。
“好啦，你還是穿平時你習慣的就好。”
她笑著出來，已經換了一條Zimmermann黑色單肩dress，頭發也散下來，一副輕熟的樣子。
“Rachel。”鐘既明擡頭，伸出左手，“對不起，我有點……力不從心。”
“我知道，”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沒關系的。”
程瑞秋跪在地毯上擡頭看他，他彎彎嘴角笑了，“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委屈自己，你知道這樣我會更難受。”
“哪有委屈，不過是換件衣服，我穿什麽都美，沒所謂的。”她拍拍鐘既明的手，“chop chop，去晚了你知道我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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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瑞秋家的親戚來了七七八八，沒想到老媽五十五歲做壽搞得有點鋪張。中午程爸爸在附近餐廳定了兩張臺吃本幫菜，接著下午到家裏面擺了兩桌麻將。程瑞秋原本準備吃完午飯就拉著鐘既明撤退回家休息的，畢竟他身體確實不如以前。沒想到打了幾輪麻將，老媽硬是拉著不給他走。
“今天我生日你要走去哪裏？”
程媽媽一個眼神飆過來，程瑞秋心裏一顫，“我們下午……”
“下午哪裏都不許去。”
鐘既明倒是會辦事，從西服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子票，“媽，這是我和Rachel孝敬您和爸爸的。”
姨媽姨父靠過來看，眼裏都是羨慕，“哇塞班島，還是頭等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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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那個女婿，每個月工資還完房貸就什麽都不剩了，到現在都不敢要小孩。上周掛車牌好不容易抽到了號，誰曉得自己只拿得出六萬塊，我們幫他們拿了一半才上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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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兩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鐘既明只好暗搓搓的給大姨父放了兩張牌。程瑞秋跟表姐和表妹聊了會天，轉身又去廚房端了盤沈大成的條頭糕和蟹殼黃，笑嘻嘻的捏起一個放到鐘既明嘴邊。
“什麽東西？”他左手摸摸牌底，側頭問她。
“小吃啊。”
鐘既明咬了一口，“不行了，我剛才吃的很飽。”
“那就吃胖一點。”
表妹在旁邊受不了了，“姐，你秀恩愛不用這樣吧。”沒想到表姐朋友圈安安靜靜，現實裏簡直讓人沒眼看。
“哎呀清一色！小鐘這張牌絕張啦，來來來拿錢拿錢。”
程媽媽樂得開懷，程瑞秋在旁邊小聲說，“你累不累啊，我換你？”
“我還好，再打一圈。”
“我是怕你輸光啊，我沒取多少現金的。”
“小鐘不能走啊，難得今天有人旺我。”
鐘既明拍拍她的手，“拿我的卡去取點現金吧。”
三姐妹於是一起下樓到全家，表姐表妹與程瑞秋的關系原本不遠不近，如今聚到一起也還算是有話說。
“妹夫跟你感情可真好，當初你們結婚時家裏還沒有一個人看好，如今看來都是鼠目寸光。”
程瑞秋笑了笑，“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而已，你們日子也過的很好嘛。”
“哪裏能有你好，老公有錢又願意花時間陪你，今天我老公都還在OT，晚點才能過來。”而且還出手闊綽，聽說他們剛結婚時候送了一棟別墅給程媽媽，這個消息可是當時家裏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應該感恩，鐘既明條件沒得挑剔，如果不是身體問題的話。甚至時間久了她開始希冀對方身體要是沒有殘疾就好了，那樣她的生活感情就可以稱之為完美，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晚上他們吃過晚飯才回了家，鐘既明不但現金輸得精光，而且腰疼腿疼，司機來接他們的時候自己折騰了好一陣才坐進車裏。回到家後程瑞秋看他精神很差，一摸額頭是發燒了。
她心裏她有氣，可又不想沖著他撒，只好悶著頭幫他脫掉假肢和衣服，找藥燒水拿體溫計。鐘既明慢慢給自己換了睡褲，脫襯衫時候右邊的袖子怎麽也脫不下來，於是左手用力扯了一下。這也沒什麽用，以前右手還能擡到腰的位置，現在一點都動不了，還會時長酸痛。
程瑞秋看到他對著衣服氣急敗壞的樣子，趕忙放下手裏的熱水過來幫忙，輕輕擡起他的右手把袖子脫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眼神交流，誰也沒有說話。
程瑞秋去衛生間卸了妝，臉還沒有洗完就聽到臥室裏有悶響，快速洗好臉後趕忙出來一看，原來是熱水杯倒在地毯上。
鐘既明斜著靠在床頭，左手還沒有收回來。他的左眼對焦不準，伸手過去只碰到了杯子邊緣，一抖就不小心撒了。
“燙到沒？”程瑞秋從紙抽裏抽了紙巾過來擦。
他看著地面半響說道，“沒事。”
她檢查了一下鐘既明的手，見上面沒有水漬才放心，又把紙巾全部扔掉，給他量上體溫。
不一會，體溫計的滴滴聲打破了沈默，38度。
程瑞秋又拿來一杯水，拿來藥。
鐘既明閉著眼，嘆了一口氣，“Rachel，這樣的日子你開心嗎？”
“你想什麽呢。”
“這樣瑣碎，麻煩，要照顧人的日子，你過的開心麽？”
她捧住他的臉，“照顧的是你，看到你好我就很開心。”
鐘既明並不睜眼，他已經摘了眼鏡，就算睜眼左眼也是模糊不清。
“可我不忍心。”
程瑞秋明白，這時候的鐘既明脆弱不堪，他們兩個至少要有一人樂觀堅定否則這餘下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鐘既明你看著我，剛才我很生氣，氣的是你在我爸媽那邊不知道心疼自己，氣的是你逞強不想讓我爸媽失望。Wesley，我們早走沒有人會說什麽的，就像表姐夫晚來一樣。”
“我不想弗了媽的好意。”
這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程瑞秋都明白，可她不能讓他逞強下去，“你不一定要面面俱到，也要留給表姐夫他們機會。你已經買了房子送我爸媽，還有些時不時的禮物甚至旅游也全包了。沒有人需要你這樣付出，你不需要這樣。”
鐘既明左手攬著她的腰，她上前抱住面前的男人讓他埋首自己胸前。伸手胡亂撓著他的頭發，很輕易就能摸到他頭頂做手術的疤痕，不短的一條線。
這條疤痕讓這個男人失去健康的身體，但也讓他活了下來，他們都不應該心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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