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來自於隊伍的後面。

方天心中一驚，暗怪自己還是經驗淺薄，如此一通狂追，武功高強的都跑在了前面，自然就照顧不到隊伍後面的人了。如果隊伍後面受到敵人的偷襲，那損失……方天不敢再想，轉身向後方縱去。至於無相，眼前已經顧不上了。

很快眾人圍了過來，只見何鐵斧倒在了地上。他左胸中了一箭，鮮血長流，雲萬通雖然已經替他暫時止住了血，但他傷勢之重，恐怕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

方天檢查了一下這個老人，不禁黯然搖頭。年輕的心已經被怒火和愧意所籠罩，自己身為這些人的領頭人，卻不能把握大局，調度不力，致使被敵人抓住弱點進行偷襲。在方天心中第一次隱隱地感覺到了，作為一個首領，所需要的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絕非只要自己沖鋒在前就可以做好的。

方天轉頭望去，最後一個偷襲的弓箭手已經倒在了哼將的刀下。“大漠七雄”中也有四人帶傷，反倒是唐亮和郭繼二人沒有帶傷。

何鐵斧的兩個徒弟早已哭暈在地，唐亮斷斷續續地道：“師父……是……是為了……救我才……師父！”

方天手按何鐵斧的背心，柔和的功力渡入，何鐵斧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唐亮和郭繼大喜，叫道：“師父。”

何鐵斧看到兩個心愛的徒弟，目光柔和，伸手想要摸摸他們的腦袋，便像以前許多次那樣，但今天，他卻無力做到這點了。他心中清楚，今天已經是他的大限了，心中一陣迷糊，然後背心一熱，一股暖流進入體內，立覺精神一振。何鐵斧感激地看了方天一眼，目光又轉到兩個徒弟身上。

方天道：“何前輩，都是晚輩思慮不周，才害了您……”

何鐵斧道：“方掌門，千萬不要這麽說，……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我知道，這是我大限到了。只是……”

方天道：“您有什麽事，晚輩一定盡力做到，替您辦好。”

何鐵斧又望著兩個徒弟，艱難地道：“方……掌門，……他們……他們……”

方天道：“何前輩，您就放心吧，如果唐兄和郭兄不嫌棄的話，他們可以加入玄心派，我保證玄心派一定會照顧好兩位仁兄的。”

何鐵斧大喜，目中射出精光，道：“亮兒、繼兒……快……給方掌門……磕頭。”

唐亮、郭繼哭著起身，向方天跪下磕頭，方天受了一禮，趕緊將他們扶起，從此他就得負起照顧這兩個人的責任了。

何鐵斧見此，心中大慰，目中神光逐漸黯淡，終於溘然長逝。

唐亮、郭繼大哭失聲。

降龍神僧長頌佛號，低低地念誦著往生咒。對於何鐵斧的死，降龍心中也不好受。在場的這些人之中，只有他和無相兩人最長，威望也最高，但他們二人，先是無相亂了步驟在先，冒失行事，後是他竟然也失了方寸，跟在方天、華雷、彩雲、張清風他們跑在了前面，全然都沒有顧慮到後面武功比較低微的人的安全。幸虧哼哈二將還跟在後面，不然，恐怕後果更加嚴重，想到這裏，心中愧疚之已。

彩雲是個女孩子，見到何鐵斧如此形狀，也不禁目蘊淚光，傷心不已。

沈白也長跪於地，道：“何前輩為在下之事而受害，讓在下心何以安？”說完痛哭不已。

方天看了一下眾人，大家神色都很黯然，但江湖鐵血之路，這樣的事大家都已經看得多了。方天雖然出道未久，但先後經歷了兩次大戰，也算是見慣了流血的。但今天卻是第一個跟在他身邊的長者倒下，而且對於他的死，方天不無愧疚，所以心中也很是傷痛。

良久，方天輕輕地道：“唐兄、郭兄，請你們節哀。無相前輩已經獨自追了下去，前途難蔔。嗯，不如這樣吧，你們留在這裏，處理一下何前輩的後事，然後再到婁山玄心派總舵去找我如何？”

張清風道：“哼哈二將，你們二人留在這裏，照顧兩位少俠。”

哼哈二將顯然不滿這個安排，但恪於張清風的權威，虛弱無力地就了聲：“是。”張清風怒瞪著他們，二人立刻挺胸擡頭，一副嚴肅之狀。

唐亮擡起頭，大聲道：“方掌門，我們要跟著你們，好替師父報仇！”

郭繼也道：“我要殺光這些兔崽子，好為師父報仇！”

方天大皺眉頭，道：“你們都跟我們走的話，你師父的遺體怎麽辦？”

唐亮、郭繼二人互相推辭，都爭著要跟著方天他們一起追擊，好多殺幾個萬惡的王八蛋。

見到二人爭執不已。方天很是頭痛，他再一次感到了作為首領的難處，眼看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無相道長那裏是個什麽情況還不知道，卻也不能完全不顧這裏而獨自行事。

雲萬通忽然說道：“依老夫之見，不如先就地掩埋了何老哥，唉，先入土為安吧。江湖人刀頭舔血，原就沒有什麽過多的講究。”

大家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這個話也只有雲萬通說出來才合適，一他與何鐵斧的交情在那裏擺著，不管他如何說話，都沒有什麽毛病；二他身為長者，威望很高，起碼在唐亮和郭繼二人心中威望很高，如他說來，二人也易於接受。方天再一次感到了作為首領的艱難，身份、名望、地位、年紀都不能缺，當然作為武功，那更是一個最起碼的基礎了。

在降龍神僧低沈的念經聲中，大家草草地掩埋了何鐵斧。然後收拾整齊，重新上路。

此時時間已經耽擱了許多，無相道長還沒有消息，大家都有些焦急。

方天等人吸取了這個教訓，將眾人重新搭配。方天和降龍在前開路，華雷和彩雲與哼哈二將在後面斷後，張清風仍然扶著沈白走在中間，“大漠七雄”和雲萬通圍在張清風的左右。

大家再也不敢盡力飛奔，以一種不疾不緩的速度均勻前進。

很快大家便來到一座大山之前，山路崎嶇而上。方天和降龍互看了一下，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踏上了山路。

一路之上東折西曲，路途繁覆，如果不是有著清晰的痕跡給方天他們提供了明顯的路標，還真的難以找到這們一個地方。

不知多久之後，方天眼前一亮，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在大家面前。山谷旁邊的山壁之上寫著兩個大字“九幽”。

“九幽！”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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