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寧樂樂開始害羞, 躲在寧讚脖頸間不好意思地哼哼著。

寧讚對此哭笑不得：“我都看到你哭紅的眼睛了, 這會兒害羞有什麽用？”

“爸爸！”寧樂樂不滿地喊了一聲。

“行了行了, 知道了, 爸爸不說了好不好？”寧讚無奈妥協。

“嗯。”寧樂樂擡起頭, 沖著寧讚討好地笑。

寧讚捏了把他的臉：“男子漢大丈夫，說哭就哭, 你丟不丟臉？”

寧樂樂立即癟著嘴, 嚴肅道：“不丟臉。”

寧讚失笑，抱著他轉了個身，面對謝江：“謝哥，樂樂麻煩你照顧了。”

“我倒是不麻煩, 樂樂很好帶，”謝江連忙道, 說著他看了眼寧樂樂, “不過樂樂真的很關心你，看到你差點出事就坐不住了，就算直播也能看到你沒有出事，他還是嚷著要過來。”

“他比較沒有安全感，大概是之前已經發生過幾次，心裏留了痕跡吧。”寧讚拍拍寧樂樂的背，低聲跟謝江說話。

“也是，”謝江想起什麽，“說起來之前你在賽車的時候, 好像也……”

“嗯。”寧讚點頭，知道謝江說的是什麽意思。

謝江若有所思，看著寧讚的眼神裏滿是同情：“你說你最近是不是比較倒黴，怪事都發生在你身上，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而且還一連發生兩次。”

寧讚笑了笑：“好在最後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那也就是你，如果換成別人，怎麽可能在這兩次事故裏安然脫身，”謝江搖了搖頭，現在回想起兩次的事，他都覺得心有餘悸。

這不是謝江膽小，事實就是兩次發生的事如果不是發生在寧讚身上，換成別人，都不會這麽輕易揭過。

賽車場館內寧讚能脫身靠的是他的車技，而在這次頒獎典禮上，靠的又是寧讚的滑雪能力，偏偏這兩者在寧讚這裏都是點滿了技能點的。

“不管怎麽說，沒有發生意外是最好的結果。”寧讚認真說道。

“這倒也是，”謝江點頭，說著又想起什麽，“對了，席總還沒有出差回來嗎？如果這次帶樂樂的是席總，他肯定不會像我這樣手忙腳亂。”

在謝江這裏，席沈褚給寧讚帶孩子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他完全不覺得有任何意外。

寧讚不知道該怎麽跟謝江說這一頭亂的事，索性沒有多說什麽，直接道：“對，他出差還沒有回來。”

寧讚都這麽說了，謝江沒有多問，也相信了席沈褚正在出差這樣的說法。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之後，謝江先行開車離開。

寧讚帶著寧樂樂打算開另一輛車回家。

“爸爸，可愛叔叔不在嗎？”

“是啊，”寧讚偏過頭看他，“你想可愛叔叔了嗎？”

寧樂樂認真思考了很久，然後點頭：“想的。”

“你喜歡可愛叔叔？”

“對。”

“有多喜歡？”

“好多好多好多的喜歡。”

……

這天晚上，寧讚又做了一個夢，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境。

以至於夢醒睜眼，他心裏都被滿滿當當的憤怒填滿，隱藏在這憤怒之下的，還是濃郁的殺意。

而讓他產生殺意的不是別人，正是出差未歸的席沈褚。

“爸爸？”寧樂樂掙紮著睜開眼睛，眼睛半睜著落在寧讚身上，然後迅速抱緊寧讚的手掌又閉上了眼睛。

寧讚心裏一軟，把人抱到自己懷裏。

“爸爸在，爸爸一直都在。”

夢裏的失去太過真實，真實到就好像是確切發生過的一樣，以至於直到現在，確認之前的都是夢境，他還是有一種差點失去兒子的悲痛感。

這個夢與之前的夢都不一樣，這個夢延續了至今發生的所有的事。

與其說是夢境，更像是真實的記憶。

夢裏的他一直相信著席沈褚，覺得藍儀的出現是個意外，覺得藍儀的出現別有目的，他相信席沈褚，相信席沈褚說的一切，可是最後等待他的，卻是“死亡”。

哪怕現在他正緊緊抱著寧樂樂，也仍然無法忘記夢境中的失去。

或者說，那是——預知？

“爸爸，好勒啊。”寧樂樂被寧讚抱在懷裏，或許是寧讚手臂的力量無疑是加大，讓他覺得身體有種被勒緊的感覺，實在忍不住睜開眼睛跟寧讚抱怨。

寧讚迅速松開手上的力度，歉疚著看他：“對不起，是爸爸做的不對。”

“沒關系的，爸爸，樂樂也要抱著爸爸，”寧樂樂反手抱緊寧讚，笑嘻嘻在寧讚耳邊跟他表白，“爸爸最棒啦，爸爸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好爸爸。”

“你呀，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嘴巴那麽甜。”寧讚失笑道，心情逐漸穩定下來，終於沒有再受到太過夢境的影響。

“樂樂不學，爸爸是最最好，最最棒的爸爸。”寧樂樂看著寧讚，認真說道。

寧讚又一次失笑，調侃道：“那最最好，最最棒的爸爸要帶樂樂去刷牙洗臉，樂樂去不去啊？”

“去去去！”寧樂樂迅速答應。

寧讚笑著抱著寧樂樂下床。

刷完牙洗完臉，他抱著寧樂樂下樓。

一步，兩步，三步……

開門聲驀地響起。

寧讚的手突然攥緊。

大門打開，席沈褚出現在門口，擡頭看著站在樓梯口的兩人，面帶微笑：“我回來了。”

一樣！

“可愛叔叔！”寧樂樂激動大喊，拉住寧讚的手腕，“爸爸，可愛叔叔回來啦！”

在寧樂樂的催促下，寧讚抱著寧樂樂下樓，兩邊剛一接觸，寧樂樂就撲著往席沈褚的方向過去。

幾乎是剛一觸碰，席沈褚就主動把寧樂樂抱過去：“樂樂，你有沒有想我？”

“有的，”寧樂樂立即點頭，“有想！”

“我也很想樂樂啊，”席沈褚笑著，目光落在寧讚身上，卻意外看到了寧讚嚴肅的表情，以為是自己這麽久不回來，寧讚生氣了，他連忙開口，“不好意思，真的是集團公司那邊出了大紕漏，我不得不趕回去，都沒來得及好好跟你說一聲。”

這裏跟夢裏不太一樣。

寧讚抿了抿唇，認真看著席沈褚：“現在事情忙完了嗎？”

“忙完了，一忙完我就趕了回來，”席沈褚立即道，“我看到了頒獎典禮上發生的意外，你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頒獎典禮是直播進行的，再加上頒獎典禮的事情經過發酵已經鬧大，所以就算是沒有關註頒獎典禮的人也都知道了前一晚發生的意外，更不用說肯定會關註寧讚的席沈褚。

席沈褚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意料之中。

只是寧讚的表情卻愈加嚴肅。

到目前為止，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按照夢裏的來，從寧讚抱著寧樂樂下樓，板著臉開始，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已經出現了變化，但即便如此，夢裏該說的話還是一模一樣從席沈褚口中說了出來。

在寧讚的夢裏，事情發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席沈褚出差回來，第一時間就拿著他手裏的鑰匙打開大門，也是在寧讚從樓梯處走下三步的時候，席沈褚推開大門進來，笑著跟兩人打招呼。

再然後，寧讚抱著寧樂樂下樓，寧樂樂也跟這一天一樣撲向席沈褚。

唯一的不同在於夢裏的寧讚是面帶笑容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沈重的夢境一直悶悶不樂，也就沒有席沈褚率先解釋出差的對話。

可就算是這樣，夢境和現實的重合度之高還是讓寧讚心生寒意。

特別是一想到夢境之後發生的事，他更覺得心慌。

“夢境成真”這四個字在某種時候是好話，可是在這個時候，對剛剛從夢境中醒來的寧讚而言，這四個字就變成了一種詛咒。

如果夢裏的是當真發生在現實中……

“我來吧，你剛回來也累了。”寧讚把寧樂樂從席沈褚懷裏抱回來。

席沈褚楞了一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寧讚眼神躲閃，避開席沈褚的視線：“沒有。”

席沈褚伸出雙手，落在寧讚肩上，低聲詢問：“不能跟我說嗎？我不在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寧讚長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直視席沈褚的眼神：“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恐怕沒辦法短時間內給你回覆。”

夢裏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哪怕參加的寧讚一直堅定得相信著席沈褚，也受到了殘忍夢境的影響。

他必須承認，席沈褚和寧樂樂兩個人比較，他最在乎的還是寧樂樂。

他的兒子，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親密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寧樂樂在他心裏的地位。

哪怕是席沈褚。

“我明白了，我不逼你，”席沈褚低聲道，“正好我這幾天確實有點累，我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等我醒了再來找你。”

“不用！”寧讚想都沒想，立刻拒絕了席沈褚。

席沈褚愕然看他。

寧讚抿著唇，心情依然無法平覆：“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最近出差實在太忙了，可以多休息一會兒，不用急著來找我，反正我這裏也沒什麽問題，等你休息做夠了，再來找我們也可以。”

寧讚的這番話，使得兩人之間的隔閡瞬間加大，好像在一瞬間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鴻溝，死死攔在兩人中間，將兩人隔絕在鴻溝兩邊。

席沈褚認真看他：“在我去休息之前，可以抱你一下嗎？”

寧讚看著他，想了一會兒，硬著頭皮點頭：“好。”

席沈褚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張開手緊緊抱住寧讚，在他耳邊低嚀：“我回來了。”

寧讚咬緊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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