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季斐然在電話中已經再三和自己的母親做過解釋, 可是季母卻仍舊因為俞兮的態度而怒不可遏，口中要報警的說辭沒有一絲松口。季斐然掛了電話，便馬上趕了過去，肖若當然也強烈要求一起同行。

到了家中, 看到屋內的氣氛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劍拔弩張。又或者只是季母單方面的劍拔弩張, 謾罵不停, 而俞兮已經優哉游哉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出電腦處理公司上的一些事物, 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反應。

她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又或許是俞兮這種不以為然, 絲毫不把自己看在眼裏的態度, 才是季母如此氣憤最主要的原因。

“媽！你在幹什麽！”季斐然一進門就聽到從季母口中說出的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他從耳根紅到脖子，是氣的，也是惱的。季斐然向來不喜歡自己母親如同鄉野村婦一般謾罵，更何況是當著自己的朋友, 而辱罵的對象還是他的妻子。

“你來了？”俞兮坐在沙發上輕輕地擡眼看他，她甚至都沒有起身，依舊坐得安穩, “麻煩你管好你的母親。”

“讓她不要在我的家裏撒野。”

俞兮對自己兒子說話如此不客氣，看到這種情況, 季母比之前自己受諷要更加激動，險些就要沖上去抓爛在她眼中俞兮那副故作姿態的面孔。

季斐然一把抓住季母的手腕將她拉離俞兮，他有些擔心自己的母親會在沖動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俞兮……你是怎麽對媽說話的？”

俞兮站起身，下巴微擡, 雙手環臂至於胸前。雖然她的身高沒有季斐然那麽高，但她的氣勢卻壓了他整整一頭:“她是你的母親，不是我母親。”

“除此之外，我只對值得尊敬的人尊敬。”

“況且，我們不是說好要離婚嗎？離了婚，她和我就更沒有關系了。”

“我不同意！”聽到離婚兩個字，季斐然想到沒有就要拒絕，“我昨天就說了不同意。”

“季斐然！”還沒等俞兮開口，季母首先就不答應了，她憤憤地用手指著俞兮，“她都說了她根本沒把我當媽，也沒把你媽我放在眼裏。當著你的面她都敢這麽對待我，你竟然還不願意跟她離婚？”

“她到底是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藥！”

“阿姨，話不能這麽說，這做人同樣也要積點德。”肖若站在一邊有些看不過去季母當著所有人的面顛倒黑白，他拍開季母指著俞兮的手指，“剛剛是誰在這裏先罵的人，我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俞兮不是泥塑的脾氣，更不是你們季家的傭人。就你剛剛對她說的那些話，俞兮沒有罵你是她家教好，你不要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她脾氣好，不代表我就脾氣好。”

“你要是再多說兩句，我不能保證我不會一時激動做出什麽事情來。”

“你威脅我？！”季母整張臉的五官都因為極度的生氣而扭曲在一起，“你是什麽人，你是怎麽進來我家的？！”

季母看看俞兮，又看看擋在她面前護著她的肖若。季母似乎明白了什麽，像是抓住了俞兮的把柄興奮地張口就來:“好啊！俞兮你竟然偷人！真是膽大包天，連奸夫都敢往家裏帶！”

“……媽！”季斐然不敢想象他母親竟然會說出這種難聽的話。

他的性子要強，尤其不願意在俞兮的面前丟臉，一時羞愧地不敢看那兩位當事人的眼睛，“你在說什麽！那是我的朋友！肖若！”

“你還是先回家去吧，我這裏暫時不需要你幫忙……”

季斐然也聽到自己母親對俞兮的謾罵，他自己也承認俞兮的態度並不算差。但他怎麽也無法對自己的母親說出指責的話來，只能勸她先行離開。

面對自己兒子的強烈懇求季母不情不願只能暫時先回去，俞兮冷眼旁觀，肖若發出一聲冷哼。只有仍舊被關在寵物箱，被人遺忘了的寧菀掙紮地想要出來。

季斐然拉著季母剛走到門口，門口就傳來了幾聲沈穩的敲門聲。

“哪位？”季斐然一頭霧水地過去開了門，他想不出這時候還有什麽人會來他的家中找自己。只是季斐然開門的時候沒有註意到一旁的季母臉色一變，俞兮也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警察。”

門口的來人個子很高，俞兮將他和季斐然略微對比過後猜測他可能有一米九。理著板寸頭，五官堅毅，身材高大比例完美，簡單的警官制服穿在他的身上簡直可以登上T臺直接走秀。只是那表情嚴肅不茍言笑，一看就知道不怎麽好惹。

“警察……？是不是走錯了，”季斐然楞了楞，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沒有報警。”

“京華園小區三單元1703，是你們這裏吧？”那位警察的表情沒有變化，四下望了一眼，在俞兮的身上頓了頓。

“我們接到一位女士報警，說這裏有人擅闖民宅，並且有偷盜的行為。”

季斐然聽到他這麽說，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俞兮:“你報警了？你怎麽能做的這麽絕，竟然一點情面都不留……”

“停。”俞兮擡眼看他，歪了歪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這裏除了我，性別為女的還有另一位吧？”

“季斐然，在問我之前你怎麽不先問問你的好媽媽？”

這話一出口，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瞬間看向季母。

季母不敢看季斐然的眼睛，偏過頭硬著頭皮解釋:“因為她說的那些話，我…我之前太生氣了，就打了電話報警。我也不知道警察竟然真的會過來……”

……

這不是報假警嗎？

打了電話信誓旦旦地說家裏有小偷，還覺得警察不一定會過來？

在場除了俞兮和季母這兩位當事人，其他人都感到無話可說。

就連季斐然都對他的母親心中多了幾分埋怨。

“這警察先生對不起，我媽年紀大了，她頭腦有些不靈光。”看到那位警察黑了臉，季斐然只能違心說他母親腦子有問題，“不好意思麻煩您白來一趟，這裏是以點茶水費，您回去的路上買點水喝。”

季斐然說著就從錢包裏掏出幾百塊錢遞了過去。

要是一般的警察接過錢或許就這麽算了，可是眼前的這一位卻連手都沒有伸，他的視線落在季母和季斐然的臉上:“季斐然。”

“朱艷紅。”

這是季母改之前的名字。

這個名字一從他的口中說出口，季斐然和季母俱是一楞。當年季斐然在一線城市中安家後變把季母從鄉下接了過來，最開始日子過得不錯。

可是漸漸，在和別人相處的時候季母開始感到自卑，疑神疑鬼，總覺得城裏人看不起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名字都透著一股土氣，於是讓季斐然給她重新取了個名字，叫朱灩。

季母改過名字的事情連俞兮這個多年的兒媳婦都不知道，眼前這位第一次見的警察從哪聽說的？

那位警察扯了扯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不記得我了，兩位真是貴人多忘事。”

“我姓秦，單名一個郁字。”

秦……秦郁？

有不少人似乎想到了什麽。

也姓秦？還真巧，和那位秦總一樣，這是俞兮的想法。

聽到秦郁這名字，季斐然和季母略一思索，齊齊變了臉，這是他們兩人的反應。

“你竟然還活著？！”這是季母腦海中的第一反應。

他從村裏消失了這麽多年，她以為他早死了！

沒想到突然見面，當年的那個臭小子搖身一變成了人民警察！

“看來是記得。”秦郁目光淩厲，迎向他們兩人震驚的眼神。

從季斐然和季母的表情上看，兩人是認出秦郁。但是俞兮和肖若兩人卻是什麽都不知道，一頭霧水。肖若見他們三人瞪眼打啞謎，肖若忍不住開口:“什麽情況，有沒有人能解釋解釋？”

最後還是季斐然說了一句:“這是我的小舅舅。”

其實也不是親舅舅，這是他外公外婆在他小時候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什麽也不記得。外公外婆平時在家裏寂寞，看秦郁性格乖巧，身強體壯，便把他一直留在家裏當兒子養。

明明年紀相當，卻無緣無故大了一輩，季斐然小時候不懂事覺得憋屈所以老是欺負他。

季母也不喜歡他，這忽然多了個外人分家產，怎麽可能樂意？更是在私底下明裏暗裏地給他穿小鞋。

原本兩位老人在家還好，等老人一去世，季母便立刻趕他出季家。

秦郁也是個硬氣的，在老人墳前磕了幾個頭就走，從此季斐然再也沒有聽過他的音訊。

沒想到還有在見面的這一天。

還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

季斐然神情覆雜地看著秦郁，想說幾句敘敘舊。可是沒等他說話，秦郁就先一步開口了。

“走吧。”

“什麽？去哪？”季斐然一怔。

“謊報警情，跟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季媽媽要被抓起來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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