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仙的手在收回的時候, 在空中畫了個半圈，最後藏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的這只手短時間內出現在方鶴面前的話，怕是謝靈臺會忍不住沖過來, 幫他修理修理這只手。

雖然他挺好奇一向清冷的謝靈臺暴躁起來是什麽樣子的, 但是可不是現在，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

吳成仙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花魁, 隨後眼神微挑, 極為挑釁地說道：“看看這是誰, 這不是謝天驕嗎，怎麽，昨天暖香在懷，沒休息夠不成。今個兒怎麽來找我的寶貝兒~”這次, 吳成仙的身體又往旁邊靠了靠, 同方鶴的距離又拉近了些，只不過這次，他留了一個心眼, 沒有同方鶴產生肢體接觸。

果然,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謝靈臺的眼神沒有像先前那般淩厲，但視線依舊清冷地落在他的身上, 微微擡眼說道：“我什麽時候暖香在懷了？”

被這樣一番反問, 吳成仙微微挑了挑眉。

不對, 這個反應也不對。按照謝靈臺本來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同他多說一句話, 絕對轉身就走。可現在，不僅留下來，還反問他。

吳成仙像是發現了什麽趣事一般，唇角微微勾起，他的目光揶揄地落在謝靈臺的身上，上下掃視了一圈道：“那想來是我昨日看花了眼，我們謝天驕潔身自好，怎麽可能同那些青樓女子混在一起呢！”

吳成仙的話音剛落，便聽見謝靈臺輕咳了一聲，他清越的嗓音在眾人耳邊回響，低聲說道：“若是遇見心儀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有意思了！

吳成仙挑了挑眉，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花魁。花魁的臉頰低垂，昳麗的眉眼都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吳成仙有些好笑地看了謝靈臺一眼，隨後緩緩低頭，從謝靈臺的角度看，吳成仙的嘴唇就仿若已經貼在了花魁的耳旁。

謝靈臺不悅地抿緊嘴唇，他的目光死死地定在吳成仙的身上，看到他越湊越近，最終忍不住微微向上，朝著前方踏了一步。然而就是這一步，就好似將花魁的註意力吸引似的。謝靈臺看到花魁微微擡起眼，目光朝著他的方向望去，朝著他輕輕頷首。

“她”精致的容顏暴露在光線之下，那雙靈動的眼眸輕輕看了一眼謝靈臺。

謝靈臺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上了不少，他正準備開口說話，便看到花魁的腳步輕輕向後退了一步。這一步不大不小，剛好同他向前跨出去的距離等同。

謝靈臺：……

在一旁看戲的吳成仙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原本艷麗的眉眼向上輕挑，整個人的形容更盛三分。他轉頭，在謝靈臺殺人的目光中，朝著身旁的花魁輕笑道：

“姑娘，這裏人多眼雜，還有閑雜人等。我們不若進屋詳談，好好聊聊。”

方鶴連忙點了點頭，他尷尬地垂著眼，沒有去看謝靈臺臉上的神情。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剛剛他們倆的距離剛好卡在安全線上。謝靈臺朝前走了那一步，直接就越線了。

他不得不退後一步。

方鶴有些身心疲憊。還好，他的房間就在旁邊，只要一伸手便能打開房間的大門。他不用以沖刺的速度，越過謝靈臺。

那樣子的畫面實在太美，他不忍觀看。

“進來吧。”方鶴伸手推開了身旁的大門，擡腳走了進去。吳成仙緊跟其後，只不過……在進去的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嘴角揚起幾分惡劣的笑容，他轉頭朝著站立在原地、目光冰冷的謝靈臺笑了笑，神情暧昧地說道：“謝天驕，我和翠花姑娘有事情相商，就不招待你了。”

謝靈臺沈聲問道：“什麽事？”

吳成仙不怕死地說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能有什麽事情，自然是好事。”

說著，吳成仙便懶懶散散地伸出手臂，手指微微一勾，眼看就要將門關上的那一刻，謝靈臺動了。

一把銳利的劍橫插在門縫之間，抵擋住了吳成仙的動作。在這一刻，周圍的寒氣迸發出來，凝結在門窗上，眼看那極致的寒意就要順著他的手指朝著身體蔓延的時候，吳成仙趕緊收回了手。

謝靈臺緩緩擡步朝前走來，寒氣幻化成一陣陣縹緲的霧氣，環繞在謝靈臺的身周，同他那清冷的眉眼極為相似。

他沒有說話，直接越過吳成仙，白色的袖袍在空中微微翻轉，揚起一抹弧度。下一秒，那插在門縫上的劍便消散在空中，就連門窗上的冰雪都在這一刻，融化為水滴，順著門框落下，滴落在地上。

謝靈臺跨過門檻，同吳成仙站立在一起，他的目光落在方鶴的臉上，沒有錯過他表情中的訝異。他沈默了一會兒，隨後認真地看向方鶴，緩緩開口道：

“不知道翠花姑娘是否介意三人行？”

方鶴：……

他已經在春色樓裏待了兩三天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三人行，若是在旁的地方可真沒什麽意思。可一旦這三個字落在這青樓的地界上，說實在的，即便沒這個意思，也便有了這個意思。

聽到謝靈臺這句話，吳成仙不行了。他直接彎下了腰，嘴角的笑容又朝上咧開了幾分。他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任誰都能看出吳成仙在笑。

大概笑了三四息的時間後，吳成仙才直起身子，他狹長多情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不難發現被笑哭的痕跡。他直接兄弟好地摟在謝靈臺的肩膀上，開口笑道：

“謝靈臺，你牛！”

然而他的手臂剛剛才靠上對方的肩膀，下一秒，對方的身形便出現在幾裏之外。吳成仙看到對方看他的一眼，又拍了拍被他手臂觸碰過的肩膀，那薄唇清冷地勾起一抹弧度，對著他說了四個字：

“離得遠點。”

謝靈臺的話語雖然清冷，但是吳成仙發誓，他真的聽到了幾分嫌棄的味道。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擡腳便朝著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走去，在方鶴的身旁坐下，輕聲說道：“今天上課的時候，我看翠花姑娘聽得很認真，如果有不懂的話，可以來問問我。”

方鶴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吳成仙來找他絕對不會是為了他現在所說的事情。但他也不說破，直接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了自己整理的筆記。他記筆記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方法——左邊寫上課內容，右邊寫自己的問題。此刻重新回顧一遍後，他確實發現在一些問題上，他跟吳成仙有不同的見解。

吳成仙本來只是在逗方鶴，但是此刻卻發現，眼前這個花魁挺有意思的。有些觀點，可不是男人的心理，而是所有人的心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對方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種心理體系。如果拓展下去的話，完全可以摸透人心。

謝靈臺站在門口的小角落裏，目光微沈地看著兩個人討論來討論起，最後頭越靠越近，彼此的距離在一瞬間都縮小了很多。

謝靈臺抿了抿嘴巴，突然出聲問道：“你們在討論什麽？”

謝靈臺的語氣平靜，神情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但吳成仙卻被他問得，神經微微一顫，瞬間拉開了同方鶴靠近的距離。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像是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擡眼回答了謝靈臺的問題：

“我們在討論如何把握男人的心理，怎麽，你也要一起？”

吳成仙眉眼微擡，眼神中充滿了挑釁。他可知道，謝靈臺可從來沒有研究過這種東西。然而，下一秒，他便發現謝靈臺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地說道：

“一起。”

方鶴聽到這句話，詫異地擡起眼睛，視線終於落在謝靈臺的身上。謝靈臺的心中還來不及湧現出幾分歡喜的味道，便聽到一道疑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謝靈臺，你懂男人？”

聽到這句話，謝靈臺矜持而又驕傲地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懂得。”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面容微微有些僵硬。這兩個人究竟在聊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麽對方腳尖轉向或者交談的時候撓脖子，就代表著他產生了興趣，比如身體轉向、並且嘗試稍稍靠近，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他的心思。

這些東西，謝靈臺聞所未聞。

這樣想著，謝靈臺微微垂眸，睫毛微顫，偷偷地看向方鶴的腳尖。他此刻倚靠在墻角，同方鶴有一定的距離，可以自然而然看到方鶴的腳尖。

方鶴的腳尖，並不像他所以為的那樣，是正對吳成仙的。可能是因為他坐姿的緣故，稍微向外傾斜。這樣一來，方鶴腳尖所朝的方向，恰好就在謝靈臺旁邊不遠處的空地上。

他微微頓了頓，隨後狀似不經意地移動了幾下，恰好站在了方鶴腳尖朝向的位置。做完這一切之後，謝靈臺微微擡起眼睛，便看到房間裏的另外兩個人，像是沒有註意到他一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謝靈臺的耳朵微微紅了起來，他轉頭看了虛空半晌，才感覺到耳朵上的燥熱消散了不少。他就這樣站立在那裏，看著方鶴低眉淺笑同別人聊天的樣子，一時間冷寂的心臟微微平靜安寧了下來。當然，如果沒有對面這個人，就更好了。

吳成仙自然而然地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背後冷凝的目光，一時之間不由覺得有幾分好笑。他何曾見過謝靈臺這番警惕的樣子。但是又不得不說，謝靈臺的眼光不錯。

眼前這位雖然是青樓女子，但是無論是見識還是談吐，都極為不凡。

吳成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到，對方要是是一個男孩子就好了，他們一定會成為好兄弟的。

方鶴耐心地將手上的筆記整理成冊。筆記上面，可是他同吳成仙討論半天的結果。他準備到時候，見到朝蔚後，便將這本筆記給他。

畢竟，合歡宗的那些東西，他並不了解。總不能讓他親身實驗吧，還是筆記最有效了。如果到時候還不夠的話，他或許還可以畫幾幅春宮圖上去。

這樣想著，方鶴將這本筆記收回儲物戒指，正琢磨著說什麽送客的時候，便聽到一道尖叫聲順著敞開的窗戶落入在場眾人的耳朵中。

這聲尖叫聲中帶著極致的恐懼、憤懣和不解，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壓抑，光是聽到這道尖叫聲，便會讓人心驚膽戰。

方鶴的神經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下一秒，他便聽到無數次的嘈雜聲和喧囂聲在樓下響起。他快步走到窗邊，從上到下望著，便看到一名修士橫躺在湖邊，在他的腦後，還可以看到一灘血跡。

在這名修士的身旁，一名男子擺動著雙手，朝著周邊的人解釋道：“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幹的。”

“我們剛剛只是發生了一些爭執，對方脾氣挺暴躁的，立刻就生氣了，正要沖過來打我的時候，突然腳滑了一下，摔倒了，而且後腦勺還正好撞到石頭上。”

這樣說著，那名男子的目光充滿了同情。要知道，他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個修士這麽慘的，竟然因為腳滑而重傷，甚至死去。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果不是他親眼目睹眼前這一切，他肯定會覺得是胡扯。

“居然是一場意外？”吳成仙走到方鶴的身旁，俯視著眼前的這一切。他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全然收斂了起來，眼神充滿著嚴肅。他轉頭，朝著方鶴眨了眨眼睛，聲音沙啞而又暧昧地說道：

“今天我就不陪你了，寶貝兒。”

說著，他帥氣的翻身從窗戶一躍而下，血紅的衣袍在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度。方鶴就這樣看著吳成仙的身形迅速同快速朝著此處聚攏來的天驕們會合。

方鶴轉頭，看向此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謝靈臺，詫異地擡了擡眼輕聲問道：“謝天驕不下去嗎？”

謝靈臺他搖了搖頭，見靠在窗戶旁的方鶴沒有主動過來的意思後，便自己朝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桌旁坐下。他們倆之間剛好隔著一段安全的距離。

謝靈臺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不需要我出面。有吳成仙和紀趙就夠了。”

方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向下的時候，便看到紀趙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神情嚴肅，低頭看向了面前重傷的男人，隨後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枚翠綠色的丹藥，讓對方咽了下去。

方鶴挑了挑眉，即便隔著稍遠的距離，他依舊能夠感受到這枚丹藥中蘊藏的生命氣息。顯而易見，這是一枚品質極佳的丹藥。

做完這一切之後，紀趙從儲物戒指中拿出手帕，一點一點地擦拭起自己修長的手指。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的目光才淡淡地落在剛剛不斷敘述的男人身上。

紀趙擡了擡下巴，朝著對方說道：“把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

那名男人顯然很不滿意紀趙的態度，但是他也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他忍氣吞聲地將自己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同之前說的沒有半分差別。最後，他還自己發表了一句總結：

“反正今天我可什麽都沒幹，就是運氣倒黴了一些碰到了這事。”

紀趙揚了揚眉眼，不置可否。他站在那名倒地的修士身旁，耐心等待著對方的蘇醒。

那名男子見到紀趙沒有回應他，不由有些著急了起來，他順著紀趙的視線落在那岌岌可危的修士身上，不由嘴角一撇，輕聲說道：“依我看啊，這個人流了這麽多血液，不可能再醒過來了。”

地上的血液從他的後腦勺不要命地朝外冒著，匯聚成一灘的血液，潤濕了他身下的土地。怕是再過三四息的時間，對方身上的血液就會流幹。

而紀趙餵的那顆丹藥，他也瞥了一眼，雖說顏色上乘，裏面也包含著驚人的生命力，但是偏偏，對方餵的時間太晚了。即便有再好的功效，也是用在了死人的身上。

然而，男人的腦海裏剛轉過這個內容。下一秒，他便聽到一道極為難受的嚶嚀聲。他像是見鬼了一般，低頭朝著躺在地上的那名修士看了一眼。

對方的眼睛依舊緊閉，但是他不會聽錯。剛剛那道嚶嚀聲就是出自對方的口中。沒過多久，那名在他心中已經確定死亡的修士，此刻活生生地睜開了眼睛。

這也太神奇了吧！

那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名本來奄奄一息的修士，快速地起身站立起來。他的嘴唇微微有些蒼白，甚至精神也略微有些不濟，但是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儼然是一副還活著的樣子。

紀趙看了他一眼，嗓音略微有些柔和地說道：“休息一會兒，我待會問你幾個問題。”

那名修士點了點頭，他剛剛意識雖說不清醒，但是還是有所知覺，自然是知道是誰救了他。他盤腿坐了下來，濃郁的靈力在他身周自由翻滾，最終流進他的經脈，修覆著他的創傷。

等他恢覆得差不多後，他重新睜開了眼睛，在紀趙的詢問下，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紀趙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他靠在長椅的椅背上，仰頭思考了一會兒，最終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你沒說。”

“來到這裏之前，你吃過什麽，喝過什麽？”

那名修士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還真喝過。我喝了一個侍從遞給我的一盞茶。只不過道友你是怎麽知道的？”

紀趙嘴角微勾，臉上的表情如春風明月：“你不像是會暴怒的人。在入這個花園之前，你的記憶對你的行為處事有了明顯的對待。這也就意味著，在進入這個花園之後，勢必有什麽東西讓你心情父煩躁了起來。從你的敘事中，我沒有感覺到什麽大事，那只能從小事上著手。”

“那個侍從他遞給你的茶，定然包含了春樓的特產。”

那修士楞了一下問道：“什麽特產？”

“自然是春藥嘍~”一道揶揄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吳成仙踱步來到那名修士的面前站定，眉眼一挑，眼中皆是風流，“能讓你心情暴躁，想要紓解，並且熱血上湧的，自然是春藥了。現在，你該好好想想的是，那名侍從長什麽樣子。”

聽到吳成仙的話，修士下意識地回想到：“長得挺白的，但是五官搭配在一起有些怪異。”

白面侍從。

方鶴的心中下意識地蹦出這四個字。他本來聽著那名修士的陳述過程，心中就有一種預感。此刻那名修士將這侍從的五官外貌都描繪出來後，他已經基本確定，給他含有春藥茶盞的是張三。

而張三，絕對不會特意做這種事情，顯然是有人指使他做。而這個人，顯而易見，就是天道。

方鶴緊抿著嘴巴，他突然想到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李四對他說的一句話——“他們所扮演的那個角色，都會死亡。”

如果他想的沒錯的話，眼前的這個點，就是觸發張三死亡劇情的點。

因為，現在的天驕們並不知道死亡條件是什麽。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只要殺掉張三，就能避免再次的事件發生。

而這一點，方鶴能想到，底下的天驕們自然也能想到。

果然下一秒，吳成仙便開口說道：“既然知道那個白面侍從是罪魁禍首之一，那麽直接幹掉對方就可以了。”

說著，吳成仙的嘴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他身上的危險氣息在這個時候，便越加濃重：“這樣的話，一了百了，倒也死的幹凈。”

在場的天驕們聽到這句話，他們的眼神中異彩連連。不只是吳成仙這麽想，其他天驕也有這樣的打算。

然而，吳成仙的提議在下一秒就被紀趙否決。紀趙的手指微彎，輕輕扣在椅背上，低聲說道：“張三，只是一個觸發點。而真正的死亡條件其實並不是這個。”

“而是暴怒。”

紀趙他微微擡起了眼，目光看向了甚善的方向。他低聲說道：“現在我們要做的並不是去找那個白面侍從。而是將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聽甚善大師為我們念經。”

聽到紀趙的回答，在場的天驕們臉上的表情都瞬間垮了下來。他們的目光哀怨地看著紀趙，顯然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要再次聽和尚念佛經！

這太恐怖了！

在這樣子下去，他們有朝一日也會四大皆空，皈依佛門！

方鶴倚靠在窗戶旁邊，見事態逐漸穩定下來後，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他剛將門窗關上，正準備朝著桌子的房走去的時候，突然看到謝靈臺正坐在那裏，靜靜喝著茶水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

剛剛謝靈臺實在太安靜了，他著實忘記還有這麽一號人物的存在。方鶴揚起的腳在地上晃了一圈，最終又重新落到了原地上。

謝靈臺：……

謝靈臺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沈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同其他人在一起，都會離這麽遠的距離嗎？”

方鶴條件反射性地回答道：“怎麽可能？”

聽到方鶴肯定的回答，謝靈臺終於不能再次欺騙自己。他不由開口，有些委屈地朝著方鶴問道：“那你幹什麽要離我這麽遠，就不能過來嗎？”

謝靈臺原本清冷的、略微帶著有些質感的聲音微微柔和了下來，落到方鶴的耳朵中，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欺負小朋友的錯覺。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真是操蛋。但是他又不能跟謝靈臺說出實情，只能按照現在身體的人設，編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像樣的理由。

過了幾息之後，謝靈臺聽到面前的人開口說道：

“因為我怕靠近你，我的心臟就因為太過緊張而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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