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Ryan輕聲的回答：「有另外一個房間可用嗎？」

沈瑜想了想：對啊，他家的生意那麽大，工作上應該有很多機密的資料要處理，而且也需要個安靜一點的地方，現在書房有沈墨在似乎也不太方便。

她拔了那臺筆記本的插頭，收好了電線讓Ryan把它們通通拿著，然後自己又去拿了套無線滑鼠和鍵盤。「來，到我房間去吧。」

沈瑜的房間有很多綠色。淡綠色的墻、青綠色的床鋪、墨綠色底，深淺大小不一的綠色波點圖案窗簾、田園風的櫃子，窗臺的綠色植物…，房間的角落有一臺鋼琴，旁邊的地上有幾個畫框挨著墻放著，似乎是等待要在某天掛到墻上去的；最上面那個框裏放著一幅日落的照片；…還有，另一個角落裏有一個綠色行李箱，那是在他家裏出現過的。Ryan微微一笑——這就是沈瑜的風格，綠色的大自然。

他指著地上那埋畫框。「這是赤陽山的日落嗎？」

沈瑜有點喜出望外。「嗯，你還記得？」

Ryan笑著打開自己的背包，把手機遞到沈瑜面前，按了一下底下圓形的按鈕。

「你什麽時候拍的？」沈瑜瞪大了眼驚訝的問。

那手機的屏幕背景，也是赤陽山的日落，不過比地上那張照片的橘黃色暗淡了許多；裏面有一個手扶著欄桿閉上了眼微笑著的女孩，她迎著風，有幾撮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的頭發絲正在風中飛舞。

「那個照片，…是我偷拍的。」

沈瑜嘟著嘴問：「為什麽要偷拍我？」

「因為那一刻，我覺得的妳很漂亮。」Ryan頓了一下又想起了一件事。「這張照片是妳問我是不是要跟妳攪暧昧之前就拍下的，…我說過了，我一早就喜歡上妳，只是妳一直不相信我；哈，現在我有證據了，妳相信了吧。」Ryan咧嘴在笑，看著沈瑜的眼睛也閃著光芒，像個等著大人誇獎的小屁孩。

「誰要信你！…你要工作就快點工作，我先下去了。」

Ryan拉著她不讓她走，牽著她到了梳妝臺前讓她坐下，自己卻跪在前面的地毯上。他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紙盒，放在沈瑜的手裏。「這個，是送給妳的。」他幫她抽出了紙盒裏頭的一個黑色真皮包裝盒。

沈瑜對於這樣大小，這樣設計的包裝盒，人就突然緊張了，不敢打開。她紅著臉問：「是什麽呀？」

「妳說過想要的。」

沈瑜記得自己沒有跟他說過想要什麽鉆戒之類的，內心的惶恐就消除了很多。她打開了盒蓋，裏面是一只手表，表面不小，也許是只男女合用的手表。

「上次我生病的時候，妳在我的衣帽間說過想要的。…我買了一只新的給妳，是跟我手上這一只一模一樣的。」Ryan把自己的手腕伸到那表盒前面，給沈瑜做個對比。沈瑜卻記起她媽媽剛才提過，Ryan手上的表最少要五六十萬，她就慌忙把手上的東西推回去。

「我不能要，太貴了，而且我上次也是說笑而已，不是認真的。」

Ryan把手表從盒子裏拿了出來，帶到沈瑜的手腕上。「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有一樣東西，會在我們不在對方身邊的時候，看到就會想起對方。…不是我想強調自己有多富有，只是妳也知道，這只手表的價錢對於我來說，就不過是一個公司小職員買一個包包給女朋友不差多少。妳是我女朋友，未婚妻，以後還會是我老婆，為什麽我要對妳那麽摳？」

「什麽未婚妻，什麽老婆？！」

「小魚，我們先訂婚好嗎？」

「不知你在說什麽？」沈瑜別扭地別開了臉說。

「小魚，…我問過妳爸媽，他們都說不反對。」

「什麽？！」沈瑜大叫了起來。

「我說，爸媽都答應了我，讓我們訂婚。來得及的話，下個月底我回羅松辦The O’Neil 開幕禮之後，就留在這邊跟妳正式訂婚。」

「我們什麽時候說過要訂婚？」

「我現在不是跟妳在商量嗎？」

「和我商量？我還沒答應你，你就先去問我爸媽，現在是盲婚啞嫁的年代嗎？你們私下決定好了才來通知我？！」

「小魚！」

「你不是說我們之間還有些未能解決的問題嗎？」

「現在我們只是先訂婚罷了。在結婚之前我一定會想到解決方法。」

「你怎麽忽然要訂婚？我們交往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分手了，現在你一來就說要訂婚，你的思維也實在太跳躍了吧，我真的沒辦法跟上。…你剛才不也說了我們長期分隔兩地是個很大的問題嗎？幹嗎還要訂婚呢？！…要是感情夠好的話，我們能夠在一個城市生活的那個時候直接結婚就好了。…訂婚，只是件多此一舉的事情。」

「可是有了婚約，我們的關系也會踏實很多。」

「那就證明我們現在的感情還是很不穩固，你才會覺得不踏實，這樣更加不應該急於訂婚。」

Ryan盯著沈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那我就不回英國，現在就跟妳爸爸說，等他出院之後，我們就直接在南城結婚。」說完就拉起沈瑜要往外走。卻被沈瑜大力的甩開。

「你神經病呀！」

Ryan抽動了嘴角一下，那個有點戾氣的眼神，讓沈瑜顫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陌生，很可怕。

「對啊，我就是神經病！」說完了他突然伸手抽著自己身上T-Shirt的下擺往上拉，衣服瞬間就從他頭頂被扯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沈瑜看著他赤＼裸的上身，嚇得連退兩步。

「你脫衣服幹什麽？！」

「妳以前不是很好奇我身上的疤嗎？我現在就告訴妳」他指了一下胸前的一條最明顯的疤痕。「這些都是被我那個患精神病的媽媽虐打出來的，…很難看，很可怕吧！」Ryan臉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深褐色的眼珠外因為激動布滿了紅絲。「妳也知道精神病有可能會遺傳的吧，也許，我真的會變成精神病，…也許我現在根本就是個精神病人，才會這樣覺得非妳不可，逼著妳嫁給我。…妳拒絕一個精神病人的求婚，本來就是對的…。」Ryan似乎是自嘲似的大笑了起來，笑完了就彎腰想要把自己剛才掉在地上的T-Shirt撿起來。他還沒有直起身子，就被人從後面抱著。

「對不起。…Ryan對不起。」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就這樣站著，彼此也看不到對方淌著淚的臉，只感到對方沈重的呼吸；良久，Ryan感到背上一下一下，輕輕的，軟軟的觸碰，他才在轉頭的剎那間，從梳妝臺鏡子的反映裏，看到沈瑜邊哭邊吻著他的背，就是那些在他身上二十幾年的傷疤上。他的心很痛，忍不住拉開那環住自己的雙手，轉身捧著身後那個女孩的臉，失措地給她抹掉眼淚。

「對不起，我來不是要讓妳哭的，真的，…對不起，小魚。」

她伸手撫了一下他胸前的一條傷疤，憐惜地問：「還痛嗎？」

Ryan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沈瑜的眼睛不斷的搖頭。沈瑜踮起腳，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視線找到了他的唇瓣就重重的吻了上去。Ryan緊緊地抱著她的腰毫不猶豫地回吻，是迫切的，像個溺水的人找到了氧氣一樣。

Ryan抱起了沈瑜，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自己就坐在床的邊沿。他一下一下的順著沈瑜的短發，意有所指的說：「可惜妳家裏有人。」

沈瑜笑了笑：「幸好我家裏有人。」

Ryan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幸好不用等太久，我們就會有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 ＃ ＃ ＃ ＃

樓下沈爸爸的電話響起了短信提示。他拿著手機翻看，把短信看了又看，然後不敢置信地跟他老婆說：「這是行騙短信吧，怎麽銀行發了個$9,999,999.99的進帳短信給我？」

在差不多同一時間，穿回了衣服的Ryan坐在沈瑜的床上，從後抱著他心愛的人，把玩著她的手指，而他的電話也響起了。

沈瑜見Ryan毫無反應似的。「快去接吧。」

Ryan很不情願地放開了沈瑜，起來走去梳妝臺拿起了電話；聽完對方說的話，他只簡單的說了聲「嗯，辛苦了。」掛了電話，看著還是坐在床上的沈瑜，不禁笑了起來。

沈瑜好奇的問：「有什麽好事嗎？」

「嗯，剛談妥了一份對我超級重要的合約，Cathy通知我已把百分之一的訂金匯到對方的戶頭上了。」

沈媽媽寫給他的$9999，Ryan實在覺得表現不到沈瑜在他和她的家人心目中那個份量；反正是討那個長長久久的好意思，他就將那個聘金改成九個九的數目，可是Cathy引述財務部的說話，今天銀行的過賬時間已經過了，網上匯款的話每天就只限轉最多一千萬人民幣，何況他們羅松分公司一時間也沒有十個億那麽大筆的現金可以即時借他動用，他唯有放棄一次性匯給沈爸爸九億多元的聘金，只好花點小心思，在那七個九字後的小數點後面，再多加兩個九；不過就算只是個七位數字的匯款，突然要轉出去的話，Ryan本人不在公司，Cathy還是要跑去跟財務部總監張羅了好一會。

那是一個以『一生』為有效期的盟約，他付出的不單只是那個銀行單上的數字。而是傾其所有的，將自己完完整整的生命作為奉獻，只是為了他的沈瑜，他的沈魚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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