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Ryan把自己本來已十分繁重的工作壓縮到一個極限，為的是把下班後的時間騰空出來和沈瑜約會。高富師的總裁和女朋友的約會，其實也算是很親民的。

星期一，Ryan說他想吃沈瑜做的牛排，於是兩個人下班之後就一起到了上次買豬肋骨的小店，招呼他們的還是那一個中年老板娘；老板娘也算是個熟人，於是沈瑜在距離店子的不遠處，就借著找紙巾這個借口，松開了原本被Ryan牽著的手；對於他們現在那個什麽都不是的關系，她始終無法表現得坦蕩蕩。

店內，老板娘臉上的笑容依然燦爛，尤其是後來看到Ryan伸手輕摟著在貨架前選購調味料的沈瑜，女孩露出那微微的楞住又欲拒還迎的反應，更令她勾起了笑容。這女孩戀愛了，年輕真好。上次見他們的時候，她可能是對他們的關系有點誤會，但從今天這兩個人肢體和眼神的互動，似乎是剛剛開始戀愛了不久的狀態。老板娘對沈瑜一向很有好感，現在就有點岳母見女婿的心情。於是今天心情大好的她，就準備額外送他們很多的東西。

「老板娘，不用送我那麽多東西了，我們都吃不完。」

「吃不完就放冰箱，這個可以存很久。」

「可是我下星期就不住在羅松了。」

「呃，搬哪？」老板娘看了一眼沈瑜身旁的Ryan，小聲的問：「要跟男朋友回國嗎？」

沈瑜臉上有點尷尬。「不是的，回南城，我爸媽住那邊。」

Ryan的電話響了起來，老板娘趁Ryan退到門外接個電話的機會，壓低聲音去調侃沈瑜：「上次不是說高攀不起嗎？怎麽現在又跟那個外國人走在一起了？」

沈瑜看了眼店門外的那個男人，慶幸他正低著頭專心地聽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並沒有註意到她這一邊；可是，她卻忘了站在店門附近的阿北，他雖然背著她們站在門前註意著他老板的方向，但是還是能耳聽八方。

沈瑜帶點窘態的笑得有點勉強。「還是高攀不起，他…也不是我什麽男朋友。」阿北這時開始豎起了耳朵。

「我，…剛才見她摟著妳。」老板娘心想，難道自己剛才目擊了一宗性騷擾？

「他，…，他早兩天便跟我說清楚，我們只是一場暧昧，就是我還是心甘情願的一頭栽進去罷了。」沈瑜苦笑了一下。「妳說我是不是很傻、很笨？！」有些心事，跟最親的那些人她沒勇氣，也覺得沒面子說出口，只能跟這樣半生不熟不太多牽連的人傾訴幾句。

老板娘嘆了口氣，皺著眉憐惜地看她。「妳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嘖，阿姨心痛妳呀。」

沈瑜也覺得她這次瘋狂的行徑，如果讓身邊的人知道，大家一定會對她相當失望。她故作淡然的說：「沒什麽啦，其實他對我很好,也很尊重我，…只是他心中有個更喜歡的人而已。…我離開羅松之後，我們這關系怕就會完全斷了。」

沈瑜再看向老板娘完全收起了笑容的反應，自己還是有一點小尷尬；店門前的阿北也有一刻忘了自己的職守，看著他家在接電話的老板發了一會兒楞。有些事情，實在他意料之外。

他們在市場繞了一圈，除了買了今天要吃的，沈瑜還買了另一些食材寄存在Ryan的家。

回到蔚榭，沈瑜還以為會見到新來的家政阿姨，可是Ryan說她今天剛好放假。當沈瑜以為他原來是找她來代班的時候，難得Ryan卻說今天他想下廚。

她以很懷疑的態度，站在廚房門前看著那個穿著圍裙，卻連自己家裏常用廚具是怎樣放都不太知道的人，幾次忍住了要進去幫忙的沖動。幸好一陣小忙亂之後，Ryan的表現也算是慢慢流暢了。

沈瑜看著那個背著自己，站在水龍頭前處理食物的男人，動作雖然笨拙，但那個寬厚健壯的背，令她感到很想依靠，很想抱住，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經過昨天下午Ryan突如其來強行的濕吻，她怕了。

這時，有人按起門鈴。Ryan轉身想去開門的時候，發現沈瑜就在廚房門外。他上前按著她的肩，在她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才說：「可能是管家服務的人。…妳這樣監工似的站在這裏，我很大壓力。乖，上樓休息一下，又或者幫我配襯一下這星期上班要穿的衣服。我做好了會叫妳下來。」他把她的身子轉了半圈，揚手輕輕的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指著樓梯方向。「去，…快點上去。」

見沈瑜上了樓，Ryan才走去開門。外面站著的，確是管家服務的人，他們推著一部餐車進來，上面的東西卻被一塊布料覆蓋著。

過了好一會，當Ryan在自己的衣帽間找到沈瑜的時候，沈瑜的手上正拿著一對袖扣。

「你後來又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嗎？」

Ryan看清楚，是上次以為掉了一顆的那對。他頓了一下卻問非所答。「以後我送給妳的東西，不要輕易還給我，那是件很傷人的事。…咳，我不會用那個鐵板燒，快下來幫我。」他那尷尬又要維持帥氣的表情，實在讓沈瑜忍唆不禁，也就忘了自己剛才發出的問題。

Ryan牽著她的手離開自己在二樓的房間，沈瑜就發現有點不對勁；樓梯方向的燈光十分的昏暗，樓下的燈大部分很可能是被關了，不過卻又好像有點燈影在晃動。

一起走到樓下，她才發現飯廳裏的桌子，上面鋪著一張白色通花臺布，餐具整齊地被擺放在餐桌的兩頭，上面還有一個燭臺，昏黃的燭光正在黑暗的室內掩映。

這是他為她安排的燭光晚餐嗎？

這是沈瑜人生中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單獨吃燭光晚餐，而且是那男人在自己家裏為她預備的燭光晚餐。

Ryan不會用廚房的爐具也不是裝的，沈瑜教了他怎樣用那個鐵板燒之後，想順便幫忙把那兩塊昂貴的牛排煮好，也給他趕了出來。他用拉開了餐桌前的椅子讓她坐下來。

「牛排要多熟的？」

「唔，…牛排你拿手嗎？」

「當然…不。」Ryan很誠實，因為他知道騙不到沈瑜。畢竟他們『同居』了一段日子，而且很明顯他剛才連自己屋子裏的爐具也不太會用。

沈瑜說：「我要Medium Rare。」那就是三分熟的意思西方人覺得那是能完美地呈現牛排最佳肉質的熟度，但很多中國人會覺得有點血淋淋，太生不敢吃。

Ryan就走進了廚房，不久就傳來了煎肉的聲音和香味；煎牛排的時間不用很久，他很快就脫下了圍裙從廚房秧著走出來，繞到了客廳那邊，再回來的時候手上並不是拿著什麽菜，而是一大束香檳玫瑰。

他笑著把花送給沈瑜。「怕煮得太難吃，所以先賄賂妳。」

他在沈瑜喜出望外的神情下，轉身回到廚房去，拿出了他單獨完成的洋蔥湯和牛排。

洋蔥湯的味道還可以，只是當他自己把第一口牛排放進嘴裏的時候，他皺起眉，似乎對自己的廚藝有點不太滿意。

「好像過熟了一點，有點硬吧。」

「不會呀，我的剛剛好，我就是喜歡這樣的熟度。」沈瑜切開自己面前那塊牛排，吃得津津有味的說。

其實她就是不太喜歡吃生的，現在面前那塊從要求三分熟，卻最終被煮成七分熟的牛排就正合她心意。牛排生一點還有救，過熟了就沒有補救的方法了；所以剛才她為免浪費了這塊高貴的牛排，才故意跟這個生手廚子說要吃三分熟的。

飯後，Ryan又不讓沈瑜洗碗，沈瑜只好站在廚房門外，看著他很不熟練的在忙東忙西；這次她終於按捺不住，走上前從後面抱住了他。背向她的Ryan楞了一下，轉過身來把她抱住；「妳這樣抱住我，…不怕我今晚不讓妳走嗎？」作為一只驚弓之鳥，沈瑜迅速掙開了Ryan的手臂，轉身就想逃走，可是又給男人一手拉了回來。

「跟妳開玩笑啦，…你不情願的事，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昨天嚇怕了妳。」

昨天赤陽山回來，就被Ryan在程家樓下強吻，沈瑜現在想起來也是面紅耳赤。

其實沈瑜昨天被他吻完之後，上樓換好衣服再下去跟他看音樂劇的幾個小時，Ryan就感覺到她的處處回避與刻意疏離；當音樂劇完了，他送她回家，她更加一下車就跟他說了句再見，在他還沒來得及響應的時候，便像被獵人追捕的兔子一樣，高速往小區裏逃竄，看得他旁邊一向木訥的阿北也目瞪口呆。這樣被人嫌棄的感覺十分差勁，他沒有跟中國女孩交往過，不知道這裏的女孩是不是比較保守，只是他也開始懷疑那個他刻意表演給程臻看的熱吻，也許已經觸碰到沈瑜的底線；也許，那個吻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剛開始的階段。

他沒有很多追女生的經驗，以前幾個女朋友都是對方主動的，他剛好也看上對方就自然走在一起了。情況最差的也不過是給對方小小的暗示，然後就水到渠成了。今次碰上了沈瑜，她對他的態度很飄忽，時而熱情時而冷淡，最要命的是他知道她不是存心跟他玩『欲擒故縱』這手段。現在他只能步步為營。

☆、三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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