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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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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謝元德比平常早一些下朝,到鳳藻宮的時候,何玉玉不在,留蘭說她裹在禦膳房裏忙著。謝元德想了想,轉身去了禦膳房。

禦膳房裏很是熱鬧,聽小太監大聲叫皇上來了,都嚇得放下手邊的東亞,急忙過來見禮。謝元德揮揮手,讓他們忙自己的去。

何玉玉正坐在小板凳上,手撐著下巴,望著一只冒著熱氣的小爐了發呆。聽小太監喊了一聲皇上駕到,她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走過來向他行禮,“皇上,您怎麽來了?”她滿臉汗津津的,眼角的地方有粒淺褐色的一點。

謝元德盯著她的臉,伸手幫她將那個小點抹去,卻抹不掉。

何玉玉的臉一紅,扯住了他的手,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羞澀,“皇上,您別這樣……”

“這是什麽?”

“啊!這……哦,興許是燒菜的時候被油濺了……”

謝元德頓時心疼不已,他捉住她的手往外就走,“這麽危險,別做了。”

何玉玉心頭一急,連忙道:“等、等一下,八寶燴九珍……”

“不吃了。”

“欸……”何玉玉一臉的心疼。這個人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八寶與九珍給洗好、切好的啊?

謝元德強行將何玉玉從禦膳房拉走。

廚房裏的人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驚到下巴都要掉了。誰說帝後關系不好的?看看啊,皇上多關心皇後,傳言果然是假的。

帝後二人和好如初。宮裏躁動的情緒漸漸恢覆了正常。可何玉玉還是無法接受和謝元德親迎,而謝元德也不願意勉強她,於是兩個人雖然同榻卻無房事,倒也相安無事。

這日下朝回來,謝元德的面癱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喜色。

何玉玉不願意破壞氣氛,便親自擰了帕子給他擦臉擦手,笑問道:“皇上今日為何如此開心?”

謝元德身材高大,需要低下頭,才能方便她擦到他的臉,笑道:“秋獵要到了。”

秋獵,是皇室每年舉辦的一項集體活動,由皇上帶領京中貴族子弟參加,在秋獵中表現優秀的,可以選入軍隊培養,算是不少貴族子弟的晉身之階了。

秋獵?何玉玉的眼睛立時瞪得溜圓,“皇上,臣妾能去嗎?”她望著謝元德,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憧憬。

謝元德看了她一眼,“你不昃騎馬,也不會射箭……”

“臣妾可以學的。”何玉玉連忙答道。

謝元德猶豫,“臨陣磨槍,能有什麽用?秋獵如戰場,你若是什麽都不會,別人誤傷了你怎麽辦?風險太大了,你還是待在宮裏陪陪母後吧。”

何玉玉一怔,低下頭,情緒有止低落。

她那失望難過的可憐模樣,竟讓謝元德微微的心疼。他不禁責怪自己是不是玩笑開得有點過了。

“若你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學會騎射,或許朕能考慮一下。”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何玉玉聞言,拚命點頭,內心感到歡喜。

第二日,何玉玉讓留蘭去找個教她弓馬的師傅,還特別交代,“記住,要找功夫最最厲害的。”

“知道了娘娘。”留蘭興沖沖地去了。下午,留蘭便把教弓馬的師傅給找來了。

何玉玉興致高昂地換了衣裳,在留蘭的陪伴下,去了校場。

謝元德處理完政務,忽然想起何玉玉來,便打發夏公公去打聽一下皇後在做什麽。不一會,夏公公前來覆命,說皇後娘娘正在校場學騎射。

聞言,謝元德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夏公公說道:“走,咱們也去校場。”

只是謝元德剛到校場,就被穿著一身漂亮騎裝的吳芳君給攔住了。

“皇上哥哥,您教芳君騎馬射箭可好?”吳芳君笑得燦若桃花,小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謝元德將她的手從袖子上拿開,冷冷地道:“朕很忙,你自己找個先生教。”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舅父的弓馬功夫不錯,你要學,自出宮回去找他教去。”說完他便離開了,全然不顧一臉委屈的吳芳君。

校場上,何玉玉正在學射箭。她力氣小,射了幾次就沒力氣,射出的箭也軟綿綿的,沒有力道,旁邊教她的師傅幹著急,捉住她的手,幫她把弓拉開,“娘娘,您得胳膊用力,不是手腕用力。”

何玉玉咬著牙,在師傅的幫助下,一松手,那箭刷地一聲往草人身上射去。

“中了。”何玉玉大喜,“多謝師傅。”

“恭喜娘娘。娘娘,您按小的說的方法多練習就可以了。”

好巧不巧的,謝元德一來便見到這一幕,臉頓時一沈。他氣得一甩袖子,直接回禦書房去了。夏公公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教弓馬的師傅,暗暗嘆息,你完蛋了。

第二天,何玉玉發現,她請的師傅沒了,而謝元德在校場上等著她。她疑惑地四處張望,“皇上,您怎麽來了?”

謝元德道:“以後由朕親自教你。”

何玉玉不解,“臣妾自有弓馬師傅傳授功夫,不敢勞煩皇上……”

謝元德不想同她啰唆,拉著她去馬房,“來,先學騎馬。”

何玉玉道:“哦。”

馬房裏的駿馬很多,何玉玉看看這匹,又看看那匹,興奮不已。

謝元德為她挑了一匹脾性溫順的母馬小雪,小雪原來是他的坐騎,後來生小馬不順,身體變弱,便一直養在禦馬房,如今養了兩年,身子又恢覆了。

一見到謝元德,小雪便按捺不住,噴著鼻息,四諦在地上刨,一副要破圍欄而出的架勢。

謝元德摸了摸小雪的頭,縱身跳了進去,然後解開韁繩,翻身上馬。

小雪興奮地嘶鳴一聲,從圍欄裏跳出來,何玉玉被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躲。

謝元德下馬,將她一攬一抱,放在馬背上。何玉玉尖叫一聲後,發現自己已經隱穩穩地坐在了馬上,窩在他的懷裏。

“皇上……”何玉玉快嚇死了。

見她小臉被嚇得煞白,謝元德不禁有上內疚,溫柔地解釋道:“昔日父皇在世時,也曾教過朕騎馬,據說,這樣可以馬上破除沒騎過熨的恐懼,當年朕六歲的時候,父皇也是這樣做的。”

何玉玉根本不認同他這句話,她現在更害怕了好嗎。而且沒上馬鞍,坐著太難受了。

謝元德讓小雪放慢步子,在廣場上慢悠悠地踱步。

“來,你來捷韁繩。”他將韁繩塞到何玉玉的手裏,然後抱著她的腰,伏在她耳邊教她如何控馬。

小雪一開始不太樂意,不願意聽話,無論何玉玉怎麽扯韁繩,它就是不動。何玉玉回頭,對謝元德道:“皇上,它不聽話。”

謝元德正靠著她的肩膀,她這一回頭,正好親到了他的唇。兩個人都楞住了,相互盯著對方的眼睛,大眼對小眼。

一時之間,何玉玉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羞得雙頰如火燒。謝元德則嘴角彎起,心情十分暢快。

“皇上,這馬不聽話,您看……”何玉玉漲紅著臉,一邊抱怨想化解彼此尷尬,一邊又拉了拉韁繩,可這回小雪卻乖乖地動了。

謝元德大笑出聲,十分快活。

何玉玉不信這個邪,往旁邊動了動韁繩,小雪便往旁邊走,如臂使指,聽話得不得了。

“你下命令要幹脆、準確,不然小雪理解不了,自然也就不會聽話了,來,朕再教你一遍。”謝元德伸手將她的雙手握住,仔仔細細地教她。

一匹馬,兩個人,在空闊的廣場上慢慢兜圈子,夕陽西下,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有了謝元德的親自教導和監督,何玉玉的騎射功夫進步得飛快。

這日,何玉玉練習結束後沒有著急回鳳藻宮,而是跟著謝元德去了禦書房。她又是磨墨又是端茶倒水的,十分殷勤。謝元德讓她回去休息,她只說不累,想陪著他。

謝元德看著奏摺,不動聲色地道:“無事獻殷勤。好吧,到底有什麽事。”

何玉玉臉上一紅,“皇上,臣妾表現有這麽明顯嗎?”

謝元德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何玉玉哦了一聲,低下頭,“皇上,沈昭儀她們幾個也想去秋獵。”

謝元德放下了奏摺,冷冷地盯著她。

何玉玉瑟縮了一下,只覺得兩道冰刃似乎不停地在她面上、身上割。她怯怯地說道:“臣妾也不想同意,可她們輪番來求,臣妾可招架不住。”

“如你所願。”謝元德硬邦邦地拋下這一句,心情非常不好。他本來想打機會跟她單獨相處的,沒想到……

何玉玉得了他的首肯,當下便笑咪咪地朝他行了一禮,“臣妾替妹妹們謝皇上的恩典。”

謝元德被噎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 * *

笑獵終於到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京城,往降神山而去。

早有侍衛們提前在降神山搭好了帳篷,謝元德、何玉玉和沈昭儀各一頂帳篷,李美人和王美人共用一個。

也直到這時,侍衛們在那邊吵吵鬧鬧的,說要給吳小姐吳芳君再起一頂帳篷的時候,何玉玉才知道吳芳君也跟著來了。不過何玉玉也沒打算理,吳芳君是太後的侄女,又是謝元德的表妹,會跟過來,也是太後允許的吧。反正不管怎樣,她只要顧好自己就好。

往年皇上秋獵時從不帶妃妾,所以今年沈昭儀她們是托了新皇後的福,才有機會出宮透透氣的,她們自然待皇後極親熱,便總是聚在一處聊天說笑,氣氛倒也十分輕松。

但謝元德那邊就不怎麽好了,因為吳芳君一直忙進忙出的,一會“遇偶”謝元德,纏著他,要跟他一塊出去玩,一會跑到謝元德面前,問他要不要喝水或者擦汗雲雲,總之也算是盡全力地為她自己制造機會了。

謝元德總是冷冷淡淡的,被她鬧得煩了,就縱馬狂奔一陣,將她遠遠地甩開。

在外面騎了一會馬,謝元德的心情非常不爽,來到何玉玉的帳篷前,一把掀開了簾子,卻看到何玉玉跟沈昭儀她們喝著茶、吃著瓜子,熱熱鬧鬧地聊著天。

留蘭捧著一盤胖胖的饅頭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眼神要殺人的謝元德,她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了,喊了一聲:“皇上。”

何玉玉幾個聽到留蘭的聲音才發現謝元德進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謝元德一聲也不吭。他沒說免禮,眾人也就不敢直起身子,這時間一久,人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個個都低了頭,連平時膽子最大的李美人也一句話都不敢說。

謝元德突然轉身就走。

何玉玉松了一口氣,剛剛才站宜了身子,卻發現他居然又回來了,她被嚇了一跳。

謝元德沈著臉,拉了何玉玉就走。何玉玉的手被他扯得生疼,她一邊掙紮一邊小聲抗議,“皇上,疼,放開,快放開。”

謝元德將她拉到他的帳篷裏,將她推到圈椅上坐下,然後雙手按住圈椅兩側,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皇後,不要太過分了。”

何玉玉揉了揉被他掐得發青的手腕,垂下了眼眸,說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麽。”

謝元德盯著她的眼睛,咬牙切齒地道:“何玉玉,你聽清潔,你是朕的皇後,朕不準你用那群女人來做擋箭牌,來拒絕朕。”

這段時間謝元德對她太好,把她養得膽子肥了些。她說道:“皇上,臣妾不明白……她們都是皇上您的女人,我的姐妹,也都是在臣妾入宮以前就在的老人,怎麽變成了臣妾的擋箭牌了?”

謝元德看了她半響,忽然俯下身,霸道地吻住了好的唇,何玉玉被迫仰著頭,承受他狂風暴雨一般的吻。他的吻很粗暴,簡直像要將她吃到肚子裏去一樣,何玉玉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不暢,像要暈過去了一般,直到將她的雙唇被吻到又紅又腫,謝元德才放過了她。

謝元德起身,背對著她,突然悶悶地道:“何玉玉,你再不對朕好一點,你會後悔的。”

不知道為何,何玉玉的心好像被細細的針刺了一下,有一點點疼。

“我、我先走了……”何玉玉心頭有些慌亂,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謝元德突然一笑。他已經基本摸清了,當她口稱臣妾的時候,一般都是裝模作樣的多,可若自稱為我時,多數是便是真情流露的時候。方才的那個吻,令他有些動情,想必……她也一樣吧?

看著何玉玉有些狼狽又明顯透出了心慌、羞澀的模樣,謝元德突然覺得有些莫明的愉悅,便含笑看著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隊伍修整了一天,第二天秋獵活動正式開始。

謝元德開弓射箭,射中第一只獵物,宣布秋獵開始。

何玉玉等大部隊先離開了,才慢吞吞地騎著小雪出發。她其實對秋獵興趣不大,跟秋獵相比,她更喜歡在山中四處游走,看看花花草草和各種動物,呼吸山裏的清新空氣。這種自然、放松的狀態是她喜歡的,整日憋在宮裏,被各種規矩和各種雜事束縛著,太壓抑了。

何玉玉信馬由韁,在侍衛們的保護下,騎著馬圍著獵場慢慢走。她身後跟著五名侍衛,這些侍衛都是謝元德親自挑選出來保護她的。侍衛們嚴陣以待,圍在她的周圍,神情緊張地警戒著。

大概因為大部隊剛經過過,何玉玉沒有遇見什麽動物,連麻雀都沒發現一只。林子裏安安靜靜的,只有山風在微微地吹過,帶來陣陣草木香。

走著走著,何玉玉發現有一處地方開滿野花,黃色的小花一串串地掛在藤上,在小小的綠葉之間,非常漂亮。

何玉玉忽然玩性大起,她下了馬背,拿小刀去割這種花藤,打算做個花環戴戴。

侍衛面面相覷,跟著下馬來,護在她周圍。

領頭的侍衛章江見好不慌不忙,有些擔心地勸她,“娘娘,這裏灌木和野草都多,是野獸喜歡待的地方,久留不安全。”

何玉玉一邊點頭,一邊將割好的花藤遞給他拿著,“再等一下就走。”她想著多帶一點回去,給沈昭儀她們幾個也帶一點,大家一起編花環戴也挺好的。

似乎有馬蹄聲傳過來,章江預感不太妙,趴在地上聽了一會,連忙道:“娘娘,我們先走吧,有人往這邊來了。”

何玉玉想著,這附近都是參加秋獵的權貴們,當然哪裏都是人,又有什麽打緊?於是就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嗯,再等一會。”

章江沖其他四名侍衛使眼色,他們暗暗蠻武器拔了出來,緊張地戒備著。

何玉玉終於割好花藤,她將小刀收起來,打算上馬回去。忽然,一支箭朝何玉玉射了過來,章江跳起來,將箭打飛。誰知第二支箭緊隨而至,他來不及躲開,被一箭射中,跌落在地。他的左手還緊緊地握著何玉玉的花藤,鮮血噴在花藤上,觸目驚心。

“娘娘,快跑。”章江噗地一聲又噴了一口血出來,濺在她的裙擺上,血腥刺鼻。

何玉玉嚇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擡起頭,發現在遠處有人正舉著弓弩,對著她冷冷地笑。那個人是吳芳君!而且吳芳君的身邊還跟著十來個侍衛,那些侍衛也都舉著弓弩正對著她這邊。

何玉玉被嚇壞了,吳芳君要幹什麽,想殺她嗎?

此時,吳芳君眼裏露出兇光,獰笑著轉頭對侍衛道:“那邊好像有只白兔,聽說烤兔子味道不錯,快去給本小姐獵了來。”

“是。”眾人應道。

“娘娘快走!”章江倒下之後,餘下的侍衛連忙沖著何玉玉大吼。

何玉玉這才恍然驚醒,跌跌撞撞跑到小雪身邊,可她軟手軟腳,好半天也爬不上去。離她最近的侍衛連忙跑過來跪趴在地上,“娘娘,快上馬。”

何玉玉頓了頓,踩在他的後背上,這才上了馬。匠侍衛狠狠地一拍馬屁股,小雪立即飛奔了出去。

頓時,耳邊有破空聲響起,何玉玉回頭,一支弩箭朝她飛來,她感覺後背一涼,身體不由自主往小雪背上撲去。背上很痛,何玉玉才反應過來,自己中箭了。她又驚又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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