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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八節 破城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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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郭孝恪商議之際,李博義惶惶如喪家之犬,帶著數千兵馬直奔峣關而逃。好在李靖急於整頓武關,籌劃運兵,再加上要輸送軍資,並沒有像對付李奉慈一樣窮追猛打。李博義一路無事,等到深夜的時候,終於趕到了峣關。

峣關位於武關之西,處於峣嶺、蕢山之間,是從襄陽等地入關中的第二道門戶。峣關和武關一樣,亦是地勢險惡,可氣勢恢宏,要遠勝武關。峣關之前地勢倒是開闊,也比武關之東寬敞了許多。

李淵在占據關中後,又將峣關擴建,增強了城防,夯實了城墻,甚至在城門、城角容易受到攻擊之處多加大石壘砌,以加固夯土城池的堅固。峣關可稱得上城高墻厚,再加上有三萬精兵把守,李淵對此可說是極為放心。

李博義費勁良久的氣力,這才讓城兵暫時相信他是隴西王,可並不放他的大軍進城,先吊下個竹籃,把李博義吊上了城頭。

李博義又驚又怒,還只能自我安慰,心道山南王、鄭王畢竟還是老姜,比李奉慈要老辣。等到驗明正身,城兵又見遠處並無敵兵,這才開了城門,放唐軍入城。李博義徑直去見李叔良、李德良二人,只見到王府燈火通明,又是一怔,進了王府,李博義揉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因為李叔良下首處坐著一人,正是李奉慈!

“奉慈,你還活著?”李博義又驚又喜道。

李奉慈臉色古怪,“當然還活著,博義,你很希望我死嗎?”

李博義怫然不悅,“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你守在城頭,怎麽突然不見?”

李叔良、李德良都是臉色沈重,他們算是李博義的叔輩,是為親生兄弟,雖和李博義都是封王,但因門第觀念,李博義還是要以晚輩的禮節參見。

李叔良沈聲道:“博義,聽奉慈說,因為你開城延誤時機,這才讓西梁軍乘虛而入?”

李博義臉色蒼白,“那……那是……”

“你只要說是不是?”

李博義看了李奉慈一眼,舒口氣道:“是。”

李德良問道:“聽奉慈說,你因為大意,讓西梁軍的內應燒了投石機,以至於無法抵抗對手的猛攻?”

李博義握緊了拳頭,“是!可是……”

“好,我們知道了!”李叔良道:“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李博義心中郁悶的無與倫比,還想辯解。李叔良擺擺手道:“博義,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只要提醒你記住這兩點,這是教訓,我們不能失敗了,還不知道教訓。其餘的事情,不用多說了。”

李博義無從辯解,知道李奉慈為推卸責任,竟然不顧兄弟之情,把失武關的黑鍋都扣在他腦袋上,心中暗恨,忿忿而退。李奉慈等李博義不見,這才道:“多謝兩位叔叔看在我面子上不責怪博義。”

李叔良搖頭道:“博義還是年輕,奉慈,這次兵敗,你的過錯還小些。若他和你一樣,武關怎麽能說破就破?”

李奉慈連連點頭,“可……對手實在很是兇悍,又十分狡猾。兩位叔叔可要多加防備。”

李叔良傲然道:“我們和你們不同,峣關也不是武關!”

李奉慈不敢多言,也只能訕訕而退。李德良多少沈穩些,“他們的火箭帶刺鼻煙霧的攻法倒是別具一格,要抓緊讓軍醫想些對策,可別陰溝中翻船。”

李叔良點頭道:“我已讓軍醫著手準備,城中所有的百姓在最近的日子,絕不能擅自出門,生意都要暫停!至於王家米店,怕引起百姓不安,也暫時密切監視,而不抓起來。現在奉慈的錯誤我們不能再犯,要全盤防備,就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能夠再下峣關。”原來到現在為止,他們還不知道對手領軍的是誰,只從李奉慈口中得知,西梁軍來勢洶湧,人多勢眾。

李德良問,“可畢竟任由他來攻,我等總處於被動。若是出兵迎戰,看看他們的虛實,不知如何?”

李叔良半晌才道:“我們只求守住城池,扼住通往關中之路。只要西梁軍過不去,已算勝利,奉慈、博義並非平庸之輩,他們不能抵擋,若依我之見,還是穩中求勝的好。”

李德良讚同道:“大哥所言極是。”

二人看似狂妄,畢竟還是怕重蹈覆轍,在侄子面前雖有狂態,暗地卻是小心謹慎。接著又商議守城的器械,投石機、滾油、火箭、羽箭之流都要準備充足,同時又早派兵士向藍關、西京傳警,這一番準備,當算是萬無一失。

李叔良自豪道:“兄弟,我們這番準備,西梁軍若來,當鎩羽而歸。就算西京不來援助,也最少能撐上一年。”

李德良想了半晌,也覺得再無憂慮,連連點頭。二人哈哈大笑,回去安歇,等到清晨的時候,西梁軍並沒有如期而來,兩兄弟又覺得李奉慈多少有些言過其實。

對於李奉慈的誇大其詞,兩兄弟都覺得情有可原,畢竟要想推卸責任,總要形容對手兇猛。對手要和豬一樣的蠢,你若被他打敗,豈不是連豬都不如?

等到晌午時分,終於有探子稟告,西梁大軍離峣關已不到三十裏!

唐軍緊張起來,城門前虎視眈眈,城門緊閉,靜候西梁軍的到來。

三十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又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只聽到東方馬蹄聲急驟,唐軍均想,終於來了。

先來的不過是數百騎兵。

騎兵盔甲鮮明,數百人行進的時候,懶懶散散。離城門一箭之地的時候,已駐馬不前,對峣關指指點點,神色多少有些傲慢。

唐軍見了,都是心中憤怒。李奉慈、李博義已形如路人,沈默無語。李叔良罵道:“西梁軍太過囂張,誰為我出兵擊之?”

山南王發話,立即有三四將上前請命,眾人見對手人手,均想爭功。李德良道:“大哥,只怕是疑兵之計。”

李叔良唾了口,“偏你這麽小心。”雖這般說,可終於還是沒有下令開城門去攻。李叔良脾氣有些暴躁,李德良卻極為謹慎,可這些不過是個表面。這二人其實均是老奸巨猾之輩,李叔良裝黑臉,李德良裝白臉,二人一唱一和,也是統禦兵將的一種法門。

眾將領見山南王都不再提出兵一事,也就沒有哪個自討沒趣。

城門前的兵將指指點點了一個時辰,見唐兵並不受激,終於退下。為首一將卻是張亮,策馬回奔,盤盤繞繞的到了唐軍城頭見不到的山後,李靖正席地而坐,望著地上的一個城池模型,沈思不語。

聽馬蹄之聲,李靖擡頭見到張亮,已明白一切,沈聲道:“都說峣關這雙李老成持重,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張亮問,“敵軍並不出兵,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

李靖長身而起,“出兵。”

李靖命令一下,早就等待多時的西梁軍再不猶豫,列隊而行。山路雖不平整,可西梁軍井然有序的前行。

峣關的唐軍只聽到腳步聲隆隆,緊接著就見煙塵漫起,盤旋上空,個個如臨大敵。西梁軍到了城前,反倒不算急切,唐將見一列列、一隊隊的西梁軍從山腳拐出,布成方陣前行,有如長蛇蔓延在群山中,大軍無窮無盡,不由都是心中忐忑。

李奉慈討好道:“鄭王果然神機妙算,知道他們必有伏兵。”

李德良沒有絲毫自得之色,心中只想,都說西梁軍南征北戰,天下無敵,今日只見這等軍陣氣勢,就知道不是虛言。只見對手行軍,李德良已平添了一分擔憂,皺眉道:“到底是誰領軍呢?”

眾人都望李奉慈,李奉慈滿面愧色,喏喏道:“不聞荊襄一帶有何名將。”李德良知道他也不知,心中不悅,暗想李奉慈帶萬餘兵馬,讓人打的丟盔卸甲,只餘千來人回來也就算了,可連對手都不知道是哪個,可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西梁軍離峣關五百步的距離已然停下,先是盾牌手上前,頂住正方,弓箭手蔓延到兩翼,長槍手、刀斧手隱約可見,已布成鐵桶大陣。

李叔良道:“無論誰領軍,也不過是尋常之輩。眼下他們面對的是城池,布下這種陣法,我們不出兵,他們不是徒勞無功?”

李德良雙眉緊鎖,一言不發。

旗幟飄揚,一將手持混鐵槍,帶著十多員偏將策馬上前,身後跟著八名掌旗使。大旗紅邊黑底,等到了約一箭距離的時候,眾人已看清上面繡著個大大的‘李’字!

李德良臉色微變道:“難道是李靖?”

眾人心驚,都問,“李靖如今不是還在和沈法興鏖戰嗎?”

李叔良城頭居高臨下,已看清對手的面容,重重唾道:“就是李靖,化成灰我也認識他!”

眾人心中凜然,要知道李靖雖不如蕭布衣般威名赫赫,可誰都知道,蕭布衣眼下的天下,有一半都是李靖為他親手拿下。這人極為低調,可自領軍以來,未逢一敗。當年大隋名將韓擒虎在李靖幼時就說過,‘可與論孫、吳之術者,惟斯人矣!’韓擒虎威名赫赫,為大隋立下汗馬功勞,他推崇之人,終於在今日大放異彩!

李靖馬上橫槍,遙望城頭道:“城頭上可是叔良、德良兩位仁兄?”他不以官職稱呼,倒像敘舊。

李叔良喝道:“李靖,你妄自興兵,逆天行事,今到峣關,速速回轉,或可保全性命,如若不然,只怕讓祖上蒙羞。”

李靖微微一笑,“讓祖上蒙羞的不是李靖,只怕是兩位仁兄。想西梁王天下一統,大勢所趨,不自量力抵抗者,才是逆天行事。我和兩位兄臺在西京之時也算有過舊誼,是以才好言相勸,若能歸順東都,我想也能封王稱公,豈不兩全其美?”

李叔良大罵道:“李靖,你小人得志,今日竟敢勸我歸順?你莫要落在我手,不然將你斬個十段八段。”心中氣悶,因為原先在西京的時候,他們都是聲名赫赫,李靖不過是個落魄小子,到如今他竟然騎在自己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伸手取弓,一箭射出去。李叔良畢竟文武雙全,臂力極雄,李靖所離之地雖已在一箭之地以外,但這是對尋常弓箭手而言,李叔良這一箭,淩厲非常,竟然射到李靖的身前。

李靖也不躲閃,一擺槍,已擊落了長箭。城頭的唐軍見李叔良一箭犀利無比,都是不約而同的喝好,可好字未畢,羽箭已落地,這聲好反倒像為李靖喝彩。李叔良更是急怒攻心,李靖冷哂道:“我已仁至義盡,兩位不識好歹,莫怪我無情無義,如今西梁大軍二十萬來攻峣關,城破之日,可不要說我不講情面。”

“李靖,你唬我?”李叔良怒極反笑,“你真的以為你無所不能,二十萬大軍能輕易調動?”

李靖微微一笑,“是否唬你,很快就知。”

他撥馬回轉,不慌不忙。軍陣分開,擁李靖入陣。李叔良雖是憤怒,卻也無計可施,知道李靖前來,更不敢輕易出兵。原來當年在西京之時,三人都姓李,也攀上點遠親,幼時也曾在一起玩耍,可無論比什麽,李叔良兄弟就沒有勝過李靖的時候,他們知道人有高下,憑他們兄弟想要憑用兵擊敗李靖,那是有若登天。

李靖回到軍陣,遙望峣關,回頭對郭孝恪道:“我看了下城池的防禦,和我們掌握的基本符合,可以一試了,不過今天先要校對下方位。”

郭孝恪立即下令,盾牌手微閃,軍陣中竟然出來了輛牛車。牛車上不知拉著什麽,蒙著黑布,高高聳起。

唐軍在城頭上望見,都是哭笑不得,李叔良大笑道:“原來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喪心病狂,竟然靠一輛牛車來攻城。”

唐將均笑,李德良益發的憂心,心道李靖素來不做無用之事,這牛車上不知道有什麽古怪。他只怕挫傷士氣,只把擔憂藏在心底。西梁兵士揭開牛車上的黑布,露出車上的一件類似巨弩的東西。

那東西下方極為覆雜,可最上方卻和弩無異,只是規模之大、之宏,唐兵前所未見。

唐軍已收了笑,李德良臉上已露出驚懼之色,失聲道:“弩車?”

李奉慈不解,“鄭王,這弩車是什麽玩意?”李德良不等回答,李奉慈很快就知道弩車是什麽玩意,西梁軍將車橫斜,迅疾調整方位,對準了峣關。雖然那東西離眾人還有五百步的距離,就算投石車也是不能從那遠投石頭來,可見到那車上的巨箭,眾人忐忑不安。

弩車上只上了一支箭,箭桿極長,粗如車輻,箭頭極為讓人恐懼,因為那就像個開山巨斧,泛著寒光。

李德良心中大驚,他見多識廣,知道漢魏南北朝的時候,弩這種利器一直都被使用,但受工藝約束,一直使用不廣。在北魏年間,就出現了一種弩車,又稱作弩床,每個弩車就要配備六頭牛來拉弦,可見射程的強勁。但弩車威力雖大,可使用繁瑣,一直得不到廣泛的應用,甚至後來漸漸被廢棄,沒想到李靖竟然改良了弩車,如今用來攻城拔寨!

李靖臉色如鐵,等兵士校正無誤,點點頭,郭孝恪厲聲道:“射!”

那聲喊驚天動地,可更駭然聽聞的卻是那鐵矢破空的聲音!

‘嗖’的一聲響,尖銳刺耳,唐軍雖隔著五百步之遠,可那聲音仍如鋸子般拉著他們的心弦。緊接著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響,鐵矢已射在城門左側的城墻之上。

那一鐵矢雖中在城墻之上,可站在城頭的唐兵還感覺到地動山搖,城墻震顫。

一弩威力,竟至如斯!

鐵矢將城墻轟出個大洞,而非牢牢的射入城墻之內。可所造成的破壞力,卻遠超乎唐軍的想象。

城頭上的兵士駭的臉色如土,這樣的威力若是射在人身上,十來個兵士都要被轟成肉泥!

李德良心頭狂顫,暗想當初的弩車威力也是不過如斯,甚至還是稍遜。李靖這次用的弩車比起以往,輕便了許多,威力更勝,這……他要用弩車攻城嗎?

李叔良見眾人臉色蒼白,大笑道:“這東西也不過就比弩箭多點威力,而且準度奇差,就憑這弩車,難道還想把城墻射塌嗎?”

眾人默然,只想著憑一個弩車當然不行,可看李靖自信躊躇,難道只帶了一個弩車?

見弩車威力如斯,西梁軍都是振奮非常,李靖卻皺了下眉頭,低聲和郭孝恪耳語幾句,指指點點,比比劃劃,郭孝恪連連點頭,又去吩咐弩車手。

這次弩車卻是推進了五十步!

可饒是如此,峣關守將也只能幹瞪眼,他們除非出城作戰,不然對西梁軍的舉動無能無力。要知道現在弩車距離城門還有四百五十步之遙,而尋常的弓箭不過射百步左右,就算城中的投石車,也不過只能擲出二三百步左右的距離,李靖如此舉動,那是早有預謀。

弩車手又是一番校正,郭孝恪一聲喊後,鐵矢暴打而出,這次卻是擊中了城門右側的城墻,只是位置稍高,幾乎要擊在城垛之上。

塵土飛揚,鐵矢所中位置現出個大洞,唐軍有的已簌簌發抖。

這種威力,絕非是人能夠抗衡!

李靖冷冷一笑,下馬蹲下來,隨手拿起一根樹枝,在地面上劃起圖形來。郭孝恪看的是一頭霧水,蕭布衣若見了,多半要叫聲賣糕的,原來李靖繪制的圖形,也就是他那個時代學習的幾何。不過古人叫做周髀算經,李靖博學多才,波斯語也會一些,又是一雙巧手,融合中外,倒是算的頭頭是道,只怕就算蕭布衣來此,也是自愧不如。

等計算完畢,李靖親自來到弩車前,調整方位,對郭孝恪解說片刻,他不講什麽道理,只說實際應用,郭孝恪點頭記住,弩車再推進五十步,然後又是驚天一弩打了出去。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遠山震顫,這一弩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城門正上,城垛之下。李叔良臉色發黑,李德良震的想要吐血。李靖望見,向郭孝恪點頭一笑,示意嘉許,命令道:“暫退紮營。”

西梁軍暫且退後,唐軍面面相覷,都看出彼此的不安之意。

這三弩下來,雖未給峣關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威力巨大,可說是聳人聽聞。峣關本來在唐軍眼中是堅不可摧,可這三弩過後,青石紛下,已露出青石下的夯土城墻。峣關是關中要塞,歷朝來幾經毀建,到如今是用夯土築墻,青石輔助的方法,尋常的弓弩投石器械對城池損傷不大,可這種車弩可說是專門對付這種夯土城墻,李靖這次有備而來,他們如何抵擋?

李叔良表面狂妄,也看出事態的嚴重,見西梁軍稍撤,馬上和眾人回轉商議對策。可他們缺乏像西梁軍一樣的利器,已完全處於只挨揍無法還手的地步,這些人的心情郁悶可想而知。

計謀雖想了千百條,但無一管用。等到夜幕籠罩蒼穹,星微月淡的時候,有兵士急匆匆的趕到,“大事不好,西梁軍滿山遍野都是,足有數十萬之眾。”

李叔良拍案而起,怒道:“胡扯,李靖再是大才,這會的功夫,如何能帶數十萬兵馬到了峣關,這些人都是神仙,不用糧草嗎?”急急帶眾人到了城頭,舉目望過去,只見到遠山近丘,無不閃著火光,乍一看,峣關前幾乎盡是敵手,李叔良知道這多半是對手的疑兵之計,但唐軍見了,人心惶惶。這時候兩側山岳遽然間又是金鼓大作,只聽到西梁軍喊殺聲震天,眾人看不分明,只能嚴陣以待,緊守城池。

陡然間天地間好像靜了片刻,然後就聽到利器破空之聲。

那聲音如霹靂,似雷鳴,從峣關城門對面轟然傳來,揪的眾人一顆心就要跳出口來。

然後唐軍就見到暗夜中無數黑影撞向城池,‘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遠山轟鳴,城池搖動,唐軍在城樓上受到猛烈沖擊,竟然站立不穩。李德良大驚失色道:“李靖到底準備了多少弩車?”他還存有僥幸心理,只希望李靖白天不過是虛張聲勢,那種弩車是可遇不可求,可現在看來,弩車只比想象中要多。

峣關完全處於挨打的狀態,鐵矢過後,無數巨石又砸了過來,唐軍已處於絕望狀態,也投石還擊,可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敵手到底在何方,砸到對手沒有。

投石過了許久後,又是一陣猛烈的弩箭射來,李德良臉色蒼白,渾身冷汗,不知道噩夢什麽時候能結束,不知堅持多久,西梁軍不停的用弩車、投石器狂轟峣關正門,李德良聲嘶力竭的號令唐軍還擊,遽然間腳下一顫,驚叫聲中,向下落去,城門上的弧形城垛活生生的被弩車、投石器的狂轟擊斷,向下垮掉。

西梁軍精神大振,殺聲震天,已用席卷天地的氣勢,向峣關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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