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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七節 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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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楠說出想法,見蕭布衣呆呆的望著自己,不解問道:“你不同意我的想法嗎?”她隱約有振奮之意,甚至有躍躍欲試的架勢。

蕭布衣半晌才道:“我其實很同意你的想法。”

思楠高興起來,“是呀,其實你早該運用這種方法。張角既然在八門中有個銳門,就說明他極為重視暗殺一事。實際上,臨陣斬將,是極為挫敵士氣之事,我們若是能刺殺了竇建德,河北軍不攻自潰!蕭布衣,若是鷹眼發現了竇建德的行蹤,我可以去殺他!”

思楠一口氣說完,見蕭布衣還在沈思,不滿道:“無論行不行,你總要給個意見呀。”

上次她刺了蕭布衣一劍,二人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疏遠,反倒拉的更近。思楠不在只想著自己的事情,對於蕭布衣對敵頗為熱衷,而且積極的出謀劃策。

蕭布衣笑道:“思楠,我和竇建德對決,你為何如此熱心?”

思楠微愕,扭過頭去,“我只想你早日登上巔峰,我也可以……早日說出心願。”

現在她不再說什麽大將軍,是因為對昆侖所言也有了懷疑,可她的心願顯然還是不變。

蕭布衣真誠道:“思楠,你有什麽心願,現在說出也是一樣。憑你我的友情,只要我能夠做到,我一定會幫你做到。”

思楠雙眸若水,漫過蕭布衣,終於還是搖搖頭,“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蕭布衣嘆口氣,苦笑搖頭。思楠的倔強,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竇建德要是到了河內或者長平,你可以通知我,我不計報酬,可以為你殺了他。”思楠又回到原先的問題上。

蕭布衣搖頭,“思楠,你雖會刺殺,可在我看來,銳門也絕非刺殺那麽簡單。”

思楠皺眉道:“這有什麽覆雜,無非是一劍刺落,生死永隔。不是竇建德死,就是我死,我若死了,絕對不會怪你。”

“難道你這一生……真的生無可戀?”蕭布衣皺眉問。

若是以往,思楠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這一次,卻是猶豫了很久才道:“若是死得其所,死了又如何呢?”

蕭布衣嘆道:“據我猜測,銳門的刺殺也絕非殺人那麽簡單,這是在各種方法很難奏效的時候,才會采用的一個方法。利用刺殺,將對手的陣營裂開一條縫隙,剩下的事情就是不停的捶打,進而撕裂對手。而且刺殺……不見得一定要成功。”

思楠大為奇怪,“若不想成功,那刺殺做什麽?”

蕭布衣微笑道:“其實你仔細想想,太平道的幾次刺殺,其實大有門道。比如說蓬萊刺殺,歷山飛成功了嗎?沒有!可是李玄霸和裴矩,卻從其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好像是這樣。”思楠陷入了沈思之中。

“再說洛水襲駕,他們成功了嗎?還是沒有成功,可雖是沒有成功,意義更是深遠。因為當初楊廣若是死了,鎮守東都的楊侗雖是年幼,卻極為聰明。東都群臣很多都是兩朝元老,對大隋極為忠心,再加上張須陀、楊義臣、薛世雄等名將尚在,十二衛府精兵更是不容小窺,只要楊侗知人善用,大隋的江山不見得會倒!大隋江山真正不可收拾,是在楊廣留守江都無法回轉的那段時期!”

思楠讚同道:“聽你這麽一說,殺與不殺,真的大有門道。可是我當時的命令,真的是殺楊廣!而不是……”

她目露痛苦之意,顯然又想到了往事。蕭布衣卻是遲疑道:“我感覺這兩次行刺楊廣很值得深思,其實你第一次行刺楊廣,若是成功,按照我的分析,對大隋反倒是好事!楊廣是個癡情的人,但是絕對不是個好皇帝,可二次行刺楊廣,除了加速大隋的崩塌外,並沒有別的意義。所以兩次行刺的目的,現在看來,真的南轅北轍。”

思楠吸了口涼氣,“你難道說,兩次給我命令的昆侖,不是同一個人?”

“有這個懷疑。”蕭布衣苦笑搖頭,“可是誰已經無關緊要了,已發生的事情,無力挽回。李玄霸估計早就算計到這點,他這一死,不但讓李淵一舉振興,還加速了大隋倒坍,暗算了薛舉,殺死了始畢可汗,到如今,可以和我分庭抗禮。他這一死,才是真正的死得其所呀。”

二人默然,想著這個隱藏在暗處的對手,心驚中帶有讚嘆,痛恨中帶有感慨。

這是個極為陰險的對手,但是不能否認,這也是個相當高明的敵手。

軟弱者碰到,只有膽寒心驚,可蕭布衣遇到,反倒磨礪出前所未有的銳氣。這股銳氣,是他多年的積累,他重視這個對手,但是絕不畏懼。

讓蕭布衣慶幸的是,他雖然多了個可怕的敵手,但是他同時得到個犀利的幫手。裴茗翠在他和李唐爭霸中,本來互不幫手,但眼下顯然傾向他蕭布衣。裴茗翠雖然不會武功,可她的智謀過人,暗殺手段一點不比李玄霸遜色。

不知過了多久,蕭布衣又道:“大浪淘沙,到現在能活下來的盜匪,其實都是非常之輩。思楠,你說我和張角很像,其實我感覺……我更像竇建德。”

思楠詫異問,“這怎麽可能?”

蕭布衣淡然道:“竇建德其實和我一樣,都是布衣起家,靠著一幫兄弟打出的天下。他能讓兄弟們信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個義字,據我所知,竇建德生活極為節儉,當年也是和我一樣,身先士卒,這點從他率二百多人,去襲薛世雄的數萬大軍可見一斑。但你也應該看出,非常之人,才行非常之事,他固然是搏命一擊,但是武功高明亦可得知。”

思楠冷哼道:“武功高的人不見得殺不了。”

蕭布衣搖頭道:“思楠……我不希望你去冒險!就算用你一命,換竇建德性命,我也不願!”

思楠愕然,見到蕭布衣雙眸炯炯,滿是真誠,良久才道:“在你心中……”陡然轉了話題,“竇建德不見得比想象的難殺。”

“竇建德只有比想象中的更難殺!”蕭布衣肅然道:“更何況,竇建德這人對河北軍代表的意義極大,他死了,河北軍不會一盤散沙,相反的是,他們會為竇建德報仇,更會團結一致對抗我們!他們不圖江山,可只是圖報仇的話,那更加難纏。李淵若是利用這點,我們形勢只有更加的惡劣。”

“那按你這麽說,竇建德還不能死了?”思楠譏諷道。

蕭布衣耐心道:“時機未到而已,殺了他,不見得能瓦解河北軍,反倒讓你平白擔了風險。竇建德一直以仁義治軍,保河北百姓安寧,這次公然進犯河南,不但讓河南百姓厭惡,多半還會讓河北百姓不安。只要我們堅持下去,河北地廣人稀,儲備不足,他們長途遠征,百姓供給輜重辛苦,長久下去,自然會怨聲載道。到那時,河北軍失去民心,就是擊殺竇建德的時候了。”

“所以你故意示弱,把戰場放在河南境內?”思楠問道。

蕭布衣垂下目光,嗯了一聲。

“可河南的百姓也就因此受苦,你視而不見嗎?”思楠又問。

蕭布衣擡起頭來,目光灼灼,“有時候,想得到必須失去!”

思楠扭過頭去,“其實我不過是和你研究一下,你不用動怒。你對付竇建德的方法和對付李密一樣,都是讓他們先失民心,中原沒有任何一人,比你更懂得利用百姓憤怒的力量,他們本來看不起百姓。”

“或許因為我本來就是百姓。”蕭布衣道。

思楠輕聲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麽?”蕭布衣不解問。

思楠微微一笑,“這種方法其實很有效,李淵不也是一直如此做法?你們比別人能忍,也比別人狠,所以得到的也比別人要多。這麽說,刺殺竇建德一事可以放放?”

蕭布衣微笑道:“李道玄死了,這個機會我們不能輕易錯過,裂縫有了,我們當然要加力讓他們彼此猜忌。”

“你準備怎麽做?”思楠問道。

“你若是喜歡,我準備請你幫我殺另外一個人,留下幾個字,然後我看看他們的反應。”蕭布衣正色道。

“是誰?”

“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你來殺他,應該沒有危險。”蕭布衣拿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交給了思楠。

思楠看了眼,喃喃道:“他一定想不到你要殺他,因為你們根本素不相識。”

蕭布衣笑道:“正因為都想不到,你去刺殺的危險才會最小。我只是想試試竇建德的反應,不過你要小心。”

思楠焚燒了那張紙,起身道:“我明早出發。”

蕭布衣望著思楠遠去,舒了口氣,文案前打坐到了天明。曙光初現,又有軍情送達,蕭布衣展開看了半晌,皺眉道:“河北軍攻勢兇猛,不知道張大人和秦將軍,能支持多久?”

※※※

蕭布衣一夜未眠,竇建德亦是如此。

像他們這種人,已經習慣了如此辛勞,像他們這種人,均非為自己所活。兩軍對壘,戰線頗長,牽一發動全身,讓他們絲毫不敢大意。

東平戰役已經開始,劉黑闥率大軍直撲張鎮周的後路,已和徐圓朗對張鎮周形成了合圍之勢。

徐家軍士氣大振,無論他們以往和河北軍恩怨如何,眼下他們當要並肩作戰,共同抵抗西梁軍。

竇建德果如蕭布衣、徐世績所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借攻長平、河內為引,卻以進攻東平為主要目的。竇建德亦是沈穩之人,不肯輕易冒進,只怕被蕭布衣斷了歸路,眾兵士死無葬身之地,是以穩紮穩打,希望攻克東平後,一步步從山東西進來攻東都。當然如果蕭布衣重兵支援東平郡的話,竇建德就會全力來取黃河以北之地,到時候春暖花開,河冰消融,蕭布衣再想過河搶回這些地盤,當要花費更多的氣力。若是黃河之北地域盡失的話,蕭布衣無論要攻河東,抑或是攻打河北,均是處於不利之勢。

冬季出兵,不按常理,供給困難,可冬季出兵,亦有好處,那就是可暫時將黃河天然隔斷忽略不計。

黃河本是東都周邊郡縣天然之險,驀然盡去,蕭布衣地利所占的優勢並不明顯。

竇建德能和蕭布衣、李淵分庭抗禮,當然也有過人之處,他能敏銳的分析形勢,善於利用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或許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虛虛實實早就是作戰的不二法門。竇建德出兵之時,就在靜觀蕭布衣如何應對。蕭布衣更重黃河以北之地,不想放棄,所以兵出河內,竇建德就在蕭布衣固守河內的時候,讓劉黑闥繞路黎陽,南下過黃河,從東郡攻入,直奔東平郡的巨野。

連年征戰,百姓東奔西逃,尋找暫時的安寧之地。東郡地處黎陽南,東平郡西,雖在西梁軍勢力範圍內,因兵戈頻繁,整個郡縣也不過萬餘百姓,守軍更是稀少。劉黑闥輕易破了東郡,過離狐縣,猛攻東平雷澤縣,轉瞬殺到了張鎮周的背後!

羅士信知劉黑闥南下,從壽張響應,悍然出兵,再戰秦叔寶!

徐圓朗見河北軍氣勢兇猛,當然士氣大振,一改以往龜縮之態,從任城兵出兩路,分取東平的巨野和濟陰的金鄉!

河北軍和徐家軍氣勢如虹,數日之內,連克西梁軍的地域,轉瞬之間,尋常郡縣均被兩軍所破。壽張、雷澤、任城、金鄉的四路大軍形成四角,將整個東平郡困在其中。

他們的目標已很明顯,那就是全力攻下東平郡,進而為西進做準備!

可讓河北軍詫異的是,西梁軍應對之快,遠超他們的想象。他們本想趁氣勢如虹,多點開花,全取東平之地。可蕭布衣、張鎮周、秦叔寶顯然極為吝嗇,他們占領的地盤,輕易不會吐出來。

張鎮周雖老,可反應快捷,在知道劉黑闥進軍的消息後,立刻把兵力收攏,數萬大軍加上本來的守軍,分布在雷澤、鄆城和巨野三地。

這三城分布在巨野澤周圍,成三角之勢。秦叔寶退守鄆城,史大奈固守雷澤,張鎮周卻守在巨野。

河北軍數天內攻勢如潮,百般搦戰,可三地守將均是閉城不出。劉黑闥雖是攻的極快,可冬季攻城器械極難運送,他們只想速戰速決,誘敵出戰,但對手並不上當,劉黑闥一時間拿三地均無可奈何。

竇建德突襲計劃受挫,不免憂心忡忡,他到現在,才發現西梁軍的紀律和韌性都是遠超他的想象。

竇建德和官兵作戰的經驗不少,無論張須陀、楊義臣或是薛世雄,他都有過交鋒。如果用眼下西梁軍和以往的隋軍相比,西梁軍或許不如張須陀部下的銳利,卻有楊義臣部下的沈穩和鐵血。河北軍對隋軍,其實從骨子裏面有種敬畏,竇建德和張須陀對戰,從未有勝過的時候,所以這次攻打東平,幾日不下,這讓河北軍心中已沒有了底氣。

更讓竇建德不得不考慮的是,東都到現在還沒有援助東平的跡象,蕭布衣葫蘆裏面,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竇建德正在研究東平地形,考慮下一步舉措的時候,噩耗傳來,範願河內誘敵,沒想到誘敵不成,卻被敵手所殺,蕭布衣千軍難敵,竟然闖到河北騎兵中殺了範願!

這個蕭布衣,好威風,好煞氣!

得知範願身死的那一刻,竇建德心如刀絞。

河北軍所有的將領,竇建德都已當他們是自己的兄弟,雖然說將軍難免陣前亡,誰都可能難免一死,但是初征河南,就損大將,實在非竇建德所願。

或許……征伐本來就非他本意,竇建德想到這裏的時候,帶著苦澀的笑。望著窗外風雪,竇建德無心睡眠,趁著曙光初現,踏雪尋梅,找著那難得的恬靜,竭力讓自己安寧下來。

東平不克,他很焦灼,範願身死,他很傷心,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一點,焦灼和傷心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他還要戰下去,就要保持絕對的冷靜,不能漏算蕭布衣的每步棋。

寒風凜冽,臉上一片清涼,竇建德完全放松下來,只有在這時候,他才完全屬於自己!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李道玄的死訊!

得知李道玄死的那一刻,竇建德內心才恢覆了平靜,轉瞬又是波濤洶湧。平靜如水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變化。是不信、是詫異、也多少有些驚奇和苦惱。他對這種覆雜並不了然,所以第一時間就是想,這是蕭布衣的反擊!

蕭布衣才殺範願,又斬李道玄,行蹤詭異,不動聲色,實在是個很厲害的敵手。

沈吟盞茶的功夫,竇建德已吩咐道:“去長平。”

眾將領令,已出外準備,竇建德萬金之體,自然要多加護衛。竇建德吩咐完畢,竇紅線迎了上來,低聲道:“爹。”

她看起來也是憂心忡忡,竇建德浮出笑容,“紅線,我去長平,你留在這裏……和士信保持聯絡。”

“爹,我都知道了。”竇紅線道。

竇建德眉頭微蹙,“知道什麽?”

“我們好像出兵不利,如果不是我……”竇紅線低低的聲音。

竇建德微笑的拍拍女兒的頭,宛若竇紅線孩提之時。實際上在他心目中,女兒永遠都是長不大孩子。

“紅線,勝負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得失算得了什麽?有沒有你的建議,我們和蕭布衣遲早一戰!他一直都是好算計,一個個的剿滅的對手,我們再不奮起,他打完徐圓朗,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我們!為父現在若說後悔,只能說當年沒有和李密聯手,而不是今日的出兵!不用擔心,為父去去就回!”

竇建德才想離開,竇紅線叫道:“爹,你路上小心。長平亦是蕭布衣的地盤,李道玄他……”

她實在有些擔心,聽說李道玄武功不弱,可死的竟然如此悄無聲息。竇建德帶人前往,她只怕蕭布衣再施暗算。

河北軍若說和蕭布衣打交道最多的人,無疑是竇紅線。竇紅線對蕭布衣,可說是感情覆雜,因為她見到蕭布衣次數越多,越覺得此人難以捉摸,到現在,更是認為他陰森恐怖,擅長袖裏乾坤。

竇建德微微一笑,“紅線,你放心,為父不是李道玄!”他言語淡淡,可自信沛然而出,說完後大踏步的離去。竇紅線見了,不知為何,突然想到當初父親去擊薛世雄說過的一句話,“紅線,爹一定會回來!”

那一次,竇紅線有著極強的信心,這一刻見到父親的樂觀,驀地恢覆了自信,展露出笑容。

竇建德離開女兒後,皺了下眉頭。他就這麽一個女兒,他不想女兒擔心。

府外馬兒準備穩妥,眾將兩旁恭候,竇建德點了數十人。眾人上馬,奔出了共城。一路過了冰封的清水河,穿太行山而過。

對於這附近的地形,他們亦是頗為熟悉。眾人馬不停蹄,奔馳甚急,可均是小心翼翼的留心道路兩側,只怕蕭布衣又派殺手前來。

風雪滿路,眾人心情沈重,可過了太行山後,卻是安然無恙。

眾人舒了口氣,暗笑自己疑神疑鬼,見到長樂王人在馬上,神色從容,又暗叫慚愧。竇建德知道焦慮緊張均會傳染,他是眾人之主,當然要給眾人以鎮定。一路行來,雖是波瀾不驚,可他心中卻有股不安之意。

這種不安,亦可以說是他身經百戰的警覺,那是一種被窺視的不安!

回頭望過去,只見到蒼茫大山,雪覆萬物,一時間見不到什麽。他身邊的董康買問道:“長樂王,有不妥嗎?”

竇建德搖搖頭,“沒什麽,走吧。”眾人策馬狂奔,直奔北方馳去,這時候天空一聲輕唳,竇建德擡頭望去,見一雄鷹展翅,在他們頭頂高空盤旋一周,轉瞬離去,不由心中凜然。

這是海東青,草原的萬鷹之神,怎麽會在太行山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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