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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節 賊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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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見司馬德戡沖進來,神色直如厲鬼,大叫聲中,翻身栽倒。他本來武功就是一般,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更是早早的放下,雖是個大將軍,可哪裏有什麽將軍的氣魄。不然裴矩建議的時候,他也不會連見司馬德戡的勇氣都沒有。

當初殺死來護兒、楊暕之時,宇文化及也是沒有露面,本以為裴矩會和上次一樣,輕而易舉的解決司馬德戡,沒想到司馬德戡勇猛威武,就算裴矩都是無法解決。

對於裴矩,宇文化及內心有種驚懼,因為他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人。

處理西域的事情,在很多人眼中,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可裴矩主動接過此事,做的井井有條,數年不能回轉東都一次。按照宇文述來講,這個裴矩是裴閥中最為出色一人,可在宇文化及眼中,始終覺得裴茗翠才是裴閥第一人。但是裴茗翠倒下後,不理世事,裴矩的可怕之處終於一點點的顯示出來。

輕而易舉的化解了楊廣死後的危機,淡靜自若的安撫了江都軍,舉重若輕的鏟除異己,這些在宇文化及眼中都是天大的難題,可是裴矩處理起來,輕松容易!

但是這麽有能力的一個人,為什麽制止不住司馬德戡沖進他的帳中?

宇文化及雖懦弱無能,但是並不算蠢,那一刻只是在想,裴矩不是不能,而是不為!他想借刀殺人!

可是自己到現在為止,只求狗一樣的活著,難道這都讓裴矩起了殺心?想到這裏,宇文化及內心的驚恐濃聚,反倒覺得司馬德戡要殺他是小事!

因為就算躲得過司馬德戡的追殺,他能躲過裴矩的暗算嗎?

司馬德戡雙目紅赤,死死的盯著宇文化及道:“為什麽?宇文化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讓人殺我?”

宇文化及牙關‘咯咯’作響,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司馬德戡舉步上前,可每邁上前一步,渾身就是不停的溢出鮮血。鮮血流淌不停,沿著軀體流下,幾乎匯成了小溪。

宇文化及這才註意到,原來司馬德戡身上傷處難以盡數,最致命的卻是背心的一箭。那一箭從背心穿到前胸,森森的泛著寒光。

陡然間,司馬德戡已經撲了過來,宇文化及嘶聲大吼道:“和我無關!”

見到司馬德戡惡狠狠的眼神,宇文化及只覺得全身發軟,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司馬德戡壓到宇文化及身上,再也不動,宇文化及卻是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吼,徑直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宇文化及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弟弟就在眼前,一把抱住了弟弟道:“弟弟,司馬德戡呢?”

“死了,撲在大哥身上的時候已經死了。”宇文士及解釋道。

宇文化及舒了口氣,見到裴矩就在眼前,一顆心又是揪了起來。裴矩歉然道:“宇文將軍,本來我已經布置妥當,沒想到司馬德戡居然彪悍如此,雖受傷多處,卻是逃了出來,驚嚇到宇文將軍,望請恕罪。”

宇文化及喏喏道:“這……也怪不得裴侍郎。”

“宇文將軍,司馬德戡夥同趙行樞、李本、尹正卿陰謀造反,弒君作亂,如今司馬德戡、趙行樞已死,餘孽未清,下一步如何處理,還請宇文將軍定奪。”裴矩問道。

宇文化及強笑道:“皇恩浩蕩,這些人卻是陰謀叛亂,本將軍一時也想不出什麽主意,一切還請裴侍郎和聖上做主。”

裴矩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越俎代庖了。我已經命精兵一路前往司馬德戡的營帳,誘殺主謀之人,不知道宇文將軍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宇文化及只是搖頭,“裴侍郎辛苦了。”

裴矩點點頭,就要走出營帳,突然又止住腳步,“還有一事請示宇文將軍。”

宇文化及心驚膽寒,“不知道裴侍郎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當。”裴矩微笑道:“只是我們在原武已經數月,軍中糧草恐怕用不了多少時日,不知道宇文將軍有何應對之法。”

“一切裴侍郎做主就好。”宇文化及慌忙道。

裴矩這次並沒有任何主張,皺眉道:“宇文將軍,我又不是神仙,這糧草,還是變不出來的。”

宇文化及慌了神,亦是想不出什麽主意,宇文士及見到裴矩隱約有了怒意,慌忙道:“裴侍郎,依我來看,河南諸地雖是落在蕭布衣之手,但他勢力廣博,多少有些薄弱。滎陽、黎陽兩地雖有東都大軍鎮守,但是汲郡、濟陰的兵力卻是少了很多。”

裴矩點頭道:“駙馬所言不錯,那又如何呢?”

宇文士及聽到駙馬兩字,臉有微紅,“在下淺見,東都雖暫時不能攻克,但是我們可以先去強攻汲郡、濟陰兩郡,就算不能守住,可這兩郡的糧草,也暫時可供我們吃上一段時間。”

“是呀,士及說的不錯。”宇文化及連連點頭。

裴矩沈吟良久,“此也是無可奈何之法。既然主意是駙馬出的,還請駙馬辛苦一趟,帶精兵去兩郡搶……嗯……是去催糧,不知道駙馬意下如何?”

宇文士及沒想到廚子也要去買菜,只能道:“裴侍郎信任,在下當求竭盡全力。”

裴矩滿意一笑,轉身出了營帳,宇文兩兄弟舒了口長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宇文士及苦笑道:“大哥,你方才可真沒用……”

宇文化及卻是喃喃道:“不對,不對,這裏面有問題。”

“大哥,你怎麽了?”宇文士及現在被大哥也搞的精神恍惚,心驚肉跳。

“裴……矩本事這麽大,他實在沒有必要和我們一夥。”宇文化及終於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可他看起來,還很幫我們的忙,這是為什麽呢?剛才他要借司馬德戡的手殺了我,那倒好解釋了,但是他不殺我,那真的讓人費解。”

宇文士及又氣又樂,“這天下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我們又聽話,又能做事,就算裴矩想要做什麽大事,也是離不開我們!”

“真的嗎?”宇文化及滿是疑惑,喃喃自語道:“不對……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

“不對,這裏肯定有問題。”

宇文化及疑惑的時候,蕭布衣亦是鎖緊了眉頭,說著相同的一句話。他們或許考慮的不同,但是研究的卻都是一個人。

“西梁王,不知道何事不對?”張鎮周一旁問道。

蕭布衣沈吟道:“我總覺得這次裴閥、宇文化及有問題。”李靖南下,蕭布衣整頓內政,大婚數月後,很快就踏上了東征之途。

這次的目標簡單明了,安撫河南境內眾官百姓,抗擊江都軍,順便觀察河北群盜的動向。不過蕭布衣素來能積極發揮將領的主動性,以往需要激勵兵士銳氣,總會身先士卒,到如今,貴為西梁王,雖然是王駕親征,卻已將軍事大權交與張鎮周處理。

現在的蕭布衣,只要坐鎮軍中,就已經大為激勵士氣,很多事情,已不需要他親力親為。

張鎮周雖是老邁,但是穩妥經驗絲毫不下楊義臣,得蕭布衣吩咐後,迅疾帶精兵趕赴黎陽。李靖攻克黎陽後,對黎陽倉重點護衛,修築工事從未停過。本來黎陽就是對抗河北山東的前沿要道,李靖想的極遠,知道扼住黎陽,就是扼守住竇建德的前往東都之路。不過竇建德還沒有攻過來,這些準備就先用到了江都軍的身上。

江都軍不能前往滎陽,亦是因為有黎陽牽制後方的緣故。可就算沒有黎陽的牽扯,單說虎牢、偃師一路重關把守,江都軍亦是不能深入腹地。

張鎮周安營紮寨,和黎陽、黎陽倉成三足鼎立之勢,江都軍雖是瞄準了黎陽倉,卻也是屢攻不克,無奈打消了攻占黎陽倉的念頭。

張鎮周得蕭布衣的吩咐,並不急於出兵對決,他老謀深算,當然也看出江都軍最大的問題就是糧草,是以只是堅守不戰,坐等江都軍崩潰。

蕭布衣面前攤著一幅黎陽附近的地圖,凝望著原武,沈聲道:“江都軍困守原武,不要說取東都,就算過運河,過虎牢對他們而言,都是個天大的難題,本王實在看不出江都軍有什麽勝出的機會,宇文化及也就算了,可裴閥畢竟甚為聰明,怎麽會做此不智的舉動?”

張鎮周讚同道:“西梁王所言不錯,裴閥、宇文化及自江都出發那一刻,可以說是敗局已定,若依老臣來看,他們投靠東都是上佳的出路,但是西梁王幾次招安,他們置之不理,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投靠東都是他們的一條出路,但是不會是最後一條。”蕭布衣沈思道:“他們最少可以去投靠河北的竇建德、山東的徐圓朗,或者是靠海的孟海公。”

張鎮周不解道:“西梁王,據我所知,裴閥和你以往關系還算不差。”

“那又如何?”蕭布衣問道。

“我聽說西梁王當初是被裴閥一手提拔的,一直以來,和裴閥沒有什麽芥蒂。如今天下大勢已定,裴閥棄西梁王選旁人,於理不合。再加上竇建德、徐圓朗、孟海公等人均是匪類,裴閥身受皇恩,真的很難讓人認為,會投靠這三人。”

蕭布衣輕嘆道:“張大人想不明白,本王亦是想不明白,正因為如此,本王才是心中惴惴,親自前來。好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江都軍來意難測,我們卻可循正途破之,十餘萬驍果軍思歸北返,勢不能擋,軍心一事,並非幾人能控,我等坐觀其果即可。”

張鎮周點頭,二人商議軍機半晌,有軍士突然前來道:“啟稟西梁王、張大人,原武有探子來報。說驍果軍嘩變,司馬德戡、趙行樞等人想要殺楊杲搶玉璽向孟海公叛逃,結果被宇文化及發現,誘騙到軍營伏殺。江都軍缺糧,宇文化及命令弟弟宇文士及去汲郡、濟陰搶糧,美其名曰征調,此兩郡有幾縣城被江都軍攻破,頻頻告急。”

軍士退下,蕭布衣皺眉半晌,張鎮周笑道:“西梁王,江都軍果然如我們所料,開始內訌分化,西梁王為何反倒愁眉不展。”

蕭布衣露出絲笑容,“本王一直想不出他們到底玩著什麽把戲,所以頭痛。不過他們眼下缺糧,倒是我們的機會。”

“我們要出兵剿滅搶糧的江都軍嗎?”張鎮周問道。他畢竟沈穩,知道眼下還非攻打的機會,不過剿殺兩郡的盜匪,滅其銳氣也是個主意。

蕭布衣搖頭,“不出兵,本王倒覺得,大夥本是同根生,何苦相煎太急?他們缺糧,我們不如送糧前去!”

張鎮周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送糧?”

“不錯,不過需要個有勇有謀的前往,而且暫時先送幾天的口糧就好。”蕭布衣微笑道。

張鎮周畢竟經驗老到,轉念之間,已然笑道:“西梁王果然好計謀。江都軍缺糧,人心惶惶,我們送糧,一方面示仁義之舉,讓江都軍叛逃加速。二來送糧過去,可是暫時解救兩郡的危機,三來呢,他們就算就什麽詭計,亦是難抗軍心所向,最後我們送糧過去,江都軍沒有了顧忌,放肆吃糧,到時候我們只要不再運送,江都軍吃光餘糧,只怕崩潰就在旦夕之間。”

蕭布衣笑而不語,張鎮周皺眉道:“宇文化及膽小懦弱,貪圖小利,可能接受我們贈送,可裴閥不是蠢的,他們很可能拒絕我們的贈糧。”

“裴閥拒絕更好。”蕭布衣含笑道。

張鎮周醒悟過來,“西梁王妙策,這糧他們收著不妥,不收更不妥。裴閥若是拒收,只怕軍中再無立錐之地。好,我這就去選人前去送糧!”

蕭布衣聽張鎮周說出自己的心思,並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心中只是在想,“不對,這裏肯定還有個關鍵的地方自己想不明白,可到底是什麽問題呢?裴茗翠不知道現在何處,她會不會和裴閥一塊聯手對付自己?”

正沈吟的功夫,有軍士急沖沖進入營帳,雙手奉上軍文道:“啟稟西梁王,東都有緊急軍情稟告。”

張鎮周接過軍文,恭敬的遞給蕭布衣,蕭布衣展開一看,臉色微變。張鎮周心中忐忑,詢問道:“西梁王,東都有事嗎?”

“沒有。”蕭布衣笑容苦澀,放下軍文,長嘆道:“薛舉死了。”

“薛舉死了?”張鎮周失聲道:“他正要攻取關中,怎麽會死?”

蕭布衣看著軍文,搖頭道:“軍文也是語焉不詳,實在是因為他們也不清楚。只是薛舉這一死,以薛仁果之能,不要說搶占關中,本王只怕……就算他們的根據地,隴西也敗亡不遠了。”

蕭布衣坐在那裏,一時間心緒如潮,暗想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薛舉正當壯年,竟然會突然斃命,軍文中說,薛舉是染病身亡,染病誰都可能,但是死的如此之快,死的如此突然,畢竟還是有些蹊蹺!

驀然覺得,時間愈發的緊迫,李淵本來被他打壓的喘不過氣來,他正要施展連番攻擊打的關中不得安寧,為自己平江南、河北爭取寶貴的時間,可薛舉突然的死了,已然縮小了二人之間的差距。薛仁果為人雖是勇猛,但是殘忍無道,遠遜薛舉,他還能頂住多長時間?要是隴西被破的話,巴蜀、馬邑、朔方都在關中的攻擊範圍內……

張鎮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唯有苦笑,暗想老天爺真的幫助李淵,蕭布衣千辛萬苦的擊敗大敵李密,可不過是一場疾病,就去掉了李淵的大敵,實在讓人扼腕。

蕭布衣卻陷入沈思之中,喃喃道:“染病身亡……染病身亡?薛舉,你死的真不是時候,可你死的,真的又很是時候!難道又是他們做的手腳?”

張鎮周不解,“西梁王,你在說什麽?”

蕭布衣擺擺手,“沒什麽,本王只覺得,這天下……越來越有趣了!”

※※※

東都軍、江都軍兩軍對抗之時,中原各地,亦是烽煙彌漫。李世民重新領軍和薛舉在高墌抗衡,看起來已經一扭頹勢,薛舉病故的傳來,關中士氣大振。

李世民人在營中,胡子拉碴,他不再是玉樹臨風,不再是風流倜儻,他現在看起來和猛張飛沒有什麽兩樣!

從長安再次出發,回轉到高墌,繼續和隴西軍團對抗。李世民接過長孫順德的軍權,重新指揮唐軍。

長孫順德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在李世民接手的那一刻,施施然的就回轉到了西京。他從來不搶功,不爭鋒,李淵讓他領兵,他就出征擊退薛舉,將戰線重新拉回淺水原、高墌一帶,可李世民要他退後,他就撒手不管,諸事不理。

這樣人,很多人看不起,可這樣的人,卻和李孝恭一樣,都得到了李淵的絕對信任!

別人爭奪天下,如火如荼,勾心鬥角,他們看起來不過是個看客而已。

李世民對長孫順德的態度見怪不怪,接過軍權的時候,內心沸騰,外表冷靜。他下的第一條命令就是,‘不得敦煌公號令,妄自出戰者,斬無赦!’

全軍肅然,嚴陣以待,知道敦煌公知恥而後勇,這次當決心和薛舉決一死戰。戰爭鮮血最能讓人飛快成長,以往的那個輕浮急進的李世民,經過唐軍鮮血灌輸、一場慘敗的教訓,已經變的沈穩凝練。李淵從來不怕兒子失敗,只怕失敗後不能吸取教訓,沒有誰天生會打仗,所以他采用激將之法,還是給兒子重新振作的機會。

眼下看起來,他已經達到了目的!

李世民冷靜的外表下掩藏著狂熱的內心,他自長安走出來的那一刻,已經準備,這次他和薛舉,只能活一個!他要是輸了,他不會再回長安!

雖然迫切想和薛舉決戰,但是李世民畢竟也很聰明,他知道眼下隴西軍團銳氣正鋒,他若出兵,五成的勝算都沒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八成的把握,不要出戰,這是李淵在他出征前的千叮萬囑。

李世民所以只能等、只能忍。

有時候,等和忍固然讓很多人不舒服,但是卻能贏取勝利,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蕭布衣不苦守,他贏不了李密,李世民不固守,一樣無法取勝薛舉。等待、忍耐對李世民來說,是他必經的一課,只有熬過這個關口,他才能有突破性的進展。

李世民等待父親做其餘的事情,等待給與薛舉致命一擊,李淵已經派人聯系李軌,準備襲擊隴右,讓薛舉腹背受敵,李淵已經拉攏突厥,斷掉薛舉的後援,李淵已經出兵去斷薛舉的糧道,李淵算定,薛舉的糧草已經不足半月。李淵雖然坐鎮西京,可已老謀深算的發出了一步步命令,準備制敵於死地,李淵隱忍了幾十年,當然不在乎再忍幾個月。因為只有到他這份上,才知道沖動害死人!建成已經百忍成金,終成大器,可世民還差的太遠,他希望世民能夠明白這點。

李世民憋住了氣力,只等著和薛舉最終一戰,可他想到了太多,卻從未想到過,薛舉突然死了!一代梟雄死的那麽無聲無息,甚至比常人死的還要痛快些!

聽到薛舉病故的消息後,李世民久久不能相信,但是他確信了這個消息後,只是仰天罵了一句,‘這賊老天……真的不長眼!’

可罵出之後,他突然覺得鼻梁酸酸的,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他知道對於唐軍而言,老天爺開了眼,薛舉死了,薛仁果不足為懼,唐軍到了今日,又迎來了一次重大的轉折!他李世民否極泰來,終於可以風風光光的再贏一場……

但是這場勝利,真的來之不易!

※※※

老天總是喜歡不經意的捉弄蒼生,在李世民破口大罵賊老天的時候,江南的鄱陽湖面,也有個人如此的罵著。

‘這賊老天……真的不長眼!’

林士弘一口濃痰重重的吐入了鄱陽湖,雙眸卻如鷹隼般的盯著湖的對面。風平浪靜,陽光普照,鄱陽湖碧波萬頃,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賊老天並沒有急風暴雨,相反,藍天宛若湖面,萬裏無雲。

可林士弘並沒有因為這種好天氣就喜歡上老天爺,相反,他煩躁欲狂,他現在已經面臨背水一戰的境況,他這次,不能再輸,他已經沒有多少籌碼!

本來西梁軍這段日子一直都是和林士弘處於僵持的階段,他們想要滅了林士弘,有心無力,林士弘想要攻占荊襄,更是絕無可能。林士弘已經滿意這種情況,最少天底下敢和蕭布衣叫板的,已經沒有幾個。

他林士弘,寧可死,也不會投降蕭布衣,鄱陽湖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他期盼著奇跡發生。奇跡沒有發生,騎兵卻是突兀殺來。李靖快馬到了江夏,命沿途各地加緊造船,自己卻率鐵騎靜悄悄的來到了豫章。

林士弘倉促接戰,七戰七敗,折損數千精兵,李靖每次出動,就是千餘的兵馬,可他就是對李靖無可奈何。第一次輸的時候,林士弘只覺得時運不濟,是李靖偷襲得手,可第七次輸的時候,林士弘已經明白了一點,想要用步兵勝過李靖,勢必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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