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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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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很生氣。

何止生氣,她簡直要氣炸了!!

早上醒來時,她身上披著一件唐草紋羽織,但羽織的主人卻不在身旁。宿醉後有些頭暈的她扶著腦袋剛爬出船蓬,卻被真選組包圍了。

板著臉的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吐掉嘴裏叼著的煙頭,對她說:“我們剛剛接到舉報,最激進的攘夷浪士今早在這附近盤桓,你看沒看到——”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小雅身上披著的唐草紋羽織上,頓了頓,眼神立刻變了。

“……我能說我可以解釋嗎?”

說出這句話時,小雅心裏都快罵死不告而別的某人了。

“少廢話。”土方十四郎吩咐真選組隊士,“把她帶走!”

***

“某作者的慣例就是讓女主進一次局子。”前來保釋的銀時摳著鼻孔,一臉幸災樂禍,“你看隔壁的阿文,偷大猩猩的錢包未遂,上了警車後還差點沒被炸死;再看另一個隔壁的MOMO,直接在拘留所蹲了一個月,這才剛剛出來。”

本來她以為只要說明身份,澄清這是個誤會,真選組就能放她走,沒想到剛好趕上真選組內訌——據說還有鬼兵隊的功勞——小雅在真選組待到再不放她走她就炸屯所的地步,才得到提審機會。

就連提審也結束的莫名其妙,作為納稅人,她開始擔心這個國家真的有未來嗎。

——“姓名。”

——“高……井下雅。”

拿著記錄本的土方瞇了瞇眼睛,“你剛剛說高了吧,高什麽?”

“……沒,你聽錯了。”小雅笑吟吟道。

“怎麽可能聽錯,你糊弄誰呢!”土方拍了一下桌子,目光轉到門口,“餵你們,就是說你們,都擠在門口幹嘛呢?”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們是不是也聽到她說‘高’了?”

“沒有我什麽也沒聽見!”——吃瓜隊士A

“我也沒聽見,所以耳朵不好的土方先生還是去死吧。”——湊熱鬧的抖S

“十四,你太嚴厲了,會嚇到井下小姐的。”——同樣湊熱鬧的大猩猩。

“井下小姐,你要不要喝水,或者吃點水果?”——吃瓜群眾

小雅攤攤手,笑的很無辜。

土方額頭爆出青筋,剛想吼一聲“無關人等離開審訊室”,就看見山崎跑進來,把一口袋東西放在桌上。

“井下小姐,這是你要的面包和《JUMP》。不過炒面面包沒有了,我給你換成了紅豆包——”

“你到底對我的隊員做了什麽啊餵!”土方出離憤怒,把一幫人全趕出了審訊室。

“土方先生,連審訊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果然還是去死吧。”同張桌子後面,和土方一起審訊的栗發少年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火箭筒,對準土方。

“轟——”一聲,審訊室炸了。

……

聽完小雅對此次真選組之旅的描述,銀時表示迷之愉悅。

“嘖,你真的是因為他們查出你的身份發現動不了你才被釋放的嗎?”

銀時耷拉著死魚眼,撓了撓腦袋後面的四下亂翹的卷毛:“真的不是因為怕你炸了屯所嗎?”

“銀時君說的話好沒道理。”小雅語氣相當正經,“我可是個遵紀守法按時納稅的好公民,怎麽會炸掉真選組呢!”

“是是~”銀時懶洋洋的應和著,“半夜私會通緝犯的好公民。”他頓了頓,繼續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小雅望向停泊著某非法組織飛船的江戶灣,笑的殺氣森森,“我跟你講,我認真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拒絕了表示陪同的銀時(她怕高杉的船被切成兩半),到了晚上,她自己一人登上了高杉的飛船。

許是在她靠近船的時候,高杉就已經知道了,一路上並沒有人阻攔她。倒是看到好多熟悉面孔,當時還年輕的臉一個個染上了些許風霜,看上去比從前成熟可靠很多。

這些都是她當年拼死保留下來的火種啊……

看著他們一張張熟悉的臉,小雅忽然覺得,之前她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雖然與從前的同窗背道而馳,但最起碼這些年,晉先生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八百屋君。”

“白井君。”

“大島君。”

“松岡君。”

……

他們的名字她依舊記著,一個一個叫過去時,看到他們或感動或懷念或熱淚盈眶的臉。

“……還有,河上萬齊先生。”小雅抿唇,輕輕笑了笑,“鬼兵隊的大家,真是好久不見了。”

——而這一次,她將與他同行。

***

小雅被帶到作戰會議室時,高杉正一臉冷漠的研究演練陣型的沙盤。

“嘖,這是誰惹了我們高杉大少爺?”小雅倚著門框,半開玩笑的吐毒液,“好好的一張臉板成這樣,白天看了辟邪晚上看了避孕啊~”

“你不該來的。”

高杉沈默片刻,眼睛沒離開沙盤,卻熄了手裏的煙。

“情報女王自願入股,你竟然還要拒之門外?”小雅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晉先生,你確實該少抽點煙,腦子都被尼古丁糊住了。”

要是擱從前,高杉準會反諷回去,不過現在的他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只說:“你會拖後腿。”

聽到這話,小雅忽然笑了,她走進房間,站在高杉身前,捏著下巴上下打量他,道:“原先想讓我加入攘夷軍時不說我拖後腿,現在倒是嫌棄我啦?晉先生,你就說實話吧,年紀大會疼人了這一點痛痛快快承認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說完了沒有?”高杉忽然擡起頭,僅剩的一只眼睛裏滿是冰冷與譏誚,“這裏不需要你,說完就下船。”

對於這人的油鹽不進,小雅也是挺無奈的。

她嘆口氣,環視這間會議室後,忽然走到窗前,打開窗子。

“晉先生,”她回過頭,唇角依舊帶著笑,微擡的下頜透出三分高高在上的倨傲,上挑的眼尾帶出七分不可侵犯的氣勢,目光凜然又堅定,像個將上沙場的女戰士。

這樣的她,忽然讓高杉想起當年長洲萩城那個一言不合就燒房的雅大王。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

“孩子她爸,你要拋棄我和松果,那我只能從這裏跳下去了。”

窗外是大海,小雅最怕水。據高杉所知,這些年她還是沒學會游泳;而且她一直都有哮喘,沒怎麽犯過是因為這些年她一直小心不讓自己著涼!

還沒等高杉阻止,小雅二話不說,直接跳海了。這性子,和小時候為了誣陷別人,在大冬天跳河時一模一樣。

為了救這個不會游泳的旱鴨子,高杉跟著一起跳下海,把正往海底沈的她撈起來時。

“井下雅!”高杉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連之前的陰陽怪氣都繃不下去,“你都多大了,還玩跳水的把戲?!不想要命就直說!”

“咳……咳咳……”小雅被水嗆到,一邊咳嗽著一邊竟然笑出了聲。

雖然渾身濕透,連頭發都打成綹粘在臉頰,她還是覺得開心,仿佛這輩子最開心的莫過於惹高杉炸毛。

她就這樣在海水裏,緊緊抱住高杉。

“錯了,晉先生,”她在高杉耳邊輕聲道:“我叫高杉雅。”

這句話,她說的無比認真,又無比繾綣。

***

繼跳海事件後,小雅到底還是著了涼,等到高杉發現時,她已經燒的幾近昏迷,更嚴重的是還犯了哮喘。

她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在努力呼吸,卻又無比艱難,細弱的喘就像寒秋中落在絲弦上的蝶,薄翼顫顫巍巍,想要飛起,卻只能輕飄飄的無力墜落,又被一陣風掃落葉般地卷走。

鬼兵隊的軍醫板著臉,數落高杉好一會,用過支氣管擴張劑後,又開了靜脈滴註,紮上針後囑咐了幾句後就離開了,留高杉一人坐在病床前,整理著自己覆雜的思緒。

看她喘息的這麽累,為什麽不停止呢,也能輕松一些吧。

因為她想要活著,再艱難再痛苦也要活著。

人從溺水到死亡只需要4~6分鐘,跳進海裏又嗆了水時,她該有多絕望多害怕。

萬一他沒跳下去救她會怎樣?萬一他救晚了會怎樣?她恐怕都沒想過這些問題吧。

跳海自殺,虧她想的出來!果然是個賭徒,永遠都在騙人騙己。

忽然,小雅似乎說了一句什麽。

高杉湊近去聽,她說的是——“爸爸,媽媽,別走……”

自井下夫婦故去後,她幾乎從來不說父母的事,原來這麽多年過去,她一想起他們,心裏還是難受的。

“他們沒走。”高杉想了想,開口說道,語氣雖然硬邦邦的,說出來的話卻像哄小孩子一樣,“他們只是去了一個你現在去不了的地方。”

“哦……”聽到高杉的話,燒的迷迷糊糊的小雅竟然回他了,“晉先生也會去那個地方嗎?”

沈默良久,他才安撫道:“不會的,暫時不會。”

之後兩人又說了一些七零八落的對話,此時的小雅像個聽話的小孩子,不像從前,總把自己隱藏在那張笑臉下,動輒就是一堆坑人的主意。現在高杉問她什麽她就答什麽,乖巧的不得了。

比如:

——“毛利元元跟你到底什麽關系?”

——“元元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喜歡他了。”

——“毛利元元……有沒有說過他喜歡你?”

——“以前說過噠!”

——“當年是你讓毛利元元告訴我你死了?”

——“你是誰呀?”

——“……高杉晉助。”

——“哦,是我讓他告訴晉先生的,因為我生氣啦!”

小雅答的天真爛漫,可惜他看不到高杉此時發黑的臉色

忽然想到什麽,高杉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當年……喝下墮胎藥時,疼不疼?”

高杉還記得當年小雅不遠千裏跑到軍中找他,腳上都磨出了水泡。給自己挑水泡時她臉色蒼白,閉著眼睛哆哆嗦嗦,高杉實在看不過眼就幫了她。

那個時候一定很疼吧,她明明那麽怕疼。

“疼,可疼了。”小雅打了個哆嗦,“心如刀剜般的疼,恨不得立刻死掉的疼。”

高杉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沒關系,所有讓你疼過的人,我會讓他們疼百倍,千倍。”

“你是晉先生嗎?”小雅摸索著伸手,拉住高杉衣袖。

似乎有意要逗她,高杉故意問:“晉先生是誰?”

這一次,小雅良久沒說話。

只有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高杉又一次沈默,最後終於妥協,走出房間,對守在門外的八百屋道:“讓武市變平太去一趟吉原,把松果接來……不,還是讓河上萬齊去吧。”

***

小雅清醒的時候,已經完全忘記自己發燒時說過的胡話。

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她睜著眼睛看了會天花板,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可能是高杉的屋子。

窗外陽光明媚,不怕人的海鳥落在窗柩上,用尖細的喙梳理著羽毛;甲板上,金發雙槍少女和松果拌著嘴,好像在爭論誰最漂亮,傳進屋子時隱隱約約聽不真切,也不知道誰吵贏了誰。

目光從窗外轉回屋內。屋子裏很空,除了榻榻米和衣櫥,就只有個多寶櫃,上面稀稀落落的放著幾本書和花瓶。

櫃子上的某個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只舊的有些掉漆的柳條匣。裏面曾裝著她未曾說出口的心意。

原來,他竟留了這麽久……

小雅走到多寶櫃前,剛要伸手拿柳條匣,旁邊的神龕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打開神龕門,看到裏面的東西時,差點掉下眼淚。

神龕裏供奉的,是她父母的牌位,香爐不是新的,爐灰也積了一層,但木質的牌位被擦的很幹凈,顯然被小心供奉了很久。

他在替她,供奉她的父母?

小雅捂著眼睛,忽然仰起了頭。

高杉回來時,小雅正對著神龕發呆,看到高杉,她微紅著眼睛,朝他伸出雙手。

“幹什麽?”

“要抱抱親親才起來。”

“……”高杉沈默了好一會,才重新找回語言系統,冷笑一聲,道:“你發燒燒傻了嗎?”

“你這樣會失去你的雅寶寶的。”小雅帶著點鼻音道。看高杉轉身要去叫軍醫,她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逗你玩的,晉先生,女孩子難得撒一次嬌,你得滿足才對。”

笑過後,她轉頭看向父母的牌位,“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以為你死了的時候。你不在,怕是沒人給他們上香,我這個半子總是要盡到責任的。”高杉臉上沒什麽表情,小雅卻能想到他做這些時是什麽心情。

“其實也做了你的牌位。”高杉雖然面無表情,但說出來的話陰氣森森的,“後來知道你還活著,就用刀劈碎扔竈裏當柴禾了。”

小雅低頭輕笑一聲,伸手在香爐裏插了一炷香,道:“給你講講我父母的故事,這也是後來我的情報帝國建立起來後,一點一點打聽來的。”

“我父親年紀小小的時候就喜歡離家出走,有一次出走遇到試刀的人斬,差點被砍成兩截的時候,被一個姑娘救了,那個姑娘日後成為了我的母親。”

“母親是天照院奈落的殺手,父親對她一見鐘情,於是隱瞞身份加入了天照院奈落。父親他很聰明,加入奈落那麽久,都沒讓他們查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們漸漸相愛,終於走到一起時,母親的手受傷了,再也揮不了刀,父親心一橫,幹脆帶著母親離開了奈落。”

“其實我和松果一樣,具體的經過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是他們之前執行任務時撿來的孩子。”

“我現在真的很佩服他們。叛出奈落那麽多年沒被抓到,不但沒被抓到,還大剌剌的在江戶工作上班養孩子,很有勇氣吧。”

“可能在他們心裏,說不定早就做好了某一天會死的準備。也許你會覺得,他們這是對自己和別人的不負責,明知無法長長久久在一起,為什麽還要結緣?這不是拖累對方嗎?”

“可是我不這麽認為啊,我覺得就跟武士們常說的那句‘能行一裏,就盡一裏之忠;能行兩裏,就盡兩裏之義。’一樣,能活一天,就要讓自己活的精彩,活的有意義。拖累不拖累這種事,不能自己說的算,想跟著你的人說的才算。”

“晉先生,有我在,你走的絕對不會是一條不歸路。”她擡起頭直視高杉,一字一頓,語氣溫柔而認真,“前面遇到懸崖,無路可走,我便做你的路,你的船,你的直升飛機。”

她的眼睛裏仿佛有火光,明麗粲然。

“吾為雅軍之首,君亦心懷大志,共掃天下,何愁還不了這世間海清河晏!”

“晉先生,可敢與我同行?”

“既然你這樣說……”高杉微微勾起唇角,“那我就上船了。”

“誒,上船?”小雅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

“你說的,要做我的路我的船我的直升飛機。”

“誒……誒?!!現在還是白天呢你等等餵——”

【全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會有兩篇番外,一篇是永遠的萬事屋,一篇是和《最溫柔的事》聯動,阿文會出場。至於什麽時候放番外……看我什麽時候有時間吧_(:з)∠)_

最後再打一次廣告,這真的是這篇文下的最後一次了,以後大家想看也看不到了【你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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