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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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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天然卷更喜歡直發?”高杉在小雅頭發上掃視了一圈,可惜佳人挽了髻,看不出長發微卷。他的目光帶上了幾分笑意:“想禍水東引?”

身份被叫破後,小雅反而淡定了,她順手將高杉面前的酒盞滿上,“在萩城時,你不是自號‘東行’,還堂而皇之的把這個號寫在了自己作的和歌上,拿去給松陽先生評價嗎?和歌寫得什麽來著……”小雅想了想,用抑揚頓挫的調子緩緩念道:“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九尺二間陋室裏,紅唇伊竹共恩情。”

她勾起唇角,笑得溫柔極了,可無論怎麽看都像不懷好意。

只聽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沒背錯吧,晉先生?你既然這麽喜歡‘東行’,那禍水本來就應該往你這引啊,畢竟是禍水‘東’引嘛。”

再看高杉,從小雅開始背和歌時起,他的臉就一點一點黑下去。

當年松陽老師看過和歌後,毫不留情的給了高杉一個入地拳,還笑瞇瞇地對他說:“晉助,你還沒到做這種事的年紀呦~”

他當時簡直百口莫辯,因為這和歌完全是銀時和小雅給他挖的坑!

之所以自號“東行”,是因為松下村塾在萩城東郊。至於那和歌,他明明只寫了前兩句,是想表達對松陽老師的敬仰和愛戴,並委婉的提出不想再和銀時假發一起住講義室,這倆人睡相太差,一個喜歡睜眼睡一個半夜放水要人陪,實在受不鳥的他想和老師住一間屋子。

自尊心強的人臉皮都薄,高杉不好意思直說,就用和歌暗喻,正當他絞盡腦汁苦苦思索後兩句時,銀時不懷好意的找同窗把他支開,拿著高杉的兩句詩跑去找小雅。同樣心懷不軌的小雅一看,問都沒問銀時,大筆一揮,模仿高杉的字跡填上露骨的後兩句,整首和歌從好好的訴衷情瞬間變成訴艷情。

這張寫了和歌的紙被銀時帶回村塾,又“不小心”的被桂小太郎看到。深覺其“有傷風化”的桂君為了不讓摯友“走上歧路”,跟松陽老師打了小報告。

拜銀時優秀的反應能力,小雅以假亂真的字跡模仿,以及桂小太郎的“高度配合”,高杉被村塾同窗足足嘲了半年之久!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高杉的臉色半天都沒緩和,“我聽說了你父親的事情,很抱歉,當年我……我在新兵營,回不去萩城,沒能幫上你什麽忙。”

高杉語氣略微生硬,還撒了謊。

“晉先生不必跟我道歉。”小雅輕飄飄的把舊事翻了篇,“我們雖然有個未婚夫妻的名分,但說到底,也不是多親密的關系。況且這關系在我父親去世後也就斷了。所以你也不必憂心我會糾纏不休。”小雅頓了頓,繼續道:“井下雅屬於過去時,我現在是花街的鵜野,晉先生如果介意從前的事,可以把井下雅和鵜野當兩個人。”

高杉足足有半分鐘沒接這句話,當小雅擡眼疑惑的看向他時,他點了點頭,眸中笑意卻涼了下來。“你能這樣想就好。伯母現在如何?”

高杉口中寒暄著,神色卻不見熱絡,甚至還隱隱有些不耐。小雅見此,心道他關心母親的近況也不過是家學淵源禮節周到,或是松陽先生教得好,所以她也沒必要把糟心事同他人分享,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很好”。

原本陰陽相隔的夫妻再次團聚,他們應該都能安心成佛了,這樣想確實很好。

眼見氣氛又一次僵硬,小雅隨便找了個話題:“對了,晉先生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很容易。”高杉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嫌棄的看著小雅,“只能說你當年給我的印象太深刻。”

他這句話音帶著明顯的嘲弄。小雅暗暗咬牙,臉上的笑意更加溫柔,她故意曲解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就知道我的顏值給你留下了深刻印象,晉先生你直說就好的~”

語畢,她故意忽略高杉被噎住般的表情,將盛裝酒器的漆盤朝他推去。高杉瞧了瞧酒盞,拒絕道:“這已經是第四杯了,我喝酒不會超過三杯。”

常言君子酒不過三杯,想他高杉晉助也不算什麽君子,之所以拒絕第四杯酒,其一,可能是因為他不太會喝酒,第四杯一定會醉;其二,現在正值戰時,他又是鬼兵隊總督,喝醉怕是應付不了敵人突襲。

於是小雅善解人意的端起酒盞,“那便不喝了,晉先生身為攘夷軍的中流砥柱,這杯酒鵜野當敬晉先生。”

等清酒下肚,她才忽然反應過來,這酒盞高杉剛剛用過!擡眼看到他又是那副帶著嘲意似笑非笑的欠揍神情,小雅有點惱,臉上卻依舊掛著笑,不動聲色的把酒盞放回漆盤。

“你笑得倒是比從前好看,想必是笑多了的緣故吧。”高杉瞟了一眼小雅放在漆盤裏的酒盞,瓷白杯口被小雅印上了一個小巧的紅色唇印,像白茫茫雪地落了紅梅花,透出一股子清和艷。

“瞧晉先生您說的,藝伎哪個笑得不是很好看。”打太極誰不會啊。

“我們雖然‘不是多親密的關系’,但也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你放輕松些罷,不必像對待其他客人一樣禮儀周全。”他引用了小雅之前說過的話,聲音冷而沈,倏然褪去那些戲謔嘲弄的外衣後,顯露出具有批判性的犀利本質:“還是說,因為你臉上的妝,讓你見了誰都會帶一張只能假笑的面具?。”

小雅皺了皺眉,她總算聽出些不對勁來。高杉明顯開啟了攻擊模式,各種挑刺找茬不順眼。他這是生氣了?他到底生的哪門子氣?

“晉先生的要求,鵜野做不到呀。”雖然不明白高杉抽的什麽瘋,但對方已經出招了,無動於衷不是小雅的風格。“人生在世,誰不是帶著幾張面具?晉先生允許鵜野放肆,可鵜野卻不敢對您不敬,因為鵜野在您臉上看到的,是與風月場上那些花名在外的金主一樣的表情。既然您帶了一張言不由衷的臉來,為何還要求我對您敞開心扉?”

“哦?長進了?”高杉挑起眉梢,長眉入鬢,這張漂亮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年輕人尚未褪去的驕矜。“記得我離開萩城前你還是唯我獨尊的雅大王,現在終於學會放低身段了?時間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小雅不為所動,話音平靜裏帶著幾分調侃:“年輕的女孩子才會喜歡男人對她說‘你變了’,成熟的女人卻喜歡聽人說‘你還和從前一樣’。”

“成熟的女人?你今年才多大?”高杉嗤笑一聲,不以為然。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小雅都快忘了自己的年紀。“晉先生,”她嘆了口氣,“花街的女子,是要看著別人臉色生存的。所以別再把我當成曾經的那個小姑娘,也別再試圖從我和那小姑娘身上找相同點。那樣只會讓你明白,時間這種東西有多令人心寒。”

說這些話時,小雅長長的睫毛垂下,落下一彎柔和的影。她的聲音很平靜,仿佛曾有什麽東西沈甸甸的壓在心尖上,隱隱發疼,直到經年累月化成了繭,天下萬事,悲也好歡也好,都只會道一句尋常。

於是,疼的換成了聽故事的人。

雖然都是實話,但依照她的習慣,是不會跟任何人說出這種類似掏心掏肺的話。說不定你對別人掏心掏肺,別人還會嫌你血糊糍啦。

她只是忽然覺得不耐煩,這種口角之爭有什麽意義?不能讓她更紅,也無法讓她掙到更多報酬,既然如此,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還是早點結束吧,她好接待下一波客人。

在小雅眼裏,高杉是一個剛從少年成長為青年的大男孩,不管再怎麽早熟,青春期也會剩下條尾巴,這個時期的男孩子總覺得自己的肩膀能扛起整個世界,女孩子適當的示弱可以更方便的達成目的。

這種程度的審時度勢,是每個花街女子的必備技能。

高杉沈默了一瞬,果然不再揪著她不放,一句話給之前的言語交鋒收了尾:“也是,你現在是藝伎,正常人家的女孩子流落花街,都會變的。”

他站起身,走到障子門前:“我該走了,下次見面你就別上妝了。興許去了這層面具,我們還能好好坐下來聊聊天。”

小雅掀起眼皮目光覆雜的瞧了高杉一眼。

下次?每次見面都能鬧得不歡而散,這人還想要下次?抖M嗎?!

“哦,對了。”他又回過身,從和服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放在小雅面前的漆盤裏。對上她疑問的眼神,他挑起眉,入鬢長眉下,翡翠色的明銳流光在眸中劃過,像碧綠的火焰一樣熠熠生輝。

“金平糖。不用謝謝我,這是銀時的零嘴,我看他不順眼偷拿的,反正我不吃甜食,幹脆便宜你好了。”

小雅看著包糖的花紙發怔,半晌,她輕輕翹起唇角,笑道:“晉先生,你這是拿我當小姑娘哄呢。”

“你比我小三歲,可不就是小姑娘。”

昏黃的燭光愉悅的跳動著,高杉的表情仿佛多了幾分柔和。他抱臂倚在門前,身影一半沈在黑暗裏,一半浸在月華中。

“還有,你不是正常人家的小姑娘,就算淪落花街,也不可能改掉你那討人厭的性格,所以別在我面前裝可憐,太假。”

所謂柔和的表情,大概都是錯覺。他頂著一張嘲諷臉,居高臨下道:“假得讓我想吐。明明就是獅子,裝什麽食草動物!”

小雅臉上的笑意瞬間崩塌。

“是嗎?”她霍然擡頭,瞇起眼睛,一貫迷離溫和的眸中泛起森然血色:“下次晉先生來花街,我一定摘下面具,秉燭長談,讓您——”

她一字一頓,話音裏冒出錚錚殺氣:

“盡、興、而、歸!”

作者有話要說: 祝小天使們月餅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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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在哪看到過的,總督不會喝酒,是三杯倒。我已經可以想象到未來某一天,穿著花和服的矮杉坐在屋形船的窗邊,特文青的端著酒盞擡頭四十五度角看星星看雪看月亮時,小雅忽然出現並吐槽曰“不會喝就莫裝逼,小心裝逼遭雷劈”的場景了。

我對高杉絕壁是真愛啊,愛到深處自然黑的那種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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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天使們【一個個抱起來扔到天上再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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