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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長大了和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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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長大了和童年

同一個地方的人,多數時候會有同一個話題討論。 哪怕,他們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

南廟村裏,有人又帶回了最新的消息。

“柱子他娘!柱子他娘!俺跟你說,俺今日又見到長生娘了。俺可不是可憐這壞了俺村名聲的娘倆。俺是聽長生娘說,那醉仙樓要有新東家接手了。你想啊,這有了新東家,一定得要重新開張。一開張,那新東家能不把你家那樣擅長炒菜的柱子給帶回來?”

柱子娘聽前面的話還聽得有些提不起精神來。但一聽到後面的話,這婦人立馬激動了,她跑著回家去。

她兒子可幾天沒有回來了。聽人說,她兒子去做事的那醉仙樓東家犯事了,官兵呼啦啦一大群將那樓團團圍住,裏面的人一個也沒能逃出來。

這長生娘說的要是真的,那她可不能錯過。雖然長生娘是被趕出了南廟村的。但柱子娘卻相信這話——長生沒死那會,他們家消息確實是最靈通的。

長生娘一個死了丈夫、又死了兒子的婦人,能獨自在京城活下來,只怕是有些不一般的手段呢。

這樣想長生娘的人,並不止一個。

一身臟兮兮的長生娘被人蒙眼睛,帶著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老婦人睜開眼,只見到一個金燦燦的帳子,帳子裏面有人,是男是女卻都看不清楚。

“你兒子,去醉仙樓鬧事是收了誰的銀子?”帳子外一個冷面的男人問長生娘道。

老婦立刻流下來:“我兒子已經死了。”

“如果你不說,我把你兒子又挖出來。他躺在雀子林,恐怕還是覺得熱鬧了。”那男子手裏什麽都沒有拿,但他那一雙眼,卻足夠讓長生娘心生畏懼。

長生娘不敢隱瞞,將當日她兒子去醉仙樓訛詐前,是如何得意的跟她炫耀此事一次講了個幹凈……

“娘,你說這世可真是什麽人都有。還有人出錢請我去訛人的。連訛人的法子都給我想好了。”

“娘,你別害怕。人家說了,是對我過去次次在酒樓裝病,次次成功的事情很是羨艷。這次想讓我給他示範一次,以後他也學著去辦。”

在長生和長生娘眼,這事是個不費吹灰之力的好差使。畢竟訛詐酒樓,本來是長生做的事情。

如今,都不用著急費心學習,能拿兩份銀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長生娘說完這些,眼睛紅了。她到現在才知道,天沒有直接掉餡餅的好事。

“這是個騙子啊,是個騙子啊!”長生娘突然那嚎啕大哭起來,“那黑心肝的人,利用我兒子的命,謀算了醉仙樓的老東家,如今他十成十是要接手這富得流油的醉仙樓了。可憐我兒子一條性命這樣沒了。”

那問話的男子毫不為所動,仍舊是一臉的冷然。

“訛詐的事情,不是早收尾了嗎?你如何知道這背後的人是要接手醉仙樓?”男子審問道。

長生娘哭喊著答:“如果不是借了俺家長生的命,這醉仙樓那麽大個酒樓,那麽厲害個東家,怎麽會垮呢。”

男子皺眉,對長生娘的答案一點也不滿。他正要呵斥對方,繼續問話,卻聽到簾子裏有一聲杯盞落下的聲音。

男子忙彎腰進去。

長生娘一邊繼續哭嚎,一邊淚眼朦朧地看向那簾子,只可憐簾子很快落下,她根本看不清楚裏面是什麽人。

再出來,這男子手裏有了幾個卷軸。

“這些人,哪一個是最早去教你們訛詐的人?”男子把卷軸分別打開,放到長生娘面前。

只見那卷軸之,均是男子畫像。只不過這些男子的畫像既不是個家閑適圖,也不是外出游玩圖。

而是每個人的五官特征被清晰畫出,除去衣裳穿的不是囚衣,其他模樣真的活像那平日裏官府張貼的通緝令。

長生娘心有些發怵,看了一眼,不敢再直視這些畫像。

然而,那冷面的男子直接把她的臉壓到畫像面前。

對方陰測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若認不出,或者認錯了,我立刻送你去見你兒子。”

長生娘頓時被嚇破了膽,她忙慌亂地指向一個人,說道:“是他,是他。我記得是他。”

那冷面男子一把將所有畫像抓起,只見他雙手交替,這些畫像轉瞬之間換了位置,再也分不清楚原來的順序。

“再指一次。錯了,你可以去見你兒子了。”男子說道。

長生娘顫抖著手,指向其一個人:“是他,我沒有騙你。我記得他。”

“長生從醉仙樓回來後,這個人來找過他。我那時候正好站在長生的身後。我看到那個人的耳垂特別大,面還有一顆痣。”

冷面男子看向長生娘指出的那人,重覆問道:“這些話,你以前怎麽不在外面說,現在才說?”

長生娘恐懼地道:“因為我又見到了他。他想去南廟村殺我滅口,幸虧我被趕出了南廟村。”

老婦人被帶走,帶到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金色的簾帳背後,那在婦人面前殺機畢現的男子如今氣息收斂,單膝跪在坐著的人面前。

“你跪著做什麽?暗部的人指派給了皇子或者公主後,應該完全忠於新主子。這事,朕怪不道你頭來。”一直坐在金色簾帳後面的人,正是皇帝。

皇帝將四皇子入獄後,但卻遲遲沒有做出處置。不是他心疼這個兒子,而是在等待今日這樣的情況。

馬腳藏不了一輩子。他要查的事情,一定要完全查清楚。

“朕不記得了,這個暗衛如今在誰那裏?”皇帝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問道。

那暗衛的首領低頭答道:“是二皇子。”

“真好。朕的兒子們都長大了。”皇帝的神情看去,半點都不是高興。

天牢裏面,蘇昭寧正懷抱著南敏行,在餵他吃東西。

南敏行在天牢待的第二日生病了。他如今發著熱,一點力氣都沒有地躺在蘇昭寧懷裏。

張嘴,乖巧地吞下蘇昭寧餵給自己吃的東西。

南敏行充滿期待地問:“娘,你說,將軍叔叔會知道我和你被關了嗎?”

“他……”蘇昭寧其實不願意欠陳天揚的情。但是,現在,她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雖然,心底的那個人在腦一閃而過,但是她並不希望他回來。

死了人的要回來,最好的時機絕對不是現在。

南敏行又吞了一口這難吃的牢飯。他其實都快吐了,口也忍不住發出了幹嘔的聲音,但南敏行還是強迫自己吞下去。

孩子懂事得讓蘇昭寧心疼。

“敏行乖,你快點好起來。”蘇昭寧摸著南敏行的頭道。

孩子還是有些發熱。蘇昭寧很擔心。

南敏行點了點頭,回答蘇昭寧:“嗯。我會快點好起來的,娘。”

“那個將軍叔叔說,等他下次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一套小的護甲服,到時候他會帶我一起練劍。我要保護娘的。”南敏行說著話,感覺自己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伸出手,攀蘇昭寧的脖子。

蘇昭寧把臉貼緊南敏行的額頭,眼掩不住的擔心。

她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懷裏這小小的南敏行,讓蘇昭寧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那時候,她也還是個孩子,穎穎整日整夜的哭。奶娘哄都哄不住,加她父親迅速扶妾做了正妻的緣故,下人們對穎穎更是不盡心。

蘇昭寧沒有辦法,只能學著自己去抱。

她都不知道怎麽去抱孩子,可她別無選擇。

抱著還是哭,蘇昭寧只能站起來走,走了一圈又一圈,還是哭,蘇昭寧哼著歌哄。

“南門的蝴蝶飛到了西門,西門的花朵想往北門瞧,北門呀,是那盛開的花園,裏面有無數的蝴蝶和花朵……”

童年唱過的小曲,在記憶一點點清晰。蘇昭寧輕輕地哼唱著歌曲,抱著南敏行慢慢地搖晃。

另一間牢房裏,南其琛望著隔壁的嫂嫂和侄子,記憶也回到了那數年以前。

他沒有聽過他娘唱歌。

但是他記得他姐姐和他祖母總唱歌哄他。

那是一首什麽樣的童謠?

“你在家瞧,我在橋看。橋看不見,你的小臉蛋。但是那沿途一朵朵花,都像你在笑。家那一陣陣清風,是我送去的心意……”

童謠漸漸清晰,只是在童謠聲,南其琛卻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跟祖母和姐姐的女子柔聲完全不同。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同樣的一首童謠也唱出了不同的味道。

南其琛背靠在了天牢的欄桿,他望向那邊的蘇昭寧和南敏行。

眼前這明明是一對母子,卻不知道怎麽地讓南其琛看出兄弟的影子來。

他好像看到他的哥哥抱著他,在一遍遍哼唱童年的歌曲。

這樣的情景,過去似乎沒有發生過。但如今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南其琛想,也許小時候,他也像南敏行牢牢抱住蘇昭寧脖子一樣,也曾那般地依戀過他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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