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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各持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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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大皇子插嘴,“這本書的作者明明是個道士!”

顧晏生哈哈大笑,“看來你對當今的神醫吳先生一點都不了解。”

他解釋道,“吳先生一生向醫,為了醫,可以做任何事,年輕時為了學習道家的祝由術,足足當了十年的道士,於祝由術上深有研究。”

祝由術是一種心理治療法,常被人稱為巫術,有些人每天提心吊膽,說是見到不幹凈的東西雲雲,其實都是心病。

只要給他畫副符,燒成灰灰融在水裏,喝掉後便會藥到病除,並非真的是符起了作用,是心理。

心裏覺得沒有了,便不會再去關註,不關註了,自然會覺得沒有。

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不想,就不會遇到。

吳不死低頭,“這本書確實是老夫寫的,灌入了老夫畢生所學,可惜當年無人識寶,老夫一氣之下便將之全投了火坑,只隱約記得賣了數月,賣了三本有餘。”

這對一個一腔熱血,預計能全部賣完的人來說,是一種侮辱,吳不死本不想再提,奈何今日這事不提也要提。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就是吳神醫?”顧晏鳴找準機會質疑他。

只要說他不是真的,他的話也就不作數,“你根本就是假冒的!”

他這相當於自相矛盾,方才指證顧晏生時,一口咬定他就是名單上五個會制七生七死毒的神醫,現在又質疑他的身份。

心裏其實還是抱著一種希望,此神醫非彼神醫。

但這世上有這麽巧嗎?

正好他是神醫,他會制七生七死毒,寫《道家》的大夫也了解七生七死毒,還將中毒過程寫了下來。

很明顯,那個神醫就是這個神醫。

“是不是假冒的,不是你說的算。”吳不死看向撐起身子半坐著的皇上,“皇上,七生七死毒須得經過七次生和七次死,若是老夫猜到沒錯,你這是第六次死吧。”

本來這話不該直接對皇上說,死啊死啊的不吉利,可吳不死只是大夫,本事大的人大多古怪,直來直往,即便這麽說了,也沒人敢找茬。

連顧晏鳴都說了,此神醫會制七生七死毒,既然會制,自然會解。

吳不死說出皇上的病情,並不是偶爾,他是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就是吳不死,就是那本書的作者。

那本書的作者了解七生七死毒,如果他不了解,便說明是假冒的,他了解,才是真的神醫。

“老夫年輕時喜愛游歷,確實見過類似的情況,也將之寫進《道家》中,只不過不是中毒過程,是解毒方法。”他見禮,“三殿下說的是對的,大皇子是誣陷,還望皇上明察。”

“父皇,別聽他的片面之詞,據我所知,吳神醫今年至少七十高齡,寫下《道家》時才三十多歲,如今四十年過去,他還能記得這麽清楚?”

“哼。”吳不死冷哼,“醫術乃我之本,別說是四十年,就是一百年,我也能記得清清楚楚,倒是你,小娃娃,故意用我的書陷害別人,其心之歹,世間罕有。”

“胡說!”顧晏鳴反駁,“你在周家吃吃喝喝,誰不知道你被他收買,改個說法而已,於你而言不僅沒有損害,還能得一美名,又能得到錢財,何樂而不為?”

“放肆!”床榻那邊陡然響起一聲驚怒,皇上咳嗽兩聲說話,“吳先生一生清廉,朕曾經許下高官厚祿,也沒能說動先生,先生之名便在於一個‘信’字,豈能容你汙蔑?”

顧晏鳴趕忙跪下,“父皇,兒臣只是怕父皇被此人的表象欺瞞,這書兒臣找人看過,確確實實是真跡。”

“書自然是真跡,只不過撕的那頁造了假而已。”吳不死辮言道,“此書老夫還留了一本,不信便去周府跑一趟,將老夫的行李拿來。”

自然是沒人敢的,皇上還指望著他救命,誰敢得罪了,連皇上都做了讓步,只不過情急之下,顧晏鳴沒有看出來而已。

興妃暗自著急,可這種時候,她根本插不上嘴,妄言插嘴,說不定連她也一並遭殃。

今日這局中局,她兒子是中定了,當然也不是絕對,只要一口咬定只是急於破案,毒並不是他下的,怕就怕顧晏生將下毒的罪也一並栽贓給她兒子。

方才那蜂農定然有些蹊蹺,竟然會說些無中生有的話,反戈到顧晏生的陣營裏,她便料出不對,此人被顧晏生收買。

顧晏生當真好心機,以身為誘,設下這局中局,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無論是誰查出蜂農的線索,最後都會被蜂農反咬一口。

她的兒子運氣不好,偏偏就是那第一個查出來的人。

何家那個小子也是,與顧晏生是一夥的,合起夥來騙他兒子,說什麽站隊,都是騙人的!

何文斐那個老狐貍,攪動風暴等待能從風暴中脫穎而出的人,若是所料不錯,今日顧晏生贏了,他便會站顧晏生,她兒子贏了,他也會站她兒子。

好狡猾的人,眼光倒是不低,一定要那個有把握坐上皇位的人。

既然能爭得太子之位,必然也能爭得皇位。

靠何家是靠不住的,不倒打一耙,跟著顧晏生指證她兒子便是,其它的也不敢指望。

她內心一片絕望,顧晏鳴更勝。

“父皇,他一定是在強撐,快派人去拿那書,定能瞧出蹊蹺。”顧晏鳴跪在地上,指著顧晏生與吳不死悲憤道,“此二人十分狡猾,不僅串通好欲要害我,還妄想欺瞞父皇,父皇想想,兒臣何德何能才能制出那毒?反倒是他倆,一個是苗疆聖女的兒子,一個是解過此毒的神醫,兩個人都能制出七生七死毒。”

顧晏生方才拿自己的身份說事,顧晏鳴又說了一回,正好坐實了顧晏生的說法,別人都覺得他母妃是苗疆聖女,會使毒使蠱,便將所有罪名都冠在他的頭上。

但是那種時候,顧晏鳴根本管不了那麽多,他只想撇清自己的嫌疑。

“此人本就可以制出七生七死毒,即便了解七生七死毒又如何,更說明他的嫌疑。”

先前吳不死以望聞問切看出皇上的病情,證明自己是吳不死,也證明自己是書的作者,當時顧晏鳴嚇的慌了神,沒想出來,現在才提出質疑。

“住口!”顧箏猛地拍了一下床面,發出巨大的聲響,“你這逆子,到了現在還不知反悔?”

顧晏鳴還是不懂,就算顧晏生有嫌疑如何?就算那書是假的又如何?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吳不死能解那毒。

那毒是慢毒,死不了人,可也活不了,七生七死之後毒素才會遍布全身,倒是才是真正的折磨。

顧晏鳴越是逼的越緊,便越是得罪吳不死,得罪了吳不死,不願意治是小事,假意治病,實際上折騰他,最後再搞死他才是大。

他的性命捏在吳不死的手裏。

“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顧晏鳴畢竟是他的兒子,他還是想保。

最起碼今天過後,大兒子與三兒子,便是明面上的決鬥,大兒子雖然不成器,不過他背後有興妃,能不能幹掉三兒子不一定,不過一定是塊很好的絆腳石。

他還是介意,介意顧晏生背後的周許兩家,只怕已經生了反叛之心,想扶顧晏生做皇上。

他還這麽年輕,最少還能再坐一二十年的皇位,周許兩家現在就想立顧晏生,一個國家不可能有兩個皇上,除非他死了。

或者顧晏生死。

顧晏生一死,周許兩家的心也該沈澱下來。

“父皇。”顧晏生怎麽能讓他如意?

這麽好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大皇子最多輕罰一下,一點罪名都沒有。

就像二皇子與八皇子,明面上二皇子殺了八皇子,那麽大的罪,只因為抵死不認,便只關了數月禁閉,克扣三年月例。

跟沒罰差不多。

畢竟是皇子,皇家的醜聞,皇家翻案與庶民並不同罪,在皇家沒有死刑一說,最多與母妃一起,打入冷宮。

“今日之事不說清楚,只怕皇兄心裏不服,還當是兒臣與吳神醫勾結誣陷他。”他站在正中,語氣不卑不亢,“既然要說,那就攤開了說個明白,理個清楚。”

他走了兩步,“七生七死毒兒臣只略懂皮毛,並不足以制成,至於吳神醫,我倒是聽說早些年吳神醫與人打賭,輸後給人制了一瓶。”

“那人當年想不開,想害了父親,自己當家做主,後來意外摔斷了腿,是他父親不辭辛勞照顧他,便又改了主意,不過吳神醫的東西價值連城,即便只是瓶毒·藥也頗受歡迎,他將此毒拿去拍賣,竟得了不少錢財,至於那七生七死毒,流連去了幾個人手裏,不知所蹤。”

“父皇中毒,我第一時間便差人去查,果不其然,發現那毒最後進了寧府。”

寧府便是興妃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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