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牧錦風在女子身側坐下，不確定道：“你這麽生小爺的氣，該不會是那日被小爺親啞的吧？”

看她這麽生氣的樣子，該不會那日他親她親得太狠，讓她閃著舌頭了？

聞言，楊晴被逗樂了，伸出細長的指頭戳了戳男子的胸口，嫌棄道：“你能不能有點常識，要是接吻能讓人啞上半個月，那都能列入酷刑行列裏了。”

“半個月了？”聽得女子這麽一說，牧錦風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家小潑婦好像是半個月前開始不怎麽與他搭話。

思及此，他心下了然，有些哭笑不得道：“你這是早就傷了嗓子，怕小爺發現擔心，便故意晾著小爺，現在又反過頭來怪小爺粗心大意？”

叫男子戳穿自己，楊晴有些窘迫，但很快她挺直腰桿，理直氣壯道：“不行嗎？”

“可以，夫人說可以，那便是可以。”牧錦風一疊聲應著，說話間習慣性地拿手揪了揪女子面上軟肉，才發現那張原本肉呼呼的小臉沒了已經沒了原先的肉感。

他微微擰起眉頭，抓著女子胳膊將人往懷中一抱，這才確定她是真瘦了，短短半個月，輕了至少三斤，這還是在肚子裏胎兒每日都在長大的前提下。

不怪牧錦風粗心，他每日早出晚歸，一回屋便熄燈，怕擾著自家夫人休息。

黑燈瞎火的，哪怕二人同床共枕，他視力再好，也瞧不出女子面上的點點變化。

“阿……阿晴，你怎麽瘦了？”

男子的聲音帶著錯愕，還有難掩的關切，楊晴一聽，鼻子登時就紅了。

大半個月過去，他到現在才發現她瘦了，他到底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她氣呼呼地從男子懷中爬開，抓著錦被往身上一蓋，丟給對方一個自認冷酷的背影：“你現在才發現，遲了！”

見狀，牧錦風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生氣了？”

聲落，沒有得到回應。

他翻身半支於榻上，一手將女子往懷裏勾。

感受到懷中人的抗拒，他沒有堅持，只是啞著嗓子道：“我知道，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對你的關心，這樣，明日早朝我不去了，我們好好聊聊，行嗎？”

末了，他將額頭抵在女子肩膀上，聲音極輕極輕：“時候不早了，快睡吧。”

感受到男子的溫柔態度，楊晴緊繃的面色緩和幾分。

她慢騰騰翻了個身，扁著嘴，表情很是委屈：“我吐了大半個月你都沒發現，我嗓子啞了大半個月你都沒發現，我瘦了你都沒發現，你什麽都沒發現，你家小崽子都快將我折騰死了。”

聽著女子委屈的言語，牧錦風心坎一軟，輕輕將人摟入懷中，溫柔道：“是我疏忽了，我保證，從今日起，我//日日都會陪你用膳，可好？”

“不要。”聽得男子保證，楊晴甕聲甕氣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想發洩下脾氣罷，我知道你每日都在忙的正事。”

她心知他每日早出晚歸都是為了辦正事，更心知他是有心關心她的，只是她每日吐得厲害，又聽不到一聲關切，便怎麽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見懷中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牧錦風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他拿手摸了摸女子扁平微微的小腹，嚴肅道：“日後不舒服要同為夫說，別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裏。”

“是你自己說的夫妻間要相互體諒，不能總是你體諒為夫，為夫卻一點也不了解你的處境。”

聞言，楊晴嘴撅得更高了：“我不舒服，很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按著男子的手，聲音中染上哭腔：“我看我娘懷四胞胎時，孕吐也不厲害，只是胃口小了些，身體倒也好養。我看明月姐有身子時，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輕松，頭胎偶爾還會吐上一兩回，可二胎現在已經七個月大了，就見明月姐肚子微微隆起，四肢纖細依舊，靈活得像是在肚子上塞了個枕頭。再看看我，現在才四個月，天天吐，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不時頭暈腦脹。”

“你說同樣是有身子，差距怎麽這麽大啊。”

說到這，她心裏越發委屈，淚水止不住地往外冒：“我要早知道有身子這般辛苦，我就不懷了，太欺負人了。”

“孩子都四個月了，不懷著還能拿出來不成？”牧錦風低頭吻去女子眼角淚水，柔聲道：“乖，別哭了，對身子不好，再熬六個月就過去了，你要實在難受得厲害，我明日找大夫給你瞧瞧。”

“都怪你！”楊晴拿手用力捶了自家夫君一把，氣呼呼道：“都是因為你，這孩子這麽小就這麽不老實，必然是隨了你的性子。”

“你是個混不吝，這小家夥也跟著不老實，還沒出世就先學會氣人。”

忽然被扣這麽一頂大帽子，牧錦風只覺有些哭笑不得。

他輕撫著女子的背脊無聲安慰，可以清晰地摸到她的脊梁骨，一節一節，突出著，硌手得厲害。

有身子後這一折騰，竟是讓她一下回到初入京都時的清瘦

“都怪你！”楊晴越想越覺得自己說得在理，當下一股腦兒將責任往男子身上推：“宗凡性子溫和，我爹也是個沈穩的，所以明月姐和我娘都能過得安生，這孩子不安分都賴你。”

“是是是，都賴為夫。”牧錦風一疊聲應著，說話間輕撫著懷中人兒的背脊為她順氣。

“你瞧瞧我爹，雖不會說好話，對我娘卻是體貼的，且哪怕我娘做了再荒唐的事情，他都會褒讚和鼓勵。你瞧瞧宗凡，性子敦和儒雅，對明月姐更是溫柔體貼，當初在南疆打仗打得那般厲害，他都能抽空回來看明月姐，哄著明月姐開心。”說到這，楊晴一根手指頭戳在男子面頰上，氣呼呼道：“你再看看你自己，人在京都，整日自己不知道擠時間，讓我一個孕婦來體貼你就罷了，連一句好話都不會說，張口閉口就是什麽‘小潑婦’，‘小豆芽菜’，孩子日日耳濡目染，自然跟著你這做爹的學著欺負人。”

牧錦風：“……”

他家小潑婦當真牙尖嘴利，連四個月的胎兒為他行為影響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你這般看我做什麽，不服氣是不是？”楊晴瞪圓了眼珠子，那架勢，似乎對方敢說一句否定的話，她就能撲上去將對方的皮掀了。

牧錦風本有辯駁之言，當瞧見懷中人兒拿手揉了揉瞪久了發酸的眼睛後，只覺心口一陣發軟。

他將辯駁的言語咽回腹中，輕輕搖了搖頭：“不敢！”

“這還差不多！”楊晴傲嬌地“哼”了聲，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從今天起，我們約法三章。”

說話間，她一根根掰扯著他的手指頭：“第一，從今日起，你要改了嘴毒這個毛病，不能再給我取外號，不能罵我，更不能嫌棄我，第二，你要每日變著法子，誇到我心坎上，讓我開心，我要是不開心，你就睡地上。”

“好！”牧錦風應得幹脆，反抓住那柔軟的小手，將女子的手貼在心口，一字一句認真道：“小爺保證，夫人有孕期間，絕不言語欺負夫人，且每日都會留至少一個時辰的時間陪夫人用膳說話。”

“那……你要是事情辦不完怎麽辦？”雖然楊晴方才要求約法三章時嬌蠻得厲害，但她也就嘴上逞能，她心裏知曉，他在忙的，都是他避不開的責任，而她之所以喜歡他，也是瞧上他玩世不恭背後的認真與負責。

“時間我會自己安排好。”牧錦風展顏，拿手捏了捏女子面上軟肉：“你方才說得對，宗凡在南疆都能抽空回京都陪伴明月姐，我現在就與你待在同一屋檐下，豈能疏忽了你，讓你一人成日裏胡思亂想。”

“這……”楊晴猶豫著，眼角餘光不住地朝男子面上瞟，最後終是笑逐顏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雖然她很想很想體貼他，不過她現在情緒起伏這般大，還是應當行使下孕婦特權的。

“是小爺自己說的……”牧錦風話音未落，便被抱了個滿懷。

“夫君，你家小崽子一定會將你這份溫柔體貼盡數學去的。”楊晴軟聲言罷，手腳並用地將人纏住，啞著聲音撒嬌道：“夫君，今晚你抱著我睡，你許久沒抱我睡了。”

聽得懷中人兒那沙啞的聲音，牧錦風眸光一軟，輕輕將人抱住。

他家小潑婦現在有些陰晴不定，還是先順著，寵著，等她生完孩子他再連本帶利地欺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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