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斐一腳將張強踢到柱子上，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一把將張強揪起，照著對方的臉就是狠狠兩拳：“你這個狗奴才，虧得我爹如此優待你，你竟然夥同外人陷害我們慕容家。”

末了，他以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威脅道：“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個字，你家婆娘，還有你女兒，都會成為下等窯子裏被人玩爛的爛貨。”

女兒……他只有五歲的女兒……

張強擡眼，雙目充血通紅，脖頸上青筋條條綻開。

不等官差上前將他們二人拉開，張強忽的爬起，猛然朝柱子撞去。

預料之外的，他腦袋撞在什麽強硬而富有彈性的東西上。

“爹！”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張強擡頭，當瞧見女兒粉嘟嘟的小臉，登時淚流滿面。

他身子不受控制地發顫，帶血的雙手小心翼翼撫上女兒面龐。

柏楊將孩子塞入男子懷中，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沈聲道：“為人奴仆，身不由己，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們爺不僅不追究，還能保你們一家平安。”

聞言，張強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是我們老爺吩咐的，一切都是我們老爺吩咐的！”

“你胡說八道！”慕容老爺正欲呵斥，叫人按住雙手，粗暴地捂住口鼻。

“一切都是我們老爺吩咐的，小的方才之所以不說，乃是因為少爺拿我年幼的女兒威脅，他說……他說我若敢再多說一個字，就把我女兒還有我婆娘都賣入下等窯子裏。”張強身子不住顫抖，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盡數交代。

衙門內很是安靜，靜得只有張強顫抖的聲音：“早在三年多前，我們小姐聽說昔日文不成武不就的牧小世子帶兵打了勝仗，便心生悔意，因為在她拒絕牧小世子之後，就再沒碰上過優於牧小世子的男子。倒是有幾位公子高才，奈何家世太過一般，不能讓我們小姐過上她想要的好日子。”

“隨著牧小世子打勝仗的消息不斷傳來，我們小姐越發心有不甘，便讓人去查世子妃，想看看牧小世子究竟娶了個怎樣的女人，沒想到意外發現世子妃的容貌與她相似。”

“後來，她讓人去查世子妃的身份，發現世子妃出身不行，又是在牧小世子去虎城後才發家致富，便認定牧小世子是因為世子妃與她生得相像才會娶了世子妃，甚至於世子妃做大的營生，都是牧小世子為了過威王那一關扶持起來的。”

張強說著，偷偷擡眼看了眼坐於次座上的男子，隨後看向被官差按住雙肩動彈不得的二少爺，面上多了幾許憤怒：“當時二少爺雖在宜陽城有美名，可對他不滿之人亦多，為了穩坐宜陽城第一公子的位置，他在從二小姐口中了解到世子妃的情況後主動幫著出謀劃策，這件事老爺亦是知曉與默許的。”

“嗚嗚嗚……”慕容老爺劇烈掙紮，奈何他不會武功，又被兩個官差壓制著，根本動彈不得。

“二少爺讓人許以席遠表少爺重金，幫助當時岌岌可危的席家，作為交換條件，席遠表少爺必須以美色引誘世子妃，讓世子妃紅杏出墻。如此一來，牧小世子便能在戰勝歸來後聲名無損地休棄世子妃，轉而將小姐娶進門。”當初知曉此事時，張強不是沒勸過自家老爺，換來的卻是一通臭罵。

他是慕容家簽死契的仆人，不能違逆主子的意思，如今得以將真相說出，他只覺壓在心中多年的大石終於落回地上：“席遠表少爺最初答應了，沒想到，轉眼就背棄承諾，因為表少爺根本就沒打算做出此等缺德之事，當初之所以答應，乃是想借著慕容家與牧家的關系與世子妃見上一面，同世子妃借錢挽救席家。”

“後來，世子妃當真借了表少爺銀子，二少爺便去信京都，同威王汙蔑世子妃！”

“慕容二公子當真打的一手好算盤。”柏青冷笑一聲，看向男子的目光是不加掩飾的厭惡：“慕容二公子怕是不知道吧，成親伊始，我們爺便將自己庫房的鑰匙給了我們夫人，而我們夫人每動用庫房內的一筆銀子，都會同王爺將用途說明，提前征得王爺的同意。”

“在收到慕容二公子來信當日，王爺便將信送了出去，提醒我們夫人小心你們這群小人。我們夫人心善，念著慕容夫人與已逝王妃的情分不做計較，沒想到，你們不僅不知收斂，還將我們夫人的寬容仁慈視作軟弱，將王爺的沈默視作自己離間計的得逞，開始著手第二手安排。”

說到這，他斜眼看向跪在地上滿頭鮮血的男子：“你可以繼續說了。”

“是！”張強頷首，徐徐道：“雖然二小姐與二少爺認定牧小世子對二小姐存有舊情，可未免節外生枝，二少爺又想出了另外的辦法，那就是曝光世子妃的家醜。”

“雖然虎城的人都知曉世子妃的生父不是什麽好東西，不僅曾經無數次動過害死世子妃的心思，縱容與弟媳生出的私生女楊向晚謀害世子妃，甚至於，就連楊向晚都是為世子妃的生父所賣。可到底京都的人不知曉此事，只要他讓楊向晚知曉世子妃如今的處境，並且煽動楊向晚的情緒，讓其認定其所受之苦皆因世子妃而起，那樣就搞臭世子妃的名聲，增大二小姐八擡大轎嫁入威王府的可能。”

男子的言語如巨石投湖，掀起萬丈波瀾。

圍觀百姓皆沒料想到世子妃還有這段經歷，可誰都沒有心生輕視，反倒因此高看她一眼。

生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世子妃非但沒有被毀掉，反倒憑借自己的本事做大生意，吸引牧小世子，甚至在嫁給牧小世子後不驕不躁，全然沒有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小人得志。

不僅如此，世子妃在錢財上也格外看得開，哪怕曾經苦過，亦沒緊拽著錢財不放，國家有難之時能夠身先士卒，豪擲百萬兩銀子。

“嗚嗚嗚！”慕容芃掙開拽著她的婦人，眼中滿是不甘：“牧錦風，你別把楊晴說得那麽好，你只讓張強說楊晴幫了席家，有本事你說說，楊晴幫席家時人在哪。”

既然他要毀了她，那就別怪她拉楊晴下水。

幾位衙門裏燒火的婦人再度上前，意圖將人拽下，卻見坐於次座的牧小世子擺手，當即退了下去。

“你方才問阿晴那時在哪？好，小爺給你答案。”牧錦風施施然站起，緩步朝堂中行去：“阿晴她幫了席家，作為交換條件，由席家出面，代為賑災，至於賑災的銀子，都是她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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