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給你一份安心，更想給自己一份安心。”牧錦風再度將人摟入懷中，喉中溢出一聲悠長嘆息：“小爺這人就是死要面子，因為追了你太久，是以哪怕已經將你娶進門，小爺還是想計較，想要讓人看起來你對小爺的喜歡更多些。”

“慕容芃乍一出現時，小爺心中沒有絲毫波瀾，甚至沒想過我與她之間的那點不著邊際的傳言是否會讓你知曉，而你知曉後又會是何種反應，因為你太透徹，所以我篤定，無需言語，你就會相信我。”

在一道道詫然的目光中，牧錦風敞開心扉，說出往日裏認為難以啟齒的言語：“可今日，明月姐的一番言論給我敲響了警鐘。”

“原來，慕容芃早在三年前找過你，她必定仗著那張與你相似的面孔，在你面前肆意散布謠言，你會否受她影響，會否將這件事深藏心裏結成疙瘩？”

“我認定你是相信我的，卻又矛盾地動搖，直到岳母大人方才同我說，若我不喜歡你了，同她支會一聲，她將你接回去。”

“那一刻，我忽然慌了，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呢，從許下只你一人的承諾開始，小爺便料定自己這輩子栽你手裏了，可要是你將心事埋在心底，胡思亂想，與我生了嫌隙可如何是好？萬一你想離去可如何是好？”

“左右不過上最皮碰下嘴皮，一句話的事罷，我應當直白地同你表明自己的心意，給你一份安心，亦給自己一份安心。”

楊晴仰著脖頸，楞楞地看著男子，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少傾，她彎了彎唇角，軟聲道：“生米都快熬成粥了，你還怕我跑呀？”

“別人不會跑，但你會。”牧錦風將人摟緊幾分，語氣認真依舊：“日後遇到這種事，你一定不能藏在心裏，萬一岳母大人看不過眼將你帶了回去，你讓小爺我怎麽辦？”

“我才不會跑呢！”楊晴睜圓了眼睛，表情很是嚴肅：“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哪有跑的道理。”

末了，見男子意欲應聲，她伸手一把捂住男子口鼻，壓低聲音警告道：“不許再說，你再說下去可會壞了我在爹爹眼中的形象。”

在公爹眼裏，她可是個孝順乖巧的兒媳，他現在一口一個她會跑的，到底是在說好話還是說壞話呢。

牧錦風捉住女子的手緩緩拉開，咬牙切齒道：“感情小爺說了這麽多好話，你就在意這個？”

壞了在他爹眼中的形象？這個小潑婦，真真能氣死個人。

“這個當然得在意。”楊晴虛眼看了男子一眼，小聲咕噥道：“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脾氣多大，隨時會跑似的，我就是真跑了，那也是叫你給欺負的。”

言罷，不待男子應聲，她用手指戳著男子胸口，神色嬌蠻，聲音壓得愈低：“反正慕容芃你自己解決，以後有狂蜂浪蝶你自己解決，你要解決不好，我就回娘家。”

牧錦風額際青筋“突突”跳了兩下，眼角餘光忽瞥見一抹熟悉的人影，當即放柔面色，躬身扶住女子肩膀：“阿晴，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好，日後也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但回娘家這種話，你切不能再說了。”

楊晴張了張口，不等說話，身後傳來公爹威嚴的聲音：“阿晴要回娘家？”

聞言，楊晴表情一僵，擡眼朝身前人看去，果見男子眼中閃過惡劣笑容。

“到底是怎麽回事？”牧石松蹙眉，大步行入院中：“你們小夫妻這是怎麽了？”

牧錦風像是才發現來人，連忙將身前人拽到身側，恭敬喚道：“爹。”

“爹！”楊晴隨之頷首，模樣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

見二人沒有正面回答，牧石松語氣凝重幾分：“方才我回府就聽得街上有人議論明月踩了慕容家三姑娘一腳，怎的，她又欺負阿晴了？”

聽得父親所言，牧錦風有些意外地擡起頭來：“爹？”

明月姐踩了慕容芃一腳，他爹卻認為阿晴受了欺負，看來他不在的這些年裏爹頗為護著阿晴，也難怪阿晴一點也不將慕容芃放在心上。

“說吧，怎麽回事？”牧石松緩步行到桌前坐下，立即有丫鬟奉上茶盞。

他擡手接下茶盞，隨意以茶蓋撥動浮葉：“宗凡打小便是溫和性子，輕易不發脾氣，此番他當著百姓的面落了慕容斐的臉，差不多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你們也沒必要再瞞著，是非曲直直說便是。”

“您既這般態度，那兒子可就直說了。”牧錦風拉著楊晴上前坐下，沈聲道：“桁兒今日忽然上吐下瀉，岳母帶著他出來看大夫，險些叫馬車撞了，聽明月姐說，那馬車是慕容芃兄妹有意安排的。”

聞言，牧石松動作一頓，將茶盞擱置於石桌上：“繼續說！”

“明月姐出手救了桁兒與岳母，與之生了口角，慕容斐不知明月姐身份，只當她是阿晴的朋友，便出言輕賤，嘲笑她與阿晴一般，都只是飛上枝頭的麻雀，甚至還讓明月姐委身給他做妾，宗凡這才動了脾氣。”牧錦風將前因後果一一述盡，說話間側目看了眼身側人兒：“爹，我們借一步說話。”

牧石松看了兒媳一眼，起身朝院外行去。

“錦風！”楊晴偷偷掐了男子胳膊一把，低聲警告道：“你別在爹面前壞我形象。”

“看小爺心情。”牧錦風惡劣一笑，揚長而去。

出了風波院，就見父親立於不遠處的小道上，正拿眼看著平靜的湖面。

一輪初升的明月半掛在樹梢上，威風拂過，柳枝滌蕩，說不出的靜謐怡然。

牧錦風緩步行上前，與父親並肩而立，忽然出聲問道：“您可知，三年前慕容芃意圖買通席遠誘阿晴紅杏出墻？”

“什麽？”牧石松轉過頭來，面色有些難看：“此話當真？誰同你說的？”

“明月姐今日同我說的，此事阿晴其實知道，只是她從未同我提及，看來，她也未曾同您提及。”牧錦風勾唇，面上添了幾許笑容：“其實，她很在乎您老人家的感受，不希望因為她讓您為難，所以哪怕受了此等委屈，她亦什麽都沒做。”

“這孩子……”牧石松嘆了口氣，語氣中添了幾許溫和：“當年慕容斐來信，說是瞧見阿晴出現在江城，與席遠不清不楚，當時我便提醒過阿晴，讓她小心慕容家的小子，她還讓我不要掛心，說是會自己處理，沒想到她不僅沒處理此事，還受了大欺負，慕容家那一雙兒女究竟想做什麽？”

“自然是想讓慕容芃嫁入我們牧家，給您做兒媳。”牧錦風淡淡道。

聽到這，牧石松登時全明白了。

慕容家三姑娘這是瞧見錦風名聲好轉，想要吃回頭草呢，也難怪年過二十了還未婚配。

想吃回頭草他沒意見，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就讓人生厭了。

“你告訴阿晴，她既嫁入我們牧家，就是我們牧家人了，我們牧家人不主動欺負別人，但也絕不讓人欺負。”牧石松望著兒子，話中別有深意：“這件事你既說會處理，那便由著你處理，爹就認阿晴這一個兒媳婦，莫要讓她受委屈。”

“爹放心吧！”牧錦風頷首，眸中氤氳著濃濃笑意。

“還有，以後別跟你爹耍心眼，爹知道阿晴是個乖孩子，輕易不會使性子，更別說鬧著要回娘家，你是故意說這話，好引出慕容家三姑娘一事吧？”牧石松微微擰眉，看向兒子的目光中添了幾許無奈：“也別總欺負阿晴，人阿晴等了你四年，背後幫你幹了多少好事，已經娶進門了，要知道疼媳婦。”

“兒子知道了，疼她疼著呢。”牧錦風應得痛快，不期然收到一記嫌棄的目光。

“別嘴上功夫厲害，扭頭又繼續欺負人。”牧石松語重心長言罷，幽幽嘆了口氣：“也不知你小子怎麽就找了個那麽好的媳婦。”

阿晴這個兒媳婦，他是越瞧越滿意，不僅乖巧聰明，識大體，知進退，還能跟上錦風的步伐。

錦風在邊疆打仗，她在後方盡己所能為他提供保障，這樣一個姑娘，也就他家小子眼光高，氣運好，才從一眾男兒手中將人搶了去。

“這是我們夫妻間的情趣，阿晴都不嫌棄，您在這嫌棄個什麽勁？”牧錦風撇撇嘴，嘟嘟囔囔道：“知道的我是您親生的，不知道還以為阿晴才是您親生的，我是入贅的呢。”

“你小子……”

“爹爹爹！”牧錦風連忙將人按住，嬉皮笑臉道：“我同您玩笑的呢，阿晴那般好的姑娘，我自然會疼著。”

“恩！”得了應承，牧石松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麽，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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