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上到江南的距離不過百裏，一行人午時出發，不緊不慢地行了兩個多時辰便進入江南地區。

一路上，席遠總是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那輛寬大的馬車，總是不自覺地傾耳去聽馬車內傳出的聲音。

女子的聲音輕輕軟軟，不似江南女子的軟糯，籠著蒙蒙煙雨，而是如山間泉水般溫柔透徹。

當然，溫柔透徹是留給外人的，她在牧小世子面前，有著小女兒的一面。

“錦風，你幹嘛呢？”

女子壓低的呼聲傳來，這是他頭一次聽得她以嬌嗔的口吻說話，明媚嬌俏，讓人不自覺地想到春日，想到暖陽。

“牧錦風，不許卸我妝……”楊晴雙手按住男子抹她脖頸的手，沒好氣道：“再抹就把粉都抹掉了。”

“這上面的痕跡是小爺辛辛苦苦留的，你用粉遮住，豈不白費爺一片苦心？”牧錦風一手擒著女子的雙手，另一手執帕在女子頸間摩挲，一點一點將脂粉抹去，露出脖頸上的暧昧紅痕。

“什麽一片苦心，我看你是一片壞心。”楊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胳膊肘使勁頂著男子胳膊，沒好氣道：“你把粉全擦了，你讓我一會出去怎麽見人？”

要知道，她進馬車的時候還好生生的，等出馬車時脖頸上忽然多出了一圈暧昧痕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馬車上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走出去見人。”牧錦風淡淡道，手上動作絲毫沒有松懈。

“錦風……”眼看硬的不行，楊晴聲音軟了下來：“要是叫人瞧見我脖頸上的痕跡，顯得多不莊重呀，又不是在自己家裏。”

說話間，她配合著撅起嘴，表情好不委屈：“萬一人家瞧著我脖頸上的痕跡，生出下流想法可如何是好，你當真忍心？”

聞言，牧錦風動作頓住，他斜眼看了眼女子身後的窗子，唇角勾起一抹痞氣的弧度：“那你說三遍喜歡小爺，小爺就不抹你脖頸上的脂粉。”

“喜歡小爺，喜歡小爺，喜歡小爺！”楊晴一口氣念罷，見男子面色生變，當下傾身在男子面頰上“吧唧”一口，以只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道：“我知你不喜歡席公子，等到了江南，辦完正事我們就走，不多做停留。”

“這可是你說的？”牧錦風挑挑眉，緩緩將桎梏女子的手松開。

“大醋壇子。”楊晴咕噥了聲，見男子拿眼瞪來，她揚起脖頸，高聲道：“你就是個大醋壇子。”

聲落，車廂內安靜下來。

馬車外，無數道目光齊刷刷看向同一方向，威王府的人雖然有些詫異，可到底還是有些經驗，相較之下，席府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方才，世子妃說了什麽？她說牧小世子是個大醋壇子？

竊竊私語聲自馬車外傳來，就在楊晴以為對方會出言反駁之際，男子眸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極其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小爺就好吃醋，就好吃你這口醋。”

楊晴一楞，腰上兀地一緊，腦袋撞上男子堅實的胸膛。

牧錦風低頭掐了掐女子的面頰，聲音放柔幾分：“小爺就好吃醋，所以你要給我老實點，下回小爺要是再發現你看哪個男子超過一個彈指，對哪個男子笑，小爺非打得他鼻青臉腫。”

聞言，楊晴呆楞半響，隨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同你玩笑的。”

“小爺可不同你玩笑。”牧錦風低頭看著懷中人，神情好不認真：“總之，除了小爺，你不能對其他男人笑。”

這個小潑婦，對席遠笑也就罷了，什麽小廝，侍衛，車夫，她見了人都要笑一下，沒瞧見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可愛，多引人註目。

“唔……”楊晴沈吟片刻，不確定地追問道：“我要對別的男子笑，你真的會動手打人呀？”

“會！”

男子認真的回答自馬車內傳出，先前收到過世子妃善意笑容的眾人眼皮一跳，心中一陣發怵。

“那……我要是對我爹笑呢？”楊晴角度刁鉆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面上是沒能繃住的笑容。

聞言，牧錦風眼皮跳了幾跳，面色一沈，不等裝出生氣模樣，面頰一熱，叫女子偷了個香。

他眉頭動了動，粗聲粗氣道：“你覺得這樣的收買有用？”

“報告元帥，一次收買沒用，我可以申請二次收買嗎？”楊晴學著小學生的模樣舉手，模樣好不狡黠。

“看你表現。”牧錦風傲嬌言罷，身子朝後一仰，懶懶靠著車廂，擺出一副“小爺等你來收買”的姿態。

楊晴朝男子邊上挪了挪，撅嘴在他面上啄了下。

末了，不待男子表示不滿，她雙手抱著男子脖頸，在他面上留下十幾道口水印子。

牧錦風嫌棄地用帕子擦了擦臉，唇角難以抑制地高高翹起：“小爺勉強接受你的收買。”

“謝謝爺！”楊晴甜甜一笑，在男子楞神間拉開二人距離，變臉般恢覆往昔姿態。

見狀，牧錦風眉頭皺了皺，長臂一伸將人拽回身邊：“收買不合格，小爺給你個重新收買的機會。”

“傲嬌！”楊晴嘟噥了聲，見男子斜眼看來，她仰著脖頸做了個傲嬌的表情，身子朝後一挪，不待男子伸手來抓，腳一蹬，撲入男子懷中，樹懶般掛在他的身上：“鑒於你得寸進尺的行為，為妻心情很不好，給你一個哄我的機會。”

言罷，她戳了戳男子胸口，一字一頓道：“看你表現！”

“呵！”牧錦風失笑，大手揉了揉那黑乎乎的腦袋，就這麽將人抱在懷中。

兩刻鐘後，馬車來到位於城南的席家老宅。

“籲！”馬車停下，楊晴直起身子，擡腳就要朝外行去。

沒走兩步，身後傳來一股力道，將她拽了回去。

“脖子！”牧錦風點了點女子的脖頸，一本正經道：“小爺知曉你很想宣誓對小爺的主權，但是身為爺的女人，要莊重！”

楊晴摸了摸被抹去脂粉，露出暧昧痕跡的脖頸，擡手毫不客氣地在男子面上糊了一把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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