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錦風這一看看到了醜時四刻，沒思慮出特別好的審訊手段，左右權衡，似乎只有上刑這一條路。

只是那幾個人的嘴……

“爺，要不讓王爺試試吧，他老人家有經驗，應當能想到辦法。”柏青困得眼睛都小了圈，心中卻是將自家爺的身子放在第一位：“您都忙了好些日子了，遇上這麽個嘴硬的主也是沒辦法的事，更何況您今日揪出了李炳這麽號人，就是換成王爺也未必能做到啊！”

“馬屁少拍！”牧錦風彈了下柏青的腦門，起身朝房外行去。

見狀，柏青松了口氣，連忙抓起狐裘為自家爺披上。

出了房，牧錦風並未往臥寢走，而是徑自出了風波院。

“爺！”柏青小跑著跟在後頭，關切道：“大晚上的您這是要去哪啊？”

“提審！”牧錦風沈聲道。

夜深之時，正是一個人精神最松懈的時候，更何況，他今日才離去，在那群人看來他絕對不可能那麽快再出現，他偏是要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小的這就讓人準備馬車！”柏青應聲，一路朝馬廄跑去。

天牢內，幾盞才熄滅的燭火重新點燃，原本趨於黑暗的天牢過道迸發出不同尋常的華彩。

牧錦風走過一扇扇門，最終停在拾三的牢房前：“將他帶出來！”

“是！”牢頭手腳利索地打開牢門，一把將坐在地上的拾三拎起：“走，出去！”

拾三扭動身子掙紮，一雙銳利的眸子死死盯著以勝利者姿態立於牢房前的男子。

身子交錯瞬間，拾三發狠了將手中鐵鏈朝男子脖頸套去，卻被反手一把按住。

牧錦風單手拽著男子手中鐵鏈，大步朝戒律房行去，直將人拖拽在地上。

入了戒律房，他抓住男子頭發，狠狠將人按入水中：“小爺很欣賞你的膽識，但你既然落入小爺手中，那你現在便是小爺隨手可以碾死的螻蟻。”

他將人拽起，漫不經心地一根根挑斷男子的心理防線：“想知道你們的計劃都洩露了哪些訊息嗎？”

聲落，他再度將人按入水中：“小爺來天牢見到你們二人的第一眼，就發現你們不像服用過散功散，眼睛不像，小爺雖然不會醫術，可你們別忘了，小爺每日和誰廝混一處。”

以他與宗凡十多年的交情，對方診過什麽病人，開過什麽藥，他都能講出個七七八八，是以他雖沒專門學過醫術，可懂的不比一個二流大夫少。

“沒服用過散功散不現實，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暗中給你們送來解藥。”牧錦風將人拽起，逼著對方對上他的目光，慢條斯理道：“在天牢內現收買一個捕快的可能性也不大，那便是早就收買了，可天牢你們又逃不出，該做的難道不是服毒自盡嗎？這裏又生出一種可能，你們進入天牢是早有預謀。”

聞言，拾三瞳孔兀地一縮，再度被按入水中。

“入天牢能做什麽呢，好像什麽都做不了，但要刺殺我爹，似乎頗為便利。”牧錦風死死按著拼命掙紮的男子，語調依舊不急不緩：“你們二人的深淺，我早摸透了，聯合起來未必打得過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於是，又有了第三種可能，你們兩個只是誘餌，天牢內，還有你們的同謀。”

“咕嚕嚕……”氣泡自口中吐出，窒息感不斷襲來，就在拾三眼前發花之際，又被拽了起來。

得以重獲自由，他急促呼吸著，就聽得耳畔傳來男子戲謔的聲音：“所以，小爺特意讓宗凡多準備了一份藥，下在近些日子被抓入天牢的重犯中，順帶安插進三雙眼睛。”

“要說你們也真夠愚蠢的，自己用過的把戲被人盜用了，竟然一點都沒覺察。”

“呼！”

“呼！”

拾三喘得猶如一個破舊的風箱，腦袋嗡嗡作響，男子的聲音在腦中反覆盤旋。

“至於燕國與周國將要聯手，小爺也是猜的，如果不是即將開戰，你們不會將主意打到我爹頭上。”牧錦風言罷，一把將手松開，任憑男子跌坐在地上。

“現在，小爺給你三條路選。”他蹲在男子面前，一把擡起對方腦袋：“一，良禽擇木而棲，如今景國有了防備，勝負已然分曉；二，老實回答小爺的問題，小爺給你個痛快；三，小爺對你動刑，到你死為止，同樣的，這些加註在你身上的刑罰，小爺會如數用在你在乎的人身上。”

聞言，拾三心中“咯噔”一下，就聽得男子徐徐道：“你要相信，小爺有這個本事，更有這個耐心，便是小爺真查不到，不是還有你家主子嗎，你是個硬骨頭，他可未必。”

“兩國一旦開戰，不管你家主子是燕國老皇帝也好，太子、二皇子也罷，最後結局都是一樣的。”

當年景國落沒時為燕周呂三國聯手圍剿尚能殺出一條血路，更別說如今國力強盛，且已有準備。

威脅罷，見男子沒有反應，牧錦風施施然站起，大手一揮：“上刑！”

很快，天牢內響起隱忍的悶哼聲。

刑訊審問牧錦風不是頭一回做，暗中為皇上辦事多年，總得處置那麽一兩個嘴硬不怕死的，但死士還真是頭一回審訊。

誠如他們的稱號，死士，這類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怕死，不僅不怕死還不怕痛。

鞭子揮動，天牢內的幾個捕快被派去外頭找螞蟻窩。

冬天的螞蟻都藏在窩內，要找螞蟻窩，用螞蟻上刑可不是件容易事。

好容易找到一窩，劃開犯人腳底，塗上蜂蜜，再放上螞蟻，瘙癢疼痛入骨，直叫人痛不欲生。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牧錦風把玩著腰間桃花扇，慢條斯理地撥動男子腦中繃緊的弦：“試想一下，不久之後你在乎的人將會和你遭受到一樣的酷刑，皮肉一層層剝去，倒入蜂蜜，放上螞蟻，那時應當已是夏秋時節，螞蟻遍地跑，想來能撒得一身都是，不像現在，只能照顧到一雙腳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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