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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情比紙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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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情比紙薄

假哭過後,楊晴祥裝心情不好,很是不客氣地將牧小世子轟了出去。

牧錦風平素最是好臉面,哪容得下別人對他這般態度,今日卻是例外,被推出去後也不惱,帶著柏青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目睹了全程的牧鈴君瞪大了眼珠子,朱唇微啟,驚詫得失了儀態。

他們姐弟兩打小一塊長大,秉性相投,尤其是好臉面這點,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今堂弟被女子當著下人的面推出去,吃了閉門羹,竟是半句話都沒說,這不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見女子難得地露出呆楞模樣,楊晴“噗嗤”一樂,變臉似的陰轉晴:“鈴君姐姐,你看了之後是什麽感覺?”

“錦風他”牧鈴君囁嚅著唇,目光有些呆滯,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是不是很反常?”楊晴擠擠眼睛,認真分析道:“女子越少哭,眼淚就越厲害,我在錦風面前哭過好幾回了,依舊有此效果,更不要說與懷王青梅竹馬,卻不曾在他面前落淚的你。”

“你的意思是”牧鈴君慢半拍回過神來,英氣的眉頭擰在一處:“要我同他示弱?”

“哭不等同於示弱。”楊晴用手抹了抹眼角殘留的淚,好聲好氣地勸道:“鈴君姐姐,你莫要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俗話說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眼淚啊,不過是你達到目的的計謀罷,幾滴淚水能換來讓步,何樂而不為。”

“我不要!”牧鈴君將臉偏向一邊,眉頭擰得可以夾死蚊子。

讓她在邱秉文面前哭,那就是讓她在邱秉文面前丟牧家的臉,她可豁不出去。

“鈴君姐姐”

“我在他面前哭,與搖尾乞憐有何區別?”牧鈴君“蹭”地站起,語氣生硬道:“錦風吃你這套,是因為他心悅你,才會真心實意地心疼你,我在邱秉文面前掉眼淚,不過就是一笑話。”

言罷,也不管女子是何種反應,悶頭打開暗道行了進去。

暗道無聲關上,將二人隔絕,楊晴望著似乎沒有移動過的墻壁,幽幽嘆了口氣。

她能感覺到,牧鈴君對懷王沒有一絲期待,甚至打從心裏抵觸。

究竟前世都發生了些什麽,以至於她舊情未斷,卻絕望至此。

暗道內,牧鈴君獨自走著,兩旁燭光晃動,明滅不定。

她兩眼空洞地直視前方,袖中滑出匕首,鋒利的刀刃在剜上來回劃動。

光影隨著步伐在她面上交替,兀地,她手中匕首飛出,將一排蠟燭盡數砍斷。

暗道陷入黑暗之中,牧鈴君擡手,準確無誤地接住回旋而來的匕首。

“女子越少哭,眼淚就越厲害,我在錦風面前哭過好幾回了,依舊有此效果,更不要說與懷王青梅竹馬,卻不曾在他面前落淚的你。”

女子輕細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牧鈴君低頭把弄著寒光閃爍的利刃,唇角勾起一抹譏嘲的弧度:“淚水若無關風月情愛,便只是搖尾乞憐。”

“當初我,又何嘗沒掉下過眼淚。”

她黯然垂下眼瞼,目光冷冰冰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任由回憶在腦中肆虐——

“鈴君,你終於醒了,禦醫說你有了身子”邱秉文一襲龍袍立於榻前,面上帶著幾分責備,眼中是難掩的喜氣:“大晚上的,你怎能獨自一人跑那骯臟地方去,得虧宮裏巡夜的侍衛來得及時,否則你才懷胎兩月,萬一受了寒,孩子怕是難以保住。”

“孩子?”牧鈴君先是一怔,繼而撲上前抓住男子衣襟:“宗凡呢,你把宗凡怎樣了?你殺了他是不是?”

“鈴君,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宗凡是朕的朋友,朕怎麽可能對他下手。”因為女子懷有身孕,邱秉文態度格外寬容溫柔。

他雙手將人環住,輕輕為她撫背順氣,柔聲道:“你呀,定是昨夜受了驚嚇,才會胡思亂想。”

“我分明看到了那塊玉,那塊宗凡的玉”牧鈴君死死拽著男子衣襟,因為用力,手背青筋條條綻開。

“朕原本不願同你說此事,那個叫林方朔的男子是朕的侍衛,朕對其頗為重用,哪曾想,此人乃是他國細作,他手中那半塊玉,是殺了宗家恩人搶奪來的,意在利用此玉靠近宗凡,利用宗凡。”邱秉文言罷,伸手摸了摸女子腦袋,失笑道:“你呀,一有身孕便犯傻,朕要殺宗凡這種荒唐事你都能想得出來。”

“那錦風呢?”牧鈴君直勾勾地盯著男子的眼睛,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宗凡是你的朋友,阿晴是我的朋友,是我弟弟,你小舅子的女人,你把她擄回宮中算怎麽一回事?”

“是朕先對楊晴動的心思,再者,她並不喜歡錦風,與錦風並無婚約在身,錦風與她在一起這些年,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叫奸//淫良家女,朕沒有治他的罪,已經算是徇私。”邱秉文言罷,見女子面色不對,當下輕籲了口氣,柔聲哄道:“行行行,朕不同你說這個,你莫要生氣。”

“錦風是奸//淫良家女,你又是什麽,若非你利用權勢步步緊逼,阿晴會把身子給了錦風嗎?”牧鈴君一把打開男子的手,激動道:“現在你把她囚禁起來,把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這就是你對她的喜歡?”

“你以妖異言論,壞了錦風的名聲,這就是你把錦風當好友的方式?”

邱秉文看著自己被打開的手,緩緩直起身子,語氣沈了下來:“楊晴的異樣之處,人盡皆知,究竟是朕壞了錦風的名聲,還是他毀了自己的名聲,你心裏清楚。”

“那你呢?你現在把阿晴藏起來算怎麽一回事?”牧鈴君隨之直起身子,咄咄相逼:“錦風被‘妖’迷了心智,你又比他好上幾分?”

“如果你想要朕真的放火將楊晴燒死,可以。”邱秉文語氣冷清道。

“不要!”牧鈴君一把抓住男子衣袖,艱難地平覆自己的情緒。

須臾,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陛下,您是知道的,阿晴她一直謹小慎微,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她若是妖怪,怎會遭受那麽多苦難。”

“所以朕留了她性命。”見女子示弱,邱秉文語氣隨之緩和幾分。

“那陛下放阿晴出宮,好不好?”牧鈴君仰望著那個曾經讓自己傾心不已的天之驕子,擺出生平最低姿態:“臣妾會告誡她,讓她隱姓埋名,回到村子裏生活,絕不再踏足京都。”

“鈴君,太醫說你胎像不穩,你需得好生休息。”邱秉文輕輕別開女子的手,將人按回床榻上:“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乖。”

“陛下,就當鈴君求您了,好嗎,您放了阿晴吧,她性子倔,在這深宮裏是活不下去的。”想起好友虛弱憔悴的模樣,牧鈴君終是忍不住落下眼淚:“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陛下要怪就怪臣妾,若非臣妾橫隔其中,錦風不會犯糊塗,阿晴更不會避著陛下,只是她的娘親已經死了,如今舅舅林方朔也折在陛下手中,陛下的恩寵於她而言,是砒霜,是毒藥,她承不得。”

望著女子被淚水打濕的面龐,邱秉文微微擰起眉頭,手上用力,強行將人按倒在床榻上:“你放心,朕不會碰她,更不會怪你。”

“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胎,給朕生個大胖小子。”

大掌落在女子扁平的腹部,邱秉文擡眼,笑得好不溫柔:“莫要胡思亂想,對孩子不好,等你誕下龍嗣,朕便給小舅子官升一品。”

“官升一品,呵。”牧鈴君自嘲一笑,眸光渙散沒有焦距。

多年夫妻情分,她不僅為他誕下一女,還懷有身孕,便是這樣,她的眼淚與哀求,也換不來半分心軟。

是,當時阿晴已經吞金自殺,他沒法放一個死人出宮,可他連騙她,給她一個心理安慰都不願意,足可見他們夫妻之情,比紙還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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