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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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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罐玉露膏?十罐玉露膏?

楊晴看著自己白嫩的小手,只覺欲哭無淚。

生肌膏已經被她用見了底,只剩約莫三分之一的量,原本她還道這膏藥好用,一抹上去所有的疤都消失了,沒想到

“楊姑娘莫緊張,這確實不是什麽貴重之物,坊間之所以賣得貴,只是因為生肌膏少有出現,畢竟這東西做起來麻煩,而我與師父都是懶人。”宗凡溫和安撫道,而事實也是如此。玉露膏與生肌膏好用,做起來卻是麻煩,尤其是生肌膏,熬制過程中容不得半點馬虎,火候稍稍不對,品質就大打折扣,偏偏這東西好用得緊,是以他與師父經常為誰熬制生肌膏鬧矛盾,最後搖色子定勝

負。

他師父是個老賭鬼,論搖色子,他根本贏不了,好容易運氣好一回,沒等高興呢,差點叫師父逐出師門。

只要一想到熬制生肌膏的累,宗大公子就想抹一把辛酸淚,他這一身生火的本事,都是熬生肌膏熬出來的。

“宗大公子若是不嫌棄,小女子將剩下的生肌膏還給公子。”楊晴意欲將剩下的生肌膏還回去,叫男子擡手制止了。

“本公子送出去的東西,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宗凡言罷,自行拆了茶包,不疾不徐道:“這生肌膏可是個好東西,就是傷著骨肉了,抹上去都能好,姑娘留著,也算是有備無患。”

“這”楊晴還想拒絕,忽的想起林杭父親的病情,當下將手縮回,緊挨著男子坐下:“那,宗大公子,若是傷了筋骨,可否用此藥醫治?”

“傷了筋骨?”宗凡一下便反應過來:“楊姑娘指的是林公子的父親?”

“正是。”楊晴沒有隱瞞,自顧自道:“如果公子允許,小女子想將此物轉增給林杭。”

茶葉在茶壺中舒展,露出清晰脈絡,宗凡斜眼睨了女子一眼,漫不經心道:“生肌膏既已贈與姑娘,便是姑娘的東西,姑娘可以隨意處置。”

“話說回來,姑娘似乎對林公子格外關心。”“實不相瞞,小女子也是今日才知曉,林杭是小女子的表兄,他的父親,也就是小女子的舅舅,既是血脈至親,小女子便沒有置之不顧之理。”楊晴言罷,置於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處:“還望宗大公子

能為小女子解惑。”

“哦?”宗凡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幾分玩味。

楊大嬸子是叫家人賣給楊鐵柱當媳婦的,如果沒有二十年前的這樁買賣,以楊大嬸子的姿容,或許會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可以說,楊大嬸子今日所受之苦,和林杭一家脫不了幹系。

就算楊晴不知其中內幕,這表兄一家二十年不相見,一朝富貴就找上門的行為,怎麽也得引起幾分反感才是,畢竟這姑娘當是個記仇的,如今這般反應,實在耐人尋味。

“宗大公子?”楊晴有些不理解他這聲“哦”的意思,是了解了,還是意外,亦或者好奇?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們生得實在不像。”宗凡溫和一笑,徐徐道:“說來,你與林公子倒真是有緣,沒相認之時,你這個做妹妹的便救了他的性命。”

“緣這一事,確是分外奇妙。”楊晴言罷,揪了揪衣角,將話題扯回正題上:“宗大公子,這傷了筋骨,可否用生肌膏醫治?”

“生肌膏是好物,只不過,還沒神奇到這般境界,生肌可以,斷了的筋脈卻是無法續上。”宗凡溫和言罷,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

聞言,楊晴不死心,忍不住追問道:“那公子先前為林杭開的藥方呢,可能醫治我舅舅的腿疾?”

她是個講證據的人,但同時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林杭和舅舅先前的表現不是做戲,是以在揭開謎題之前,她願意盡自己所能為舅舅醫腿。

“本公子先前給林公子開的藥,也不過是用以生肌和治療內傷罷,這斷了的筋脈,要用針才能縫上。”宗凡淡淡道。

說話間,他給女子倒了杯茶:“喝杯熱茶吧,姑娘大病初愈,需得小心防寒,若是覆發,會顯得本公子醫術不行,有辱師門。”顯得醫術不行倒是其次,畢竟像發燒這種小病不在他出手的範圍內,只不過,錦風那邊怕是不好交代,畢竟那家夥在確定自己心意後就跟著了魔障似的,昨日念了楊姑娘的病情小半日,今日在聽說邱公子

送了楊姑娘一車錦緞後,更是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非逼著他來寧康村給楊姑娘覆診。

至於他關心的到底是楊姑娘病情覆發,還是擔心自己被邱公子撬了墻角,誰知道呢,反正他不說,他就不問,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

“謝謝謝宗大公子。”楊晴有些洩氣,又有些不死心,她抿了抿唇,視線不住地往男子面上瞟。

“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可是好完全了。”宗凡放下茶壺,示意女子伸出右手。

“小女子身子並無大礙”楊晴方欲拒絕,就見男子望著她,神色一如來時溫和,身上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楊晴抿了抿唇,挽起一節衣袖,老老實實地將手放在桌子上。

長指搭上女子脈搏,宗凡滿意地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了上去:“此藥可固本培元,姑娘每日服用一粒即可。”

“宗大公子。”楊晴不是沒接受過對方的善意,只是像這般照拂,還是讓她心生感動。

她緩緩站起身來,沖男子行以一禮,認真道:“阿晴自知初見之時多有冒犯,不想宗大公子如此大度,非但不與小女子計較,還多次出手幫助,宗大公子的恩情小女子銘記於心,若”

“行了行了。”宗凡笑著打斷女子的話,慢條斯理道:“我以為,我與楊姑娘早已是朋友,沒想到楊姑娘這邊還在記著那些個陳年舊事。”

“宗”楊晴啞然,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朋友?他與她,這可能嗎?遠的不說,就邱公子和牧小公子二人對她的態度,也在他們之間鋪了條銀河,能兩相無事已經是謝天謝地。

“怎的,楊姑娘不願交我這個朋友?”宗凡眉梢輕揚,眼中多了幾分揶揄。

“願意,自然願意。”楊晴高高揚起唇角,舉起桌上的茶杯,豪邁道:“阿晴以茶代酒,敬宗大公子一杯。”

宗凡舉杯撞上女子杯沿,就這麽看著女子將杯中茶飲盡,這才慢條斯理地將押了口茶。“不怕宗大公子笑話,阿晴從來沒想過能和公子成為朋友,雖然公子待我一直溫和有禮,可我與牧小公子的關系實在是”她和牧小公子的關系,已經不是“糟糕”二字能夠形容的,雖然牧小公子到現在都還

沒有付諸行動,可他越是這樣,她才越是不安。“錦風是錦風,我是我,姑娘有自己交友的權利,不是嗎。”宗凡溫和言罷,將桌上瓷瓶朝女子所在方向推去:“本公子若非有意與姑娘結交,之前就不會出手救姑娘,更不會將姑娘安排在錦風的別苑裏休養

。”

他所言句句在理,楊晴聽在耳中,眸光亮起幾分:“與宗大公子結交,優待委實多。”

聞言,宗凡也不搭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睨著女子瞧。

楊晴覺得,對方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當下也就不再遮掩,敞亮道:“不知宗大公子可否再給小女子一份優待,為小女子的舅舅醫治腿疾。”

“我以為楊姑娘會更上心自己的過去。”對於女子所言,宗凡並不意外,只是心中對她口中的舅舅多了幾分好奇。

她母親的娘家,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無論天性如何純良,在烏墨的浸泡下,總是會染上幾分墨漬,可林杭此人卻如白紙一張,若說他家家風不正,貪圖蠅頭小利,如何能養出一位這般純良的公子。“過去一事,阿晴就算記不得,也不影響現在的生活,但舅舅的雙腿可就不同了,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忽然叫一張輪椅束縛,任誰都會意志消沈。”楊晴說到這,輕咬下唇,有些難為情道:“阿晴自知所求無禮

唐突,若宗大公子願意救治阿晴的舅舅,阿晴可以將說書的營生讓一半給宗大公子,請宗大公子相信,雖然現在的收入不足您一盞茶花的銀子,但假以時日,必定能結出讓公子滿意的碩果。”

提及自己的說書營生,她的眸中有華光流轉,說不出的自信飛揚。

不知為何,對上這樣一雙眼,宗凡竟是信了她的說辭。

或許,這就是邱公子親近她的原因,他瞧見了她尚未完全發掘出的本事。

“上回我要你一半的說書營生,姑娘卻是不肯,如今竟是主動松口。”不僅主動松口,還往外拋更大的餌。

“上回沒答應公子,阿晴心中有些微懊惱,卻是沒有後悔,只是這回,阿晴知曉自己若不爭取,日後一定會後悔。”楊晴認真道。

她不怕自己看錯人,就怕自己沒救到人,舅舅的雙腿已經拖得夠久的了,若是等到她將一切調查清楚,怕是早已無力回天。

如果最後一切查出來是楊家人在背後做手腳,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舅舅,她怕是能懊悔一輩子。

再者,舅舅一家對她娘有養育之恩,再不濟,就當是替她娘換了這筆命賬。

宗凡認真地打量女子一番,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給自己添了杯熱茶,優雅地押了口:“本公子不僅願意救林叔,還願意為姑娘診治。”

她這副真誠的模樣看著真真是順眼極了,加之好友的面子擺在那,費點心力也並無不可。

“宗大公子?”楊晴低呼,狠狠掐了把胳膊,痛得尖叫一聲。

不是夢,真的不是夢,天上還真掉餡餅了?“楊姑娘莫要急著高興太早,本公子不要你的說書營生,但有別的要求。”宗凡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人:“明日本公子要吃最新鮮的烏鞘蛇蛇羹,姑娘親手做的,若姑娘能夠做到,本公子就為你診

治。”

“當然可以!”楊晴不假思索地應下。

不過就是一條烏鞘蛇罷,她就不信明日在龍石山上晃蕩一日也找不出來。

“姑娘若是能做到,燒制好蛇羹後,送到牧府,我會在牧府等著姑娘。”宗凡言罷,施施然站起,縱身躍上屋頂。

“宗大公子!”楊晴疾步朝前追了幾步,尤不敢相信今夜發生的一切。

她當真不是在做夢?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壓在她心底的大石頭?

宗凡回首,溫和一笑:“告辭。”

聲落,白衣揚起,整個人就這麽消失在屋頂。楊晴怔怔地站在院中,好半響沒能從天上掉餡餅的好運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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