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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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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卻是假裝未曾瞧見, 轉身直接往軟榻那邊走去了。

不多時, 進來的卻不是素素, 只見司竹領著幾名小丫鬟進來了。

將一方小幾擺放在了軟榻上。

丫鬟們輕手輕腳的將托盤裏的各類形形□□的碟子擺放在了小幾上。

得知沈毅堂回了,廚房裏備了許多菜肴, 小幾上擺放得滿滿當當的。

許是這日忙活了一整日,片刻未曾停歇, 有些累也有些餓了。

春生坐在軟榻上拿著勺子吃了半碗湯, 又舉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沈毅堂原本以為春生將那個丫頭支出去是要來安撫自個, 卻不料竟然一聲不吭的走了。

沈毅堂瞧著她的背影, 只忽然間板著臉, 握著拳往床榻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卻是打在了一團軟綿上, 憋得慌。

不多時,便瞧見丫鬟們端著晚膳進來了。

忙活了一陣後丫鬟們又退了下來,屋子裏覆又徹底的靜了下來。

春生動作很輕,細嚼慢咽的, 偶爾能夠能偶一兩聲筷子與碗碟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響。

沈毅堂原本面上還有怒氣, 一個人氣了會兒, 只覺得堵得慌。

聽到屋子裏安靜下來了,又忍不住擡著眼往那邊瞧了去。

沈毅堂遠遠地瞧著春生, 柔和的燭光, 只瞧見她的側影。

許是光線有些朦朧,只覺得襯托得整個身子溫婉嫻靜,微微低著頭, 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絲恬靜淡然。

她的側臉寧靜柔和,濃密的睫毛像是一道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地刮著。

光瞧著便覺得心窩子裏癢癢的。

一時,想起方才那個素素。

那個小丫頭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那般與他說話,雖然聽了委實有些冒火。

不過,不過一想到她竟然那般關心他,心底裏的驚濤駭浪竟奇跡般的瞬間平靜了下來。

思及至此,沈毅堂所幸撐著腦袋躺在床上,光明正大的直盯著春生瞧著。

春生用完了晚膳,只覺得用得有些多了,腹中積了食有些不大舒服。

便又將晌午整理的那些賬目找了出來覆又核對了一遍。

此刻,屋子裏的丫鬟們早早的便已經退下了,屋子裏靜悄悄地。

沈毅堂一直躺在床榻上百無聊奈的等著,等啊等啊,左等右等還不見人過來。

一睜眼便瞧見竟然給忙上了,且一時半會兒還忙不完的模樣。

沈毅堂只蹙著眉,一副不大滿意的模樣。

半晌,只忽然間幹咳了一聲,春生眼皮未擡。

沈毅堂又咳了一聲,春生半點反應皆無。

沈毅堂的臉頓時全黑了。

春生待腹中的食消散了些,這才吩咐備水沐浴。

待洗完澡,又將頭發絞幹了,這才發覺夜已經極深了,往日裏這個時辰早入睡了,春生這才走到床榻前。

瞧見那沈毅堂緊緊地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走過去,往他額上探了探,見溫度正常,只盯著他的眉眼瞧了片刻。

忽而脫了鞋子爬到了床榻上,從床頭的暗格裏尋了一盒藥膏出來,又下床尋了一捆白布與剪子過來。

來到床尾,輕輕地將沈毅堂的右腿褲腳撩起了,膝蓋那裏正捆了一圈白布。

春生輕手輕腳的拆開,膝蓋骨上被蹭了一大塊皮,皮肉模糊的,瞧著只有些嚇人。

還是下午他吃醉了熟睡時,忽而想起那楊二的話,說是下馬車時摔了一跤。

春生一時想起,又瞧見褲子被蹭壞了一塊,染著點點血跡。

因外頭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隱隱遮住了黑色的褲腿,一時並沒有註意。

待撩開一看,這才發覺破損的布料已經粘在了皮肉裏。

便是喝醉了熟睡了,她整理傷口的時候,還瞧見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這會兒春生輕手輕腳地,見他閉著眼,面色平靜,這才放心的重新上了藥。

一時,整理完了腿上的,又小心翼翼的擡起了他的臂膀,左臂上的燒傷已經過了七八日了。

然而許是這幾日並未曾好好的上藥調理,碗口那麽大的一塊皮仿佛被烤熟了似的,又紅又腫。

原本起的血泡這幾日消了,但那一整塊紅腫不堪的皮肉,瞧著依舊猙獰。

春生一時瞧了,心裏只有些覆雜。

不由便又想起了當年,她將他一把給咬傷了,那一整塊皮肉差點都被她給啃了下來。

思及至此,春生不由擡起了沈毅堂的左手,大拇指的那個位置還殘留著一圈深深的齒痕了。

這樣霸道蠻橫的霸王,誰能傷得了他分毫。

然而,每一次受傷仿佛都與她關。

似乎,他們兩個在一塊,不是她被他欺負得遍體鱗傷,便是他被她傷得血肉模糊。

春生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半晌,只用手蘸了蘸藥膏輕輕地抹在了傷口上。

他的臂膀微微一抖。

春生忙低著頭往那傷口上輕輕地吹了吹,抹一下,輕輕地吹一下。

一擡眼,便瞧見那沈毅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了,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瞧著。

兩人的視線撞到了一塊兒。

春生微微一楞。

只不知他究竟是何時醒的,還是壓根就沒睡過去。

半晌,春生微微咬著唇,只立馬垂著眼,神色淡然的繼續替包紮著。

一時,包紮好了,春生立馬起身下床,然而此刻手臂忽而一緊。

下一瞬,春生只覺得被一道大力拉扯著,一時身子不穩,春生猛地跌倒在了沈毅堂的胸膛。

春生不由輕呼了一聲。

她手上還握著一把剪子,橫在了兩人之間。

春生嚇了一跳,立馬掙紮了起來。

沈毅堂卻是伸著一只臂膀緊緊地將她摁在了懷中,如何都不放開。

春生急忙之間只忙道著:“你小心剪子——”

那剪子在掙紮間只對著他的下巴,對著他的脖頸,對著他的喉嚨。

沈毅堂卻是將她摟得緊緊地,越摟越緊,那只受了傷的胳膊也伸了過來,只緊緊的箍著她的腰。

許是牽動了傷口,嘴裏“嘶”了一聲。

卻仍是不放開,只死命咬著腮幫子。

咬牙切齒的對著她道著:“所幸給我一剪子好了,橫豎全身都是傷,也不差這一道——”

春生聽了他的話微微怔住。

掙了片刻,見他全然不管不顧,生怕手中的剪子不長眼戳到了他的喉嚨,又怕掙紮間碰到了他臂膀上的傷口,只忙止住了。

一時,微微低著頭瞧了他一眼。

只見他正沈著一張臉,微微抿著嘴,眼裏似有幾分憤怒,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似的。

春生的呼吸不由一頓,握著剪子的手微微發著顫。

半晌,只對他輕聲的道了一聲:“別動——”

說著,輕輕地支起了身子,另外一手從沈毅堂的臂膀下挪了上來,輕輕地將手中的剪子取了下來。

生怕待會兒兩人覆又起了什麽爭執,以免傷了人,便一把扔到了床榻下的地面上。

下一瞬沈毅堂只緊緊地摟著春生,忽然伸著大掌緊緊的摁壓著她的肩膀,只忽而探著腦袋,將頭深深地埋在了春生的肩窩裏。

只微微喘息著,用盡了力道,仿佛要埋進春生的身體裏似的,良久,嘴裏一字一句的道著:“你這個心狠的女人——”

頓了頓又啞著聲音道著:“痛,我好痛——”

春生神色覆雜,只僵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聽到他喊痛,只以為是他使了大力,碰到了傷口。

忙道著:“哪兒疼?你···你且先放開我,我替你瞧瞧——”

見那沈毅堂只埋在春生的肩窩裏,悶不吭聲。

春生只試探著問著:“是不是碰到了臂膀上的傷口,還是···還是腿上——”

沈毅堂只硬生打斷著:“不是,都不是,不是臂膀,不是腿上,也不是頭痛,而是——”

說到這裏,只忽而一把緊緊的捉著春生的手,語氣一時變得松軟了,只啞著聲音悶聲道著:“是這裏,這裏好痛——”

一時,捉著春生的手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裏,一下一下的震動著,是強而有力的心跳。

隔著薄薄的面料,卻依舊覺得滾燙,仿佛要灼傷了她的指尖。

春生面色有些呆。

手指發顫著。

觸電了似的,想要收回。

他卻是捉著她的手,緊緊地按壓在了他的心口。

沈毅堂忽而從春生的肩窩中擡起了頭,只擡著眼看著她輕聲道著:“這裏痛了好些年,你快來幫我瞧瞧,看它究竟是怎麽呢——”

春生面上呆楞,只忽而低著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雙眼清亮,裏頭仿佛浸染了一片濕意。

春生的呼吸一窒,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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