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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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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春生心中仍是有著諸多的顧慮。

且聽那沈毅堂言語之中的意思,怕是此番前往京城是想要將她一同捎上的,若是這般的話, 那麽很顯而易見, 此法明顯是行不通的,到時候自個人都被帶走了,母親前來豈不是人去樓空。

可若是提前贖人, 讓那沈毅堂知曉了, 春生心中隱隱有些預感,怕是會愈加行不通的。

春生並不想冒險,具體如何,還待細細斟酌才好。

許是, 曾經萬分期待,但總覺得不大可能的事情,恍然間真的將要實現了, 只覺得有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的。

這日, 春生與林氏在房內商榷了許久, 末了,春生只有擔憂的問著:“母親,這樣大的事情, 爹爹還有祖母他們都還不曾知曉罷?他們···咱們往後怕是不能再回到莊子上了罷···”

既然脫了奴籍, 自是不會留在莊子上了。

且關於沈毅堂那裏,將來若是真的離開沈家了,怕是還得將要避上一避了吧。

林氏只拍著春生的手道著:“這個你且安心, 你爹自是不會有甚意見的,至於你祖母,娘屆時親自與她解釋,祖母那般疼愛你,定能夠理解的,至於往後···”

林氏說到此處,只忽而笑著道:“橫豎你小時候不常嚷著要四處游歷麽,現如今天下太平,屆時,探望完你曾祖母,你曾祖母定是會留著咱們一家住在揚州的,咱們可以到揚州陪著曾祖母住上一段時日,往後也可以隨了你的意,這大俞有著大好的山河,娘年輕那會兒亦是與你有著同樣的想法呢,現如今既然有你爹陪著,咱們一家子便可隨了心願,四處走走看看,屆時再尋一處幽靜秀美之處安家,待安穩下來,便將你祖母也接過來,也好讓你祖母也看看這元陵城外的風光,你看可好···”

春生聽著林氏的描繪,心中無不向往。

不想,母親竟然也是這般灑脫率真之人。

又或者,只是為了不讓她心裏有負擔吧。

這日在家裏待了一日,盡管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卻也覺得時辰過得極快,一轉眼一日又曾過完了,想起明日一大早,那沈毅堂便會派人過來接她,春生躺在床榻上,只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睡在外側的蝶依迷迷糊糊間問著:“姑娘,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給你倒茶···”

後院的屋子並不多,沒有多餘的房間,爹娘帶著晉哥兒睡了一間,只將晉哥兒的屋子讓出來了,讓給了蝶依與小蠻,蝶依如何都要替春生守夜。

春生曾與香桃同住一個屋子的時候,遇上逢年過節,府裏熱熱鬧鬧的時候,晚上時常會將蝶依喚來,晚上同睡一個被窩裏,一塊聊天,玩樂,是以,此番,兩人亦是睡在了同一個床榻之上。

蝶依在外,春生在裏。

許是以往都是與那沈毅堂同寢同眠,眼下身側換了人,竟一時有些不大習慣。

沈毅堂睡覺比較纏人,便是睡著了亦是霸道得緊,雙手雙臂都給纏了上來,起先很長一段時日,春生都極為不習慣,可是,漸漸地,便也能夠很快的安然入睡了。

且那渾人睡著了,會有輕微的鼾聲,聲音不大,很是均勻,隔得稍遠了定是聽不到了,不過睡在身側之人定是能夠聽得分明的。

平日裏春生對那鼾聲嫌棄得很,可這會子···

春生心中安慰著自己,定是住在了這間新屋子的緣故,定是認床的緣故。

蝶依起身給春生倒水,春生來不及阻攔,便順著吃了小半盞。

許是白日裏來回折騰了一整日,蝶依便又很快的入睡了,春生怕吵醒她,便一直忍著沒有動,只強迫自個閉上了眼,聽到了外頭街道上打更的聲音,將要到三四更天了,這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起,早點才剛用完,鋪面上還未曾開呢,便聽到了外頭劈裏啪啦的砸門聲。

那拍門聲仿似有幾分急促,夾雜著男子的叫門聲,隔著一個院子,隱隱又聽不大真切。

春生正在洗漱,昨晚沒有睡好,眼下還有絲烏青,只有些精神渙散,邊在院子裏漱口,邊問著一旁的張婆子:“祖母,這客人一般都來得這般早麽?”

祖母向來是個閑不住的,此刻正在庭院裏漿洗衣裳,聽了春生的話,疑惑著:“可沒得這般早的,咱們這又不是早點鋪子,哪個會趕早來買這個呀,今日這砸門聲著實是有些早了,我也有些納悶呢···”

張婆子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旁的蝶依笑著道:“該不會是爺派人來接姑娘回府的吧···”

春生聽了不由一楞。

雖會早些來接她,但至於這麽早麽?

蝶依見春生不信,便招呼小蠻隨著到前頭查探去了。

且說外頭陳相近將門一打開,便瞧見有名高瘦的男子立在了門外,陳相近瞅了他一眼,又看見外頭街道上停放了一輛馬車,恰好那沈毅堂正掀開了簾子下得馬車來。

陳相近認得他,便是昨日那名威嚴的主子爺,他知道他定是來接自個女兒的,這一大早才剛一開門就瞧見了,陳相近只有些不喜。

也不見招待他,只自顧自的開了門,便進去忙活自己的去了,拿了個雞毛撣子四處撣撣灰,又手腳麻利的端了盤清水過來四處擦拭,全然沒將外頭沈毅堂一幹人等放在眼裏。

沈毅堂摸了摸鼻子,前頭的楊二“哎哎”的一連著喚了陳相近好些聲,嘴裏道著“哎,陳家叔叔,咱們可是沈家的,咱們爺來了,還不得快些過來招待下···”

楊二曉得這位可是春生的親爹,言語上帶些些許恭敬,可是一時瞧見他這架勢,便又怕惹怒了那位祖宗,只拿不準自個主子是個什麽態度,是以語氣中帶著三分規矩,三分威嚴,三分指點,一分試探。

卻見那陳相近完全不接茬。

楊二不由有些尷尬。

生怕一大清早的惹怒了那位爺,只腆著臉看著沈毅堂笑著,道著:“爺,您看這···”

這日沈毅堂興致不錯,大抵也瞧出了她的這位爹與尋常人有異,便也不做計較,只擺了擺手手道著:“進去吩咐一聲罷···”

恰逢瞧見春生跟前伺候的那個小丫鬟出來探風,只指著道著:“速速將你們主子的東西收拾好,爺這就接她回去——”

小蠻老實本分,猛地瞧見那沈毅堂指著她說話,只嚇得戰戰兢兢,半晌,只忙應著道著:“是,爺,奴婢···奴婢這就去請姑娘,這···這就去收拾——”

然後一溜煙轉身便消失在了眼前。

春生一出來,便瞧見那沈毅堂背著手側著身子立在了門外。

穿了件藏青色的對襟長衫,領口袖口鑲嵌著寶藍色騰雲翔雲滾邊,腰間束著寶藍色翔雲寬邊腰帶,腳上踏著馬靴,許是漸漸入秋了,早起泛著一絲涼意,肩上還披著一件雪白直襟寬袖長袍,襯托得整個人豐盈俊朗,只覺得瀟灑俊逸,意氣風發。

許是察覺春生出來,不由側眼看了過來,遠遠的望過去,那雙桃花眼裏噙著淡淡的笑意,只看得春生莫名心下一跳。

蝶依吩咐著兩名小廝擡著東西,一個木箱子,是昨日來時擱置的春生的物件,昨晚,母親林氏有往裏頭添置了許多果脯肉,還有一些自制的糕點讓她嘗嘗鮮。

沈甸甸的一大箱子搬上了馬車。

沈毅堂向春生招手,勾了勾唇,道著:“還不快些過來。”

春生回過頭又瞧了一眼,爹爹,娘親,祖母還有晉哥兒都站在了門外送行,春生對著家人揮手,又看向了一旁的母親林氏,只見林氏一直盯著身後的沈毅堂瞧了許久,半晌,只對著春生微微頷首了一下。

春生被沈毅堂抱上了馬車,沈毅堂上車之前,亦是對著春生一家人微微頷首一下,隨即掀開簾子便進去了。

馬車緩緩的行駛了起來,身後跟著七八名護衛,馬車剛動身,便瞧見原本隨著馬車一並隨行的一個領頭的隨從忽而又返了回來,只走到了陳相近的跟前,從懷中摸出了一道信封交到了陳相近的手上,轉眼,便消失無蹤影。

陳相近有些疑惑,只將信封遞到了一旁的林氏手上,林氏將信封拆開一看,裏頭放了一張地契,還有幾張面額不小的銀票。

林氏一楞,只見地契上清楚的蓋上了官印及買賣雙方簽字畫押的憑證,買方清清楚楚的寫著“陳相近”三個大字,畫押簽字那一欄,寫著委托人的簽字及畫押。

林氏將手中了地契看了又看,又將目光向馬車的方向投放去,那裏,哪還有半點蹤影。

半晌,覆又是嘆息一聲。

只不知女兒現如今這樣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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