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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珠簾外,萱公子示意推他的人退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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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當然,如果你不肯教我,我也不會逼你。″

黃老爺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為什麽想學?"

陰萱目光一緊,

"至少,我不會,受制於人。"

黃老爺瞳孔一縮,

"待在我旁邊的,只有兩種人。太監和死士。太監自然做不得,但是,死士……是見不得光的,而且,有生命危險。"

陰萱咬牙,

"我做死士。″

笑話。哪個陰氏子孫不在血的沐浴下長大。殺人,是陰氏一族最擅長之事。

之後20年,從一個普通的死士,到李治的心腹,再到權掌半壁江山的彼岸王。

那天,他戍邊歸來,英姿颯颯。

他與李治在百花亭品茶,

"陛下,我想,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李治面露婉惜,

"愛卿輔佐我朝多年,衣錦還鄉也是應該的。不知道有沒有什麽麗人,得到愛卿的賞識。"

他又想到了20年前的那個蒙面女子,嘴角勾起,

"倒是有一個,不過是我的一個堂妹。″

李治微笑,

"哪道這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愛卿竟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陰萱笑了,

"胭脂俗粉,不過爾爾。″

就在幾天前,他方才回京,解衣欲睡。

簾內竟有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

他果斷地走過去。

抱起。

接著走。

然後。

扔出去。

人家再不濟也是大家閨秀,這麽像包子一樣地扔出去。摔成了豬頭。

但是,效仿者卻以平方的形式增長。

大唐唯一一個異性王,戰功赫赫,尚未娶親,尤其是發達的胸肌,迷人的線條,足以讓所有女人尖叫。

於是乎,陰萱就開啟了"抱走一一扔出去″的悲催循環模式。

李治看著這個比他小10多歲的男子,覺得他像極了當年的他。

"臣,告退。″

一聲尖細的太監聲,

"武昭儀到一一一"

李治笑了,

″愛卿,這是朕將封的皇後。″

一回眸,幾十年,不過匆匆那年,杏花微雨。彈指間,空談笑,不過彼岸花海,等你歸來。

僵硬地嘴角勾出一絲諷刺,

"拜見武昭儀。″

☆、夢之殤(5)

原來,原來世間的一切都可以傷人。

改變可以傷人,不變也可以傷人,

百轉千回,苦苦等待,不過是輪回間輕輕一瞥,我依舊在原處,而你,已經離開。

我知道你不會等我,但是,我還是想編織一個夢,將我永遠埋葬。

夢之殤,情之殤,苦苦糾纏。

還記得三公子府的蝴蝶,它的翅膀輕如蟬翼,如今卻是折去了翅膀,再也飛不起。

曾經以為自己很高尚,放得下所有東西,可是不然,我放不下的,還有一個諾言,還有一個你。

陰萱的目光一冷,

"陛下,臣先告退。″

此時,陰戟站立在那裏,哦不,她已經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武則天了。

李治疏懶地說,

"愛妃所來何事?″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

"媚娘請求皇上給雪兒和彼岸王賜婚。″

雪兒,武家的小女兒,滿譽京城的美人,年方豆蔻。

陰萱的臉如寒霜,目光一冷,就這麽想讓他成親?

李治卻以為他是為了他的堂妹,

"媚娘啊,阿萱方才才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總不能委屈雪兒吧!″

陰萱寒光一掠,戾氣遍身,

徑直跪下,

"謝武昭儀賜婚。″

冰涼的東西滑過臉頰。

也許,這一生,都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不明真相的李治左右為難,

"要不,娶為側妃?″

微笑,泰然,痛苦地失去了知覺,

"臣等的那個人已經走了。臣怎敢委屈昭儀娘娘的妹妹。″

淚水流進唇,微微有些苦澀。

李治也並沒有多說,起草了詔書,直赴武府。

因為要與大臣議事,李治提前走了。

亭內只有兩個人,他與她。

那麽近,那麽遠。

她一身珠翠,玉指輕拂秀發,

"彼岸王看這片牡丹,如此之美,但是我們擁有的只是這一剎那而已,在這以前,我們都沒料到我們會有,在這之後,我們會忘掉我們曾有。牡丹才是完全屬於這裏的,而我們只不過是一個過客,必須走,必得離開。彼岸王是聰明人,知道有些東西不可貪戀。"

陰萱懶懶地道,

"臣明白。″

武則天行了禮,退下。

但是如珍珠的淚依舊掛在眼角。

世間,有一種無奈是偽裝。

陰萱早已看到她的淚,低頭不語。

一個月後,他娶了武雪,四馬同駕,極盡奢華。

新婚當夜,他連夜逃回陰氏一族。

"爺爺,我來取陰族的離體花。″

"為了她嗎?……阿萱,我們陰族是舉世大族,不需要任何商業聯姻……唯獨,她不行。″

"為什麽?"

"阿萱,且不說她已育二子並為皇後,她身有凰命,註定一生托付皇室,誰敢,逆天而行?"

″逆天?原來,娶一個愛的人是逆天?那麽,我要這舉世大權做什麽?″

"住囗!有些人強求不得。阿萱,這些年,你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逆天,拂逆上天?江山泣血,屍體遍野,這是你希望看到的?有些人的相遇,註定是錯誤的。″

"爺爺,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我只知道,錯過了這一次,會後悔一輩子。″

"陰萱,我不許你拿陰氏一族百年基業開玩笑。″

"陰族沒了我還有基業嗎?″

"陰萱!"

陰萱漠然地走了。

或許陰老太爺才是對的。

但是如今,他也想自私一回,

就像當年,

陰老太爺自私一樣。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

趁著夜色,他回了京。

第二天,他向李治奏請戍邊,當天起程,甚至不曾見過一眼新婚的妻子。

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陰族只是一個名分,在那裏他沒有一個能關心他的親人。

彼岸王府?那只是一個空有華麗的庭院,冷得徹骨。還有一個枷鎖,將他與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鎖在一起。

他想逃,逃回8歲,在最炫麗的年華,以最隆重的婚禮迎娶她。

可笑吧!只有失去才會珍惜,只有深愛才會放手。

終究是他自己毀了這一切,不是嗎?

那個陪他長大的女孩,幸好,有你在。

☆、一紗,一剎,夜檀華(1)

之後,戍邊五年,善待其民,百姓稱頌,彼岸王之名,天下知曉。

直到那天,他回京述職。

血染長空,迷濺王府。

很久,沒有那麽慘烈了。

"阿萱,對不起。你只是一個武人,不該涉手朝政。"

"對不起,臣做不到。"

"為什麽?戰場上,你可以殺那麽多人。”

"陛下,臣為明君殺敵。"

"陰萱,你瘋了。為了一些平民,你竟敢忤逆朕!”

"臣不敢,只是陛下眼裏的平民,是臣的兄弟。他們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這裏。"

"陰萱!”

安安靜靜地,他直視著李治。

但是,李治卻莫名的害怕了,這個至尊寶座,漸漸有些不穩了。

陰萱冷笑,把手一搭,揚長而去。

他有足夠的本錢驕傲,但是,沒了陰族,他什麽也不是。

那年冬,齊王謀反。

他回京救駕。

就在他將劍刺入吳王的腹部時,吳王暝笑,

"陰萱,你就是李治的一條狗。但是,如果,是七步斷腸丸呢?”

陰萱心頭一緊,

“你下了藥?”

吳王輕笑,

"不錯。我給王爺和李治都下了毒。但是,解藥只有一份,在皇後娘娘手中。”

漸漸壓低了聲,

"陰萱,我很想知道,皇後娘娘的選擇,只是不能了。不過,我可是很期待兄弟相殘呢!″

冷笑如毒蛇吐出的舌頭,噝噝聲在大殿之上響徹,讓人不寒而栗。

吳王的聲音低了下來,血沫從口中湧出,

"陰萱。當真……什麽也沒有嗎?″

陰萱的劍深了半尺,冷眼看著吳王怨毒地斃命。

外面,射進了一道光,

那個曼妙的女子走進,步步生蓮,帕子裏緊緊攥著一瓶藥。

李治面露艱難地一笑,

"媚娘,快把藥給朕。″

而陰萱站在他和她之間,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冷冷地,就像李治與她之間一道冰冷的墻。

☆、一紗,一剎,夜檀華(2)

邊關多年的寒風,並沒有吹滅陰萱的心中的愛慕,不知道為何,他心裏一種叫嫉妒的東西正在瘋狂地滋長。

他自嘲地一笑,陰萱,你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下雪了,紛紛揚揚,真美啊。

以至多年後的冬天,他還緬懷著這個平凡的長安的冬天。

武後薄唇輕啟,

"阿萱,帶我走。″

阿萱,帶我走。

朝堂之上,只剩下沈重的呼吸聲。

陰萱睫毛一顫,為了這句話,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思念,仿佛有了回報。不管她是什麽原因,只要她願意跟他走,他覺得就是晴天。

壓下心裏的喜悅,強忍著笑顏,

"好。"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後面傳來沈重的喘息,

"媚娘,告訴朕,為什麽?"

武後朦朧的臉龐襯不出什麽歡喜,亦或是悲哀,

"陛下忘了弘兒是怎麽死的嗎?″

李治的臉上多了一絲驚恐,

"弘兒是得肺癆而死的。弘兒死了,朕也甚為悲痛。為此,才先後立了賢兒,顯兒為太子。″

武後倨傲地擡起下巴,

"是嗎?"

但是,那抹悲痛是實實在在的。

"阿萱,帶我走。"

李治的臉上閃過仇恨,

"媚娘,你是要背叛朕?"

武後痛苦地扭過頭,

"對不起。"

李治忽地立了起來,額上涔涔汗珠。武後忍不住扶了一把。

就是在那一剎那,李治不經意地扯動了一下嘴角,媚娘的臉色一變。

平淡如水,李治必勝的笑意綻開在臉上,

"果然,媚娘還是向著朕這一邊的。"

悲哀不著痕跡地在她臉上劃過,

"彼岸王見笑了,方才皆是媚娘胡言亂語。還望王爺別見笑。"

☆、一紗,一剎,夜檀華(3)

說罷,武後便把僅有的藥丸塞入李治口中。

所謂的一切,不過是美好的幻境。他醒了,又是血淋淋的傷口。

此時,他已顧不上什麽尊卑,質問道,

"你誆我?"

武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錯。你身為一個王爺,怎能對後妃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不過,今日你既舍命救了陛下,陛下自會追封你。"

李治陰毒地一笑,

"彼岸王為國捐軀,其心赤誠。著加封親王,賜謚號戟。″

謚號,是對死人的追封。

他冷笑,他還是一個大活人呢!

戟親王?戟?是在羞辱他嗎?

武媚娘啊武媚娘,你讓我忘卻前塵可以,但是,不要讓我僅剩的對你美好的追憶也沾上"不恥″二字。

他以驚人的毅力起身,走向外面,消失在一片斜陽裏。

當他醒來之時,已經在京郊了。

救他的是"暗影組織"。

為首的乾羽告訴他,幾個月前,陰老太爺被他的第七個兒子陰森奪了權,現在已經被軟禁了。

他不語,一個人到了彼岸花海,

以血肉之軀奉為犧牲,只求多活幾年,以報今日之仇。

"偉大的彼岸花海繼承人,從你一出生時,我早已預料到這一切。未來,你的肉身漸漸死去,心臟停歇,脈搏不動。但是,毒性依舊會吞噬你的精神,直至痛苦而死。″

"好。″

天空抹上了壯麗的色彩,那夜,陰族當家人陰森及其子陰孑遇害,原來的小太孫陰萱繼承當家人的位置,但是大部分實權,他還是給了陰老太爺。

接下來,他一個人住在京城,操縱風雲,直至,李治去世,李顯被廢,武後登基,改號為周。

"這就是我的故事。″

陰萱深吸一囗氣,緩緩講完了一切。

他額間的彼岸花印記像折翅的蝴蝶,仿佛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奈地撲騰了兩下。

☆、一紗,一剎,夜檀華(4)

狄仁傑直楞楞地看著陰萱,唐朝最年輕的王。多年的背叛和無情,並沒有磨去這顆純粹而赤誠的心。

武則天目光一緊,

"阿萱……"

忽然,陰萱的目光一松,身體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

原來,就連彼岸花海也控制不住他體內的七步丸的毒性了嗎?

他有些婉惜。

對不起了,陰九,我再也不能覆活你的妹妹。

還有,布藍,照顧他三年,卻沒有什麽好下場了。

以及,上官婉兒。很抱歉,婉兒,因為我,你才毀了自己的一生。沒有我,你

應該會有更好的一生吧!其實,照顧你,也是出於我自己的私心吧!你不知道,你有一雙像極了武後的眼睛。

我喜歡她,所以將千好萬好都給予你了吧!

你是那樣高傲,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應該會很恨我吧!

目光微微減弱,有些累了。

星際之中那顆彼岸星仿佛馬上就要隕落。

忽地,一瞬間,殿上光芒萬丈。

那個叫陰萱的彼岸王,猛得站起,傷佛重塑了生命。

他沒有看任何人,扭身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一怔,從來都不曾見過那麽失態,那麽狼狽的彼岸王。

在六合齋前,那聲怒吼響徹天際,劃破長安城,悲壯在長安城染開。

"阿九一一一!"

☆、大結局

公子,或許你會恨我。但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無論你恨不恨我,你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萱哥哥,你才是命中註定的繼承人,不必為了我逆天而行,其實,你有這份心,就值得我為你付出一切。

陰蝕的願望已經完成了。即使她再也無法覆活,也很感謝你。至少,這個世上,除了我,還有一個人來關心她。

對不起,負了你的厚望。

一切都結束了。

一片狼籍的四合院。

那個男人,單手抱著一個啼哭的孩子。

他解散了暗影組織。

他好累,好像,從來沒有這麽累過。

這一刻,本抱著必死之心的陰萱,徹底茫然了。

那些人,那些關心他的人,一個個都離他遠去了嗎?

一個月後,京郊一個古村。

一對普通的夫婦舉辦了婚禮,平平凡凡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一開始也有些人指指點點,後來,也漸漸平息了。

忽然,木門砰砰地叩響了。

年輕的男人準備開門,那個少婦微笑,

"三思,讓我來吧!"

說罷,打開了門。

驚喜從少婦臉上化開,男人見之亦是。

"婉兒,新婚快樂。"

楊花樹下,那個男子,風度翩翩,見之忘俗。他輕輕微笑,猶如,從來沒有憂愁一般。

(全章完)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番外哦!

☆、七月半(陰萱番外)

七月半,天氣悶熱了起來。

陰萱把潘小公子交給武三思夫婦撫養。

至於他自己,一個人住在不遠的山裏。

武三思夫婦曾提出讓陰萱同住。

他搖頭拒絕了。他清靜慣了,不喜歡與別人同住。武三思夫婦無奈同意。

不過,他倒是養了一對白鶴,時不時與山下的武三思夫婦通信。

七月半,他派白鶴送了最後一封信。

大意是說他志在四方,永不再歸。

上官婉兒拿著信紙,微微嘆息。

武三思知道她的悲痛,夕陽下,輕輕摟住了她。

門叩響了。

武三思開了門,低聲輕呼,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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