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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破你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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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嚇唬對別人有用,對陳晚榮一點用處也沒有。陳晚榮裝作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你這惡鬼,敢害我,我要炸死你!孫掌櫃,麻煩再給我一塊精肉,我要試試油溫,一定要把他炸得灰飛煙滅!”拳頭捏得格格作響,對這惡鬼是恨到骨子眼裏了。

孫正平叫人拿來一塊精肉,陳晚榮穿在柴禾上,放到油鍋裏去炸。火勢很旺,只一會兒功夫,鍋裏不再冒出氣泡,而是響起炸肉的嗤嗤聲。

油溫上來了,就是大羅金仙也是禁受不住,劉思賢那個郁悶勁真沒法說,真恨不得給擔誤時機的陳晚榮兩個大耳光。

讓人可恨的是,陳晚榮把精肉打量一番,很是滿意,把精肉往劉思賢面前一舉,笑呵呵的道:“活神仙,一定把惡鬼炸成這樣!”

劉思賢一瞧,精肉已經炸得兩面黃,發著誘人的香氣,熟透了。要是他再表演這油炸厲鬼的話,他的手就會成為炸雞爪,不由得發怵,臉上變色。

偏偏陳晚榮不識趣,笑呵呵的道:“活神仙,您要是把厲鬼炸酥了,我捐一萬銀子的香火錢。”

一萬兩銀子在劉思賢眼裏那也是一個大數目了,不由暗吞口水,只是現在油溫升高了,他哪裏敢去炸呢?好在反應夠快,道:“陳掌櫃,你盡管放心,這厲鬼跑不了。要散其魂魄,我還有幾種道術,不一定非要炸。”

道童和護法使者原本很是緊張,要是不炸就露餡,聽了他這話,大為放心,暗中松口氣。

“就要炸!炸得吱吱叫,我才洩氣!”陳晚榮決心要他好看,自然是不會順著他的話說,而是抓住這事不放,又開始威逼了:“活神仙,要是您不炸厲鬼,我只能出一百兩銀子的香火錢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心裏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一語,雖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理由,也還說得過去。銀子是陳晚榮的,他高興捐多少得他決定,誰也不能說什麽。

劉思賢驚異的打量著陳晚榮,要說陳晚榮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的話,他是萬萬不可能如此說話,給自己難堪。說他懂嘛,又不太可能,畢竟這些手段只有道門中人,只有那些整天行騙的人才會,一個化工作坊的掌櫃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洞悉其中的奧妙。

他可不知道他那點騙人的把戲在陳晚榮手裏一文不值,要不驚異都不行了。

“這個抓鬼能不能除凈得由神仙來定,神仙好才能把惡鬼除得幹凈。”劉思賢語含雙關。

他是在告訴陳晚榮,你不出夠銀子,我這“神仙”就除鬼不盡了。這話,對別是有用的的,對陳晚榮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過,陳晚榮知道他已經認慫了,沒必要再在這事上糾纏了,裝作一副驚訝模樣:“活神仙,你一定要把鬼抓幹凈,我捐一萬銀子的香火錢。”

如願以償,劉思賢愛聽這話,點點頭道:“陳掌櫃言重了,救你非為你的錢財,以後不要這樣說了!”以後不要說了,這次就這樣了,多動聽的話語。

一萬兩銀子就要到手了,護法使者和道童相互使眼色,很是開心。

陳晚榮再吹捧他一句:“活神仙施恩不望報,這等胸懷讓我佩服呀,這香火錢一定要捐!”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口氣。

劉思賢聽得很爽:“那我就代師兄師弟們謝陳掌櫃了。陳掌櫃,請站好了,我這就施法驅鬼。”從護法使者手裏接過木劍,握在手裏不住劃動,左一劍的右一劍,上一劍的下一劍,左手捏住劍訣,嘴裏念念有詞,好象姜子牙施法似的。

陳晚榮看得暗笑,仍是裝作一副凜然駭懼模樣,雙手握在胸前,緊張之極。

“呔!惡鬼快快現身!”劉思賢大喝一聲,右手裏的木劍指天,道:“化鬼丹來!”

道童忙取出一粒豆粒大小的丹藥奉上,劉思賢拿在手裏,木劍對著丹藥,眼裏厲芒閃現,喝聲:“進去!”把木劍遞給護法使者,右手食指對著丹藥一陣劃動,遞給陳晚榮道:“陳掌櫃,惡鬼的魂魄已經收在丹藥裏,你趕快吃了。你恨他,吃了他,讓他永不得超生。”

這種騙子的東西吃死人不償命,陳晚榮才不會上這當,做作感激道:“請問活神仙,這是什麽靈丹妙藥?”

劉思賢吹噓起來了:“陳掌櫃有所不知,這化鬼丹不僅可以收住惡鬼的魂魄,還於你有莫大的益處。這可是我秘煉的仙丹,吸收了五石散的藥力,卻更勝一籌半籌的。”

五石散是中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丹藥,曾經風行於三國南北朝時期,服食成風。最早服食五石散的是曹操的義子何晏,據說可以強身健體,因而“服石”成風。

古人最早服食的礦物和植物主要有丹砂、雲母、玉、代赭石、松子、桂等,而丹砂又是其中的重頭戲,占了很大比例。因而丹砂之“丹”字就成了靈丹妙藥的代名詞,才有“煉丹”這一說法。

五石散是砷制劑,服食之後渾身發熱,有飄飄然的感覺,讓人很舒服,感覺就象做神仙。其發熱程度讓人吃驚,就是在寒冷的三九天服食了,也要洗冷水澡才能鎮得住。

南北朝時期,很多士大夫服食五石散,熱得受不了,躲到沒人的地方,竹林呀什麽地方,脫光了衣服曬寶。要是給人撞見了,就裝出一派“眾人皆濁,唯我獨清”的模樣。不明究裏的人還會欽佩無已,尊他為“高士”,獲得清名。這也是南北朝時期士大夫多狂悖之行的一個原因。

矜持一點的把衣服做得又寬又大穿在身上,即使發熱也好受些,一時成風,時人好之,後人卻笑之。

砷對人體有害,是毒素,長期服用會中毒身亡,這是中國古代的吸毒潮,是當時的一大社會公害。古人給毒害了,兀自不覺,因而釀成了“服石求神仙,多為藥所誤”的悲劇,死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古人異想天開,為了獲得神仙享受,什麽都敢吃,真讓人驚訝!

這種服食丹藥,追求神仙的風氣並沒有因為南北朝的結束而被阻止,相反在唐朝統治者的扶持之下更盛以往,達到歷史上的全盛時期。就連李白、白居易也在做著神仙夢。

白居易追求一輩子神仙不可得,到了晚榮寫下一首很悲壯的詩“退之服硫黃,一病訖不痊。微之煉秋石,未老身溘然。杜子得丹訣,終日斷腥膻。崔君誇藥力,經冬不衣棉。或疾或暴夭,悉不過中年。”

退之是韓愈,微之是元稹,杜子是杜牧,崔君是崔元亮,都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追求神仙之術,丹訣之妙,最終丟掉老命,誠可悲。

劉思賢之所以提到五石散,是想借這有名的丹藥來增加一下身份,沒想到的是陳晚榮沒聽過五石散的名頭,不明所以,問道:“有什麽功效?”他要是說這是砷制劑,陳晚榮絕對不需要他解釋。

說這藥比起五石散略勝一籌半籌,是劉思賢的謙虛之詞,瞧他那副得意勁就知道藥力相差甚大,陳晚榮自然是要問清楚了。

以往遇到的人,劉思賢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就沒有如陳晚榮這般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劉思賢真不想跟陳晚榮費唇舌,可一想到一萬兩銀子,只得耐著性子道:“吃下之後,渾身發熱,飄飄然欲仙,那是神仙的滋味。”他是親身試過的,說起來仍是餘韻仍存,很是懷念。

不經間看見孫家的看家犬蹲在不遠處,轉著眼睛盯著柴禾上的肉,陳晚榮眼睛一亮,笑道:“多謝神仙賜丹,不過我要這惡鬼來世做狗,不能做人!”用精肉把丹藥一包,喚一聲,朝看家犬扔去。

“住手!”劉思賢根本就沒有想到陳晚榮會把他辛辛苦苦煉制的丹藥給狗吃,眼裏閃著厲芒,出聲喝止,已是來不及了。

看家犬歡吠一聲,撲了上去,一口把肉吞下去。護法使者和道童都是用仇視的眼光瞪著陳晚榮,陳晚榮跟沒事似的,看著看家犬的變化。

這是實打實的丹藥,看家犬吃了沒多久就開始在院子亂躥起來,上躥下跳,汪汪作吠,眼睛發紅,舌頭吐出,好象擇人而噬的瘋狗似的。

明顯是藥力過大,狗吃了成為瘋狗,人吃了還不成神經病?偏偏劉思賢還肉疼不已,恨不得他自己吃了,象狗一樣亂躥。

凡是讓劉思賢生氣的事,看在孫正平眼裏那是無上的樂事,打從心裏誇讚陳晚榮的做法,只是看家犬變成現在這模樣,心裏也是焦急,不住搓手問道:“怎麽辦呢?”

陳晚榮笑道:“沒什麽大事,打幾桶冷水,給淋淋就好了。”

狗是熱得受不了,用冷水淋的確是很登對的法子,劉思賢驚異的打量著陳晚榮,很是奇怪的想這是自己的獨門秘方,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不等孫正平吩咐,家丁打來冷水,照著看家犬淋下去,看家犬給淋得一身濕,卻很是歡暢,仰首長鳴,真有做神狗般的神氣。

劉思賢一夥看得直流口水,艷慕無已,瞧得陳晚榮直跌眼鏡,要是戴的有的話,肯定是一地的鏡片了。

把劉思賢心目中的神丹給狗吃了,劉思賢一百個不樂意,瞪了一眼陳晚榮,決定要給陳晚榮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眉頭一皺,立時有了主意:“陳掌櫃,思賢掐指一算,神仙仙班已序畢,正好有空,我這就請來。”他是想變點戲法,來嚇嚇陳晚榮。

陳晚榮何嘗不明他的心思,不動聲色:“那敢情好,有請神仙施法!”

護法使者從百寶囊裏取出一張硬黃紙,遞給劉思賢。劉思賢接在手裏,不無得意的道:“我一施法,神仙就會到來,在紙上留下仙人記!”

孫正平明知他是騙人的,兀自聽得心驚肉跳,問道:“什麽是仙人記?”

“就是仙人的掌印!”劉思賢挺挺胸脯,道:“為了不褻瀆神仙,我得先凈手。有請孫掌櫃給我準備一盆清水,裏面加點醋,得把手好好凈凈。”

陳晚榮聽得發笑,心想你要唬人,我就唬你,走到孫正平身邊,輕聲嘀咕幾句。孫正平點點頭,進屋去了。

劉思賢得意洋洋的看在眼裏,一點也不以為意。等到孫正平回來時,手裏端著一個盆子,放到劉思賢面前,道:“活神仙請!”退到陳晚榮身邊,左手握住陳晚榮右手,馬上退開,站著看把戲了。

把盆子端起在鼻端嗅嗅,一股醋味,沒問題,劉思賢這才開始凈手。洗好之後,道童遞上潔白的綢帕,把手擦拭幹凈,左手捏住紙張,右手不住比劃,嘴裏念念有詞,好象在作法。

這種裝腔作勢,誰都會,陳晚榮冷笑一聲,叫道:“活神仙,請慢。我來看看這水,有沒有問題。有人說,這招神仙的事情,往往是騙人的,我得看個明白。”

這本來就是騙術,劉思賢聽了這話也不慌亂,打量著陳晚榮,自鳴得意的道:“陳掌櫃,盡管看。”

陳晚榮走到水盆前,一股醋味,右手放進水盆裏一陣攪動,再放到鼻端一嗅,疑惑的問道:“活神仙,這水有用問題麽?”

“陳掌櫃不信,我就再洗給你看。”劉思賢信心十足,把紙張遞給道童,雙手放進水盆裏洗了幾下,提起來,再擦幹,問道:“陳掌櫃,可否滿意?”

你已經上當了,陳晚榮自然是很滿意了,點頭道:“神仙言重了,我哪能不滿意呢。請問活神仙,要是神仙顯靈,這紙上有什麽變化?”

“一個紅色的仙人掌印!”這把戲劉思賢玩過千百回,就沒出個差錯,想都沒想就回答。

陳晚榮退開,道聲請。劉思賢接過紙張,裝模作樣一番,右手提得老高,大喝一聲:“神仙顯靈!”一下拍在紙張上,一個藍色的手掌印清晰的出現。

明明說了要出現紅色的手掌印,卻是藍色的,很不相符,劉思賢這臉丟大了。陳晚榮擊掌讚好:“紅色的才是仙人掌印,藍色的是狗爪印!”明明是在罵人,還象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陳晚榮的表演還真到位。

護法使者和道童一臉的怒氣,打量著陳晚榮,很是不友善。

把陳晚榮的話聽在耳裏,劉思賢覺得很刺耳,本想喝斥陳晚榮,可陳晚榮的話無可挑剔,明知是在罵他,還不能回嘴,就別提多郁悶了。

這是利用石蕊指示劑在酸性條件下顯紅色的原理來騙人,他一說陳晚榮就知道了,要孫正平去端水的時候順帶拿點純堿出來。陳晚榮以驗水為由,把純堿化在水裏,PH值早就改變成堿性了,不顯藍色還能是什麽色彩?

一點初中化學知識,居然敢在陳晚榮在前賣弄,不是自討沒趣麽?

看量著陳晚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劉思賢這才明白過來上當了。可是,現在是騎虎難下,只得自己找臺階:“神仙要去蓬萊仙山摘尋千年靈芝,沒有空,留下這手印示知我天機,過幾天必回。”

神仙之事誰也沒有見過,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雖是辨白之詞,倒也還成理。陳晚榮淡淡的問道:“是麽?這不是狗爪印麽,怎麽又是神仙的了?”

石蕊指示劑在酸性和堿性條件下顯示不同的顏色,劉思賢雖然還沒有如此明確的認知,也是知道石蕊在不同的條件下會顯示不同的顏色。很明顯,陳晚榮知道這事,說不定陳晚榮還是此道好手。

劉思賢心念電轉,現在見好就收,馬上離去固然是好。不過,這是剎羽而歸,陳晚榮略加宣揚,他以後就別想騙人了。要想以後還能混,就得把陳晚榮比下去,要陳晚榮徹底服氣,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為的事了。

主意一定,劉思賢盯著陳晚榮:“我還有幾手點石成金的法術,陳掌櫃是否要見識一下?”

你有多少花樣,我照單全收,陳晚榮欣然道:“好啊,你就露一手。你要用哪種原料呢?我好給你準備。”言來頗為張揚。

已經不叫活神仙,而是稱呼你,這說明他在陳晚榮心中的份量已經下降了許多,劉思賢的騙術很多,想都沒想道:“我會把汞變成銀子!”

陳晚榮見他以憤恨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真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不由得怒由心生,眼裏殺機湧動,惡狠狠的想:“你這是自尋死路,我要你見識一下殺人化學!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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