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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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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郊區那邊是一大片工廠,也是許多外來打工的人的駐紮地,龍蛇混雜。這裏房價比起市中心便宜許多,當然,相對而言,住宿環境也不會太好,許多房屋都是單獨修建起來的,看上去十分簡陋,裏邊可能連個洗手間都沒有,但是勝在便宜,是這些外來的打工人的首要之選。

蔣翔兩兄弟咬了咬牙租了一個帶洗手間的,一月租金五百塊,兩人也能承擔得起。就是這幾日,蔣翔總覺得老是在廁所裏聽見什麽聲音。

“哥啊,你這兩天有沒有聽見廁所裏傳來什麽聲音啊,扣扣扣的,像是有人在敲墻一樣……”一覺睡起來,蔣翔坐在床上問他哥。

昨晚他又聽見那動靜的,扣扣扣的聲音,弄得他整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他哥彎腰穿鞋,聞言撇了撇嘴,道:“你怕是做夢了,我怎麽啥聲音都沒聽見……說不定是隔壁那兩口子鬧出來的動靜了。”

他哥臉上露出暧昧的笑容來,這一圈的屋子,臨靠得近,墻壁又薄,隔壁稍微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

蔣翔撓了撓頭,嘟囔道:“是嗎?可是我聽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敲門一樣……”

到了晚上,蔣翔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再一次聽見了那個聲音。

“扣扣扣……”

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半夜三點鐘。

“那兩口子怎麽鬧這麽晚?”他嘟囔著,翻過身打算繼續睡,可是那聲音一直沒停,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卻是越來越清醒了。

這聲音可不像是弄那檔子事發出來的,就像是有人在敲門一樣。

蔣翔睡不著了,他從床上爬起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大晚上的不睡覺,裝神弄鬼的。

聲音是從洗手間傳來的,越靠近洗手間,聲音越清楚。

蔣翔伸手一把拉開洗手間的門,狹窄的空間裏,所有的都是清清楚楚的,頭頂上色調偏黃的燈光嗤嗤嗤的發出兩聲聲響,像是下一刻就要熄滅了。

“……沒人啊?”蔣翔嘟囔著,打開窗戶往外邊看了看,可是外邊靜悄悄的,什麽人都沒有。

“扣扣扣!”

蔣翔的身體突然一僵,他僵硬的扭過頭去,臉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如臨大敵的看著洗手間的那堵墻。

“扣扣扣……”

墻壁裏傳來很清楚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墻裏,伸出手來敲著墻壁。

蔣翔沖出洗手間,伸手把自家大哥推醒,大晚上的,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他喊道:“哥,哥!快醒醒,快醒醒!”

他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含糊不清的問:“怎麽了,大晚上的吵什麽吵啊?”

蔣翔道:“廁所,廁所裏有東西。”

他哥被他弄醒了,然後被他硬生生的拖到了洗手間去,他指著那堵墻道:“你聽,裏邊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他哥眨了眨眼,豎著耳朵聽了一下。

“扣扣扣……”

他哥:“……”

“臥了個槽,這什麽東西?”

蔣翔膽戰心驚的問:“我剛剛看了外邊沒人的,這聲音像是從裏邊傳來的,這墻裏邊,有什麽東西啊?”

他哥琢磨了一下,道:“大概是什麽蟲子吧……這樣吧,我們把這墻拆開看一看。”

兩人說幹就幹,大晚上的拿著工具就把洗手間那堵墻給拆開了。這屋子本來就是拿了紅磚砌的,外邊糊上水泥,再粉上一遍白,看上去倒也是光鮮體面的。

兩兄弟花了半個小時就把這墻給拆了,一塊磚都沒弄碎,這等會兒還能再砌回去的。

“這墻壁,還挺厚啊……”他哥感嘆道。

抽出一塊磚來,蔣翔突然咦了一聲,道:“這裏邊怎麽是實心的啊,怎麽全是水泥啊……”

兩人將磚塊全部取了下來,磚墻裏邊是更堅硬的一堵墻,像是往兩堵磚墻間註入了水泥,如今已經完全凝固了起來。

蔣翔目光卻是落在一處凝了凝,他身體僵硬,指著一處問他哥哥:“哥,這……這像不是像是人骨頭啊……”

他哥低頭看去,發現在那水泥偏上邊的地方露出一點白色來,仔細看去,那竟然有點像是一只變成白骨的手,手指從水泥裏邊伸出來,那姿勢,就像是一個人舉著手在敲門一樣。

兩兄弟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底的驚懼,而後不約而同的尖叫了一聲,爭先恐後的沖出了家門。

大半夜的,警察局的人就趕到了郊區這裏,警車特有的鳴笛聲將還在睡夢中的人驚醒,警察將警戒線拉上,到了早上,圍觀的人圍在警戒線外邊,吵吵鬧鬧的,像個菜市場一樣。

蔣家兩兄弟蹲在地上,小雞啄米似的打著瞌睡。

洗手間的那堵墻完全被拆開了,露出了裏邊的東西。那面墻用了紅磚砌的,中間留出一個空位來,裏邊註滿了水泥,如今早就已經完全凝固起來了,而在那水泥裏邊,又嵌著一個人,用了油紙裹著,警察們花了一番功夫才能把那具屍骨給完整的取出來了。

“……死的時間應該有些年歲了,至少十年往上走,人都成白骨了。這裏人來人往的,流動性很強,太久了,什麽痕跡都沒了,哪裏知道是哪個人殺的。”

孟新吸了口煙,問:“死因是什麽?”

“初步鑒定,是窒息而死的。這人一開始應該是活著的,被人迷暈了裝進了油紙裏,然後嵌到了墻裏,又被人往裏註入了流動的水泥……等迷藥的藥效過了,受害者應該是醒過來了,一開始應該還掙紮了一下,你看她死前的動作,應該是在敲墻……只是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這墻裏的水泥慢慢地凝固起來,也把她一道凝在了裏邊。”

孟新將煙丟在地上,用腳撚熄了,有些發愁,道:“先確定死者的身份吧……嘖,都十多年了,人都成一把骨頭了,這想查明身份,這工作量可就大了。”

這棟房子至少存在了四十年往上,最為難的是,要尋找兇手,那無疑是大海撈針,像這種地方,人口流動性墻,一年不知道來來去去多少人,誰知道在十多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住在這裏邊的人是誰?

“報警人怎麽說?他們倆大晚上的怎麽會想著拆墻?”隊長問。

孟新苦笑,道:“那個蔣翔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老是聽見洗手間傳來扣扣扣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敲墻一樣……然後他發現,這聲音是從墻裏邊傳來的,他們兩兄弟就把這墻給拆了。”

隊長:“……”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能道:“這兩兄弟,膽子是真的大啊。”大晚上的聽見墻裏有聲音,竟然還敢拆墻,也不怕裏邊鉆出個什麽東西來。

說著,他看了一眼孟新腳底下的東西,道:“你這狗品種我倒是沒見過,聽警犬訓練營那邊的人說,這狗不比那些藏獒差啊……唔,那邊有一只藏獒母犬,要不交配一下?促進基因優化啊。”

聞言,孟新:“……不了,不了。”

越溪他們本來打算今天到郊區這邊來一趟,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邊竟然發生了命案,這附近的人都是議論紛紛的,這事就發生在他們附近,大家忍不住覺得心裏有點毛毛的了。

“聽說是把人給砌墻裏了,這得多大仇啊。”

“真可怕,我看擡出來的時候,都是骨頭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一路上,到處都在討論這件事,越溪他們聽了一耳朵,倒是把事情聽得差不多了。

韓旭看了四周雜亂的環境一眼,問:“你大爺爺怎麽會突然跑到這裏來?”

徐薇也表示很不理解,道:“他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我們知道的時候,是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他暈倒了,我們這才知道他到了這個地方來。”

越溪他們在周圍逛了一圈,倒是走到了案件發生的地方,屋子外邊拉起了警戒線,孟新和其他警察人員站在一塊,腳底下還多了一只毛色赤紅的生物。

年獸是第一時間發現他們的,擡起腦袋往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孟新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倒是恰好看見了越溪他們。

“你們怎麽會在這?”從警戒線裏邊出來,他問,不過很快地想到了這次的案子,孟新挑眉,了然的道:“你們是為了這次的案子來的?是不是受害人的鬼魂在作祟啊?”

越溪眼裏閃過一絲茫然,她道:“我們來的時候的確聽到有人說這裏發生了一件命案,不過很可惜,我們不是為這事來的。”

孟新點頭,心裏倒是松了口氣,道:“看到你們我還真有點緊張……”這簡直就是在說,這次的案子又涉及鬼怪什麽的。

“這次的案子是怎麽回事?”韓旭問,不過很快的他笑了一下,道:“如果不好說也沒關系,我們知道的,這種案子,是得保密的。”

孟新唔了一聲,道:“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他簡短的將事情經過給說了,末了道:“我告訴你們,也是想問問越溪,這受害者的鬼魂是不是還在?那蔣家兩兄弟半夜的時候聽到了墻裏傳來動靜,不然的話,這具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重見天日了。”

越溪擡眼看去,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孟新點頭,帶著越溪和韓旭往裏走,趙璐他們便留在了原地。

“這人都死了十多年了,什麽案件現場都不存在了,這案子是真的棘手啊……”

屋子裏那間洗手間極為狹窄,十多年來,這屋子也不是沒裝修過,只是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刷刷又刷刷的,這麽多年來,也沒有人拆過這面墻。

這面墻現在已經完全被拆開了,裏邊狼藉一片,磚頭水泥粉什麽的撒了一地,一眼就能將一切納入眼底了。

這洗手間裏極為涼快,準確來說應該是陰冷了,越溪伸手摸了摸墻,手底下一片冰冷,那股冷意還往肌膚裏鉆,陰冷極了,很明顯不正常。

“受害人困在這墻裏邊多年,看來鬼魂一直被困在這裏,所以陰氣都滲入了這面墻壁。只是,雖然陰氣很重,但是這只鬼看來並沒有留在這裏,應該是離開了。可能是屍體終於重見天日,了了心願,就去投胎轉世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孟新點頭,知道這案子沒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作祟,他就放心多了。

而越溪他們在附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徐大爺當初的確是來過這個地方,因為那天他突然暈倒了,所以大家對他還有點印象。

“他是在哪裏暈倒的啊?”越溪問。

被問話的人將她給的錢塞到口袋裏,十分熱情的帶著他們過去,道:“就這邊了,唉,那大太陽了,那老人家這麽大的年紀站在那邊,可不得被曬暈嗎”

越溪他們來到徐大爺當初暈倒的地方,這只是個很普通的路口,路旁有一棵不知道是什麽的大樹,樹冠稀松,就連葉子也是稀稀疏疏的,勉強在地上落下了一點可以遮陽的陰影。

“這裏沒什麽特比的啊……”何建一伸手利落的爬到了樹上,這裏算是處於高地了,倒是能看到不遠的地方去。

韓旭突然拉了一下越溪的手,指了一個方向讓她看,笑道:“你看,這可真是巧了,從這裏,剛好可以看見那個發生了命案的出租屋……”

越溪和他相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了然。

“我想,我應該知道纏著徐大爺的是什麽了……”

只是,徐大爺這麽大的年紀了,他為什麽會背著徐家的其他人,獨自一個人到這裏來?而他,站在這裏看的是哪裏,他看到的又是什麽東西,能夠直接把他嚇暈了過去?

晚上徐薇回到家,徐母問:“怎麽樣,你們今天去郊區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麽?知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纏著你大爺啊。”

徐薇搖頭道:“不知道啊……對了,我們今天下午過去的時候,發現那邊出了一件命案。”

“噠!”

水杯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徐家母女兩個人擡頭,就看見徐大爺站在門口,臉色陰沈沈的,完全失去了光澤與飽滿度的肌膚看上去就像是皺巴巴的幹樹皮。而在他腳底下,則是摔碎了的玻璃杯子。

“大伯……您是想喝水啊,您叫我一聲就行了啊,我給你送去。”徐母立刻道。

徐大爺目光沈沈的,一句話也沒說,悶著頭就往自己屋裏走。

徐母嘆了口氣,覺得這徐大爺的情緒是越來越捉摸不定,陰晴難辨了。

“咦,這是什麽東西……水泥?”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徐母撿起一個東西,突然咦了一聲,她覺得有些奇怪:“屋裏怎麽會有水泥渣滓啊?”

聞言,一邊的徐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表情變了變。

“媽,大爺爺以前來過a市嗎?”徐薇突然問。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徐母收拾著東西倒在垃圾桶裏,一邊回答她的問題,道:“四十年前是來過這裏吧,唉,你大爺爺他也可憐,年輕的時候媳婦孩子都死了,自己一個人到a市來打拼,說來也在a市呆了不少時間啊。”

徐薇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她看向徐大爺的屋子那邊,忍不住咬了咬唇。

徐大爺拖著身子回到自己的臥室,他已經八十多歲了,老得只剩一把骨頭了,臉上的老年斑彰顯著歲月的痕跡,再加上他陰沈沈的表情,整個人看起來醜陋而可怖。

坐在床上,他手裏握著那張黃符,眼裏閃過一絲恐懼來。

他想到那天在人群裏看見了那張熟悉而陌生臉,熟悉而陌生,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全部忘記了,可是等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印象竟然很深刻,完全就沒忘過,他現在閉上眼睛都能想到對方的樣子。

那一刻,他害怕、恐懼!

等回來沒多久,他就忍不住往郊區那邊走了一趟,站在那棵熟悉的樹底下,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對方站在窗戶那裏,咧著嘴對他露出一個充滿著惡意的笑容。而徐大爺,在那時候,忍不住暈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他就知道,那個女人,一直跟著他,她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擼開袖子,在他幹瘦的手臂上,那上邊赫然長著一個濃瘡,而濃瘡的樣子極為可怖,看上去竟然是一張臉,這張臉上眼睛鼻子都有,一雙眼睛是閉著的。

徐大爺喉嚨裏發出嗬嗬嗬的聲音來,手臂上的那張人臉突然睜開了眼睛,甚至對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飛快的把袖子放下,徐大爺拿著手機,哆嗦著手指搜索了一下徐薇口裏所說的那個新聞。

“你讓我查一下徐長友這個人?他是什麽人?”孟新問。

越溪點頭,想了想她道:“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堂爺爺,最近我朋友跟我說,發現她堂爺爺可能被什麽不幹凈的東西纏上了,昨天我們去郊區那邊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因為他就是在那裏暈倒之後,回去就發現有些不對了,可能就是在那裏被纏上的。“

聞言,孟新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他皺眉道:“你是懷疑他和這件案子有關?”

越溪淡淡的道:“我受我朋友委托,希望能除去纏著他的那個東西,可是老先生並不合作,每次去就對我們又罵又砸的,似乎對鬼神之說十分厭惡,我只能想想其他辦法……纏著他的那個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你們這次案子的受害人,也許他和這個案子有關,也許沒關系,我也不知道。”

孟新無奈,不過好歹這也算是條線索了,總比沒有的好,所以他很快就下去查了查徐大爺。

要知道到現在,對於這個案子,警察局都還有點束手無策,最主要的是時間太久了,又是在流動性那麽大的地方,那兒連租房合同都沒有,問房東,房東怎麽記得清楚那麽久的事情。

所以啊,有那麽一點線索,他們警察局都不能放過。

徐大爺全名徐長友,這是徐薇告訴越溪的,他在四十年前來過a市,還在這裏呆了不少時間,直到十七年前,才從a市離開。

順著徐長友這條線索,孟新他們繼續查下去,尤其是在徐長友離開a市那段時間的警察局接到的有關於失蹤的報案。在十七年前,公安系統還沒有那麽完善,所有的資料有的還有些許遺漏,要想在這些繁雜的資料裏邊篩選出來符合條件的,費時又費力。

“在徐長友離開a市的前一個多月時間裏,整個a市發生的失蹤案一共有四十八起,最後符合條件的只有十七人……”

經過年紀,時間,地點等等條件的篩選,警察們最後鎖定了一個叫祁紅的目標。

祁紅失蹤的時候年紀二十五歲,也是外地來a市打工的姑娘,長得年輕貌美。在十七年前,徐長友離開a市前一個星期失蹤的,當時的報警人是她的室友,和她一個村子裏出來的。那時候的警察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她,這個案子到現在都還沒解決。

“祁紅……還好當時留得有照片,先讓人對屍體做一個容貌覆原,再對比一下照片!”

而覆原出來的照片很快就出來了,當然,覆原的模樣自然和生前有所差別,但是卻已經足夠讓人分辨出這人是誰了,的確就是十七年前失蹤的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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