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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錢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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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港口都市布列切諾到懷頓諾爾聖城坐馬車大約需要三天,這一路上也算是領略了懷頓諾爾最繁華的地帶。東邊吹來的暖濕海風在四月裏完全驅散了北方的寒冷,大路兩邊的行道樹披上了鮮嫩的綠色,讓人賞心悅目。

空氣中彌漫著春天的芳香,讓我這個久被腥臭海風包裹了數天的人有種到上神神殿的感覺。

靠在車窗前,我如此感嘆著,在最後看了眼遠處成片的田野後,我縮回腦袋,註視向車內還坐著的幾個人。

雖然經過回廊戰爭後,在懷頓諾爾的間諜網招到了很大的打擊,但是這個對於我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國家,有著“間諜、斥候、密探之父”美譽的德科斯怎麽也要花精力重新把它修建起來。坐在我面前的就是這裏的間諜,現在我要聽的是這幾個月裏,在懷頓諾爾發生的情況。

“繼續吧。”我點了點頭。

間諜們正了正身子,繼續他們的發言:“自從大人離開後,魯素大人就著手和懷頓諾爾的媾和,先後派遣了四批使節。前兩批在邊關的時候就被舍爾諾夫的部隊給攔截,第三批才成功的到達懷頓諾爾,展開游說工作。不過在初期,我們的開展的十分困難。懷頓諾爾人對我們充滿敵意,即便是在羅夫斯基大人的配合下,也很難松動對方的觀點,後來甚至發生懷頓諾爾要增調預備部隊到回廊的事情。”

“後來呢?”

“在第四批,魯素大人親自帶隊,在懷頓諾爾國政議會廳說了三個時辰,很多大臣都拜服在魯素大人的口才下,只是有切奇科夫等強硬派的阻撓,才沒有達成任何協議。不過魯素大人還是成功的將蘭帝諾維亞的使節團留在懷頓諾爾,並在幾個主要的城市設立了分支。

現在的話,局勢相對穩定,暫時還沒有發生大的戰爭可能。不過在半個月前,魯素大人突然離開這裏,留下話說,法普老弟會解決剩下的事情。”

“恩——”魯素突然離開,估計在蘭帝諾維亞也有所變故。不過看最後他的留言,想來也得到我快要到的消息,權衡利弊下就選擇回蘭帝諾維亞。這個大哥,還真是給我留下一堆難題,但是,我怎麽也要對得起他的信任呀。

“對了,有沒有南邊的消息?”已經數天沒有情報,頗有點不舒服,我最後追問下。

間諜們相互對望了一眼,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接著從他們口裏傳出讓我驚詫萬分的話來。

自從第二王子薩姆丁發起那場變亂後,不到十天,擁護布拉西爾的彩虹騎士團人馬就打到了離聖城不足百裏的地方。

三月二十日,薩姆丁發表了通告:“……敵方之子女金帛,全數賞賜給孤之勇士;參戰期間,協助孤者,按軍功可完全擁有不同大小之土地,世襲萬代;對於勤王之將,得敵村者為村長,得敵郡者為郡長,世襲萬代……”

從第一眼看上去,簡直就是把艾爾法西爾分零碎販賣了。但是就因為此,大批的勤王軍出現在北方,其中法拉爾家族第一時間響應了薩姆丁的通告,北方死囚團南下。

相對薩姆丁充滿誘惑的通告,第二王子布拉西爾的通告卻又泛起另一波波浪:“……討伐逆賊,人人有責,凡參加義軍者,不論身份,以後皆為艾爾法西爾全權公民……”

不論怎麽樣,這對於仆役民來說是個機會,想不到夏爾克求我的事情,到是另一個人先來做了。也好,畢竟仆役民也是艾爾法西爾人,與其讓他們背井離鄉去蘭帝諾維亞,還不如在自己的國家尋找到自由。

“不過自己的責任還是要擔負起來呀。”輕聲自言一句,車中的間諜張大了眼睛看著我,露出不解之色。

“沒事——”我揮了揮手,打消了他們的疑惑,正當我想閉上眼睛略休息下時,一名使節出現在車窗邊,“大人,懷頓諾爾聖城到了……”

聽完這句話,我連忙探出頭去,只看見遠處隱隱有一座白色的巨大城市。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懷頓諾爾聖城,不過今次看到卻有點別樣的感覺,畢竟現在的我知道這座城市是在冰原上一點點的,用人命壘出來的。

當年的懷頓諾爾人為了修築這座城市,先後殞命了三萬四千六百七十一人。

至今在厚實的城墻下,還壓著勞役者的屍體吧。

貴族的統治也是這種情況呀,一千多年了,少數人踩在大多數身體上的制度,現在看來,還真是腐朽的厲害。

王歷一三五四年四月一三日,在我的感嘆聲中,我們踏進懷頓諾爾聖城,在眾目睽睽下,車隊進蘭帝諾維亞駐懷頓諾爾總領事館。

“這個,還真是花了大價錢呀!”跳下馬車的第一聲感嘆是對總領事館的建築發出的,落入我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花園,中央的水池邊上滿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艷麗花朵。

環繞著花園的是高大的石質房屋,都有三層樓,外墻用金粉塗過,在陽光照耀下發出讓人沒法張眼的亮光。越過那層金黃,我勉強看見在平坦的屋頂上,站著數十個手持弓箭的士兵。

這哪裏是什麽領事館,根本就是在炫耀著蘭帝諾維亞富庶的標志呀!而且,怎麽看也能當一座小的堡壘來用,懷頓諾爾能允許這種建築屋的出現,我真有點沒法評論。

“法普大人,是您呀,真是一路辛苦了!”熱情從屋內迎出的是那個羅夫斯基,比較以前所見,他身上的裝備越發沈重,拇指粗的金項鏈,頭巾上配的巨大祖母綠,還有十根手指上五光十色的鉆戒,在充滿了低俗的暴發戶氣息外,還讓我產生這幾年提供給他的資金是不是全移到他身上的錯覺。

敏銳察覺到我的視線,羅夫斯基立刻換上另一副嘴臉:“大……大人,這套行頭可都是為了更好的工作,我羅夫斯基真是一點也沒有想吞沒……”

“好了,我管你身上穿什麽呀,我們遠來勞頓,還不去安排房間。”

“啊——是,是,我早就準備好了,給大人的絕對是上等房!”搓著手,羅夫斯基連忙在前面引路。

找了這個家夥當說客,現在看來至少有點好處,可以把大批的懷頓諾爾官員拉下腐朽的海洋去。在這個大陸上也難找出這麽會察言觀色的人呀。笑著搖了搖頭,我揮手示意,仆兵們陸續掀開了馬車的簾子,讓一個個重要的人物踏上這個黃金鑄造的領事館。

領事館的宿房多在二樓,華麗的走廊上擺滿了各時代藝術精品,從繪畫到雕塑不一而足。

我雖然是個粗人,也分不清哪個更為值錢點,不過從一旁米拉奇那發光的眼睛,也知道這批東西價值非凡。

“天,我還以為早被戰亂毀掉的凡尼綱的羅素圖原來在這裏呀!看這個紋路,還有在最下腳的小註,絕對是真品呀!哇——還有這個呀,亞拉傑穆克的黃金戰神像呀!啊——這個……”

實在搞不懂這個米拉奇,胖胖的身軀中還真包含了無盡的知識,也虧他能記住那麽多的東西。

如果論起見識的話,就算傳承聖龍的記憶,在如此細小的物品上,我也大嘆下風。當初能和這個家夥的會面,還真刻上點命運的痕跡,不過最好不是,畢竟啰嗦的烏鴉不是每個人能夠承受了的。

還有,在商人的外衣下,我總覺得他還有別的什麽,在捷艮沃爾也好,迷途森林也好,伴隨他出現的還真是一個又一個奇怪。

“管他呢——”突然從心裏泛起這個念頭,反正他要害我,早就下手了,也不必一直追隨到這裏。怎麽也好,在大陸的棋盤上,還沒法找到他所代表的棋子哦,至少現在沒有。

在米拉奇的大呼小叫中,一旁的羅夫斯基猛擦額頭的汗水,一雙眼睛不時的掃向我,觀察我的臉色。我自然察覺他的神色,溫和的向他笑笑,並沒有說什麽。

明顯露出喘口氣的表情,羅夫斯基連忙沖到那些藝術品前:“不要動這個!這是夏潔爾的遺物,價值一百個金幣呀……”

就在這兩個人吵吵鬧鬧中,我來到了我的房間。

“這個……”推開門的一瞬間,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大人不滿意?這可是最好的房間,以前一直用來招待懷頓諾爾的宰相。”

“不是,是太豪華了。”

最中間是一張超大的床,上面鋪著東方大陸特有的絲綢床單,四根立柱全部包了層黃金,就連床頂的蓋子也用黃金塗抹了一層。而從我的腳下,一直延伸開去的,也全部是用黃金鑄造的地磚,整個房間金光閃閃。

“黃金屋呀——”雷帝斯張大了眼睛,從我身後擠出腦袋來。

羅夫斯基的臉上難掩得意的表情:“這個房間一共耗費了黃金一百斤,折合成金幣一萬枚,多少達官貴人都想在這裏躺一個晚上。以前這裏還不是領事會館的時候,就已經門庭若市了呀。”

“你很會花錢呀!”我感嘆了聲,難怪才一年多時間,在懷頓諾爾的資金消耗就超過十萬,若不是確實有很大的成績,按著巴笛的意識,早就該卡掉這個“無底的消耗之洞”。

“大……大人,這個也是最省錢的辦法,而且很大一部分,也是我在這裏賺到的錢呀。”

汗水如雨流下,我也清楚,羅夫斯基靠著蘭帝諾維亞提供的資金,收買這裏的官員後,順便還做點生意,關卡打通後的生意然就是一本萬利,這一年多,委實也撈了不少。

“不用緊張,我需要的就是你會花錢的本事,如果給你一百萬,你能收買多少官員。”

“一……百……萬……”張大了嘴巴,羅夫斯基露出有點呆澀的表情,好半響後,他才回答道:“我可以把整個懷頓諾爾的官僚都拖下水。”

“很好,我就給你一百萬。”

“咕咚”羅夫斯基趴在了我的面前,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大……大人,你是我的再生父母,羅夫斯基這輩子都當大人忠實的犬呀!”

“知道了,不過在這個之前,給我再換個房間吧,我受不了這裏太多腐朽的味道。”

“啊——知……知道了。”

和懷頓諾爾的棋局就從這裏開始吧,一百萬金幣……就當是買下必要的棋子所開銷的費用好了,遲早會從其他地方要回來的。從嘴角滑露出一絲笑色,我跟隨在羅夫斯基身後,大步向我住的房間而去……

金錢的作用在很多時候比武力更為巨大,至少在懷頓諾爾的見聞讓我認識到這一點,此後的三天,羅夫斯基四處拜訪聖城的大員閣老,金幣如流水般的嘩拉拉而出,拉開窗簾,我可以看見在花園裏來來往往的全是些顯赫的人物。

“蘭帝諾維亞在金錢的光耀下,已經和盜賊沒有絲毫關系了。”笑著拉下了窗簾,我轉過身去。

在我面前站了幾個人,一個個身著華服,光是看他們身上懸掛的金鏈子,都知道這些是商人了,塔蘭維諾駐懷頓諾爾商會的負責人大都站在這裏。而在他們腳下,堆著十三只紅木箱子。

“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已經將十萬的金幣兌換成黃金,一共裝了十大箱,還有十萬則換成了珠寶,裝了三箱,全部在這裏了。”

“辛苦了。”我點了點頭。

“不過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要把金幣兌換成這種並不流通的東西呢?現成的金幣不是更好使用嗎?”其中一人露出了不解。

我看了他一眼後,上前拍了拍壘起的箱子,笑著說:“金幣看多了,看看它的其他狀態總會有別樣的沖擊感吧,這些東西,可以讓很多人瘋狂呀。”

商人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對了,拉法斯家的這次做了一筆大買賣呀。”並沒有理會商人的困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的,包括陶瓷、絲綢在內,總價值約四十萬,是這十年來,最大宗的交易,拉法斯的船隊幾乎全部動用。”一談起生意,塔蘭維諾商人的臉忍不住就要抹上一層油亮,語氣中透滿了自豪。

拉法斯船隊號稱塔蘭維諾最大的船隊,擁有船只近百艘,最多可以運輸數萬噸的貨物,如果能有這麽一只船隊來運輸艾爾法西爾仆役民的話,用不了幾個月,就可以完成一次大的遷徙了。

“恩——那最快能在幾天裏把貨物全部賣掉?”

“這個嗎,至少也需要十天,畢竟這宗買賣太過巨大,沒有那麽大的買家,光是由散戶來消化的話……”

“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出售嘍。”

“是的,不過懷頓諾爾的貴族對於這種東西分外偏愛,全部售出也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的話,也僅僅是在期待著更好的價位。”

“如果這些東西賣到捷艮沃爾的話,可以賣更高嗎?”

“捷艮沃爾人從來就不喜歡使用金幣,都是些閉塞的鄉下人,他們看見東方的陶瓷、絲綢,眼睛都花了,所以拿這些東西置換對他們來說無用的龍角,我們就賺到很大的便宜。而龍角一旦轉賣到東方大陸去,那就是不得了的利潤,只可惜,最近的戰爭狀態已經把這條商路給封死了。”

總算了解下商人的手段,不過和我猜測的也差不多,當時脫口而出的黃金大道現在看來確實是鋪滿了黃金。也難怪商人們肯出大價錢來買通這條道路,我可不能背棄了在塔蘭維諾那一雙雙睜大的眼睛吧。

“這個就是買路錢呀。”用腳踩了踩箱子,我自言了一句,突然腦子裏浮現出一個絕好的主意來,“還需要勞煩你們幾件事,第一請轉告拉法斯家,我只要那批貨物,就按六十萬的價格全數轉到我這裏;第二的話,估摸著你們這裏還剩下四萬左右的金幣吧,全部給拉法斯家,讓他們留在懷頓諾爾幾個月,但是不要接任何的貨物;第三……暫時就這樣吧。”

“這個……”商人們顯然沒法了解我的意思,這種在商業上完全是在賠本做的生意,在政治上卻有其他的用意。不過我沒有耐心解釋給他們聽,只是輕聲道:“這個算是我在為你們的一百萬做的事情,不用問原因了。”

商人們連忙躬了躬身,退了出去,在估摸著他們已經走遠的時候,我對著門外大聲喊道:

“羅夫斯基,快去把羅夫斯基給我叫來!”

一頭大汗的羅夫斯基在我發出這個喊聲後一刻鐘內沖進了我的房間,一邊喘著氣,一邊道:“大人,這麽急找我做什麽。”

“馬上給我組織一個大的宴會,我要請懷頓諾爾聖城最有頭臉的人物,還有,給我雇足夠的人,把一個消息傳到懷頓諾爾各地去,就說,如果有志願發財的人,就來投資……你說,叫什麽名字,能讓人看了就想掏錢呢?”

“啊,關於什麽?”

“就是把東西運到捷艮沃爾,然後換成龍角,再運到東方去,最後把錢退給他們的那種。”

“大人,這麽有風險的事情,只有商人才會去幹吧。”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想個夠響亮的名字就可以了。”

“這個嗎?不如就叫與蘭帝諾維亞、塔蘭維諾商會共同發財之旅吧。”

“太長了……”

“那叫錢生錢……”

“不行……”

“……到底算什麽好呢,這個錢是拿來投資用的,還是基礎……基礎的資金,然後可以發財……怎麽想都比我以前騙人的話還來得沒道理……”

“基礎資金……基金,投資基金……好就用這個。羅夫斯基,反正吹牛說大話一向來是你的專長,怎麽離譜怎麽去說吧,我需要的是整個懷頓諾爾的民意。讓回廊開通,以及和我們蘭帝諾維亞達成和解的民意。”

“大人,你還真是……”羅夫斯基吞下了下面的話,連忙退了出去。

我走到窗臺前,一把推開了窗戶,讓外面的春風吹拂在我的臉上,看樣子,一百萬是能把整個懷頓諾爾都收買的價錢呀。

在腦海裏重新整理了下我所思考的事情,用大額的回報為誘餌,讓那些大貴族把以後所有的增值可能率先買下。然後由他們去說服王室開通回廊,只要有一次,只要給他們嘗到甜頭,懷頓諾爾和我們的敵意就會降到一個可以忍受的水平,到時候……

“我還真是個奸惡的人呀。”忍不住自罵了一聲,我對著太陽笑了笑。

羅夫斯基安排的盛大宴會是在四天以後,花費了大約一千枚金幣。為了省錢,使節和仆兵們都脫下了制服,套上了服務生的衣服,就連四人眾和法爾切妮也換上女傭的行頭,充當迎賓。

總領事館裏已經擺出了數十桌酒席,四周的燈火把整個中央花園照的有如白天一般。到處是忙碌的身影,在羅夫斯基的吆喝聲中,做最後的擺設。

“豪華的宴席,這一頓就能讓村子裏的人吃上好幾天了吧。”摸著下巴,站在一旁看著的我發出了如此的感嘆。再怎麽說,從閃族村子裏出來的我,對於這種浪費還是看不慣,雖然這是必須花的錢。

“主人,是時候去換衣服了。”站在我身後的迦蘭突然提醒我一句,將我從思考中扯了出來。

回頭向迦蘭笑了笑後,沖著場子裏,我喊了一聲:“羅夫斯基,過來一下。”

“什麽事,大人。”連忙小跑著沖過來,羅夫斯基擦了一下汗水後問道。

“今天到底有哪些人會來?”

“已經回覆要來的有懷頓諾爾的宰相、總理大臣以及幾個內閣大員,其他的話,大都是帶著爵位的貴族,可以說是顯要雲集了。”

“怎麽沒有軍方的人?”露出疑惑,我追問了一句。

在羅夫斯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滿,用憤憤不平的聲音回答道:“軍方的大部分是強硬派,巴不得把我們給剿滅了,哪裏會來。”

“這樣呀。”摸了摸下巴,我也不再去想,反正有的是機會把軍方也拖下水去,現在到不用為這個去浪費腦筋,“對了,你安排一下,把幾個有份量的人物單獨分開來,有些事情,在雜亂的環境中沒法商量。”

“這個……我馬上去辦……”露出詫異後,羅夫斯基識趣的點了點頭。

“有勞了。”

“主人……”一旁的迦蘭又催促了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上去。”連聲回答,然後向羅夫斯基做出了個你去忙的表情後,跟著迦蘭我走回房間,在我身後,響起了羅夫斯基熱情的招呼聲:“哎呀,這不是諾斯曼公嗎,想不到您這麽早就來了!來來來,先給您找個好地方坐下,等下再給您介紹下這裏真正的主人哦。”

四月十六日,暖暖的熏風吹拂在人的臉上,“懷頓諾爾金錢戰爭”就在這個透滿春天醉意的晚上開始了。

“大家靜一靜!”站在桌子塔起的高臺上,羅夫斯基高嚷了一聲。

原本喧嘩的會場漸漸平息下來,眾人用好奇的眼光註視著羅夫斯基。

羅夫斯基幹咳了一聲,然後裝出清嗓子的動作,等著會場中能聽聞落針的聲音後,他高舉起雙手:“各位大人、小姐,今天請容我介紹捷艮沃爾的將軍、蘭帝諾維亞的統帥、這個大陸最富庶的人給大家認識!”

不得不佩服羅夫斯基誇大其詞的本事,在他的渲染下,在會場的所有人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如果沒記錯的話,在他們眼裏,我應該是北方的盜賊,流浪的寇民才對。

“有請法普大人——”帶著拖音,拔高音量,羅夫斯基的臉略帶點漲紅,他一邊用眼神不斷示意我快上來,一邊搶著拍起了巴掌。

在一陣掌聲中,我踏上了高臺,望向腳下一群懷頓諾爾的貴族。為了應付今天的場面,特意花了幾個金幣配了一套像樣的裝束,純白的軍制外套,鎦金的滾邊,在加上特意去整理過的頭發,在貴族的眼裏,今天的我和盜賊已經沒絲毫關系。至少從他們發光的眼睛,以及臺下越發熱烈的拍掌聲中,我看出了這一點。

平靜了一下自己覆雜的心情,在臉上擠出一點笑容後,我揚起了一只手:“大家好……”

接著是一通無營養的開場白,在客道完後,我很快轉入了正題,“……為了表示鄙國之友好,今日我帶給大家一份大的禮物。”

“哦——”臺下發出了一陣驚嘆,掌聲漸息,貴族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我接下來的發言。

就在這裏開始,用我的舌頭發起對懷頓諾爾的戰爭吧,從腦海中劃過這個奇怪的念頭後,渾身上下,我充滿了無盡的力量,聲音中漸漸透露出我心中的堅定:“大家想必也知道,從捷艮沃爾到東方大陸這條黃金大道本來有兩條,一條是南方穿過特拉維諾平原,但是現在那裏已經陷入盜賊橫生、亂兵四起的怪局,就算是最有膽識的商人也不敢再走那條道路。而另一條就是通過北方的回廊。”

揮了揮手,幾個人擡上了一張大的地圖板,在上面用黃金色標出了一條通商的道路。

“如果是在戰爭前,這條道路大約能創造一年數百萬的生意吧,而現在,由於南方道路的阻塞,那裏的運輸有可能全部都轉移到這裏來,如果是這樣的話……光是通關的稅費就是一筆大數目,更加不要提自己投資做了。”

從間諜收羅的情報中,我早就知道去年的懷頓諾爾的收成並不是太好,國庫又由於和我們的戰爭日見幹涸,這些躺在王國身上的寄生蟲生活自然不好過,這個時候,給他們這麽大的餡餅,一定會動心。

掃視了一下,只看見貴族們臉上難掩的貪婪。

是時候給他們最後的刺激了,重要的客戶可不是他們:“近日鄙國就會和貴國達成諒解,想來開通這條黃金大道也是時間問題,如果各位有意思的話,我這裏有現成的貨物可供大家投資。”

言畢,向臺下使了個眼神,立時有數名仆兵吃力的擡上幾個箱子,放在臺子下後打開,箱子裏的全是從東方運來的精美瓷器以及華麗絲綢,不亞於黃金的光芒把貴族眼裏的貪婪越發吸引出來。

“這些只是樣品,是從拉法斯家的船隊裏搬下來的很少一部分,憑著我是捷艮沃爾龍將的身份,大約能置換等同的龍角,如果賣到東方大陸去,大家可以自己想像有多大的利潤可以產生。”

“怎麽才能參加這次生意呀!”再也忍不住,臺下的貴族早早放棄矜持,放聲大喊道,很多人跟著響應起來。

“具體的事,和我們的羅夫斯基領事談吧。”沒必要把精力放在這裏,交換了下角色後,我連忙向羅夫斯基安排的另一個地方走去。

就在那個黃金鋪就的房間,幾個身著上層貴族衣服的人或坐或立,雖然他們的年齡洋貌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是相通的,那就是這些是能左右朝政的力量級人物:王國宰相涅曼諾夫,內閣總理大臣巴佐夫……懷頓諾爾文官系的大佬現在都在我的面前。

“讓各位久等了。”露出笑容,我迎了上去。

“哪裏,哪裏……”作為領頭人物,涅曼諾夫第一個上來。

這個王國宰相涅曼諾夫年近六十,長的白白凈凈,臉上總是帶著斯文的表情,咋眼看去,就像是一個弄學問的溫文老者。

不過從諜報上看,在他的府邸裏卻是暗藏著數十個貌美女子,當然,從我口裏說出去,也只能讚嘆他老來風流。

忍著對這種家夥的厭惡,我還是伸出了手,做出熱情狀和他握在一起:“宰相大人近日又尋得一個美女吧,這裏先恭賀您老了。”

涅曼諾夫也是臉皮工夫到家,在呆了片刻後立道:“人老了,總要找幾個人陪陪,漂亮的人看了就舒服。”

讓對方了解到我方的力量就可以了,再挖苦下去,對我們也沒好處,我轉了轉眼珠,連忙換了個話題:“今日在這裏的可都是懷頓諾爾的頭面人物,想來大家也知道我邀請諸位的意思了吧。”

“羅夫斯基開出的價碼確實很吸引人,但是要我們去說項陛下,和你們停戰……說實在,來自軍方的壓力十分大。”說話的是內閣總理大臣巴佐夫,典型的貪官,在他眼裏,金錢兩個字有無限高的地位,就連他都說有壓力,看樣子,事情未必如我意料般順利。

“那麽怎樣做,才能清理掉軍方的影響呢?”總不能讓這些家夥舒舒服服的拿錢,怎麽也要他們做出自己的貢獻來。

房間中諸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還是由那個總理大臣發言:“如果可能的話,需要你們做出適當的讓步,比方說每年的進貢……”

看著他們,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些家夥,說到底還是希望撈到更多的好處。每年的進貢,這個對我們蘭帝諾維亞來說還真是屈辱的象征,不過我卻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那個能成的話,就算送他們錢,也不會太影響到我們。

“為了兩國之間的和平,我願意做出這種讓步,不過,我不希望太過苛刻,這樣的話,我很難說服尚在國內的將軍們。”

“這個自然,我已經草擬了一份協議,如果沒什麽意見的話,我們會在明天的朝議上提出。”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來,遞到我的手中。

早有預謀,腦裏閃過這個念頭,還是帶著笑容接過了羊皮,拉開,仔細看起上面的提議來:“……蘭帝諾維亞對懷頓諾爾稱臣……每年進貢上等鑌鐵三千噸……打造好之兵器一萬把……金幣十萬……”

滿紙的要求,按照他們開出的條件,用不了幾年,蘭帝諾維亞就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這個條件的話,軍方也會歡欣鼓舞的吧,一邊是充實自己的實力,一邊是削弱對手,總好過沒期限的硬對硬。

“這個要求……”摸了摸下巴,我裝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為了應付軍方,要求是開了高點,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他們也知道萬一這個提議破裂了,對他們的利益也將是很大的沖擊,涅曼諾夫在這個時候用長者身份當起調停人的角色。

暗笑了一下,我做出釋然的表情:“其實關於進貢的物品,我也沒什麽提議,只是對懷頓諾爾稱臣,你們也知道,那麽多戰士戰死,多數為了獲得事實上的完全獨立。再回去的話,我恐怕……”

“這個了解……”巴佐夫連忙掏出了一支墨筆,上前將稱臣的一條塗黑。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把鑌鐵什麽的也折算成黃金吧,畢竟需要動用太多的勞力去開采,而且現在蘭帝諾維亞的鐵礦多數是商人把持的,我們也沒有什麽控制權。”

“那就再折算成金幣十萬吧。”

不能把重要的戰爭物資給他們,對於兵器反倒簡單了,必要的時候動動手腳也未嘗不可,看著巴佐夫把最後的條款重新寫了一份,我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就這樣吧,明天的朝議就拜托各位了。”

“這也是為了我們兩國之間的友誼。”涅曼諾夫瞇起了眼睛。

“對,為了我們兩國之間的友誼,我們幹杯。”

在華麗的居室裏,合著甘美的甜酒,達成了後來被史學家批判為“赤裸裸的拜金者同盟”

的協議,在亞魯法西爾與諸多勢力結成的合作關系中又添上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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