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燾功沒聽明白哥哥的話，“你想去日本？去那幹嘛？”

燾敏在椅子上坐下：“燾功，咱們過來已經五年了，到大汗這裏也快一年了。現在的形勢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歷史的進程不一樣，對抗的力量也不一樣。我原以為咱們可以用大汗的力量來對抗榆林灣，打垮明朝，但是現在榆林灣也靠上了明朝政府。也就是說，咱們現在是2個人對抗300人，東北一地對抗整個中原王朝，咱們是耗不起的。”

“所以你想去征服日本？”

“對，日本有銀礦和銅礦。”燾敏答道，“榆林灣的人都很聰明，他們除了用軍事手段來打擊我們，一定還會想到用經濟手段，所以日本的白銀和銅對咱們很重要。而且日本還有人，能控制住日本，咱們就能組建一支大軍。”

燾功想著燾敏說的話沒有吭聲。

“弟弟，還有一個事你也要放在心裏。”燾敏說到此卻突然停了下來，走到屋門口看了看，又把門關上，重新回來坐下，“咱們也該給自己留條後路了。”

“哥，你什麽意思，留什麽後路？”

“你我都是滿人。”燾敏平靜的看著弟弟，“但也不要忘了，你我都是400年以後的人。我們之所以能忍辱負重的跑到大漢這邊，其實就是為了我們滿族能夠留下一點血脈，不至於被漢人同化。但現在誰也保證不了大汗就一定能夠贏，如果一旦咱們輸了。”

燾敏說到這又不覺嘆了口氣：“許朗這個人我關註他很久了，他能斷指發誓，那就說明他絕不會放過咱們的，所以日本也是咱們最後的退路。”

“哥，會有那一天嗎？”

“會不會有誰也不知道。”燾敏呆呆的望著天苦笑一聲，“但願沒有吧。我和許朗都是學中文出身的，學文學的人一般來說都是感性的，所以我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哥。”燾功叫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下去。

“弟弟。”燾敏疼愛的看了燾功一眼，“咱們已經走到現在了，沒有什麽退路了。我有時候經常在想，如果咱們沒有穿越過來，那又會是什麽樣子。我上輩子就是一個小公務員，30多了還是個科員，可我從沒有抱怨過，我很滿足，滿足我那個時候的生活。”

“哥。”燾功流下了眼淚，“你是不是又想嫂子了，想侄子了。”

“唉。”燾敏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回答弟弟的問題，“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大學老師講過一件事。他說有很多的文學家和哲學家，一生都在追求著人生的價值和意義，結果不是瘋了就是死了，比如尼采，比如川端康成，比如海明威，比如中國的詩人海子。可有些農村的老太太，一輩子除了娘家和婆家的村子，沒去過第三個地方，但一輩子養兒育女，頤養天顏。現在兩種人生放在你的面前，你來告訴我哪種是對的，哪種是錯的。”

“哥，這沒有什麽對錯。”燾功有點聽不懂哥哥的意思，“咱們為了咱們民族的利益就沒有錯。”

“是啊，沒有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燾敏默默的說道，“對了又怎麽樣，錯了又怎麽樣，對錯的標準誰來制定的，制定標準的本身又是什麽標準。我們只是在做著我們認為應該做的事情，他們也在做著他們認為應該做的事情，誰是對的，誰是錯的。他們想改造大明朝，咱們想改造大清朝，可是改造了又能怎麽樣？歷史會改變嗎，國民性會改變嗎，也許一切都不會改變。”

“哥，你別想那麽多了。”燾功擔心哥哥的精神會出什麽問題，“咱們先做好眼前的事吧，至於能不能改變以後再說。”

“對，先做好眼前的事。”燾敏重新振作起來，“征服日本是咱們下一步的重點。當年日本人先征服朝鮮，再征服東北，這才有了後來的八年抗戰。咱們不過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要認為日本人就是什麽好東西，對他們只需要利用，無需任何的憐憫。”

“可是，哥。”燾功又問道，“就算咱們想去日本，咱們也沒船啊？”

“這就要靠你了。”燾敏愛撫的拍了拍弟弟，“榆林灣的造船資料我已經帶過來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通知謝田，讓他想辦法從澳門或者南洋弄幾個西洋水手過來，咱們還得有人會開船才行。”

“哥，咱們不是俘虜了幾個西洋人嗎？”燾功突然想起了安德裏亞斯，“他們不行嗎？”

“他們？”燾敏笑道，“現在都在關著呢，就算用他們也得等過一陣子，這些人都被榆林灣收買了，靠不住。”

“我知道了，哥，我馬上去安排。”

周磊領著榆林軍回到榆林堡的時候，劉軍已經在等著他了。

“下官參見游擊將軍。”劉軍打趣的施了一禮。

“免禮平身。”周磊笑著虛扶了一下。

“我靠，你還真受我這個禮啊。”劉軍笑罵道，“你還要真當大明朝的官啊。”

“大明朝的官有什麽不好的，挺過癮的。”周磊擺了擺手，“說點正經的吧，北京那邊有什麽消息。”

劉軍將北京的消息簡單的說了說，周磊陷入了沈思。

“你說燾敏會去日本？”周磊問道。

“會不會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等七月份開會的時候，穿越大會會拿主意的。”劉軍答道，“但是咱們現在的工作也很重要。”

“這個我知道，趕緊把屯田和火器搞出來，起碼糧食和銀子就不用愁了。”

兩個人正在說話，李慕青推門走了進來：“周將軍，劉大人，晚飯準備好了，請兩位大人用飯。”

周磊楞住了：“你來讓我們去吃飯？”

“對啊。”李慕青回道，“劉大人安排奴婢做的。”

“劉大人安排你做飯？”周磊更傻了。

“我們知道了，你把飯端到這來吧，我們在這吃。”劉軍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李慕青先出去。

周磊張大了嘴看著李慕青的背影，又轉頭問道：“你趁我沒在幹什麽了，她怎麽會做了丫鬟了。”

“先把你的嘴閉上。”劉軍笑道，“別說的那麽難聽，什麽叫丫鬟，那叫家庭服務員。我這不是覺得就咱們兩個大男人，多有不便，找個人來洗洗衣服，做做飯什麽的，也挺好。”

“你快算了吧你。”周磊指著劉軍笑道，“就你那點心眼，別以為我不知道。”

李慕青把飯端了過來，一共一葷兩素三個菜，還有4個大饅頭。

周磊拿起一個饅頭端詳了半天：“咱們榆林軍都是南方人，吃面食能不能習慣？”

“不習慣有什麽辦法？”劉軍也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你總不會想在這裏種水稻吧。”

“也是。”周磊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讓李慕青幹上丫鬟了，她和她爺爺願意嗎？”

“你現在不是搞屯田了嗎？”劉軍邊吃邊回答，“他們爺孫兩個也分了10畝地，但是李中坤原先是讀書的，只不過沒考上科舉。現在這爺孫兩個種地很是艱難，你沒在這幾天我看了一下，就算給了他們地，估計到時候連租子都交不上。所以我和他們商量了一下，我讓李中坤先負責榆林軍的一些文字性工作，讓李慕青先給咱做做飯什麽的，他們也都同意。”

“人家白給你幹嗎？”

“不是白幹，李中坤按照少尉軍銜一個月7錢銀子，李慕青按照下士軍銜，一個月3錢銀子。”劉軍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肩章，“我現在不也是少校副團長兼參謀長了嗎，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吧。”

“我不是說你能不能做主。”周磊笑道，“我總覺得你憋著什麽壞心眼。”

“你別把我往壞處想。”劉軍放下筷子笑道，“不過我還真有點想法。咱們和王謙祥那邊也算孤軍在外，雖說家裏已經同意咱們屯田，也同意咱們把火器賣給明軍，可是越是這樣我的心裏越不踏實。”

“你有什麽不踏實的？”

“我和範秋明這次不是跟著盧象升去了一趟北京嗎？”劉軍突然壓低了聲音，“朝廷上對咱們榆林軍的態度可不是那麽統一的。崇禎皇帝現在是要用咱們，但是很多大臣都有不同的意見。”

“你覺得咱們會有一天和明朝翻臉嗎？”周磊問道。

“這個事說不好。”劉軍答道，“我在北京的時候和蔣北銘、許朗他們商量過這個事，現在因為有滿清，有流寇，崇禎不會對咱們怎麽樣，但是一旦咱們滅了滿清和流寇呢。許朗說得對，擁有權力的人從來不會主動放棄權力。咱們的最終目標是要改造大明朝，讓它往一個近代社會去發展，但是歷來的改革都是伴隨著腥風血雨的。現在明朝的士紳階層，皇族階層，不觸動他們的利益的話，改造明朝就是一句空話。可是一旦觸動了他們的利益，那麽翻臉的可能性幾乎就是百分之百。”

“劉軍，你行啊。”周磊有些驚訝的看著劉軍，“在廣州這兩年你的能力漸長。”

“你甭恭維我。”劉軍笑道，“咱們現在已經和明朝合作有半年了，七月份的穿越大會會對以後的合作方式和將來的發展方向定一個基調。但是我覺得，咱們在外面的這兩個團力量還是太小，所以我想咱們應該也學一學榆林灣的模式，在這裏搞搞經濟，招募一些部隊。”

“可是這裏不比海南。”周磊說道，“這裏隔三差五的就打一仗，而且這裏除了農業，基本就沒別的經濟。”

“你說的也是個問題。”劉軍想了一下，“這樣，我和老範他們再商量一下，咱們宣府鎮和大同鎮也拿出一個議案來，等七月份回去交給穿越大會，讓大會來做最後的決定。”

“行，那這個事就交給你了。”周磊又問道，“耿瑞那邊現在怎麽樣，我回來以後還沒來得及問。”

“他那邊一直在按部就班的采礦冶鐵。”劉軍答道，“現在已經開始打造燧發槍了，你有空可以去看一下。不過我現在又給了他一個任務。”

“你又給他什麽任務了？”

“找金礦和銀礦。”

“耿瑞能行嗎？”周磊有點疑慮，“他只會冶鐵，會找銀礦嗎？”

“他不會的話，要不你去找？”劉軍笑道，“總務二處不是在宣府鎮也設了個點嗎，我讓他們在宣府鎮裏找找有沒有會找礦的人。總務二處的人嘛，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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