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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無敵名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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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龍的咆哮聲將大廳震得嗡嗡作響,龍怒的威力形成強大的精神氣流,充斥著整個空氣,壓力象永恒的黑暗,將所有人都吞噬進去。

屠龍子雲是受龍怒影響最少的人。即使在雷魂的金光之外,屠龍氏的血脈也足以使他對龍怒免疫。他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血在沸騰,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屠龍氏等一條真龍,等了多少代人呢?

屠龍子雲沒有時間細想這些,紅龍的利爪高高舉起。這不是一只巨龍,但同人相比,它也大得足以將人一口吞下。屠龍子雲迎著龍爪撲向巨大的白玉床。

紅龍的爪間掀起了風暴。狂暴的氣流在它爪間形成團,聚成一個呼嘯的旋風。同時,紅龍的身軀騰空飛起,與西廣俄洲的龍不同,中平神洲的龍沒有翅膀,但它們仍可以憑借強大的靈力禦空飛行。

風暴活了般從紅龍爪間卷向眾人。屠龍子雲用盾護住身己的身軀,但仍被風暴卷了起來。雷魂連忙上前,將屠龍子雲容入金光之中。風暴對這無形的屏障沒有作用,只能徒勞地繞著金光打轉,逐漸變成一股小氣流,然後消失。只有滿地被卷散的珠寶,證明開始這裏發生的事情。

紅龍深吸了口氣,對這些正迅速接近自己的人噴出烈焰。火焰之強,似乎可以融金化鐵,雷魂伸出手一指,念了聲“疾!”一團藍色的光在眾人面面擴散,形成一道水幕,將火焰擋開。

屠龍子雲繞開水與火激蕩的正前方,飛快地沖向紅龍。雷魂聚精會神在與紅龍比試著靈力,李均踢了一腳在瑟瑟發抖的姜堂,命令道:“射龍的眼睛!”

姜堂顫抖著手抓住弓,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搭上箭。李均急得直跺腳。紅龍發現屠龍子雲已經接近了自己,停止了噴出火焰,一爪拍擊在屠龍子雲的盾上,巨大的力量使得屠龍子雲在地上翻了個跟頭。

失去火焰壓力的雷魂厲聲向李均喝道:“去幫他!”然後開始大聲念著咒語,給屠龍子雲加上各種魔法防禦。

李均鼓足勇氣沖出了金芒構成的圈子,當他坦露在龍怒的威力之下時,無邊的恐懼從四面八方湧向他的內心。他幾乎無法動彈,是掙紮著退回到雷魂的魔法圈子裏。

雷魂咬破自己食指,在李均額頭一點,留下了一個血印。李均為自己開始的膽怯而羞愧,又重新鼓起勇氣沖向紅龍。這一次他覺得恐懼的壓力要減輕了些。

屠龍子雲根本無法接近紅龍。不等他來到龍的身下,就會被紅龍的爪子擊翻,雖然他憑借伏龍盾可以保護自己,但無法給龍造成任何傷害。

紅龍看到李均的到來,吸了口氣噴出一道火焰。李均敏捷地跳開,但第二次第三次火焰噴發接踵而來,李均憑借著矯捷的身法在火束中躲避,雖然也焦頭爛額,但總算接近了紅龍。

紅龍對於李均的接近根本不以為意,這群人類垃圾中,只有屠龍氏的後代可以對它構成威脅,法師的法術他幾乎全部免疫,弓箭手是個夷人,對於海中之王者龍根本就畏懼萬分,另一個越人少女連法師的魔法圈子都不能走來。當李均來到它身下時,他不再使用火焰,另一只前爪開始玩起李均來,仿佛是貓在玩老鼠。

李均沒有伏龍盾可以阻擋龍爪,他甚至不敢用短劍來格,只能在龍爪的撲擊下狼狽地翻滾。看到他反而陷入危機之中,屠龍子雲卻無法靠近救援。

雷魂能做的只有為李均加上魔法防禦,墨蓉忍不住接自己的小斧飛擲出去,砍在紅龍的前爪上,但紅龍卻毫發未傷,反而嚙牙露出了一個龍類的“笑”。

“人類垃圾們,屠龍氏的血千年之後不過如此了。現在,我玩夠了,要徹底了斷你們了。”龍吼叫著,開始向屠龍子雲與李均增加壓力。這樣一來,二人更是險象環生。

“快射!快射!”墨蓉猛踢癱在地上的姜堂,聲音幾乎哭了出來。但姜堂唯一能動的,就只有他的嘴巴:“不,不,這筆買賣……不劃算……”

心急如焚的雷魂臉上也不禁失去了冷漠,他可以感覺到自己靈力在迅速消耗,如果不能盡快將龍解決,後果將是毀滅性的。他猛然生出靈機,目光凝聚在姜堂的眼中,大叫道:“看著我!”開始念念有辭。

墨蓉看著姜堂眼光變得癡呆起來,片刻之後他夢游般站起,彎弓搭箭,向著紅龍的眼睛射出一箭。

紅龍急忙收回準備攻擊的前爪撥開這一箭,這就給了屠龍子雲靠近的機會。紅龍另一爪又向屠龍子雲撥了過來,將屠龍子雲打退回去。

但紅龍立刻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大麻煩。李均借這一緩的機會,縱身抓住龍爪,借這一翻之力,竟然爬上了它的身體。龍的憤怒被推上了頂點,垃圾人類竟敢爬上自己的身體!它咆哮著一扭身,前爪抓住了李均。

李均看到龍的銳齒離自己越來越近,看來紅龍是想一口將他咬死。但李均這時侯反而麻木了,他不覺恐懼,全力將短劍擲向龍眼。

龍沒有料到這個人類還能反撲,用力閉上了眼,但仍覺得左眼傳來巨大的疼痛,短時間內無法再張開。它爪一緊,爪尖刺破了李均的衣甲。血泉水般噴了出來。

正在此時,姜堂的第二枝箭射了過來,獨目的紅龍沒有判斷準確,這一枝箭正射入它的右眼,劇痛使得它爪子一松,將李均從空中拋開,兩只爪本能地護自眼睛。屠龍子雲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不敢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人和刀合而為一,幻作一片白芒,直沖入龍的頸下,刀在空中劃出的弧仿佛能切斷時間,隨著他的這一刀,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狂吼。前爪放棄了護眼,擊中了還在空中的屠龍子雲。但屠龍子雲對此早有準備,伏龍盾為他擋住了要害,只不過被大力打飛了出去。

紅龍也從空中跌落下來,狂暴的聲浪幾乎要將眾人耳膜擊破,它雖然看不清,但憑感覺向眾人所在地全力噴出火焰,火中甚至還夾著它的血!

雷魂傾盡所能施放水幕遮住了火,但火焰仍穿透了他的魔法水幕。他只能盡力避開,終究慢了一些,儒袍被火焰燒著。墨蓉象炮彈一樣飛出將被催眠了的姜堂撞倒,等她爬起來時,看到雷魂一面在地上滾著,一面撕下了自己的儒衫。這一瞬間,墨蓉也不知是自己眼花了,還是看清了,雷魂胸前那兩個奇怪印跡正放著淡淡的光芒。

龍的狂暴似乎還沒有結束,它又掙紮著騰空,但就在飛起的一瞬,重傷在地的李均躍了起來,抱住它的脖子,使用了他最後的武器,牙齒。

龍發出“咯咯”的奇怪聲音,拼命甩頭想將掛在自己要害處的人甩開,但李均死死咬住了它被屠龍子雲割開的血管,龍血同瀑布一樣噴註,有不少甚至湧入了李均喉嚨。李均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既然自己難逃一死,那麽就要盡力為同伴創造求生之機,這是傭兵的一條道德操守。

李均這時沒有註意到,龍的甩動越來越無力,龍的血裏夾著一個明珠大小的東西一起進入他的體內。他唯一的意識,就是咬,咬,咬。

眾人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龍終於無聲無息地倒了下來,李均仍舊死死咬住龍的脖子,人已經暈死過去。

隨著龍的倒下,大地開始輕輕顫抖。雷魂臉色又變了,他大聲召呼著眾人道:“快一點!”

墨蓉跑得幾乎比他還快,在財寶堆裏翻出一件黑黝黝不起眼的鐵錘歡呼起來,雷魂也拿到了謫仙杖,已經清醒了的姜堂牙齒在不住的打架,但這一點也沒影響他一面大叫:“發了,發了,好買賣。”一面將地上的珠寶大把塞向懷裏。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急,隆隆的地鳴聲已清晰了。屠龍子雲沒有在財寶堆中尋找,他來到了龍的屍體處,用力扯動李均,但李均毫無知覺。

“快過來,到我這邊來!”雷魂大叫著召集眾人。大廳上的石塊雨點般地向下落,很快這裏的一切都會塌陷。屠龍子雲沒有辦法,只得用屠龍刀將龍頭頸斬斷。在屠龍刀下,原來刀槍不入的龍皮也變得容易切割起來。

於是,屠龍子均拖著暈死的李均,而李均又咬著龍頭頸,好不容易來到雷魂身邊。雷魂舉起謫仙杖,他可以感覺到溫潤的玉杖底下魔法靈力象海浪一樣洶湧,而且並沒有排斥他。於是,他聚集起身體中殘存的靈力,開始念起禱文。

一塊巨大的巖石從頂上掉了下來,將洞廳中的一切都壓在下面。

“我……我是在哪?”

李均睜開雙眼,聽到的是海水嘩嘩的聲音。他覺得陽光非常刺眼,於是瞇住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龍!龍!龍在哪?”他差點躍了起來,但一只手按住了他。屠龍子雲、墨蓉、雷魂,還有姜堂的臉出現在他視線裏。雷魂還是那麽冷淡而無表情,看他睜開眼後哼了起,便將頭扭向一邊,其他三人臉上則是喜悅無比。

“哈哈,和龍做買賣還大獲全勝!”姜堂一面笑著一面說,“看看,全都毫發無傷!”

他的話倒言過其實了。眾人,包括一直未近龍身的他們,都或多或少受了傷。屠龍子雲爽朗地笑著:“龍嘛,被你吃掉了。”

墨蓉則指著一旁的龍頭說:“看,你帶回來了什麽?”

李均看著仍舊猙獰可怕的龍頭,疲倦地搖了搖頭。

雷魂終於說話了,這一次他的聲音裏竟然也帶有溫和之意:“現在,等你養好傷,我便推薦你去見陸無敵。”

“陸無敵……”帶著夢想,李均又陷入長時間的暈迷之中。

後來他才知道,紅龍死了,蛟龍島便開始陸沈。李均用謫仙杖上的五行遁術將眾人傳出龍廳後,眾人用最快速度做成一個木排,現在便是在木排之上。

對於李均來說,這是他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一次冒險,這不但使他認識了這些日後對他極為有用的夥伴,也大大增強了他在亂世之中生存下去的本錢。伴隨著龍血被他吞入肚的,是那只紅龍修練成的龍珠,雷魂傳他的呼吸術,則是最上乘的一種調息方法,能靠讓他盡可能大地利用龍珠中蘊含的靈力,化為自己的戰力。

已經被眾神攤開來、寫下了李均名字的未來,將是什麽樣的呢?

天色已經晚了。

月亮代替太陽照耀著大地。風輕輕地吹,秋蟲發出生命中最優美的低吟。晚歸的鳥有些不安地撲散著翅膀,發出咕咕的低柔的聲音。

李均站在荒山頂上,一切都很平和,但他卻能從輕柔的晚風中嗅到危險的味道。空氣幹幹的,帶有血的腥味。李均借著月光,向山下望去。

一切似乎很平和。但李均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一些東西。龍島之戰過去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的力量、靈敏、五覺都日益進步。他把這歸功於雷魂傳授給他的呼吸術。這個神奇的儒士。想到他李均又想到了一起的幾個同伴,屠龍子雲在最危機時刻救了自己,墨蓉將龍頭改造成一頂奇特的頭盔,還對自己的短劍進行加工。即便是後來加入的姜堂,在習慣了之後,一天沒聽到他的“買賣”口頭禪,反而覺得有些不舒服。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麽容易成為別人的朋友。李均莞爾一笑,此時他不用擔心自己的感情會外露。但他很快將笑意收斂起來,伏在地上傾聽大地傳來的聲音。

“來了!”他想。又站了起來,緊張地望著東方。

一柱香的時間之後,東方地平線上開始出現一條黑線。李均的目力可以看到這快速移動過來的黑線是大隊的騎兵,大地在萬馬的奔騰之勢下也發出痛苦的呻吟震撼,月光下戎人彎刀反射出奪目的寒意,吶喊聲與馬的嘶鳴將原野中的平靜逐入黑夜,在李均的視線裏,看到的全是火一般的氣勢,火一般的軍隊!

戎人騎兵隊象高山瀑布般一瀉千裏,李均甚至以為,如果是一座山阻擋他們的話,山也會被這雷霆萬鈞的攻擊打得粉碎。以他傭兵的經驗,當遇到這樣的對手時,除非有同等氣勢的騎兵隊逆襲,否則就只有潰敗一途。他的心中又是渴望,又是擔心。渴望是相看到這龐大的戎人騎兵隊的對手,蘇國兵馬副元帥陸無敵展示他那絕妙的戰術,將看起來不可戰勝的敵人置於死地。擔心的是,這樣的氣勢下,兵力較少的陸翔陸無敵,是不是真的有辦法逆轉局面。

騎兵對步兵,自然是騎兵占優勢。戰爭專家們曾經推算出這樣一個結論,鐵甲騎兵、輕騎兵、鐵甲步兵、輕步兵、士卒的戰鬥力比,大致是一比二比三比六比十。按這個公式,對付這支約萬人的戎人輕騎兵隊,至少需要一萬五千鐵甲步兵。但李均已經知道,陸元帥此次出征,部下不過鐵甲步兵二千人,輕步兵三千人,士卒四千人。這樣的實力對比,未免太勉強了。

果然,迎擊的士卒還未接觸便潰散了。李均捫心自問換了自己恐怕也會逃走。讓他略感意外的是,蘇國的士卒逃走的速度極為驚人——讓人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專門練過逃跑。事後李均才知道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這些士卒是陸翔專門挑出來再加以訓練的結果。他們的特長就是逃命而已。陸無敵甚至說,他們逃得越快,立的功勞也就越大。

士卒們慌亂的潰散讓襲擊過來的戎人騎兵興奮異常。此次他們攻入蘇國境內擄掠,一直收獲不多,所以才會深入到這個地方。前面是蘇國最富饒的柳河平原,只要擊潰了眼前這路敵軍,花花世界裏就可任他們挑選。於是,戎人的騎兵加快了速度,陣形開始散開。

夢想只持續了片刻。在蘇國士卒逃走經過的道路上,仿佛是平空出現了大量的陷阱,大地象張開了嘴巴,無情地吞噬著收不住馬的戎人,第一波戎人幾乎都落入了陷阱,被陷阱中的尖樹樁連人帶馬刺穿。第二波憑借高超的騎術勒住了馬,但身後的第三波不知發生什麽事情,沖上來撞成了一團,甚至將一些自己人又擠進了陷阱之中。

“狡猾的蘇國蠻子!”戎人大聲地咒罵起來。勝利沖暈了他們的頭腦,使他們沒有看到逃走的蘇國士卒是按固定的路線撤走的。

這只是開始。不能再保持沖鋒陣形的戎人還在忙於從混亂中掙脫,無數火箭從小山後射了出來,正奇異於在這樣沒有柴草的平地裏火箭會有何作用時,一堆堆的柴草被從空中拋擲過來。

竟然用投石器拋擲柴草!李均無法理解地搖了搖頭,對於仍有近萬人部隊的戎人來說,這點數量的柴草除了造成混亂外幾乎不會有什麽作用。

火箭點著了柴草,令李均吃驚的是,柴草沒有冒出什麽火焰,而是冒出了滾滾濃煙。風將煙散入戎人中間,而蘇國的士卒們早有準備地用布掩住了口鼻。

你可曾想過近萬人打噴嚏的場景?在帶有烈性辣椒味的濃煙刺激下,戎人幾乎無法在馬上端坐,也無法敏捷如常地躲避,當蘇國軍隊強弓利箭如雨般射過來時,戎人們唯一能選擇的就只有逃了。

只有靠後的千餘戎人成功地逃離了煙霧區,當他們在慶幸自己總算沒有陷入同伴的狼狽境遇時,迎入他們眼中的,是蘇國二千如墻般豎立著的鐵甲步兵。

已經毫無鬥志的戎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向嚴重以待的敵人發起沖擊。在他們沖到鐵甲步兵身前的一瞬間,加長長槍如林般豎起,馬匹被長槍刺中,奔跑的慣性讓馬的屍體繼續向前,但很快便倒下。雖然有個別戎人沖破槍陣,但也被重甲步兵以多打少殺死。只不過一個沖鋒,這千餘困獸猶鬥的戎人便消失在一片鐵甲步兵的海洋中。

李均幾乎是用看魔法表演的眼光看著眼前這片刻間的變化。他從來沒有想過戰爭可以以這種方式來打,也從來沒有想過辣椒也可以作為一種武器。剩下的結果已經可以預料了,雖然戎人還有相當戰鬥力,但被分割包圍而且失去了騎兵突擊之勢的情況下,沒有逆轉的可能。

輕快的馬蹄聲將他從對這場戰鬥的思考中解放出來,放眼看去,十來騎蘇國軍人也登上了這個小山。作為附近最高處,這個小山是最好的觀察戰場局面的地方了。

李均的眼光一下子就被人群中的中年男子吸引,這個人盔甲在月光上泛著暗黃的光,普通樣式的頭盔下是一張柔和的臉,眼中閃耀著海一樣深的光芒。他留著短須,神色非常平和,仿佛不是處於千軍萬馬的戰場而是某個鄉下小鎮的茶館中。無需別人介紹,李均便知道這就是陸翔陸無敵,這個時代裏最出色的將領。

跟隨著陸翔的將領們都警惕地看著傭兵模樣的少年,只有陸翔向李均露出溫和,甚至有些羞澀的笑容,還點了點頭。李均在與他目光相對的一瞬間也想凝住自己的目光直射他,但陸翔只是溫和的看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李均心底湧起立刻拜倒在這個男子馬前的沖動,面對龍他只有恐懼而無拜倒之意,但對這個在任何一個鄉間茶館裏都可以看到的中年人,李均卻無法抵抗他的氣質,他強抑住自己的這種沖動,也同陸翔一樣將目光移向戰場。

戎人似乎也意識到被分割的局面,約兩百左右的戎人,在一個騎著紅色戰馬的首領帶領下,向這座小山沖了過來。李均聽到陸翔低低地說道:“現在才意識到,晚了。”然後回頭左右,豪氣幹雲地道:“誰為我去取下那員敵將的頭?”

不知為什麽,李均大聲道:“我去!”便快步沖向那個紅馬的戎人,聽到陸翔在他身後低低咦了聲,他覺得異常驕傲,於是加大了自己前沖的步子。

那個戎人騎的是匹相當出色的戰馬,將自己的同伴甩在身後,只是片刻間就來到了李均面前。李均在戎人馬刀落下前一剎那騰身躍起,他對最近自己能力的增長極有信心。但那戎人側身閃在馬腹下,避開他短劍的攻擊。

只不過是一個照面,紅馬已經沖過了李均,沖向山頂。李均心中覺得有些羞愧,仿佛自己未能阻住這戎人而會被陸翔責罵一般。他回過頭去,可以看到陸翔身邊已經飛快奔出一員戰將。

李均大吼道:“著!”手中短劍閃電般擲了出去,那個戎人轉身用馬刀一拔,李均手指一甩,短劍在空中突然折向,刺進戎人的腰,戎人發出驚訝地慘叫,這才看清楚,在李均短劍後連著一根長長的細鎖練。

憑借墨蓉為自己加工後的短劍得手,李均一扯將戎人的屍體拉下馬。失去了主人的紅馬停住腳步,伸舌去舔地上死屍的臉。李均用戎人自己的馬刀斬下他的首績,又牽著馬向山上回去。他聽到那個沖出的蘇國將領發出驚呼,回頭再次擲出短劍,短劍刺入最前的一個戎人咽喉,那戎人仰面望天,血如噴泉般灑向空中,緊接著和他的屍體一起落了下來。在這一瞬間,李均收回了短劍。

第三個戎人怪叫著用刀護住自己,同李均保持住一定距離。李均猛然扔下手中的首績,回頭瞠目一聲吶喊,那個戎人嚇得撥轉馬頭想逃,李均的短劍已經飛入他的背心。其餘戎人見一連三騎都被李均飛劍殺死,他們沒有註意到短劍後細細的鐵練,還以為李均是傳說中的劍仙,嚇得紛紛逃散。

陸翔一揮手,他身後的十餘騎一齊沖出,加入到戰場中追亡逐北的行列裏。他自己眼中卻沒有打了勝仗的興奮,李均反而從中找到了一絲倦意,微笑著迎接李均回來。

李均牽著馬,將戎人的首績扔在地上,然後跪倒在陸翔面前,大聲道:“小人李均,見過副帥,幸不辱使命。”

陸翔翻身下了馬,上前扶起李均,仍舊是那麽溫和的目光打量著李均,平穩地道:“不敢,不敢。”在與李均第二次對視後,陸翔嘆息了聲,又道:“象你這樣的年齡,原該在家裏父母身邊承歡膝下,而不是在戰場上立功。”

李均一剎那有些失望,但立刻被更強大的溫暖感覺所包圍。雖然陸翔沒有稱讚他,但他覺得陸翔的話比任何稱讚都要讓他感動。

“看,這就是戰爭。”陸翔擁著李均,指著下面幾乎是單方面屠殺的戰場。“血流漂杵。”

李均註意到陸翔要比他高出一個頭,他沒有想陸翔為何會對自己說這番話,靠著陸翔他覺得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暖,他道:“戰爭,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我已經習慣了。難道神洲世界還會有和平的日子嗎?”

陸翔放開他的肩膀,註意地盯了他一會兒,對於這個目光冷竣的少年,他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但少年說的話卻讓他有些害怕。他再次嘆息道:“什麽時侯天下沒有國家之別,種族之分;什麽時侯神洲的文官們不收刮百姓,將領們不貪生怕死,神洲世界的和平就會到來。”

李均深思著陸翔的話,只覺得似懂非懂。如果神洲世界和平了,那麽他這樣的傭兵該做什麽,陸翔這樣的名將該做什麽?不知為何,他放開了對陸翔話的琢磨,開始想這個問題來。他與無敵名將陸翔的初次見面,帶給他的震動遠遠超過他自己的預想。

看著戰局已定,陸翔發出停止追擊的命令,鳴金之聲傳遍了整個戰場。李均看到大家都在忙著打掃戰場和押送俘虜,不知自己該做什麽好,直到一個年青的將官來到他身前,笑著對他說:“副帥有請李……兄弟,看你比我還小,叫你李兄弟不要緊吧?”

李均也向他露出笑容,幾乎有些妒忌這位年青的將領。他的笑容這麽自然,這麽溫和,象極了陸翔的笑容,一定是經常同陸翔在一起的緣故吧。相比之下,李均覺得自己的笑容就要生硬得多。

“我叫孟遠,你就叫我孟大哥吧,哈哈,總算可以當大哥了。”那年輕將領爽快地作著自我介紹,將溫暧的手伸給李均,李均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李均一直沒有拿出雷魂的介紹信,他以為沒有必要了。

西北風象狼群般在耳邊狂嘯。巴掌大的雪花沸沸揚揚撲撲朔朔地落下,眼前都是白芒芒的一片。

“該死的天氣!”孟遠拉著戰馬,嘴中噴出的熱氣立刻結成冰渣,沙沙地向下落。蘇國北方冬天從來沒有來得這麽早,也沒有這樣冷。按老人迷信的說法,這是天下有大變的征兆。

雪積得太深,騎馬根本無法前行,因此孟遠與李均都拉著馬跟在陸翔的身後。聽到孟遠的勞騷,李均打趣地說:“你怎麽能罵這天氣,你該感謝天氣才對。不是這樣,我們怎麽會有機會偷襲吳陰?”

孟遠有些不服氣地道:“其實是否偷襲無所謂,我們無敵軍正面攻城也一定能順利拿下。”

李均搖頭道:“就知道正面攻擊。副帥說過,兵者,詭道也,副帥還說過,兵不厭詐。用最少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才是為將之道……”

陸翔微笑著聽這兩個年輕人爭論,心中比這荒原裏的大雪要溫暖得多。李均,這個三年前在戰場中收下的少年,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的將領了,必須承認,只有戰爭,才最鍛煉人。他插嘴打斷了二人:“那幾句話可不是我說的,我是從神洲世界以外傳來的兵法書中學來。”

李均與孟遠笑了。從來不肯貪功,甚至每次勝利之後朝庭的恩賞都完全分給普通戰士們,這是陸翔與其他絕大多數蘇國將領的重大區別。

此時的李均已經有陸翔高了,三年將一個頭的差距,被少年人強勁的生長所彌補。他唇上留了短須,但這使得他更顯得乳臭未幹。臉形沒有什麽變化,眼光比當年要溫和得多,雖然不時還有野心的光芒在其中跳躍,但大多數時侯,他還是比較平易的。不知不覺中,他也學會了象陸翔一樣溫和自然的笑。

這次他們三人脫離主力部隊,冒雪連夜趕往吳嶺北方重鎮吳陰城,是為了奪取這個被嵐國控制的大城。只要攻下吳陰,無敵軍主力就可以長驅直入,收覆被嵐國占領了二十年之久的半壁江山。

“到了。”陸翔將馬拴在樹上,指著腳下的城。他喜歡親自戡查地形,這個地方他來看過兩次。

李均放眼望去,高達百尺的城墻依山而建,地勢決定了攻城時不可能展開兵力全面攻擊,而只能從南面進攻,如此必定會給無敵軍造成重大傷亡,這是陸翔所無法容忍的。因此他選擇了這次冒險的攻擊。

說來慚愧,身為蘇國副帥的陸翔,因為戰攻已經被國王李構封為武侯,但實際上指揮的兵力卻沒有蘇國百萬大軍的十分之一,由於權臣的掣肘與國王李構的猜忌,名震神洲的無敵軍只有區區兩萬人。而這一次李構更是聽從了臣相吳恕的計劃,令陸翔領著這兩萬軍隊攻打曾用三十萬大軍也未攻下的吳陰。

對政治極為遲鈍的孟遠當然體會不出什麽,他甚至以為這是李構對無敵軍的信任,這也是無敵軍立功的機會。而同時具有野心與才幹兩種能力的李均卻可以從聖旨背後嗅到陰謀的氣息。

“這一戰,勝了他們會讓我們繼續進攻,直到無敵軍被消耗完為止,敗了他們就會以此為借口解除副帥兵權。因此,副帥還是反了吧。”在無敵軍中只有李均敢於發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請求,正如李均自己知道的那樣,陸翔只給了他冷冷一瞥,然後命他為先鋒出征。

李均能夠體會到陸翔的無奈,他被神洲世界中傳了千萬年的“忠”字拘限死了,如果說陸翔有缺點,那這就是缺點。他也可以體會到自己的無奈,明知未來會有什麽結果,卻不得不跟隨著陸翔去迎接這個結果。他自己,也被陸翔身上彌漫的那種奇特魅力所拘束了。

“我們繞過來了,現在要做的是去砍下伍雉的頭。”陸翔的命令將李均從思索中喚醒,每次戰前他總要用簡短的話語來激發部下的鬥志,即使此時手下僅兩人也不例外。

三人用白色厚氈裹住身子,只帶著隨身的短兵刃,陸翔威震天下的定天銀戟掛在馬上。然後順著懸崖滾了下去。整座城只有靠山的這一面城墻最低。

風雪遮住了哨兵的視線和聽覺,其實哨兵也根本沒想到這樣的鬼天蘇國軍隊會來襲。如果是大隊人馬,十裏之外的烽火臺應該有警訊傳出,但他們絕對沒有想到,陸翔僅領著兩個人,乘著風雪的掩護來到城下。

躲在哨所裏避風雪的哨兵見到孟遠紅通通的臉時,便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吳陰城中有五萬守軍,除非用十倍於此的軍隊強攻,否則不可能正面破城。因此只有用奇襲了。奇襲的關鍵在於找到吳陰城防的弱點。”出發前陸翔是這樣解釋自己的戰術的,“吳陰有三大弱點。第一是從來未被攻陷過,所以守軍會迷信城防的威力。第二是吳陰城中數十萬百姓都是蘇國遺民,只要時機一到他們便會呼應我們。第三,吳陰的守將伍雉號稱嵐國之柱,士兵對他極為崇拜,如果能取得他的首績,吳陰守軍會不戰而潰。”

當然,李均明白陸翔沒有說出這個戰術的弱點,他們三人深入危城,如果被發現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抵抗蜂擁而來的五萬敵軍的。

對陸翔的信心使得李均可以忽視這些弱點。三人將哨兵的屍體扔下城,風雪一會兒便會將一切掩蓋,守軍發現哨兵不見了,最多以為他開小差而不會認為其他。

吳陰城裏安排得很緊湊,當年建城時非常寬敞的空間現在被民房擠滿了。為了便於指揮,伍雉的住所在靠近城南的地方。

炭火雄雄地燃燒著,屋子裏溫暖如春。但伍雉的心卻覺得一絲寒意,他領著五萬人在五年前大破蘇國三十萬攻城部隊,但此次來攻城的,是那個無敵的陸翔。神洲世界中有“北陸南柳”的說法,北方第一名將當屬陸翔,能與他齊名的只有南方桓國的柳光。伍雉雖然被稱為嵐國之柱,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比不上十三年前的嵐國之星,當然更不是殺了嵐國之星的陸翔的對手。

“好在如此天氣,陸翔無法攻城,自己還可以多想想對策。”伍雉一邊沈思一邊踱著方步。這時他聽到門外傳來喧嘩聲。

“怎麽了?”他不滿地問,匆匆進來的侍從回答道:“百寶胡同走火了。”

“嗯。”肯定是哪個家夥烤火不慎著了火,伍雉心中一動。“你領人去救火,傳我將令,不得混亂喧嘩,違令者斬!”

侍從又匆匆離去了。伍雉伸了伸胳膊,雪下了幾天,他一直沒活動身體,拳頭倒有些癢癢的。

他走出房門,遙望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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