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兩人之間的戰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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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貝蒂尼的覆出不僅僅是球隊多了一個人那麽簡單，更重要的是振奮了球隊的士氣。
接下來，10月15日，森林隊客場挑戰托特納姆熱刺。激戰一番之後，森林隊1：0小勝對手。
不知不覺間，少賽一場的諾丁漢森林隊已經積十九分排在了聯賽積分榜的第二位了。第一名依然是切爾西。穆裏尼奧的球隊在新賽季開始九戰九勝，積二十七分高居榜首。
但是現在唐恩看重的不是聯賽，而是冠軍聯賽的比賽。
10月19日，冠軍聯賽日，森林隊主場迎戰本菲卡。唐恩調整了球隊陣容，阿爾特塔被阿爾貝蒂尼換下，結束了禁賽期的喬治·伍德回到了首發陣容，森林隊的腰一下子挺了起來。
挺起腰的後果是什麽？
森林隊終於在自己的主場迎來了第一場冠軍聯賽勝利。
2：1，諾丁漢森林戰勝了上賽季葡萄牙聯賽冠軍本菲卡！
賽前曾有人懷疑缺席了兩場冠軍聯賽的伍德會跟不上球隊的節奏，但是伍德的表現和平常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原因是賽前唐恩告訴伍德，把冠軍聯賽也當成一般比賽踢就對了，都是足球比賽，沒有任何區別。
本菲卡賽前還想著把諾丁漢森林當軟柿子捏的，沒想到一口咬下去卻崩了自己的牙。
實際上前兩場小組賽中，諾丁漢森林的表現一直不能算差，只是因為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導致他們一直沒有贏球。第一場小組賽，森林隊可是先進了皇家馬德裏的球，最後時刻才被皇馬反超。第二場小組賽，疲憊不堪的森林隊在客場還能和裏爾打成平局實屬不易了。
這場比賽，沒有人員缺席，體能狀況良好，心態良好，狀態良好，主場作戰的森林隊終於爆發出了他們的真正實力。小看了森林隊的本菲卡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賽後，葡萄牙媒體用“森林隊爆冷”來形容這場比賽，英格蘭的媒體則認為森林隊戰勝本菲卡理所當然。《太陽報》這樣嘲笑葡萄牙媒體的“爆冷論”：“英超聯賽的第二名戰勝了葡超聯賽的第四名，竟然會被稱為‘冷門’？”
這話沒有什麽細致的實力對比分析，卻讓人一目了然，明白那個“爆冷說”有多荒誕了。雖然唐恩不怎麽喜歡《太陽報》，不過這一次他們幫森林隊說話，還是讓唐恩覺得很爽。
在同一天同時舉行的另外一場小組賽中，皇家馬德裏在自己的主場2：0輕松戰勝了裏爾。
這樣一來，D組的形勢變成了皇馬以兩勝一平積七分的成績高居榜首，而諾丁漢森林這支第四檔次的球隊，原本排名倒數第一，因為拿下了本菲卡，一下子以四分成為了小組第二。在這一輪比賽中都輸了球的難兄難弟——裏爾和本菲卡同積兩分，分列三四名。
贏了本菲卡，大家看待森林隊的眼光都不同了。沒有人再敢輕視這支戰鬥力頑強的球隊了。歐足聯最新一期的歐冠電視雜志裏面介紹這場比賽的時候這麽評價：“……最年輕的歐冠主教練帶領的球隊取得了在歐冠聯賽中的第一場勝利。讓我們看看托尼·唐恩還能創造出怎樣的成績……”
“最年輕”，可真是一個炒作的好噱頭。
※※※
時間進入了10月底，森林隊在聯賽中連戰連捷，始終緊隨切爾西的腳步，將曼聯、阿森納、利物浦這樣的強隊都壓在身下，歐冠賽場上還取得了首場勝利，看起來唐恩現在春風得意。
可是，他還是有一樁煩心事沒對任何人講。
在10月24日，英超聯賽第十輪比賽後的第一天，唐恩來到了諾丁漢大學皇家醫學院，看望他的球員弗雷迪·伊斯特伍德。
在第一次手術之後，醫生們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於是對伊斯特伍德的右膝進行了第二次手術，吉普賽人的覆出時間也一推再推。從他在對裏斯本競技的比賽中受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月。這真是叫人絕望的七個月……
手術、恢覆、情況未見好轉；再手術、再恢覆……
根本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康覆之後這條腿還會不會突然就又出什麽問題。
唐恩還記得當初自己在這家醫院的病房裏面對伊斯特伍德的慷慨陳詞，告訴他命運就是由一個又一個選擇交織組成的大網，人總要面對這樣或者那樣的選擇，但是不管做出什麽選擇，都不能在原地踏步，停滯不前。
七個月過去了，唐恩覺得自己沒臉再在伊斯特伍德面前說那樣的話。他自己都等得有些絕望了。每次醫院那邊傳來一點不利的消息，就讓他的心往下沈了一些。
唐恩沒有在下面大廳詢問伊斯特伍德的病房在哪兒，他徑直走了上去。那個數字不需要問，早就被他記在了心裏。
但是推開病房門，看到的卻只是空蕩蕩的房間。唐恩還以為自己找錯了房間。他退出來擡頭看看病房號，沒錯，是伊斯特伍德的病房。
他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不可能伊斯特伍德搬出醫院了而自己不知道啊，康斯坦丁教授可是會及時把一切有關伊斯特伍德的動向都告訴他的。
唐恩走進去。病房內很整潔，床頭櫃的花瓶中插著一束花。他仔細看看，花瓣和葉子上還有水珠。他又摸摸床上，還有些許溫度。
看來伊斯特伍德並沒有搬走，而是……站在窗口的唐恩探頭向下張望，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
在妻子攙扶下，在花園中慢慢散步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有些吃驚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唐恩。
“頭兒！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驚喜。
“我來看看你啊，弗雷迪。”唐恩搖搖手中的花束，隨後他對弗雷迪的妻子微笑道，“你好，瑟瑞姆。”
“你好，頭兒。”吉普賽女人跟著自己的丈夫稱呼唐恩。
三個人在石子路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昨天的比賽可真帶勁！”伊斯特伍德主動提到了足球。他說的是剛剛結束的第十輪聯賽，森林隊主場對米德爾斯堡。因為唐恩和米德爾斯堡主教練麥克拉倫之間的恩怨，這場比賽備受矚目。
最後的比分是4：2。雙方大打對攻戰，森林隊憑借更犀利的進攻和更勝一籌的防守，拿下了米德爾斯堡，讓麥克拉倫在城市球場無勝績的紀錄繼續延續。
唐恩撓撓頭：“你看的電視直播？醫生不是說最好不要看森林隊的比賽嗎？”
這可不是唐恩在開玩笑，盡管最初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唐恩確實以為是玩笑……
為伊斯特伍德主刀的斯蒂芬·阿爾伯特教授在第二次手術之後非常認真嚴肅地警告過伊斯特伍德，為了他盡快康覆，最好不要看森林隊的比賽，以免情緒激動下再次傷到脆弱的膝蓋。
人在看球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激動之下的肢體動作。如果動作幅度大，傷到剛剛動過手術的膝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伊斯特伍德嘿嘿一笑。旁邊的瑟瑞姆指著他說道：“森林隊的比賽，他一場都沒放過，全部看的現場直播。”
“不讓我看球賽，那可不行。”伊斯特伍德說道，“現在還沒法踢球，如果連看都不讓看了，那我都不知道怎麽打發時間了。”
唐恩目光掃向他的右膝，遲疑了一下才問道：“這一次……恢覆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錯！”吉普賽人的回答很幹脆、肯定。“我想再過兩個月我就能回到訓練場了。”
和唐恩來之前想的不一樣，在他面前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七個月，甚至還要更長的恢覆期並沒有打垮他，他還像以前那麽樂觀。
“那真好，弗雷迪。我們大家可都等著你呢。”唐恩覺得自己白擔心了，這樣最好不過了。“哦，對了，下一輪聯賽，你就不要看電視直播了。來城市球場，在現場看吧。”
伊斯特伍德楞了一下。
“怎麽？不能走嗎？”唐恩問道。
“不，頭兒，沒有問題。就算是從這裏走到城市球場都沒有問題。”
“誰讓你走著去了？”唐恩大笑起來，“讓你去現場看球，不過你可要給我小心膝蓋。”
“放心吧，頭兒。我比你更想早點恢覆過來呢！不過……頭兒，我們下一輪聯賽的對手是誰？”
“切爾西。”唐恩答道。
伊斯特伍德吹了聲口哨：“那個九勝一平未輸一場的切爾西？”
“是的，現在排名聯賽第一、十輪聯賽二十八分的切爾西。怎麽，你怕了，弗雷迪？”
“開玩笑？我怕什麽？”弗雷迪大聲反駁，隨後又小聲嘀咕，“又不是我上場去踢……”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
和心情不錯的伊斯特伍德告別之後，唐恩再一次去拜訪了主治醫生斯蒂芬·阿爾伯特。
“森林隊最近成績不錯啊，恭喜你，最年輕的主教練托尼·唐恩先生。”兩人一見面就談到了足球。
唐恩摸摸鼻子，咳嗽了兩聲：“咳咳，這個時候就不要什麽森林隊、諾茲郡隊的了吧？”
“你找我是為了吉普賽人的傷？”阿爾伯特笑笑，然後問道。
唐恩點點頭：“我想知道他大概什麽時候可以恢覆到重新回到訓練場的水平。”
阿爾伯特翻出了伊斯特伍德的病歷，看了看，擡起頭對唐恩說道：“第二次手術很成功，我想大約一個月他就可以正常行走了。再過一個月，進行簡單的恢覆訓練應該沒有問題了。”
唐恩想了想時間，然後點頭道：“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在七個月漫長的等待之後，我終於可以有點盼頭了。”
“作為伊斯特伍德的替代者，阿內爾卡幹得也很不錯嘛……”
“錯了，阿爾伯特教授。沒有任何人是另外一個人的替代者。阿內爾卡是阿內爾卡，伊斯特伍德是伊斯特伍德。”唐恩糾正阿爾伯特的說法。
對方也並不氣惱。
“或許是我和足球教練接觸的少吧，像你這麽呵護球員的教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唐恩先生，你對伊斯特伍德的關心讓我很感動，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就算伊斯特伍德能夠重新回到球場，他是否還能回到以前的水平，我想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的右膝遭遇了兩次重大傷病，三年內三次手術，他還能繼續踢球，都是奇跡了。”
唐恩沈默了一會兒。他不是沒想過這問題。羅納爾多在那次重大傷病之後覆出，和以前的外星人已經判若兩人；還有歐文，頻繁傷病之後再也不是當年的追風少年了……世界足壇這樣重傷之後覆出雄風不再的例子比比皆是，伊斯特伍德會不會成為又一個，唐恩心裏可一點底都沒有。
“我認為你說得很有道理，阿爾伯特教授。我們都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弗雷迪究竟還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水平和狀態……老實說，我心裏沒底。不過……”他話鋒一轉，“我剛剛去看了弗雷迪，他的心態很好，一直都在期待著重新回到球場。而且他違背了你的要求，森林隊的每場比賽他都看了……”
“這我早就知道了。”阿爾伯特點頭。
“所以，球員自己都沒有放棄，我這個做教練的怎麽可能先放棄？正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才要從現在開始努力幫助他。”
“我知道了，唐恩先生。醫院方面也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他早日康覆的。”
“謝謝你，阿爾伯特教授。”
“這種事情是醫生的天職，談不上感謝。”阿爾伯特擺擺手，“醫治病人身體上的創傷和痛苦，是我的工作。倒是你，唐恩先生……如果不是我們家從爺爺開始就是諾茲郡的球迷，我還真想做做森林隊的球迷呢。”他沖唐恩眨眨眼。“考慮一下辭了森林隊的主教練，去執教諾茲郡吧？”
唐恩笑了起來：“我想沒什麽機會了。不過，未來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證什麽啊，教授。”
※※※
10月27日，英格蘭聯賽杯第三輪，森林隊客場挑戰伯明翰。盡管聯賽杯是唐恩崛起的一項賽事，但是當森林隊已經有更大的舞臺之後，唐恩還是選擇連續兩個賽季放棄這項雞肋賽事。
他派上了全部由預備隊和青年隊球員們組成的二三線隊出征伯明翰，而讓一線隊的全體球員休息，以準備下一輪聯賽的重要比賽。
全替補出戰的森林隊在客場表現得很頑強，可是實力畢竟不如主力應戰的伯明翰。0：1，他們在首場聯賽杯中就被淘汰出局，一切都和上個賽季一樣。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唐恩志不在此，輸了聯賽杯對球隊一點影響都沒有……頂多是預備隊和青年隊球員少了一個積累實戰經驗的場所。
大家瞄著的是這場聯賽杯後面的聯賽——第十一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接切爾西的挑戰。
這是聯賽前兩名之間的直接較量，也是兩名年輕且極具個性的主教練間的對話。
早在聯賽杯之前，媒體們就開始炒作這場比賽了。
唐恩和穆裏尼奧之間實在有太多值得炒作的故事了。從他們都被認作是“克勞夫接班人”這一點開始，到上賽季切爾西奪冠卻唯一輸給了諾丁漢森林，再到這個夏天，穆裏尼奧竟然會為了幫助森林隊球員取得勞工證出席足總的聽證會。他們兩個人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值得玩味。
“……穆裏尼奧教練帶著歐洲冠軍教頭的名聲來到英格蘭，在一個賽季內橫掃英超，擊敗了幾乎所有教練，率領切爾西拿到了闊別半個世紀的聯賽冠軍，卻唯一沒有贏過托尼·唐恩。不管別人怎麽看，我相信高傲的穆裏尼奧不會允許這尷尬的事情繼續下去。”
“……十輪聯賽，切爾西九勝一平保持不敗，積二十八分高踞榜首。少賽一場的諾丁漢森林七勝一平一負，積二十二分列第二。兩支球隊目前的狀態都非常好。我認為這將是一場非常激烈非常好看的比賽，因為兩個主教練的性格決定了他們彼此相遇的時候誰都不會主動認輸……”
“賽前，穆裏尼奧教練拒絕評價這場比賽他的對手唐恩教練。而唐恩在面對記者們的追問時也表示，賽前說得再多都沒用，比賽結果最能說明問題。這真是奇怪，一向喜歡在賽前和對方教練大打口水戰的葡萄牙人竟然選擇了沈默，而唐恩教練也很低調。或許在他們心中，都認為賽前吐口水對於彼此來說毫無意義了吧。”
“兩隊相差六分，這並不是一場關系到賽季末誰能奪冠的‘轉折點’比賽，森林隊也不指望靠這場比賽反超切爾西，成為聯賽第一。既然如此，為什麽這場比賽還會受到這麽多人的關註呢？我想，與其說大家是關心比賽，不如說是關心兩個主教練之間的較量結果：究竟是穆裏尼奧結束自己來到英格蘭之後面對托尼·唐恩無勝績的尷尬紀錄呢，還是唐恩繼續保持他對穆裏尼奧的優勢？”
“……與積分無關，與排名無關，甚至可以說，與兩支球隊都沒有什麽關系。我認為只要穆裏尼奧和唐恩教練還在英格蘭執教，這樣的情況就會持續下去。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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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10月15日，森林隊客場挑戰托特納姆熱刺。激戰一番之後，森林隊1：0小勝對手。
不知不覺間，少賽一場的諾丁漢森林隊已經積十九分排在了聯賽積分榜的第二位了。第一名依然是切爾西。穆裏尼奧的球隊在新賽季開始九戰九勝，積二十七分高居榜首。
但是現在唐恩看重的不是聯賽，而是冠軍聯賽的比賽。
10月19日，冠軍聯賽日，森林隊主場迎戰本菲卡。唐恩調整了球隊陣容，阿爾特塔被阿爾貝蒂尼換下，結束了禁賽期的喬治·伍德回到了首發陣容，森林隊的腰一下子挺了起來。
挺起腰的後果是什麽？
森林隊終於在自己的主場迎來了第一場冠軍聯賽勝利。
2：1，諾丁漢森林戰勝了上賽季葡萄牙聯賽冠軍本菲卡！
賽前曾有人懷疑缺席了兩場冠軍聯賽的伍德會跟不上球隊的節奏，但是伍德的表現和平常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原因是賽前唐恩告訴伍德，把冠軍聯賽也當成一般比賽踢就對了，都是足球比賽，沒有任何區別。
本菲卡賽前還想著把諾丁漢森林當軟柿子捏的，沒想到一口咬下去卻崩了自己的牙。
實際上前兩場小組賽中，諾丁漢森林的表現一直不能算差，只是因為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導致他們一直沒有贏球。第一場小組賽，森林隊可是先進了皇家馬德裏的球，最後時刻才被皇馬反超。第二場小組賽，疲憊不堪的森林隊在客場還能和裏爾打成平局實屬不易了。
這場比賽，沒有人員缺席，體能狀況良好，心態良好，狀態良好，主場作戰的森林隊終於爆發出了他們的真正實力。小看了森林隊的本菲卡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賽後，葡萄牙媒體用“森林隊爆冷”來形容這場比賽，英格蘭的媒體則認為森林隊戰勝本菲卡理所當然。《太陽報》這樣嘲笑葡萄牙媒體的“爆冷論”：“英超聯賽的第二名戰勝了葡超聯賽的第四名，竟然會被稱為‘冷門’？”
這話沒有什麽細致的實力對比分析，卻讓人一目了然，明白那個“爆冷說”有多荒誕了。雖然唐恩不怎麽喜歡《太陽報》，不過這一次他們幫森林隊說話，還是讓唐恩覺得很爽。
在同一天同時舉行的另外一場小組賽中，皇家馬德裏在自己的主場2：0輕松戰勝了裏爾。
這樣一來，D組的形勢變成了皇馬以兩勝一平積七分的成績高居榜首，而諾丁漢森林這支第四檔次的球隊，原本排名倒數第一，因為拿下了本菲卡，一下子以四分成為了小組第二。在這一輪比賽中都輸了球的難兄難弟——裏爾和本菲卡同積兩分，分列三四名。
贏了本菲卡，大家看待森林隊的眼光都不同了。沒有人再敢輕視這支戰鬥力頑強的球隊了。歐足聯最新一期的歐冠電視雜志裏面介紹這場比賽的時候這麽評價：“……最年輕的歐冠主教練帶領的球隊取得了在歐冠聯賽中的第一場勝利。讓我們看看托尼·唐恩還能創造出怎樣的成績……”
“最年輕”，可真是一個炒作的好噱頭。
※※※
時間進入了10月底，森林隊在聯賽中連戰連捷，始終緊隨切爾西的腳步，將曼聯、阿森納、利物浦這樣的強隊都壓在身下，歐冠賽場上還取得了首場勝利，看起來唐恩現在春風得意。
可是，他還是有一樁煩心事沒對任何人講。
在10月24日，英超聯賽第十輪比賽後的第一天，唐恩來到了諾丁漢大學皇家醫學院，看望他的球員弗雷迪·伊斯特伍德。
在第一次手術之後，醫生們發現情況並沒有好轉，於是對伊斯特伍德的右膝進行了第二次手術，吉普賽人的覆出時間也一推再推。從他在對裏斯本競技的比賽中受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月。這真是叫人絕望的七個月……
手術、恢覆、情況未見好轉；再手術、再恢覆……
根本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康覆之後這條腿還會不會突然就又出什麽問題。
唐恩還記得當初自己在這家醫院的病房裏面對伊斯特伍德的慷慨陳詞，告訴他命運就是由一個又一個選擇交織組成的大網，人總要面對這樣或者那樣的選擇，但是不管做出什麽選擇，都不能在原地踏步，停滯不前。
七個月過去了，唐恩覺得自己沒臉再在伊斯特伍德面前說那樣的話。他自己都等得有些絕望了。每次醫院那邊傳來一點不利的消息，就讓他的心往下沈了一些。
唐恩沒有在下面大廳詢問伊斯特伍德的病房在哪兒，他徑直走了上去。那個數字不需要問，早就被他記在了心裏。
但是推開病房門，看到的卻只是空蕩蕩的房間。唐恩還以為自己找錯了房間。他退出來擡頭看看病房號，沒錯，是伊斯特伍德的病房。
他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不可能伊斯特伍德搬出醫院了而自己不知道啊，康斯坦丁教授可是會及時把一切有關伊斯特伍德的動向都告訴他的。
唐恩走進去。病房內很整潔，床頭櫃的花瓶中插著一束花。他仔細看看，花瓣和葉子上還有水珠。他又摸摸床上，還有些許溫度。
看來伊斯特伍德並沒有搬走，而是……站在窗口的唐恩探頭向下張望，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
在妻子攙扶下，在花園中慢慢散步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有些吃驚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唐恩。
“頭兒！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驚喜。
“我來看看你啊，弗雷迪。”唐恩搖搖手中的花束，隨後他對弗雷迪的妻子微笑道，“你好，瑟瑞姆。”
“你好，頭兒。”吉普賽女人跟著自己的丈夫稱呼唐恩。
三個人在石子路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昨天的比賽可真帶勁！”伊斯特伍德主動提到了足球。他說的是剛剛結束的第十輪聯賽，森林隊主場對米德爾斯堡。因為唐恩和米德爾斯堡主教練麥克拉倫之間的恩怨，這場比賽備受矚目。
最後的比分是4：2。雙方大打對攻戰，森林隊憑借更犀利的進攻和更勝一籌的防守，拿下了米德爾斯堡，讓麥克拉倫在城市球場無勝績的紀錄繼續延續。
唐恩撓撓頭：“你看的電視直播？醫生不是說最好不要看森林隊的比賽嗎？”
這可不是唐恩在開玩笑，盡管最初聽到這個建議的時候，唐恩確實以為是玩笑……
為伊斯特伍德主刀的斯蒂芬·阿爾伯特教授在第二次手術之後非常認真嚴肅地警告過伊斯特伍德，為了他盡快康覆，最好不要看森林隊的比賽，以免情緒激動下再次傷到脆弱的膝蓋。
人在看球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激動之下的肢體動作。如果動作幅度大，傷到剛剛動過手術的膝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伊斯特伍德嘿嘿一笑。旁邊的瑟瑞姆指著他說道：“森林隊的比賽，他一場都沒放過，全部看的現場直播。”
“不讓我看球賽，那可不行。”伊斯特伍德說道，“現在還沒法踢球，如果連看都不讓看了，那我都不知道怎麽打發時間了。”
唐恩目光掃向他的右膝，遲疑了一下才問道：“這一次……恢覆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錯！”吉普賽人的回答很幹脆、肯定。“我想再過兩個月我就能回到訓練場了。”
和唐恩來之前想的不一樣，在他面前的弗雷迪·伊斯特伍德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七個月，甚至還要更長的恢覆期並沒有打垮他，他還像以前那麽樂觀。
“那真好，弗雷迪。我們大家可都等著你呢。”唐恩覺得自己白擔心了，這樣最好不過了。“哦，對了，下一輪聯賽，你就不要看電視直播了。來城市球場，在現場看吧。”
伊斯特伍德楞了一下。
“怎麽？不能走嗎？”唐恩問道。
“不，頭兒，沒有問題。就算是從這裏走到城市球場都沒有問題。”
“誰讓你走著去了？”唐恩大笑起來，“讓你去現場看球，不過你可要給我小心膝蓋。”
“放心吧，頭兒。我比你更想早點恢覆過來呢！不過……頭兒，我們下一輪聯賽的對手是誰？”
“切爾西。”唐恩答道。
伊斯特伍德吹了聲口哨：“那個九勝一平未輸一場的切爾西？”
“是的，現在排名聯賽第一、十輪聯賽二十八分的切爾西。怎麽，你怕了，弗雷迪？”
“開玩笑？我怕什麽？”弗雷迪大聲反駁，隨後又小聲嘀咕，“又不是我上場去踢……”
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
和心情不錯的伊斯特伍德告別之後，唐恩再一次去拜訪了主治醫生斯蒂芬·阿爾伯特。
“森林隊最近成績不錯啊，恭喜你，最年輕的主教練托尼·唐恩先生。”兩人一見面就談到了足球。
唐恩摸摸鼻子，咳嗽了兩聲：“咳咳，這個時候就不要什麽森林隊、諾茲郡隊的了吧？”
“你找我是為了吉普賽人的傷？”阿爾伯特笑笑，然後問道。
唐恩點點頭：“我想知道他大概什麽時候可以恢覆到重新回到訓練場的水平。”
阿爾伯特翻出了伊斯特伍德的病歷，看了看，擡起頭對唐恩說道：“第二次手術很成功，我想大約一個月他就可以正常行走了。再過一個月，進行簡單的恢覆訓練應該沒有問題了。”
唐恩想了想時間，然後點頭道：“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在七個月漫長的等待之後，我終於可以有點盼頭了。”
“作為伊斯特伍德的替代者，阿內爾卡幹得也很不錯嘛……”
“錯了，阿爾伯特教授。沒有任何人是另外一個人的替代者。阿內爾卡是阿內爾卡，伊斯特伍德是伊斯特伍德。”唐恩糾正阿爾伯特的說法。
對方也並不氣惱。
“或許是我和足球教練接觸的少吧，像你這麽呵護球員的教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唐恩先生，你對伊斯特伍德的關心讓我很感動，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就算伊斯特伍德能夠重新回到球場，他是否還能回到以前的水平，我想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的右膝遭遇了兩次重大傷病，三年內三次手術，他還能繼續踢球，都是奇跡了。”
唐恩沈默了一會兒。他不是沒想過這問題。羅納爾多在那次重大傷病之後覆出，和以前的外星人已經判若兩人；還有歐文，頻繁傷病之後再也不是當年的追風少年了……世界足壇這樣重傷之後覆出雄風不再的例子比比皆是，伊斯特伍德會不會成為又一個，唐恩心裏可一點底都沒有。
“我認為你說得很有道理，阿爾伯特教授。我們都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弗雷迪究竟還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水平和狀態……老實說，我心裏沒底。不過……”他話鋒一轉，“我剛剛去看了弗雷迪，他的心態很好，一直都在期待著重新回到球場。而且他違背了你的要求，森林隊的每場比賽他都看了……”
“這我早就知道了。”阿爾伯特點頭。
“所以，球員自己都沒有放棄，我這個做教練的怎麽可能先放棄？正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才要從現在開始努力幫助他。”
“我知道了，唐恩先生。醫院方面也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他早日康覆的。”
“謝謝你，阿爾伯特教授。”
“這種事情是醫生的天職，談不上感謝。”阿爾伯特擺擺手，“醫治病人身體上的創傷和痛苦，是我的工作。倒是你，唐恩先生……如果不是我們家從爺爺開始就是諾茲郡的球迷，我還真想做做森林隊的球迷呢。”他沖唐恩眨眨眼。“考慮一下辭了森林隊的主教練，去執教諾茲郡吧？”
唐恩笑了起來：“我想沒什麽機會了。不過，未來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證什麽啊，教授。”
※※※
10月27日，英格蘭聯賽杯第三輪，森林隊客場挑戰伯明翰。盡管聯賽杯是唐恩崛起的一項賽事，但是當森林隊已經有更大的舞臺之後，唐恩還是選擇連續兩個賽季放棄這項雞肋賽事。
他派上了全部由預備隊和青年隊球員們組成的二三線隊出征伯明翰，而讓一線隊的全體球員休息，以準備下一輪聯賽的重要比賽。
全替補出戰的森林隊在客場表現得很頑強，可是實力畢竟不如主力應戰的伯明翰。0：1，他們在首場聯賽杯中就被淘汰出局，一切都和上個賽季一樣。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唐恩志不在此，輸了聯賽杯對球隊一點影響都沒有……頂多是預備隊和青年隊球員少了一個積累實戰經驗的場所。
大家瞄著的是這場聯賽杯後面的聯賽——第十一輪，諾丁漢森林主場迎接切爾西的挑戰。
這是聯賽前兩名之間的直接較量，也是兩名年輕且極具個性的主教練間的對話。
早在聯賽杯之前，媒體們就開始炒作這場比賽了。
唐恩和穆裏尼奧之間實在有太多值得炒作的故事了。從他們都被認作是“克勞夫接班人”這一點開始，到上賽季切爾西奪冠卻唯一輸給了諾丁漢森林，再到這個夏天，穆裏尼奧竟然會為了幫助森林隊球員取得勞工證出席足總的聽證會。他們兩個人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值得玩味。
“……穆裏尼奧教練帶著歐洲冠軍教頭的名聲來到英格蘭，在一個賽季內橫掃英超，擊敗了幾乎所有教練，率領切爾西拿到了闊別半個世紀的聯賽冠軍，卻唯一沒有贏過托尼·唐恩。不管別人怎麽看，我相信高傲的穆裏尼奧不會允許這尷尬的事情繼續下去。”
“……十輪聯賽，切爾西九勝一平保持不敗，積二十八分高踞榜首。少賽一場的諾丁漢森林七勝一平一負，積二十二分列第二。兩支球隊目前的狀態都非常好。我認為這將是一場非常激烈非常好看的比賽，因為兩個主教練的性格決定了他們彼此相遇的時候誰都不會主動認輸……”
“賽前，穆裏尼奧教練拒絕評價這場比賽他的對手唐恩教練。而唐恩在面對記者們的追問時也表示，賽前說得再多都沒用，比賽結果最能說明問題。這真是奇怪，一向喜歡在賽前和對方教練大打口水戰的葡萄牙人竟然選擇了沈默，而唐恩教練也很低調。或許在他們心中，都認為賽前吐口水對於彼此來說毫無意義了吧。”
“兩隊相差六分，這並不是一場關系到賽季末誰能奪冠的‘轉折點’比賽，森林隊也不指望靠這場比賽反超切爾西，成為聯賽第一。既然如此，為什麽這場比賽還會受到這麽多人的關註呢？我想，與其說大家是關心比賽，不如說是關心兩個主教練之間的較量結果：究竟是穆裏尼奧結束自己來到英格蘭之後面對托尼·唐恩無勝績的尷尬紀錄呢，還是唐恩繼續保持他對穆裏尼奧的優勢？”
“……與積分無關，與排名無關，甚至可以說，與兩支球隊都沒有什麽關系。我認為只要穆裏尼奧和唐恩教練還在英格蘭執教，這樣的情況就會持續下去。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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