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關於天才的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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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場第三十一分鐘出現的點球對森林隊的打擊非常沈重，接下來的時間裏，諾丁漢森林球員們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在客場被對方三十分鐘就領先兩球，對手還是曼聯，這比賽要怎麽打？
有些人又想到了他們輸給利物浦的那場聯賽，也是上半場就被打了一個0：2，接下來球隊全面崩潰……
今天也一樣，只有喬治·伍德還在不停奔跑，無奈他一個人在曼聯隊強大的中場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上半場結束的哨音響起時，老特拉福德球場的看臺上響起了紅魔球迷們的歡呼聲。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場勝利觸手可及。
唐恩沒有急著回到更衣室，而是站在場邊，目送他的手下進入甬道。所有上場的森林隊球員在經過主教練身邊的時候，都低下了頭——他們自己都覺得今天這四十五分鐘的比賽踢得實在糟糕……
對面的弗格森同樣沒有急著回更衣室，而是滿臉微笑地站在場邊。當有曼聯球員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會拍拍對方的肩膀。
兩個主教練，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滿面春風，這對比強烈得就好像電子記分牌上的比分。
當球場上只剩下雙方熱身的替補球員時，唐恩才和弗格森一前一後走進了球員甬道。
※※※
推開門，唐恩差點以為自己錯走進了空房間，毫無聲息，仿佛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看著垂頭喪氣的球員們，唐恩原本準備的一肚子發言稿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時候有必要換一種策略。
他咳嗽一聲，提醒屋內眾人自己的存在。這為他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目的達到，唐恩擡起手腕看看表，故作驚訝地說道：“是我的表出問題了嗎？比賽已經結束了？大衛，對下表好嗎？”
克裏斯拉克知道唐恩要做什麽了。他搖搖頭：“不用對了，托尼，現在只是上半場結束而已。”
“上半場結束？你確定？”唐恩瞪大了眼睛反問道。
“我確定。”克裏斯拉克點頭道。
“嗯……”聽到這個回答，唐恩看向球員們，“看來我的表是正常的，我的記憶也沒出問題。既然如此……”
他拉長音停頓了一下，“既然我們還有四十五分鐘，那麽請問你們在做什麽？先生們！一個個哭喪著臉，讓我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記錯了時間。比賽結束了嗎？沒有！那你們這個樣子是因為什麽？還是說……”他揮手指向更衣室的門，提高了音量，“你們覺得下半場我們也不會有什麽起色和機會，這場比賽就這樣到此為止了嗎？！回答我！”
球員中間有人零星地應道：“不……老板……”
“在我的球隊裏，絕不允許有在比賽還沒有結束，就已經放棄了希望認為自己輸定了的懦夫！如果有誰對自己和他的夥伴們沒有信心的話，現在就可以把手舉起來，距離冬季轉會期沒有多少時間了！”
沒有人舉手。
“怎麽？沒人舉手了？那剛才你們沈默不言的時候，難道都是在睡覺嗎？好吧，讓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唐恩揮揮手，仿佛真的拋掉了。“中場休息只有十五分鐘，我可不願意浪費在說這些廢話上面。沒錯，我們現在處境不太妙，客場比賽還落後兩個球，看起來想要起死回生很困難了。但這些都不是我們要放棄這場比賽的理由，事實上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獲勝的希望。”
聽到主教練語氣放緩，剛才被唐恩罵得埋著頭大氣不敢喘的球員們這才紛紛擡起頭來。
“弗蘭克。”唐恩身體轉向更衣室一角。看著裏貝裏說，“你是邊前衛甚至是邊鋒，記住，你只是協助巴恩斯防守的。我不會批評你給了對方一個假摔騙點球的機會，但是你得知道，你是進攻球員，防守不是你的第一任務。你瞧你，好幾次都和羅納爾多糾纏到了我們的禁區附近，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斷球成功需要打反擊怎麽辦？”
唐恩語氣並不重，說得有理有據，裏貝裏聽得頻頻點頭。在場上一腦袋熱血，只想著如何在和羅納爾多的單挑中勝出，完全忘了球隊整體戰術的需求。現在回過頭一想，自己做的確實很欠考慮。
“我們都知道邊路進攻除了給自己的進球制造機會外，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壓制對方的邊路攻勢。所以，弗蘭克你回撤得太厲害，就等於讓對方壓制了我們在左邊路的進攻……”
唐恩說到這裏，裏貝裏完全明白了過來。他完全被羅納爾多牽著走了。
“我知道了，老板。下半場我不會讓他們那麽舒服的！”他攥著拳頭說。
唐恩點點頭，又轉向伍德：“然後……喬治，記得比賽之前你的任務嗎？”
伍德點點頭。
“但是你對邊路防守的支援太少了。如果你再積極一些，裏貝裏的壓力就不會那麽大了。”
伍德張開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但他緊跟著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什麽都沒說。倒是旁邊的阿爾貝蒂尼為他說話：“老板，我不是……實際上基恩給喬治的壓力太大了……”
唐恩點頭表示他知道，但他接著阿爾貝蒂尼的話說道：“任何人和基恩一起比賽都會壓力很大的。你們以為阿森納隊長維埃拉壓力不大嗎？一樣的。羅伊·基恩就是這麽一個人。所以，喬治，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完成不了我給你的任務，我就換人。”
對裏貝裏，唐恩說得和顏悅色的，但是對他最偏愛的喬治·伍德，他反而嚴厲苛刻到不近人情。要是一般球員，面對這種不講理的安排，恐怕早就嘀咕上了吧？
可伍德不。伍德臉上甚至都沒有出現任何表情變化，點了點頭：“好的。”語氣平淡得讓人覺得他一定沒有聽到唐恩的話，只是隨口應的。
唐恩也不重覆問“你明白了嗎”這類的話，轉過身去對全隊球員說道：
“夥計們，你們應該知道足球是一項集體運動，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決定的。所以，你們也需要去幫助伍德。”他笑了一下，“別讓伍德一個人做超人，我需要十一個超人！”
“這太簡單了，老板！”伊斯特伍德舉起手站起來。
“你有什麽好建議嗎，弗雷迪？”唐恩看著他。
弗雷迪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把內褲穿到外面來就行了！”
就連平時總是比較嚴肅的維杜卡在聽到他的鋒線搭檔這麽說之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沈寂的房間中就好像一發信號彈，所有人——包括球員和教練們——都大聲笑了起來……更衣室裏剛才令人窒息的煩悶空氣隨著大家的笑聲一掃而光。
※※※
當雙方主教練重新出現在場邊，等待下半場開球哨音響起的時候，唐恩瞟了眼弗格森。這個蘇格蘭老頭子臉上浮現著若隱若現的笑容，滿面紅光。
看到這張總是隱隱含有笑意的臉，唐恩心裏就不舒服，他趕快把臉扭了回去。
還有四十五分鐘呢，別笑得太早了，弗格森爵士……
下半場比賽開始之後，似乎還是上半場的翻版，曼聯隊借主場優勢對森林隊的球門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一浪接一浪，打得森林隊甚是狼狽。
裏貝裏倒是記住了唐恩在中場休息的話，但是當他在前面卻發現足球根本傳不到自己腳下來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回去。反擊？那也要先我們不丟球才行啊。
看到球隊的情況並沒有得到什麽改善，唐恩從教練席上站起來，走到場邊，揮手向場上大吼：“喬治！！”
伍德聽到唐恩叫他，但他沒回頭。他知道唐恩叫他是為了什麽事。
基恩下半場壓上得更加頻繁，這似乎是弗格森的授意。斯科爾斯和羅伊·基恩，再加上輪流回撤的魯尼和範尼斯特魯伊，中路的防守確實太緊張了。
伍德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比賽感覺——面對羅伊·基恩這個人的時候，他的精神會高度緊張，完全不能有喘口氣的時間，任何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結果。他沒心思去考慮其它問題，眼中只有曼聯的16號。
唐恩很理解伍德現在的情況，因為他還記得當後來基恩宣布退役的時候，他在英超賽場中頭號死敵——或者說對手——帕特裏克·維埃拉曾向這位曼聯的隊長表示了敬意，稱基恩是他交手過的最偉大中場，和基恩比賽必須提起全部精神，激發自己百分之百的能量。他喜歡那種全情投入和高手過招的刺激感。
唐恩倒不知道伍德是否會喜歡這種感覺，但他可以肯定和狀態正佳的基恩踢一場你死我活的正式比賽，讓喬治獲得的成長遠比在訓練場埋頭苦練三個月大。
有句話一直埋在唐恩心底，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道：就算這場比賽真的輸了，但只要過程符合唐恩的預期，那麽他也不會有任何抱怨。連敗的壓力他還能承受得住。
他所表現出來的都是為了激勵球員們的鬥志，並非人們想像的那般輸不起。
失敗，是勝利的必經之路——當然，要有價值的失敗才行。
“羅伊·基恩拿到了球，但他沒法射門……他身邊總是跟著喬治·伍德，伍德對他形影不離。這應該是托尼·唐恩教練的戰術安排。”
基恩看到喬治·伍德逼上來，馬上把球分到了邊路的羅納爾多腳下。伍德見狀又向羅納爾多撲去。葡萄牙人看到他過來，把足球又傳回到了基恩腳下。中後衛皮奎上前補位，卻被傳了身後球。幸好森林隊的左邊後衛雷頓·巴恩斯及時收到禁區裏，幹擾魯尼把球打飛了。
看見剛才這一幕，唐恩在場下搖搖頭。這樣可不行，人再快也跑不過球的。
伍德站在基恩身側，看著門將達倫·沃德向巴恩斯豎起大拇指，感謝他剛才及時回收，解除了一次威脅。他腦子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為什麽不可以這樣呢？
於是他走到阿爾貝蒂尼面前，把自己的想法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阿爾貝蒂尼很快就明白了伍德的心思，他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雖然這辦法並不是老板的安排，但我覺得可以試試。”
然後他轉身把伍德的想法告訴了大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有人心存猶豫，因為喬治·伍德從來沒有在訓練中作過邊後衛，而西班牙人皮奎也並沒有做過後腰。
趁著死球的時間，阿爾貝蒂尼對幾個需要參加到這套計劃中的隊友們說道：“我覺得這沒什麽好猶豫的。看看比分，我們已經兩球落後了，如果還不能夠扼制曼聯的進攻，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反擊。喬治的想法很不錯。皮奎，你以前打過後腰嗎？”
西班牙小子搖搖頭：“沒有，德米。”
“那為什麽不趁這機會試試呢？”
“可這是重要比賽……”
“別管那個了，這又不是什麽杯賽決賽。好了，我說就這樣定了。皮奎，平時你還是打中後衛，如果看到基恩上來拿球，你就頂出來，逼住他。然後巴恩斯，你收到禁區裏面打中衛，把邊路走廊留給喬治。沒問題了嗎？沒了照做吧！”
關鍵時刻，阿爾貝蒂尼展現了一個隊長應有的幹練果敢，三下五除二把新任務分配完畢了。當然，這和他的英語水平也有關系，他總是避免用語法覆雜的長句，而是用短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所以大家反而很好理解。
沒有人對他這麽做有異議，因為大家都知道托尼·唐恩教練是多麽器重這個意大利隊長。他們兩個的關系有時候看起來都不像單純的教練和球員……
唐恩在場邊看到他的球員們聚在一起，然後很快就分開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當曼聯隊再次進攻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皮奎頂到了伍德的位置上！
“後腰！”他情不自禁叫了起來。
旁邊的克裏斯拉克問道：“有問題嗎，托尼？”
唐恩連忙搖頭：“不不，沒問題，這很好……”
他還記得皮奎因為在曼聯一線隊打不上比賽，打預備隊比賽弗格森又覺得耽誤了的情況下，被租借到西甲的薩拉戈薩。一開始一樣面臨打不上比賽的窘境。但是曼聯和薩拉戈薩的合同中規定了皮奎的出場次數——一個賽季必須上場二十次，於是薩拉戈薩就安排皮奎在比賽的最後幾分鐘上場混次數，同時還把他當萬金油使，哪個位置缺人就讓他去打，比如——後腰。
本來皮奎只可以打右後衛和中後衛的，結果在薩拉戈薩被環境所迫，後腰這第三位置也被開發了出來。
事實證明，皮奎在後腰這個位置上幹得同樣不錯，盡管他最喜歡的還是後衛……
沒想到皮奎的第三位置竟然會提前了兩年出現在英超賽場上！
第一次打後腰的皮奎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面對基恩有些不知所措，很輕易就被晃開，幸好阿爾貝蒂尼及時補位，化解了這次危機。
皮奎向隊長抱歉地打了個手勢。阿爾貝蒂尼卻微笑著對他說道：“第一次，難免的。其實沒什麽區別，只需要註意一下你的動作，禁區外面的防守和禁區裏面不太一樣，不要輕易出腳，緊緊貼著他！”
皮奎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外一側，葡萄牙天才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有些吃驚地發現他的對手換了一個人。雷頓·巴恩斯去了禁區裏，看樣子是做起了中後衛，而那個刀疤臉呢……
裏貝裏想要回來協助防守，註意，是“協助”。盡管頻繁地跑上跑下讓他覺得疲勞，但咬咬牙還是可以繼續堅持的。
伍德擡頭看著向自己跑來的裏貝裏：“做什麽？”
“老板說的，協助防守……”法國人偷偷指了指曼聯7號。
“不用。”伍德語氣生硬地拒絕了裏貝裏的好意，“你回來，誰進攻？上去。”他指著曼聯隊的後場說。
裏貝裏本想反駁，但嘴巴張開又閉上了，然後轉身跑了回去。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就在伍德身邊，清清楚楚聽到他和裏貝裏的對話。這小子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看他一下，葡萄牙人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怨氣——看不起我？你以為就一個人便能防住我了？好呀，來試試啊！
當基恩再次拿球面對皮奎準備突破的時候，他突然看到羅納爾多在邊路使勁向他揮手，讓他把球傳過去。
這麽明顯的傳球意圖，白癡都知道提前防守了！
基恩沒有理會，而是選擇傳給斯科爾斯。斯科爾斯再給左邊路的吉格斯，吉格斯的傳中給範尼斯特魯伊創造了頭球攻門的機會，卻被他頂偏了。
這似乎給了羅納爾多表示不滿的機會，他揮了揮手，對基恩沒把球傳給他有些不高興。基恩瞟了他一眼，然後就轉身跑了回去。
唐恩在下面看得偷笑。剛剛加盟曼聯的羅納爾多因為自恃盤帶功夫了得，長得帥，主教練器重，頗有些高傲，很不合群，在曼聯隊更衣室的關系也極其不好。那個時候沒少傳出他的負面新聞，甚至還因為和隊友打架直接被弗格森趕回葡萄牙家鄉好一段時間，一度傳出他要轉會離開曼聯的消息。
這小子，現在還遠未成熟呢……
森林隊的進攻在老特拉福德顯得有些單調。他們最擅長的兩個邊路快速突破打不出來，阿爾貝蒂尼又被壓制在了後面，森林隊連中路進攻都沒了。這樣一來，邊路打不開，中路上不去，森林隊的兩個前鋒完全成了擺設，長時間連面都見不到。
這個時候，唐恩就特別希望球隊裏有一個可以分擔進攻組織重任的前腰。也不一定就要前腰，但必須是偏重組織的中場。
裏貝裏在邊路帶球突破，但他隨後傳給伊斯特伍德的球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伸腳斷了……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他從前場趕回來，斷了裏貝裏的傳球！”
這個心急的小子，竟然自己主動搶球來了。
森林隊的進攻被突然終結，全隊急忙回撤。羅納爾多才不會給他們回來布防的時間呢，斷下成功之後轉身沿邊路突破，希望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技術把球直接帶到森林隊禁區利。
當他把足球趟出去之後，他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自己側前方。
正是那個說大話的森林隊13號！
來得真好——有本事你就來防我！
羅納爾多帶球向伍德沖去，然後一段令人眼花繚亂的踩單車，快速並且致命——伍德被他晃得有些重心不穩。
就是現在！
羅納爾多把足球向旁邊一撥，加速沖了過去。當他緊跟著想要內切把伍德擋在身後的時候，卻突然感到自己身體靠到了一個障礙物……
“羅納爾多想要強行突破！但是喬治·伍德正在死死咬住他。”
和伍德並排跑了幾步，羅納爾多發現自己想要單純依靠速度突破眼前這個13號似乎很困難，看來要從他最拿手的節奏變化上尋找突破點。
前面就是森林隊的中後衛馬修·埃普森。羅納爾多心生一計，在跑動中倚著伍德向內切，給伍德一種他會強行突破的感覺，誘使對方提速。
伍德果然上當。在感到羅納爾多打算突破之後，馬上把自己的速度提起來，超到羅納爾多前面。就在這時，他回頭看到羅納爾多用右腳腳後跟把外側的足球從他身後磕向了內側，與此同時一個急停轉向，從伍德身後超了過去！
“看哪！真是令人激動的突破……這是屬於羅納爾多的時刻！在老特拉福德夢劇場，名為‘天才’的劇目正在上演！”
看到羅納爾多如此輕易地甩開了伍德，解說員把他此時能夠想到的所有讚譽之詞都拋向了葡萄牙人，就仿佛那些在觀眾席上向演員拋灑鮮花的觀眾一樣。
老特拉福德的南看臺上，諾丁漢森林球迷發出了巨大的噓聲。
瘦子比爾一把拽掉耳機，然後對胖子約翰說道：“那個解說員說這是天才羅納爾多的表演時刻！”
“狗屎！我們也有天才！”約翰把手中喝空的一次性紙杯扔了出去，他對解說員這種肉麻的吹捧很不滿。“來，夥計們！別讓曼徹斯特的混蛋把我們看扁了！跟我一起唱——”
“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長成森林！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讓對手寸步難行！想要過去，把球留下！留下！留下！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長成森林！森林！森林！森林——勝利！哦啦啦！森林森林！”
羅納爾多聽到了老特拉福德看臺上發出的巨大歡呼聲。他喜歡聽到觀眾們為他表演喝彩，這裏真是一座夢幻劇場。
前面就是馬修·埃普森了，他看到羅納爾多過伍德的時候把球磕得距離自己身體有些遠，便想上前把球解圍掉。哪知道他低估了葡萄牙人的速度，對方比他早半步觸到足球，然後跳起來順勢一個馬賽回轉，拉著足球和埃普森擦肩而過！
“啊啊！真是太漂亮了！天才的表演！”解說員瘋了似地喊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連過數人的好戲已經拉開大了大幕，就像亨利進托特納姆那個球一樣，令人激動，可以在BBC片頭上連續播上一年的偉大進球！
剛剛用馬賽回轉過了埃普森的羅納爾多以為自己的面前已經是一馬平川了，沒想到冷不防被撞了一下，差點失去平衡。幸好他反應快，腳下勾著球借力沖向了左邊路。
這時候他才有空看看是誰撞了他。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喬治·伍德！
森林隊的13號趁著他用馬賽回轉過埃普森減速的機會，又追了上來！
這家夥……
沒完了嗎？
眼看著自己被伍德這麽一撞就從正對球門變成了正對邊路，羅納爾多和伍德較上了勁。哪怕身後不遠就是助攻上來的範尼斯特魯伊，他也不傳球，一心一意要和身邊這個13號比個高下出來！
急停，腳後跟將足球踩住，轉身……擡頭看到的人還是喬治·伍德！
沒辦法，再一個轉身，腳下把足球順勢勾走，繼續向著底線突破。一開始他們兩個拉開了半個身位，但兩步之後，伍德就已經和羅納爾多平行了。
論奔跑能力，羅納爾多可是遠不如眼前這人的——身體素質太恐怖了！
伍德的防守說穿了就是一個秘訣——利用自己外星人般的身體素質，牢牢粘住對手，不讓他舒服突破，舒服射門。所以，對付他需要第一時間處理球，一旦讓足球在自己腳下停留時間過長，你就會發現越來越難辦了。
羅納爾多正是犯了這個錯誤。
眼看底線越來越近，他距離球門反而越來越遠，只能傳中。
一次千裏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的好戲就這樣沒了。
解說員的興趣也從吹捧羅納爾多，變成了驚嘆伍德的個人防守能力了。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羅納爾多竟然完全甩不開喬治·伍德！”
戴著耳機看球的比爾尖聲罵道：“廢話！因為喬治是天才！是你們完全不了解的那種天才！”
靠近底線，羅納爾多發現對方沒有絲毫減速的打算，於是幹脆再加速，然後掄腳傳中！
這是他最後一次過掉對手的機會。畢竟森林隊的禁區裏面只有一個埃普森，只要騙過伍德，他還是能夠覓得和森林門將一對一的絕佳機會。他不甘心自己這次漂亮的突破最後只換來一次角球……
伍德看到羅納爾多要傳中，沒有多想，橫腿擋在球的飛行路線上。羅納爾多等的就是他這麽做，馬上一個急停，用腳後跟把足球踩在底線上，因為慣性他和伍德都滑了出去。
唯一的區別就是伍德是整個人橫著身體滑出去的，而早就有準備的羅納爾多重心未失，他只需要調整兩步，回來就能再次控球！
至於那個撲上來的馬修·埃普森，他有最少十種方法突破這個木樁。
伍德看到羅納爾多沒有傳中，而是把足球留在場內，知道自己上當了。所以他在飛出去的時候，雙手扣成爪，抓住草皮來減緩自己的速度——球場上被他生生抓出十條溝壑！仿佛剎車時留在公路上的輪胎印。
到最後，伍德的雙手裏攥滿了一堆草皮……
羅納爾多終於止住了沖勢，他小踏步一下，這是回身大步趟球的準備動作。
伍德雙手用力，身體重新向場內竄去。
葡萄牙人的第二步，這一步比第一步跨得大了些，還在調整自己的重心。
馬修·埃普森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
範尼斯特魯伊一邊向門前跑，一邊伸手要球。現在森林隊門前一個防守球員都沒有，只要傳過去就是絕殺！到時候3：0，森林隊玩兒完了！
伍德一揚手，將抓著的草皮扔到了身後的攝影記者相機鏡頭上。他仿佛射出去的子彈，在和足球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飛鏟過去！
羅納爾多的腳終於重新踏進了球場，足球離他更近一些，看起來伍德沒有機會了。低頭看著足球的他完全沒有註意到伍德的動作，他伸腳去撥球……突然，一條腿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中，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只腳距離足球還更近！
這他媽是誰！？
一個黃色的身影仿佛火車一樣沖進他的視野範圍，足球被他一腳踢掉！
“喬治·伍德！不可思議的斷球！沒有人能夠想到，所有人都放棄的機會讓他重新搶了回來！”
“13”的號碼從羅納爾多眼前劃過，他完全忘了自己要做什麽，擡著腿停在那兒，沒反應過來。
從頭到尾，他沒有一次徹底地擺脫過那個13號，到最後還被對方反斷成功！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看到伍德把羅納爾多的球提前鏟掉的時候，夢劇場的歌聲和掌聲消失了。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南看臺上的諾丁漢森林球迷們沸騰了，他們高唱著為伍德寫的歌，唱到最後還一起大聲喊道：“這他媽才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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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又想到了他們輸給利物浦的那場聯賽，也是上半場就被打了一個0：2，接下來球隊全面崩潰……
今天也一樣，只有喬治·伍德還在不停奔跑，無奈他一個人在曼聯隊強大的中場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上半場結束的哨音響起時，老特拉福德球場的看臺上響起了紅魔球迷們的歡呼聲。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場勝利觸手可及。
唐恩沒有急著回到更衣室，而是站在場邊，目送他的手下進入甬道。所有上場的森林隊球員在經過主教練身邊的時候，都低下了頭——他們自己都覺得今天這四十五分鐘的比賽踢得實在糟糕……
對面的弗格森同樣沒有急著回更衣室，而是滿臉微笑地站在場邊。當有曼聯球員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就會拍拍對方的肩膀。
兩個主教練，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滿面春風，這對比強烈得就好像電子記分牌上的比分。
當球場上只剩下雙方熱身的替補球員時，唐恩才和弗格森一前一後走進了球員甬道。
※※※
推開門，唐恩差點以為自己錯走進了空房間，毫無聲息，仿佛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看著垂頭喪氣的球員們，唐恩原本準備的一肚子發言稿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時候有必要換一種策略。
他咳嗽一聲，提醒屋內眾人自己的存在。這為他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目的達到，唐恩擡起手腕看看表，故作驚訝地說道：“是我的表出問題了嗎？比賽已經結束了？大衛，對下表好嗎？”
克裏斯拉克知道唐恩要做什麽了。他搖搖頭：“不用對了，托尼，現在只是上半場結束而已。”
“上半場結束？你確定？”唐恩瞪大了眼睛反問道。
“我確定。”克裏斯拉克點頭道。
“嗯……”聽到這個回答，唐恩看向球員們，“看來我的表是正常的，我的記憶也沒出問題。既然如此……”
他拉長音停頓了一下，“既然我們還有四十五分鐘，那麽請問你們在做什麽？先生們！一個個哭喪著臉，讓我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記錯了時間。比賽結束了嗎？沒有！那你們這個樣子是因為什麽？還是說……”他揮手指向更衣室的門，提高了音量，“你們覺得下半場我們也不會有什麽起色和機會，這場比賽就這樣到此為止了嗎？！回答我！”
球員中間有人零星地應道：“不……老板……”
“在我的球隊裏，絕不允許有在比賽還沒有結束，就已經放棄了希望認為自己輸定了的懦夫！如果有誰對自己和他的夥伴們沒有信心的話，現在就可以把手舉起來，距離冬季轉會期沒有多少時間了！”
沒有人舉手。
“怎麽？沒人舉手了？那剛才你們沈默不言的時候，難道都是在睡覺嗎？好吧，讓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唐恩揮揮手，仿佛真的拋掉了。“中場休息只有十五分鐘，我可不願意浪費在說這些廢話上面。沒錯，我們現在處境不太妙，客場比賽還落後兩個球，看起來想要起死回生很困難了。但這些都不是我們要放棄這場比賽的理由，事實上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獲勝的希望。”
聽到主教練語氣放緩，剛才被唐恩罵得埋著頭大氣不敢喘的球員們這才紛紛擡起頭來。
“弗蘭克。”唐恩身體轉向更衣室一角。看著裏貝裏說，“你是邊前衛甚至是邊鋒，記住，你只是協助巴恩斯防守的。我不會批評你給了對方一個假摔騙點球的機會，但是你得知道，你是進攻球員，防守不是你的第一任務。你瞧你，好幾次都和羅納爾多糾纏到了我們的禁區附近，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斷球成功需要打反擊怎麽辦？”
唐恩語氣並不重，說得有理有據，裏貝裏聽得頻頻點頭。在場上一腦袋熱血，只想著如何在和羅納爾多的單挑中勝出，完全忘了球隊整體戰術的需求。現在回過頭一想，自己做的確實很欠考慮。
“我們都知道邊路進攻除了給自己的進球制造機會外，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壓制對方的邊路攻勢。所以，弗蘭克你回撤得太厲害，就等於讓對方壓制了我們在左邊路的進攻……”
唐恩說到這裏，裏貝裏完全明白了過來。他完全被羅納爾多牽著走了。
“我知道了，老板。下半場我不會讓他們那麽舒服的！”他攥著拳頭說。
唐恩點點頭，又轉向伍德：“然後……喬治，記得比賽之前你的任務嗎？”
伍德點點頭。
“但是你對邊路防守的支援太少了。如果你再積極一些，裏貝裏的壓力就不會那麽大了。”
伍德張開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但他緊跟著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什麽都沒說。倒是旁邊的阿爾貝蒂尼為他說話：“老板，我不是……實際上基恩給喬治的壓力太大了……”
唐恩點頭表示他知道，但他接著阿爾貝蒂尼的話說道：“任何人和基恩一起比賽都會壓力很大的。你們以為阿森納隊長維埃拉壓力不大嗎？一樣的。羅伊·基恩就是這麽一個人。所以，喬治，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完成不了我給你的任務，我就換人。”
對裏貝裏，唐恩說得和顏悅色的，但是對他最偏愛的喬治·伍德，他反而嚴厲苛刻到不近人情。要是一般球員，面對這種不講理的安排，恐怕早就嘀咕上了吧？
可伍德不。伍德臉上甚至都沒有出現任何表情變化，點了點頭：“好的。”語氣平淡得讓人覺得他一定沒有聽到唐恩的話，只是隨口應的。
唐恩也不重覆問“你明白了嗎”這類的話，轉過身去對全隊球員說道：
“夥計們，你們應該知道足球是一項集體運動，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都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決定的。所以，你們也需要去幫助伍德。”他笑了一下，“別讓伍德一個人做超人，我需要十一個超人！”
“這太簡單了，老板！”伊斯特伍德舉起手站起來。
“你有什麽好建議嗎，弗雷迪？”唐恩看著他。
弗雷迪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把內褲穿到外面來就行了！”
就連平時總是比較嚴肅的維杜卡在聽到他的鋒線搭檔這麽說之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沈寂的房間中就好像一發信號彈，所有人——包括球員和教練們——都大聲笑了起來……更衣室裏剛才令人窒息的煩悶空氣隨著大家的笑聲一掃而光。
※※※
當雙方主教練重新出現在場邊，等待下半場開球哨音響起的時候，唐恩瞟了眼弗格森。這個蘇格蘭老頭子臉上浮現著若隱若現的笑容，滿面紅光。
看到這張總是隱隱含有笑意的臉，唐恩心裏就不舒服，他趕快把臉扭了回去。
還有四十五分鐘呢，別笑得太早了，弗格森爵士……
下半場比賽開始之後，似乎還是上半場的翻版，曼聯隊借主場優勢對森林隊的球門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一浪接一浪，打得森林隊甚是狼狽。
裏貝裏倒是記住了唐恩在中場休息的話，但是當他在前面卻發現足球根本傳不到自己腳下來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回去。反擊？那也要先我們不丟球才行啊。
看到球隊的情況並沒有得到什麽改善，唐恩從教練席上站起來，走到場邊，揮手向場上大吼：“喬治！！”
伍德聽到唐恩叫他，但他沒回頭。他知道唐恩叫他是為了什麽事。
基恩下半場壓上得更加頻繁，這似乎是弗格森的授意。斯科爾斯和羅伊·基恩，再加上輪流回撤的魯尼和範尼斯特魯伊，中路的防守確實太緊張了。
伍德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比賽感覺——面對羅伊·基恩這個人的時候，他的精神會高度緊張，完全不能有喘口氣的時間，任何疏忽都可能帶來致命的結果。他沒心思去考慮其它問題，眼中只有曼聯的16號。
唐恩很理解伍德現在的情況，因為他還記得當後來基恩宣布退役的時候，他在英超賽場中頭號死敵——或者說對手——帕特裏克·維埃拉曾向這位曼聯的隊長表示了敬意，稱基恩是他交手過的最偉大中場，和基恩比賽必須提起全部精神，激發自己百分之百的能量。他喜歡那種全情投入和高手過招的刺激感。
唐恩倒不知道伍德是否會喜歡這種感覺，但他可以肯定和狀態正佳的基恩踢一場你死我活的正式比賽，讓喬治獲得的成長遠比在訓練場埋頭苦練三個月大。
有句話一直埋在唐恩心底，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道：就算這場比賽真的輸了，但只要過程符合唐恩的預期，那麽他也不會有任何抱怨。連敗的壓力他還能承受得住。
他所表現出來的都是為了激勵球員們的鬥志，並非人們想像的那般輸不起。
失敗，是勝利的必經之路——當然，要有價值的失敗才行。
“羅伊·基恩拿到了球，但他沒法射門……他身邊總是跟著喬治·伍德，伍德對他形影不離。這應該是托尼·唐恩教練的戰術安排。”
基恩看到喬治·伍德逼上來，馬上把球分到了邊路的羅納爾多腳下。伍德見狀又向羅納爾多撲去。葡萄牙人看到他過來，把足球又傳回到了基恩腳下。中後衛皮奎上前補位，卻被傳了身後球。幸好森林隊的左邊後衛雷頓·巴恩斯及時收到禁區裏，幹擾魯尼把球打飛了。
看見剛才這一幕，唐恩在場下搖搖頭。這樣可不行，人再快也跑不過球的。
伍德站在基恩身側，看著門將達倫·沃德向巴恩斯豎起大拇指，感謝他剛才及時回收，解除了一次威脅。他腦子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為什麽不可以這樣呢？
於是他走到阿爾貝蒂尼面前，把自己的想法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阿爾貝蒂尼很快就明白了伍德的心思，他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雖然這辦法並不是老板的安排，但我覺得可以試試。”
然後他轉身把伍德的想法告訴了大家。並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有人心存猶豫，因為喬治·伍德從來沒有在訓練中作過邊後衛，而西班牙人皮奎也並沒有做過後腰。
趁著死球的時間，阿爾貝蒂尼對幾個需要參加到這套計劃中的隊友們說道：“我覺得這沒什麽好猶豫的。看看比分，我們已經兩球落後了，如果還不能夠扼制曼聯的進攻，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反擊。喬治的想法很不錯。皮奎，你以前打過後腰嗎？”
西班牙小子搖搖頭：“沒有，德米。”
“那為什麽不趁這機會試試呢？”
“可這是重要比賽……”
“別管那個了，這又不是什麽杯賽決賽。好了，我說就這樣定了。皮奎，平時你還是打中後衛，如果看到基恩上來拿球，你就頂出來，逼住他。然後巴恩斯，你收到禁區裏面打中衛，把邊路走廊留給喬治。沒問題了嗎？沒了照做吧！”
關鍵時刻，阿爾貝蒂尼展現了一個隊長應有的幹練果敢，三下五除二把新任務分配完畢了。當然，這和他的英語水平也有關系，他總是避免用語法覆雜的長句，而是用短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所以大家反而很好理解。
沒有人對他這麽做有異議，因為大家都知道托尼·唐恩教練是多麽器重這個意大利隊長。他們兩個的關系有時候看起來都不像單純的教練和球員……
唐恩在場邊看到他的球員們聚在一起，然後很快就分開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當曼聯隊再次進攻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皮奎頂到了伍德的位置上！
“後腰！”他情不自禁叫了起來。
旁邊的克裏斯拉克問道：“有問題嗎，托尼？”
唐恩連忙搖頭：“不不，沒問題，這很好……”
他還記得皮奎因為在曼聯一線隊打不上比賽，打預備隊比賽弗格森又覺得耽誤了的情況下，被租借到西甲的薩拉戈薩。一開始一樣面臨打不上比賽的窘境。但是曼聯和薩拉戈薩的合同中規定了皮奎的出場次數——一個賽季必須上場二十次，於是薩拉戈薩就安排皮奎在比賽的最後幾分鐘上場混次數，同時還把他當萬金油使，哪個位置缺人就讓他去打，比如——後腰。
本來皮奎只可以打右後衛和中後衛的，結果在薩拉戈薩被環境所迫，後腰這第三位置也被開發了出來。
事實證明，皮奎在後腰這個位置上幹得同樣不錯，盡管他最喜歡的還是後衛……
沒想到皮奎的第三位置竟然會提前了兩年出現在英超賽場上！
第一次打後腰的皮奎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面對基恩有些不知所措，很輕易就被晃開，幸好阿爾貝蒂尼及時補位，化解了這次危機。
皮奎向隊長抱歉地打了個手勢。阿爾貝蒂尼卻微笑著對他說道：“第一次，難免的。其實沒什麽區別，只需要註意一下你的動作，禁區外面的防守和禁區裏面不太一樣，不要輕易出腳，緊緊貼著他！”
皮奎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外一側，葡萄牙天才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有些吃驚地發現他的對手換了一個人。雷頓·巴恩斯去了禁區裏，看樣子是做起了中後衛，而那個刀疤臉呢……
裏貝裏想要回來協助防守，註意，是“協助”。盡管頻繁地跑上跑下讓他覺得疲勞，但咬咬牙還是可以繼續堅持的。
伍德擡頭看著向自己跑來的裏貝裏：“做什麽？”
“老板說的，協助防守……”法國人偷偷指了指曼聯7號。
“不用。”伍德語氣生硬地拒絕了裏貝裏的好意，“你回來，誰進攻？上去。”他指著曼聯隊的後場說。
裏貝裏本想反駁，但嘴巴張開又閉上了，然後轉身跑了回去。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就在伍德身邊，清清楚楚聽到他和裏貝裏的對話。這小子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看他一下，葡萄牙人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怨氣——看不起我？你以為就一個人便能防住我了？好呀，來試試啊！
當基恩再次拿球面對皮奎準備突破的時候，他突然看到羅納爾多在邊路使勁向他揮手，讓他把球傳過去。
這麽明顯的傳球意圖，白癡都知道提前防守了！
基恩沒有理會，而是選擇傳給斯科爾斯。斯科爾斯再給左邊路的吉格斯，吉格斯的傳中給範尼斯特魯伊創造了頭球攻門的機會，卻被他頂偏了。
這似乎給了羅納爾多表示不滿的機會，他揮了揮手，對基恩沒把球傳給他有些不高興。基恩瞟了他一眼，然後就轉身跑了回去。
唐恩在下面看得偷笑。剛剛加盟曼聯的羅納爾多因為自恃盤帶功夫了得，長得帥，主教練器重，頗有些高傲，很不合群，在曼聯隊更衣室的關系也極其不好。那個時候沒少傳出他的負面新聞，甚至還因為和隊友打架直接被弗格森趕回葡萄牙家鄉好一段時間，一度傳出他要轉會離開曼聯的消息。
這小子，現在還遠未成熟呢……
森林隊的進攻在老特拉福德顯得有些單調。他們最擅長的兩個邊路快速突破打不出來，阿爾貝蒂尼又被壓制在了後面，森林隊連中路進攻都沒了。這樣一來，邊路打不開，中路上不去，森林隊的兩個前鋒完全成了擺設，長時間連面都見不到。
這個時候，唐恩就特別希望球隊裏有一個可以分擔進攻組織重任的前腰。也不一定就要前腰，但必須是偏重組織的中場。
裏貝裏在邊路帶球突破，但他隨後傳給伊斯特伍德的球卻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伸腳斷了……
“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他從前場趕回來，斷了裏貝裏的傳球！”
這個心急的小子，竟然自己主動搶球來了。
森林隊的進攻被突然終結，全隊急忙回撤。羅納爾多才不會給他們回來布防的時間呢，斷下成功之後轉身沿邊路突破，希望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技術把球直接帶到森林隊禁區利。
當他把足球趟出去之後，他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自己側前方。
正是那個說大話的森林隊13號！
來得真好——有本事你就來防我！
羅納爾多帶球向伍德沖去，然後一段令人眼花繚亂的踩單車，快速並且致命——伍德被他晃得有些重心不穩。
就是現在！
羅納爾多把足球向旁邊一撥，加速沖了過去。當他緊跟著想要內切把伍德擋在身後的時候，卻突然感到自己身體靠到了一個障礙物……
“羅納爾多想要強行突破！但是喬治·伍德正在死死咬住他。”
和伍德並排跑了幾步，羅納爾多發現自己想要單純依靠速度突破眼前這個13號似乎很困難，看來要從他最拿手的節奏變化上尋找突破點。
前面就是森林隊的中後衛馬修·埃普森。羅納爾多心生一計，在跑動中倚著伍德向內切，給伍德一種他會強行突破的感覺，誘使對方提速。
伍德果然上當。在感到羅納爾多打算突破之後，馬上把自己的速度提起來，超到羅納爾多前面。就在這時，他回頭看到羅納爾多用右腳腳後跟把外側的足球從他身後磕向了內側，與此同時一個急停轉向，從伍德身後超了過去！
“看哪！真是令人激動的突破……這是屬於羅納爾多的時刻！在老特拉福德夢劇場，名為‘天才’的劇目正在上演！”
看到羅納爾多如此輕易地甩開了伍德，解說員把他此時能夠想到的所有讚譽之詞都拋向了葡萄牙人，就仿佛那些在觀眾席上向演員拋灑鮮花的觀眾一樣。
老特拉福德的南看臺上，諾丁漢森林球迷發出了巨大的噓聲。
瘦子比爾一把拽掉耳機，然後對胖子約翰說道：“那個解說員說這是天才羅納爾多的表演時刻！”
“狗屎！我們也有天才！”約翰把手中喝空的一次性紙杯扔了出去，他對解說員這種肉麻的吹捧很不滿。“來，夥計們！別讓曼徹斯特的混蛋把我們看扁了！跟我一起唱——”
“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長成森林！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讓對手寸步難行！想要過去，把球留下！留下！留下！伍德！伍德！伍德伍德伍德！長成森林！森林！森林！森林——勝利！哦啦啦！森林森林！”
羅納爾多聽到了老特拉福德看臺上發出的巨大歡呼聲。他喜歡聽到觀眾們為他表演喝彩，這裏真是一座夢幻劇場。
前面就是馬修·埃普森了，他看到羅納爾多過伍德的時候把球磕得距離自己身體有些遠，便想上前把球解圍掉。哪知道他低估了葡萄牙人的速度，對方比他早半步觸到足球，然後跳起來順勢一個馬賽回轉，拉著足球和埃普森擦肩而過！
“啊啊！真是太漂亮了！天才的表演！”解說員瘋了似地喊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連過數人的好戲已經拉開大了大幕，就像亨利進托特納姆那個球一樣，令人激動，可以在BBC片頭上連續播上一年的偉大進球！
剛剛用馬賽回轉過了埃普森的羅納爾多以為自己的面前已經是一馬平川了，沒想到冷不防被撞了一下，差點失去平衡。幸好他反應快，腳下勾著球借力沖向了左邊路。
這時候他才有空看看是誰撞了他。結果讓他大吃一驚——喬治·伍德！
森林隊的13號趁著他用馬賽回轉過埃普森減速的機會，又追了上來！
這家夥……
沒完了嗎？
眼看著自己被伍德這麽一撞就從正對球門變成了正對邊路，羅納爾多和伍德較上了勁。哪怕身後不遠就是助攻上來的範尼斯特魯伊，他也不傳球，一心一意要和身邊這個13號比個高下出來！
急停，腳後跟將足球踩住，轉身……擡頭看到的人還是喬治·伍德！
沒辦法，再一個轉身，腳下把足球順勢勾走，繼續向著底線突破。一開始他們兩個拉開了半個身位，但兩步之後，伍德就已經和羅納爾多平行了。
論奔跑能力，羅納爾多可是遠不如眼前這人的——身體素質太恐怖了！
伍德的防守說穿了就是一個秘訣——利用自己外星人般的身體素質，牢牢粘住對手，不讓他舒服突破，舒服射門。所以，對付他需要第一時間處理球，一旦讓足球在自己腳下停留時間過長，你就會發現越來越難辦了。
羅納爾多正是犯了這個錯誤。
眼看底線越來越近，他距離球門反而越來越遠，只能傳中。
一次千裏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的好戲就這樣沒了。
解說員的興趣也從吹捧羅納爾多，變成了驚嘆伍德的個人防守能力了。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羅納爾多竟然完全甩不開喬治·伍德！”
戴著耳機看球的比爾尖聲罵道：“廢話！因為喬治是天才！是你們完全不了解的那種天才！”
靠近底線，羅納爾多發現對方沒有絲毫減速的打算，於是幹脆再加速，然後掄腳傳中！
這是他最後一次過掉對手的機會。畢竟森林隊的禁區裏面只有一個埃普森，只要騙過伍德，他還是能夠覓得和森林門將一對一的絕佳機會。他不甘心自己這次漂亮的突破最後只換來一次角球……
伍德看到羅納爾多要傳中，沒有多想，橫腿擋在球的飛行路線上。羅納爾多等的就是他這麽做，馬上一個急停，用腳後跟把足球踩在底線上，因為慣性他和伍德都滑了出去。
唯一的區別就是伍德是整個人橫著身體滑出去的，而早就有準備的羅納爾多重心未失，他只需要調整兩步，回來就能再次控球！
至於那個撲上來的馬修·埃普森，他有最少十種方法突破這個木樁。
伍德看到羅納爾多沒有傳中，而是把足球留在場內，知道自己上當了。所以他在飛出去的時候，雙手扣成爪，抓住草皮來減緩自己的速度——球場上被他生生抓出十條溝壑！仿佛剎車時留在公路上的輪胎印。
到最後，伍德的雙手裏攥滿了一堆草皮……
羅納爾多終於止住了沖勢，他小踏步一下，這是回身大步趟球的準備動作。
伍德雙手用力，身體重新向場內竄去。
葡萄牙人的第二步，這一步比第一步跨得大了些，還在調整自己的重心。
馬修·埃普森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
範尼斯特魯伊一邊向門前跑，一邊伸手要球。現在森林隊門前一個防守球員都沒有，只要傳過去就是絕殺！到時候3：0，森林隊玩兒完了！
伍德一揚手，將抓著的草皮扔到了身後的攝影記者相機鏡頭上。他仿佛射出去的子彈，在和足球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飛鏟過去！
羅納爾多的腳終於重新踏進了球場，足球離他更近一些，看起來伍德沒有機會了。低頭看著足球的他完全沒有註意到伍德的動作，他伸腳去撥球……突然，一條腿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中，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只腳距離足球還更近！
這他媽是誰！？
一個黃色的身影仿佛火車一樣沖進他的視野範圍，足球被他一腳踢掉！
“喬治·伍德！不可思議的斷球！沒有人能夠想到，所有人都放棄的機會讓他重新搶了回來！”
“13”的號碼從羅納爾多眼前劃過，他完全忘了自己要做什麽，擡著腿停在那兒，沒反應過來。
從頭到尾，他沒有一次徹底地擺脫過那個13號，到最後還被對方反斷成功！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看到伍德把羅納爾多的球提前鏟掉的時候，夢劇場的歌聲和掌聲消失了。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南看臺上的諾丁漢森林球迷們沸騰了，他們高唱著為伍德寫的歌，唱到最後還一起大聲喊道：“這他媽才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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