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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回 燦爛祥霞 雙飛蓮座 莊嚴寶相 自有元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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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指教,仍照預計,故意延宕,暫不出面,暗以全力運用總圖,以免被老怪物發現中樞要地和金門鎖鑰,去毀總圖。等到挨過明日,再將五行仙遁正反合用,給他一點厲害。李、陳等八人我已見到。洪弟忒也大膽,同來全是一夥小人,個個年輕喜事,膽大妄為。雖不放心,無奈勸他們不聽,中樞要地又不能離開,只得請華師叔隨時留意照護,如遇危機,便為警告。華師叔竟說無妨,不知何故,也未見有七老人同來。”

易靜說完,癩姑方在尋思七老人的來歷,忽聽池底傳來風雷烈火之聲,知道雙方鬥法正急。心方驚疑,待了半日,盧嫗神簪又在傳聲,說另有強敵乘機來犯,事情雖應在第三日上,但敵人已將尋到。乃是九烈老怪夫婦,因和火無害多年深仇,近聞他在月兒島火海脫困,到處搜尋,日前才知被困靜瓊谷內。知他性情剛做,決不屈服,又與峨眉派不曾破臉,意欲先禮後兵,親自趕來,將火無害要去。如允便罷,否則,便強行下手,能將離合五雲圭一同奪去更好,至不濟也趁火無害陷身在內,不能行動之際,用他一粒子母陰雷珠將其震成粉碎,以消多年殺子之恨。九烈夫婦還未起身,恰巧發生一事,有人尋他,耽延了數日。這時盧嫗仙法已經發動,禁制神妙,外人休想查見一點形聲,所以火無害拜師之事,不曾看出。想起大劫將臨,心雖驚異,但仇恨太深,如不是火無害將他一部修煉未完的魔經燒去,早成不死之身,連愛子黑醜也可保全,越想越恨。乃妻梟神娘又在一旁力爭,絮聒不休,這才決計來此尋仇。惟恐峨眉這班後起之秀法寶神妙,便在魔宮設了一盞魔燈,來去更是萬分神速。總算老怪顧慮將來,非到萬不得已,不敢樹此強敵,上來只向主人商量,不先發難;否則火無害雖經火海苦修,有多年功力,本身不至於死傷,而老怪夫婦來去如電,卻難於預防,依還嶺上靈景必被毀去不少。同時一音大師葉繽正約淩雲鳳和與雲鳳化敵為友的前輩女仙申無垢的記名弟子南海翠螺洲女散仙杜芳蘅一起,同往小南極掃蕩四十七島那夥妖孽,並助南海雙童父子重逢。因烏魚島餘孽逃往魔宮,跟蹤追趕,想起九烈夫婦以前積惡如山,意欲就便除害。老怪夫婦到後不久,必接魔宮告急信號。兩老妖孽全都心性不定,暴如烈火,一見多年苦心經營的魔宮根本重地被強敵侵入,反正難免於禍,又恃煉就三尺元神,不致形神皆滅,情急心橫,必以全力拼命。

老怪道力雖不如丌南公,所煉邪法異寶俱非尋常。尤其是自從煉成後,只在青玕谷與蒼虛老人鬥法用過一次,並未再用的獨門子母秘魔陰雷,威力猛烈,無與倫比,便用太乙五煙羅防護,也必被震破,別的法寶更不必說。只有用英瓊新得的紫清神焰兜率火和金蟬、朱文天心雙環合璧並用,才能破去。危機瞬息,本極艱險。幸而老怪夫婦知道丌南公性情古怪,不喜旁人參預,臨行發現在此生事,遲疑不決,後雖起身,只在寶城山絕頂準備待機,並未就來。單等丌南公被眾人氣走,立時趕到。這時金蟬等雖得仙示,在嶺側峰頂埋伏,無奈來勢大快,英瓊又剛脫困,一個措手不及,就算眾人應變機警,也必難當。至少依還嶺四外仙景被他一雷震散消滅,彼時左近多高大的峰巒,也會被整座鏟去,碎土沙石布滿天空,四外激射,方圓千裏內外的地面全成死域。無論人畜田舍,全被這滿天石雨打成粉碎,壓在下面,並還引起極強烈的地震。就依還嶺勉強保住,也只會像一座孤峰,矗立千裏沙漠之上,何況未必能保,端的厲害非常。

為此,盧嫗傳聲詳示,等老怪夫婦到時,由英男將離合五雲圭放起,把火無害假困其中,故意拿話延宕,使老怪夫婦看出五雲圭的威力妙用,不敢輕舉妄動。挨到英瓊飛來,再令火無害變化遁走,把老怪夫婦誘往金蟬仙陣之內。火無害飛遁神速,驟出不意,又擅玄功變化,幻有替身,老怪發現必遲。等其警覺,追往仙陣之內,接到魔宮信號,知道上當,怒極發難,天心雙環已經合璧飛起,將那大小九粒子母陰雷珠制住。英瓊再用兜率火飛入心環之中,以火克火,內外夾攻。老怪本有顧忌,上來便被眾人占了先機,必定膽怯心驚。加上魔宮告急信號接連飛來,銳氣一挫,只圖回救根本重地,不敢戀戰。但他子母陰雷珠決不肯舍,必要軟硬兼施,向眾索討言和。因在仙陣之內,全陣均是太清仙法禁制,成了一片光海,多高魔法也無所施。眾人無須理他,久必自去。但再激怒攔阻不得,否則仍不免於急怒攻心,只圖洩忿,逃時亂發獨門陰雷和別的邪法異寶,依還嶺雖不至於毀損,寶城山一帶峰巒仍被擊碎,化為烏有,等他想起後悔,巨災已成,生靈不知傷害多少。對方魔法甚高,近年為防外敵探他虛實,魔宮內外設有九重禁制防禦,又在海心泉眼之內,深達千丈,多高仙法也難推算,連盧嫗也在老怪出宮起身之後,才得知悉。如非首鼠兩端,中途耽延,直難預防。因老怪夫婦不似丌南公一味自尊好勝,還要顧全身份威望和以前的信條,道力雖然較差,來勢危機只有更盛。應付之間,稍一失機,立成大害。盧嫗並說各派妖邪蓄機數年,已多準備停當,不久便要蠢動,在三次峨眉鬥劍以前,專尋各正派門人的晦氣。峨眉諸弟子近來功力雖然大進,往往後來居上,法寶、飛劍威力也多神妙,但是道高魔高,群邪勢力也比以前加盛。尤其是五臺派妖孽,近奉萬妙仙姑許飛娘為首,勾結的異人能手最多。妖婦為報夙仇,處心積慮,多年苦心,本煉有好幾件厲害法寶。近又犧牲色相,與西海鹿革島潛伏多年的老妖人鬼王冼盈勾引成奸,聲勢越發浩大。還有華山派烈火祖師,也是未來強敵;赤身教祖鳩盤婆與女神嬰易靜,又有一場惡鬥。從此多事,來日必有大難。當此邪正互爭存亡,各正派師長功行將完閉關之際,到處隱伏危機,絲毫疏忽不得。盧嫗昨日為此用了一日夜的玄機推算,始悉因果,雖然結局多半無害,便遭兵解的幾個也全轉禍為福,但到底厲害。盧嫗又因本身天劫將臨,不能隨時相助,為力只此,令癩姑速為轉告,期望眾人好自為之。

癩姑聽盧嫗不厭其詳,口氣十分慎重,知關緊要。但對李、陳等八個幼童潛入仙府,輕捋虎須,一字未提,料無危害。心雖稍放,但那九烈夫婦有名邪魔,已經斂跡多年,忽又親出生事,此來決非容易打發。心中驚疑,便用傳聲向眾同門囑咐,並問金蟬仙陣妙用。金蟬答說:“上來只照師父仙柬空白處所現字跡和幾道靈符,如法施為,不知底細,以為接應同門之用。直到剛才,胸前貼身寶藏的仙柬錦囊忽發金光,朱文也是如此,同取拜觀,才知所設二元仙陣是為九烈老怪夫婦而設,來勢十分兇險。英瓊師妹已早知道。”癩姑聞言,心方一定。

這時恰值上官紅隱形飛來,說奉盧嫗仙示,用所傳仙法靈符往來策應,並仗五行仙遁掩護,用乃師開府新得的一面寶鏡查探丌南公動作,隨時傳知,以免強敵隱形暗算。她還說:“當丌南公初入仙府,身形全隱,金宮仙遁起了強烈反應,幾被牽動全局。幸弟子由寶鏡中看出形跡,暗告師父和華太師叔,暗中準備。後由華太師叔出面,向其勸告,丌南公雖是旁門,心性倒也剛直。因到金宮時,昔年聖姑隱藏的一座神碑突然出現,上有靈符,驟發妙用,丌南公受了仙法蒙蔽,以為他那麽高的神通法力,敵人既無能手相助,不便蠻來。持久無功,心雖忿怒,表面仍裝大方,哈哈一笑,就此允諾。因華太師叔禮貌謙恭,自言來此是為主人年幼道淺,意欲解勸,並非與之為敵,自居後輩,話說極巧。現與言明:不問如何,只要被他在三日之內將五行仙遁破去,立令主人束手待擒,任其處治;否則,縱令有甚冒犯之處,均請原諒,各自回山,不與計較。以他法力威望,帶了門人,聲勢洶洶,趁人師長閉關赴宴,上門生事,已有以大欺小之嫌;再如相持不下,即便後來得勝,也違平日信條,有損威望。何如妙手空空兒,一擊不中,翩然飛去,顯得豪爽,來去光明。況限三日之久,勝已不武,不勝再不肯去,問他何以自解?丌南公急怒之下,又受聖姑仙法感應,一時疏忽,竟被將住。剛一隨口應諾,華瑤菘大師叔便以禮謝別隱去。事前李、陳二位師叔和諸小同門李、韓二道友相繼出現,丌南公的法寶竟被損毀了好幾件。定約以後,鬧得更兇。師父和華太師叔先頗代這長幼八人愁慮,知道丌南公法力甚高,只要被追上,就許受害。經過這多半日,才看出長幼八人真個神通,也不知用甚法寶隱形飛遁,丌南公那快動作,一任飛騰變化,怎麽也追他們不上。小師叔和石完師弟更是淘氣:一個是出沒不定,聲東擊西,抽空使用神雷法寶暗算;一個更精地遁,仙府洞壁、地面堅逾精鋼,竟會一閃穿入,毫無影跡,擋他不住,也是一抽空,雙手連發石火神雷,上下亂打,雷發人隱,神速已極。二人出現時,不是扮些鬼臉,便是說些難聽的話。下餘六人,也是各有拿手,動作如電。丌南公空自激怒,無可奈何。這才看出八人此來,不是受人指教,便是有恃無恐。據華太師叔說,小師叔他們法力多高,也非丌南公對手。最奇的是五行仙遁何等威力,他們隨意飛行,出沒於光山火海、風雷水柱之中,如魚游水,毫無反應,又是個個如此。師父先還恐小師叔們膽大妄為,受了誤傷,隨時留意,不料心神一分,差點沒被丌南公占了上風。後見這等情勢,又聽小師叔連聲疾呼,力言無妨,這五行仙遁專制左道旁門,不會傷他們,只管全力施展,免得投鼠忌器,被老怪物占了便宜。師父試將五行仙遁正反相生,逆行合運,威力自然暴增,雖傷丌南公不了,但看出他要應付也頗為難。小師叔們再一作梗,丌南公急於擒人洩忿,顧此失彼,往往鬧得手忙腳亂。幾次想用邪法把仙府毀去,均被華太師叔拿話激將,說:‘丌南公前輩,你連幼童都傷害不了一個,徒自毀損靈景,只顯量小,有何益處?’丌南公被問得無言可答。現已變計,在法寶防身之下,一心想將小師叔他們擒住,如今越鬥越兇,誰也不能奈何誰。師父因丌南公不知用何法寶,師叔剛才傳聲說話幾被聽去,知道盧太仙婆仙陣能夠隔斷語聲,特意行法,寫一柬帖,命弟子送來,請師叔一觀。”

說時,癩姑早把上官紅手中柬帖接過。因是本門仙法書字,看完即隱。大意和上官紅所說差不多。只後面囑咐癩姑,說剛才在百忙中拜觀錦囊仙示,查看李洪等這類舉動有無妨害,空白上果現字跡,對李洪等所為一字未提。只說陳巖與易靜將來安危關系甚重,必須一談。但到第三日事完,陳巖必走。屆時易靜要使五行仙遁恢覆原位,好些事情無暇分身,想托癩姑就便連李洪一同挽留,請往仙府少坐晤談再走。癩姑本覺陳巖那麽高法力,人又是個幼童,自己學道多年,見聞頗廣,竟不知此人的來歷;再看易靜來書口氣,分明與此人頗有淵源,越發奇怪。上官紅辭去之後,青囊仙子華瑤崧忽然隱形飛來,癩姑忙把門戶開放,請入一談。才知上面暫時安靜,除英瓊被困五指神峰之下而外,幻波池仙府敵我相持,已鬧得河翻海轉。

第二九三回 五遁顯神通 烈火玄雲呈玉碣 一環生世界 青陽碧月耀金宮

原來丌南公因見英瓊功力高深,道心堅定,並有仙佛兩家至寶防護心身,急切間休想傷她分毫,自覺輕舉妄動,丟人太甚。再一想到事成騎虎,欲罷不能,不由著起急來,便往幻波池中飛去。本想破那五行仙遁,能將敵人擒去幾個更好,否則尋到金門寶庫,將藏珍毒龍丸取回山去,拼著再用一年苦功,將愛徒沙紅燕醫治覆原,或是乘機轉劫。雖然此舉有欠光明,到底還可交代。為防英瓊警覺逃遁,便隱形前往,先未想到暗來。到後看出仙遁神妙,大出意外,分明設有太清仙法隱蔽,以自己的法力,竟不能在未到以前查見虛實,不由吃了一驚。為了平日威望,意欲仗著玄功變化,把金木水火土五宮威力全都觀察清楚,探明虛實,一舉成功,以防持久,授人口實。哪知身後有人跟來,對方主持人雖未看出他本身,也已警覺,隱形之法雖高,並無用處。丌南公剛由木宮走到金宮,見所行之處乃是一條極長甬道,四邊墻上戈矛縱橫,刀箭如林,似畫非畫,精光閃閃,作出斫射之勢,隱現明滅,為數何止千萬。甬道口外,還站著一個道裝少女,手持一個黃色晶球,金光內蘊,隱隱流轉,閃幻不停,面上卻帶愁容,似頗矜持。知是黎女雲九姑在此把守誘敵,敵人仙遁已全發動。丌南公看出此是入口,若是常人到了裏面,必然立生感應,發出無限威力。幸而自己擅長玄功變化,深悉五行生克感應之妙,暫時不去犯它,便可無事。以為憑自己的身分,也不值與區區黎女為敵,所以略為觀望,仍舊隱形飛入。丌南公的法力也確實真高,那麽神妙的五行仙遁,裏面更是千門萬戶,隨人心念變幻無窮,他竟深入重地,毫未觸動埋伏。便是主持仙遁的人,也僅在他初入洞門,觸動頭層禁網,稍微有一點警覺,以後便不知人往何處。

易靜深知來人厲害,偏又謹慎太過,把師傳寶鏡交與上官紅,令其飛行各宮往來查看,以便一心運用,主持全陣,而免旁顧分神,以致開頭簡直不見敵人形影。後來還是上官紅由火土二宮巡查過來,方始警覺。同時丌南公剛把甬道走完,見前面乃是一個廣大洞室,除上下四外洞壁上隱現出各種刀矛戈箭而外,當中還有一座數尺方圓的法臺,上面淩空懸著一把金戈。本想由當地轉往北洞水宮,得便先破靈泉水源,沒想到就此發難。上官紅恰由暗中趕到,因聽易靜傳聲示警,說是來了敵人,正用寶鏡沿途查看,剛到金宮,便看出一幢淡微微的青光,中有一人,不住飛騰閃變,時大時小,有時竟縮成尺許長短,滿室飛翔。五行各宮重地,除四壁上下五行光影而外,尚有無數隱去形跡的金刀、大木、烈火、水柱、沙堆之類,各按陣法,棋布星羅,上下排列,用盡目力也看不出。又是疏密相間,最窄處,空隙只三數寸。人到此固是一觸即發,陷入埋伏之內,便不去觸動,如不知道門戶和五行躔度,走錯方向,仍要引發埋伏,或是困在裏面,進退兩難。丌南公竟似深悉仙陣微妙,順著躔度,往覆穿行,直若無事。上官紅不禁大驚,忙用傳聲告警。正在準備自將仙陣發動,丌南公已將木宮陣地走完,快達水宮入口。丌南公忽然想起木宮法物遍尋未見,金宮為何不同,竟現出金戈?心疑敵人已有驚覺,一半誘使他發難,一半想使他陷入埋伏。不禁有氣,暗罵:“峨眉小狗男女,我已通行兩宮,那先後天互相應合的五遁真氣所化神木金刀之類,仗我法寶之力,已經查見跡象,走完躔度,通行無阻,你就發動,能奈我何?索性給你一個厲害,再作道理。”他心念一動,想把金宮法物就手破去,給敵人看點顏色。於是揚手彈出一點火星,朝那虛懸法壇的金戈飛去。

此系丌南公千餘年苦功所煉純陽真火,以前曾仗它抵禦天劫,以為真火克金,十九可以破去。哪知火星飛到法壇之上,還未挨近,壇上金戈忽變虛影,電也似疾連閃兩閃,金戈不見。那團真火看似豆大,但是威力強烈,任何堅厚之物,甚至西方太白元金所煉法寶,挨著也必熔化消滅。人與法壇相隔只有丈許,去勢又極神速,照理連眨眼的工夫都不會有,便要發生威力。

不知怎的,真火飛到法臺前面,盡管作出向前飛射之勢,相隔二三尺,竟會打它不到。丌南公料知上當,仍然有恃無恐,忙揚手一招,將真火收回。就這轉眼之間,法臺不見。同時風雷大作,金鐵交鳴,上下四外的刀矛戈箭之類的兵器突然一齊飛動,精光電射,一齊合圍,全身立陷在刀山箭海之中。風雷怒吼,形勢驟變,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四外無邊無涯,全是這類奇亮如電的各種金光銀光布滿,全身立被緊緊裹住,難於沖突。如非丌南公法力高強,身有寶光防護,當時便遭慘死,形神皆滅,脫身更談不到。再見戈矛刀劍互相摩擦擊撞,生生不已,越聚越多,一會兒便發射出億萬火星,隨同那無數火箭,暴雨一般環身射來。知道敵人正在暗中運用,已將庚金神雷一齊施威。耳聽雷鳴風吼,烈焰燒空,雜以萬木搖風,金沙怒鳴之聲,宛如海嘯山崩,遠近相應,潮湧而來。丌南公一時性起,忙取法寶就地一擲,立有一團碧陰陰的光華翠晶也似飛出。初發時大只如杯,脫手暴長成畝許大小,四圍刀箭戈矛竟被蕩開。庚金真氣受了反激,威力越強,無量金刀火箭如排山倒海一般猛壓上去。翠球四外受壓,不再暴長,兩下相持,發出一種極強烈的金石相擊之聲,聲若密雷,勢甚驚人。

上官紅一面用寶鏡查看,一面傳聲告知易靜,請做準備。易靜也是小心過度,一意延挨,想將這最緊急的三日度過,見五遁受了強敵反應,已被一起引發,不特沒有施展全力,發揮妙用,反倒強行遏制,不令全發。經此一來,幾乎惹下亂子。丌南公原有破遁之法,已準備停當,將手一指,那畝許大的翠球突然爆炸,震天價一個大霹靂過處,四外密結的刀箭戈矛竟被這一震之威蕩退出好幾丈,當中現出一片空地。丌南公就勢放起一幢青色濃煙,人在其中,卻不現形,不用寶鏡仍看不出。翠球震破之後,化作千百道翠色煙光,細才如指,由退改進,二次潮湧而上。迎著一絞,只聽一大串連珠霹靂之聲,其直如矢的寶光,立被紛紛截斷,閃得一閃,化為許多與先前同樣大小的翠球,全是晃眼暴長。隨著上下四外的金刀火箭環攻猛壓之下,大小不等,為數不下千百。經此一來,宛如一片金山銀海之中,擁著無數大小晶瑩透明的青陽碧月,互相映射,精芒萬道,耀眼生纈,頓成奇觀。庚金真氣的威力,竟被化整為零,不似先前專向一人夾攻。丌南公得意微笑,突將光幢縮小,四外刀箭戈矛雖然齊壓上去,因抗力均在那千百翠球之上,此寶又具吸力,互相牽制,相持不下。丌南公身外壓力自然減退,隨即施展玄功變化,在光幢包圍之下,由刀山箭海之中,化為尺許長一個小人影子,穿行過去。

上官紅看出敵人用心詭詐,並還深明陣法,所行正是金宮中樞要地,知其想破金宮法物。此舉看似徒勞,但五行受激,反應越強,敵人神通又大,一個不巧,至少仙府靈景為其所毀。心方驚疑,傳聲急呼:“請師父留意!”易靜因對方隱形神妙,只見金宮已被翠球布滿,看不出敵人形跡,有心五行合運,又恐敵人太強,萬一鋌而走險,震山壞岳,引起浩劫,如何是好?老想耐得一時是一時,不到萬不得已,不輕發動,正以全力主持總圖。同時暗告上官紅,令用寶鏡查看敵人行動,隨時報警。師徒二人正擔心事,忽見丌南公現身光海之中,略一尋思,身又長大覆原。趁著四外刀箭戈矛一齊擁上之際,突然雙手一搓,往外連彈,立有無數前見銀色火星朝前射去。知道法臺重地已被看出,雖仗仙法禁制,不致被他攻破,但所發真火威力大得出奇,那麽厲害神奇的庚金真氣所化各種刀箭,吃真火彈將上去,紛紛消熔。雖然隨滅隨生,越聚越多,那火星也由少而多,化生千萬,四外激射。

這時四外金刀火箭環攻那無數翠球不破,自生反應,變化出無數庚金神雷,已發出億萬道比電還亮的精芒,爭先飛射,待要激撞爆發。只要和前面敵人所發真火一撞,五行自然逆運,如非預有準備,後患不堪設想,但又無法阻止。上官紅不知師父何以不發動癸水仙遁,心正愁急萬分。就這危機瞬息,金雷、火星快要對撞之際,先聽有一幼童口音哈哈一笑,前面黑影一閃,突有一座墨綠色的玉碑湧現於刀山箭雨、金銀光海之中,上面射出大蓬墨色光雨,好似具有極大吸力,丌南公所發千萬點火星突作一窩蜂,暴雨一般往碑上射去,當時消滅。碑中心另有一道符箓,龍蛇電掣閃得一閃,同時飛起一片黑光,朝丌南公當頭罩下。丌南公見狀大怒,左肩一搖,立有一枝七寸來長,前有五彩星雨的碧色飛箭朝前射去,叭的一聲大震,飛箭、神碑首先消滅,一齊無蹤。那上下四外的刀山箭雨,萬丈光芒,也已一閃不見,仍舊恢覆原狀。面前突現出兩幼童,一醜一俊,正是李洪、石完。李洪手裏拿著先前隱去的那枝飛箭,笑道:“老怪物,你平日何等狂傲,今天又丟徒弟,又丟法寶,多丟人呢!這枝箭小巧可愛,送給我吧。”

丌南公枉有那高法力,受了聖姑百年前預伏的神碑禁制,因碑箭同時失蹤,金刀全隱,連那無數翠球也同消滅。先還誤以為兩下對消,同歸於盡,庚金仙遁已被破去。正痛惜所失至寶,忽見二幼童現身嘲笑,他們根骨之佳,從來未見。因素愛才,又因事前無備,另受一層佛法暗制,性又恃強好勝,呆得一呆,瞥見那枝飛箭竟在幼童手上,不禁急怒交加。丌南公先還想:“此子必是未來以前,用傳聲和自己對罵的幼童李洪。雖是仇敵之子,畢竟年紀太輕,不值動手。”自以為自煉至寶,外人決奪不去,也沒想到這類心靈相應之寶,怎會落於人手?意欲先將法寶收回,稍微給他吃點苦頭,以示警戒便罷。及至行法一收,口喝:“無知豎子,乳毛未幹,也敢無禮!”話未說完,忽聽李洪急叫道:“老怪物不要臉!丟了的東西被我撿來,硬要奪回去。我制它不住,哪位老人家幫我一幫?”話未說完,這類道家心靈相應之寶,本是動念即回,外人決收不去。丌南公因覺對方頗有功力,並未過於輕視,及至運用玄功往回一收,那箭突發奇光,只在敵人手上不住震動,竟未收回。他心中一驚,這才動了真氣,二次將手一指,想給李洪苦吃。口剛喝道:“小狗找死!”猛瞥見金紅光華電舞虹飛,四面射來,同時更有一股金霞和大片連珠神雷,相繼打到。驟出不意,敵人所用法寶又均仙府奇珍,那高法力的人,竟會在陰溝裏翻船,連防身寶光均被震破,如非玄功變化,法力高強,幾受重傷。

丌南公百忙中回身一看,左側站定四個小人:一個道裝少年和三個幼童,都是面如冠玉,天上金童一般,仙風道骨,俊美非常。只是身材矮小,並非真個幼童,既非道家元嬰煉成,又非精怪一流。內一道童形如嬰兒,身穿荷葉雲肩,短裝戰裙,臂腿裸露,背插兩口金光閃閃、長不過尺的短劍。看去形似嬰兒,偏生得猿臂蜂腰,雙瞳炯炯,滿臉英悍之容。這四人一個手持寶鏡,所發金霞雷火甚是強烈;相貌裝束相同,宛如孿生弟兄的兩個,各指一團佛光,兩彎朱虹,也均佛門至寶;最小的一個,似知丌南公不大好惹,把兩口金劍收回。接著,佛光和朱虹也收了回去。只為首的那一個手中寶鏡未撤丌南公的護身寶光便被所發金霞雷火震散。當時暴怒,忙把手一揚,剛發出五道青色光氣,朝前抓去。就這目光到處,時機不容一瞬之際,斜刺裏突飛來一片紅霞,中雜無數銀芒寒星,宛如天花猛射,飛沖過來。丌南公看出厲害,忙伸左手一擋,另發出一片青光。剛擋得一擋,面前突又湧現出一幢冷熒熒的青光,中裹一個幼童,比前見四小還要生得靈秀可愛,只一閃,便將那四小人裹住,右手五指青光還未抓到,忽然失蹤不見。丌南公的五指神光所到之處,休說一間大洞室,便是百畝廣場,敵人也萬無漏網之理,不知怎會被他們逃去,一個也未抓中。再看紅霞來處,也是一個和李洪年貌相仿的幼童,已朝自己哈哈一笑,一瞥即隱。前後左右八個幼童,除一個相貌奇醜,瘦小枯幹而外,根骨品貌都似天府金童,一個賽過一個。心方驚奇,耳聽李洪歡笑之聲,忽想起飛箭尚未收回,忙即回顧,二童已全隱去。連用法力禁制,打算迫令出現,並將隱形破去,哪知全無用處。正運玄機推算下餘七幼童的來歷,忽聽一聲霹靂,由腳底飛起一團銀色雷火,當時爆炸。雖因先前受了暗算,料知這八個小敵人全都淘氣,決不就此罷休,必要再來,有了防備。但沒想到那麽堅逾精鋼的地面,敵人會由下面來攻,又幾乎吃虧。認出那是靈石精氣所煉石火神雷,忙即抵禦還攻時,先前那幢青色冷光裹著前見相貌醜怪的幼童與原寶主人,隨同雷火出現,一閃不見,又未抓中。

丌南公越想越氣,連施法力異寶,均無用處,一時急怒攻心,正待施展毒手。青囊仙子華瑤崧忽然飛來,見面便朝丌南公先施一禮,笑道:“老前輩別來無恙,可能容貧道稍談片刻麽?”丌南公和華瑤崧之師女仙談無塵,昔年在南海磨球島離朱宮見過一面,瑤菘隨侍在旁。知她在方今女散仙中交游最廣,人最和善,先見突然飛到,料是敵黨。正待喝問,對方已先開口,執禮甚恭。李、陳諸人又被易靜傳聲止住。丌南公素來講究禮貌過節和氣度,敵人以禮來見,不便先尋人家晦氣,強忍怒火,點頭笑道:“我與令師雖曾見過,並無深交,無須太謙,有話但說無妨。”華瑤崧便把上官紅告訴癩姑的那一套話從容說出。丌南公因對方言中有物,暗帶譏刺,辭色偏是那麽謙和,無法發作。再想此來實是理虧,與平日信條不符,難怪貽人口實。無奈勢成騎虎,惡氣難消,一時氣忿疏忽,自恃法力。又想神仙三劫,已過其二,平日雖有準備,這千三百年的最後一關,必更厲害,多造罪孽,終非好事。何況對方公然聲稱,雙方同是玄門清修之士,並非誰怕誰,但恐崩山壞岳,引發滔天浩劫,故來商量。果真神通廣大,就該敵人手到成擒。如見不勝,便以無量生靈出氣,縱令不畏天命,不恤人言,也是無聊,有損平日聲譽。否則,敵人生死尚且隨意,幻波池仙府豈非囊中之物?只管占為己有,何必毀它作甚?對方所說原頗有理,無可反駁,轉不如表示大方,給他一點厲害。丌南公心念一動,脫口便答:“我早看出,峨眉門下小狗男女,有人暗助,偏又藏頭縮尾,不敢現形,意欲迫他們出來,與我一見高下。再者,他們欺人太甚,我雖不值計較,將其處死,也須稍為懲罰。只將他們擒回山去,等他們師長到我黑伽山,必先釋放,再分勝敗,決不傷他們性命。免得齊漱溟這小輩妄自稱尊,偏會縮頭不出,我又無暇尋他。既說果真無人暗助,今日我便不將小狗男女擒去,只破五遁而外,也決不毀滅全山,以免引起浩劫。好在我不須乾罡至寶,一樣成功,何在乎此?你讓這班小狗男女齊出賣弄便了。”

華瑤崧知已上套,笑答:“老前輩不必動怒,自來大人不見小人怪。他們多高法力,也是末學後進,如何能與你比?貧道因雙方強弱太差,峨眉開府時,又受齊道友之托,自知法力淺薄,也不敢班門弄斧,只想釜底抽薪,從旁稍為指點,井與老前輩定此信約,略盡寸心,使他們稍占便宜。免得雙方各走極端,毀損仙府,禍害生靈,於願已足。他們如能幸免,固所心願,便被老前輩全數擒去,也無話說。既然老前輩不肯息那雷霆之怒,非與這班後輩一分高下不可,自應遵命。不過老前輩駕到已將一日,除李英瓊在五指神峰重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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