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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蜀山劍俠傳》作者:還珠樓主

【作品推薦】

《蜀山劍俠傳》為還珠樓主代表作,以其海闊天空、任意所之的想象,雄奇瑰麗、變化莫測的筆法,歷來為讀者青睞。溫瑞安有一番精當評語說:“還珠樓主運用他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把武俠小說帶入了一個劍仙幽幻的境界,他那極為深厚的國學底子、浩瀚千變的文字能力,對道、釋、儒哲思糅合的獨到見解,無論寫景造境、敘物述人,文采繁富典麗、奇詭紛陳,每有精彩的描寫,奇句妙造,令人感覺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讀來真要屏息凝神、一氣呵成,又嘆為觀止、匪夷所思。”倪匡則將《蜀山劍俠傳》稱為“天下第一奇書”,足見其作為中國俗文學集大成作品之一,遠非“武俠小說”四字所能概括。

【作者簡介】

還珠樓主(1902~1961),原名李善基,後名李壽民,四川省長壽縣人。他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從小便在父親的悉心調教下,打下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堅實基礎。

1930年前後,天津的《天風報》缺少一個武俠長篇,在家人鼓動之下,他以《蜀山劍俠傳》為篇名,開始發表武俠小說。從此一發而不可收,一生共創作了三十七部作品,是民國成就最大的武俠小說家之一。

還珠樓主代表了民國武俠仙俠神怪的一派,融神話、志怪、劍仙、武俠於一體,進行高度哲理化、藝術化的想象發揮,尤其是各種劍仙神術、奇幻法寶,顯示了天縱奇才的大氣魄,開創了中國小說界的千古奇觀,對後世武俠作家影響巨大,幾乎無人可以企及。

【精彩書評】

就武俠小說創作而言,其實我就很喜歡《蜀山劍俠傳》。我的武俠小說創作也深受還珠樓主的影響和滋養……我跟梁羽生在一個報館工作,對面常常就談,就談還珠樓主,他記性很好,我記性也好,就談到他,他寫很多東西大家都記得,談起來津津有味的。

——金庸

還珠樓主是才氣縱橫、博聞強記的天才作家,他的作品都是海闊天空,任意所之,雄奇瑰麗,變化莫測的……除了寫人物生動突出外,書中寫景,也是一絕,寫古代的居室之美,服用器皿之精,飲食之講究,更沒有任何一本武俠小說能比得上。看這本書的時候,無異同時看了一本非常有趣的食譜和游記……這正是武俠小說一種非常奇怪的特性,像《蜀山劍俠傳》的寫法,正好能將這種特性完全發揮。所以這種寫作的方式,一直在武俠小說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還珠樓主李壽民也因此而成為承先啟後、開宗立派的一代大師。

——古龍

我讀的近代武俠小說,也是有點偏好的,白羽、還珠的作品我是必讀,其他作家的就只是選讀了。白羽是寫實派,對人情世故,寫得尤其透徹;還珠樓主是浪漫派,其想象力之豐富,時至今日,恐怕還是無人能與比肩……那種奇詭絕倫、天馬行空的幻想能力,也是要學也學不來的……

——梁羽生

還珠樓主運用他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把武俠小說帶入了一個劍仙幽幻的境界,他那極為深厚的國學底子、浩瀚千變的文字能力,對道、釋、儒哲思糅合的獨到見解,無論寫景造境、敘物述人,文采繁富典麗、奇詭紛陳,每有精彩的描寫,奇句妙造,令人感覺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讀來真要屏息凝神、一氣呵成,又嘆為觀止、匪夷所思。難怪《蜀山劍俠傳》發表的時候,真的有那麽多人跑上深山野嶺,企求修道成仙。

——溫瑞安

我對武俠小說的認識可以用方程式[1+X]來代替。“1”指的是還珠樓主、金庸、古龍、溫瑞安等武俠大家開創的一個清晰的發展脈絡,而“X”指的是武俠小說的無限可能性。

——黃易

在我的心目中,天下第一奇書是還珠樓主所著的武俠神怪小說《蜀山劍俠傳》。此說一提出來,反應不外兩種:對《蜀山》入迷的,一定首肯,而未曾看過《蜀山》的,一定搖頭。未看過《蜀山》而搖頭,並不奇怪,因為未曾看過,自然不足以明白此書之奇。

——倪匡

【序言】

作家出版社自1953年建社至今,即以出版優秀的文學作品為己任,並無雅俗之定見。而通常所謂“俗文學”,因其註重故事鋪陳、情節推演,蘊人倫常情、聖賢至理於娛樂之間,故在個人心性的涵養提升,世道風俗的影響助益方面,常有“雅文學”未能兼及的婦孺皆宜、潛移默化的作用。我社推出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亦出於前述宗旨與認識。

還珠樓主(1902~1961年),原名李善基,後更名為李壽民,四川長壽縣(現重慶市長壽區)人。還珠樓主創作以武俠小說為主,筆鋒上承中國傳統俠義小說與神魔小說,下啟以梁羽生、金庸、古龍為代表的新派武俠小說,延至今日風靡一時的玄幻、修真等類型文學,無不受其影響。南懷瑾、白先勇等學者作家,也對其推崇備至。故被尊為中國武俠小說大宗師。

《蜀山劍俠傳》為還珠樓主代表作,以其海闊天空、任意所之的想象,雄奇瑰麗、變化莫測的筆法,歷來為讀者青睞。溫瑞安有一番精當評語說:“還珠樓主運用他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把武俠小說帶入了一個劍仙幽幻的境界,他那極為深厚的國學底子、浩瀚千變的文字能力,對道、釋、儒哲思糅合的獨到見解,無論寫景造境、敘物述人,文采繁富典麗、奇詭紛陳,每有精彩的描寫,奇句妙造,令人感覺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讀來真要屏息凝神、一氣呵成,又嘆為觀止、匪夷所思。”倪匡則將《蜀山劍俠傳》稱為“天下第一奇書”,足見其作為中國俗文學集大成作品之一,遠非“武俠小說”四字所能概括。這一點,讀者當能慢慢體會。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在還珠樓主的公子李觀鼎先生支持下,我們組織專門的隊伍,對照民國底本,參照其他主要版本,對本書進行了新的校勘工作。在小說分段與標點符號上,尊重前人成果的同時,進行了局部調整。在文字語言上,則進行了大規模的統一與完善工作。觀鼎先生親撰《沈澱下來的往事》一文,回憶父親還珠樓主先生的生活片段,作為代後記收錄本書,既是對我們的支持,更是對還珠樓主的廣大書迷讀者的回饋。在此,謹表謝忱。

希望作家出版社版的《蜀山劍俠傳》能夠受到讀者的肯定與支持,並成為一個可以流傳下去的版本。

作家出版社

2011年12月

第一卷

第一回 月夜棹孤舟 巫峽啼猿登棧道 天涯逢知己 移家結伴隱名山

話說四川峨眉山,乃是蜀中有名的一個勝地。昔人謂西蜀山水多奇,而峨眉尤勝,這句話實在不假。西蜀神權最勝,山上的廟宇寺觀不下數百,每年朝山的善男信女,不遠千裏而來,加以山高水秀,層巒疊嶂,氣象萬千,那專為游山玩景的人,也著實不少。後山的風景尤為幽奇。自來深山大澤,多生龍蛇,深林幽谷,大都是那虎豹豺狼棲身之所。游後山的人,往往一去不返,一般人妄加揣測,有的說是被虎狼妖魔吃了去的,有的說被仙佛超度了去的,聚訟紛紜,莫衷一是。人到底是血肉之軀,意志薄弱的占十分之八九,因為前車之鑒,游後山的人,也就漸漸裹足不前,倒便宜了那些在後山養靜的高人奇士,省去了許多塵擾,獨享那靈山勝境的清福。這且不言。

四川自經明末張獻忠之亂,十室九空,往往數百裏路無有人煙,把這一個天府之國鬧得陰風慘慘,如同鬼市一般。滿清入關後,疆吏奏請將近川各省如兩湖、江西、陜西的人民移入四川,也加上四川地大物豐,樣樣需要之物皆有,移去的人民,大有此間樂不思故土之概。這樣的賓至如歸,漸漸地也就恢覆了人煙稠密的景象。

記得在康熙即位的第二年,從巫峽溯江而上的有一只小舟。除操舟的船夫外,舟中只有父女二人,一肩行李,甚是單寒;另外有一個行囊甚是沈重,好像裏面裝的是鐵器。那老頭子年才半百,須發已是全白,擡頭看人,眼光四射,滿臉皺紋,一望而知是一個飽經憂患的老人。那女子年才十二三歲,出落得非常美麗,依在老頭子身旁,低聲下氣地指點煙嵐,問長問短,顯露出一片天真與孺慕。這時候已經暮煙四起,暝色蒼茫,從那山角邊掛出了一盤明月,清光四射,鑒人眉發。那老頭兒忽然高聲說道:“那堪故國回首月明中!如此江山,何時才能返吾家故物啊!”言下淒然,老淚盈頰。那女子說道:“爹爹又傷感了,天下事各有前定,徒自悲傷也是無益,還請爹爹保重身體要緊。”正說時,那船家過來說道:“老爺子,天已不早,前面就是有名的烏鴉嘴,那裏有村鎮,我們靠岸歇息,上岸去買些酒飯吧。”老頭說道:“好吧,你只管前去。我今日有些困倦,不上岸了。”船家說完時,已經到了目的地,便各自上岸去了。

這時月明如晝。他父女二人,自己將帶來的酒菜,擺在船頭對酌。正在無聊的時候,忽見遠遠樹林中,走出一個白衣人來,月光之下,看得分外清楚,越走越近。那人一路走著,一路唱著歌,聲調清越,可裂金石,漸漸離靠船處不遠。老頭一時興起,便喊道:“良夜明月,風景不可辜負。我這船上有酒有菜,那位老兄,何不下來同飲幾杯?”白衣人正唱得高興,忽聽有人喚他,心想:“此地多是川湘人的居處,輕易見不著北方人。這人說話,滿嘴京城口吻,想必是我同鄉。他既約我,說不得倒要擾他幾杯。”一邊想著一邊走,不覺到了船上。二人會面,定睛一看,忽然抱頭大哭起來。老頭說:“京城一別,誰想在此重逢!人物依舊,山河全非,怎不令人腸斷呢!”白衣人說道:“揚州之役,聽說大哥已化為異物,誰想在異鄉相逢。從此我天涯淪落,添一知己,也可謂吾道不孤了。這位姑娘,想就是令愛吧?”老頭道:“我一見賢弟,驚喜交集,也忘了教小女英瓊拜見。”隨叫道:“英瓊過來,與你周叔叔見禮。”那女子聽了她父親的話,過來納頭便拜。白衣人還了一個半禮,對老頭說道:“我看賢侄女滿面英姿,將門之女,大哥的絕藝一定有傳人了。”老頭道:“賢弟有所不知。愚兄因為略知武藝,所以鬧得家敗人亡。況且她一出世,她娘便隨我死於亂軍之中,十年來奔走逃亡,毫無安身之處。她老麻煩我,叫我教她武藝。我抱定庸人多厚福的主意,又加以這孩子兩眼煞氣太重,學會了武藝,將來必定多事。我的武藝也只中常,天下異人甚多,所學不精,反倒招出殺身之禍。愚兄只此一女,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一點也未傳授於她。但願將來招贅一個讀書種子,送我歸西,於願足矣。”白衣人道:“話雖如此說,我看賢侄女相貌,決不能以丫角終老,將來再看吧。”那女子聽了白衣人之言,不禁秀眉軒起,喜形於色;又望了望她年邁的父親,不禁又露出了幾分幽怨。

白衣人又問道:“大哥此番入川,有何目的呢?”老頭道:“國破家亡,氣運如此,我還有什麽目的呢,無非是來這遠方避禍而已。”白衣人聞言,喜道:“我來到四川,已是三年了。我在峨眉後山,尋得了一個石洞,十分幽靜,風景奇秀,我昨天才從山中趕回。此外我教了幾個蒙童,我回來收拾收拾,預備前往後山石洞中隱居,今幸遇見了大哥。只是那裏十分幽僻,人跡不到,猛獸甚多。你如不怕賢侄女害怕,我們三人一同前往隱居,以待時機。尊意如何?”老頭聽說有這樣好所在,非常高興,便道:“如此甚好。但不知此地離那山多遠?”白衣人道:“由旱路去,也不過八九十裏。你何不將船家開發,到我家中住上兩天,同我從旱路走去?”老頭道:“如此賢弟先行,愚兄今晚且住舟中,明日開發船家,再行造府便了。但不知賢弟現居何處?你我俱是避地之人,可曾改易名姓?”白衣人道:“我雖易名,卻未易姓。明日你到前村找我,只須打聽教蒙館的周淳,他們都知道的。天已不早,明天我尚有一個約會,也不來接你,好在離此不遠,我在舍候駕便了。”說罷,便與二人分手自去。

那女子見白衣人走後,便問道:“這位周叔父,可是爹爹常說與爹爹齊名、人稱齊魯三英的周瑯周叔父麽?”老頭道:“誰說不是他?想當年我李寧與你二位叔父楊達、周瑯,在齊魯燕豫一帶威名赫赫。你楊叔父自明亡以後,因為心存故國,被仇人陷害。如今只剩下我與你周叔父二人,尚不知能保首領不能。此去峨眉山,且喜得有良伴,少我許多心事。我兒早點安歇,明早上岸吧。”說到此間,只見兩個船家喝得酒醉醺醺,走了回來。李寧便對船家說道:“我記得此地有我一個親戚,我打算前去住上幾個月,明早我便要上岸。你們一路辛苦,船錢照數開發與你,另外賞你們四兩銀子酒錢。你們早早安歇吧。”船家聽聞此言,急忙稱謝,各自安歇。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上,英瓊父女起身,自己背了行囊包裹,辭別船家,徑往前村走去。行約半裏,只見路旁閃出一個小童,年約十一二歲,生得面如冠玉,頭上梳了兩個雙丫角。那時不過七八月天氣,蜀中天氣本熱,他身上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褲。見二人走近,便迎上前來說道:“來的二位,可是尋找我老師周淳的麽?”李寧答道:“我們正是來訪周先生的。你是如何知道?”那小童聽了此言,慌忙納頭便拜,口稱:“師伯有所不知。昨夜我老師回來,高興得一夜未睡,說是在烏鴉嘴遇見師伯與師姊。今晨清早起來,因昨天與人有約會,不能前來迎接,命我在此與師伯引路。前面就是老師他老人家蒙館。老師赴約去了,不久便回,請師伯先進去坐一會兒,吃點早點吧。”李寧見這小童儀表非凡,口齒伶俐,十分喜愛。一路言談,不覺已來到周淳家中,雖然是竹籬茅舍,倒也收拾得幹凈雅潔。小童又到裏面搬了三副碗箸,切了一大盤臘肉和一碟血豆腐,一壺酒,請他父女上座,自己在下橫頭側身相陪。說道:“師伯,請用一點早酒吧。”李寧要問他話時,他又到後面去端出三碗醋湯面、一盤子泡菜來。李寧見他小小年紀,招待人卻非常殷勤,愈加喜歡。一面用些酒菜,便問他道:“小世兄,你叫什麽名字?幾時隨你師父讀書的?”小童道:“我叫趙燕兒。我父本是明朝翰林學士,死於李闖之手。我母同舅父逃到此處,不想舅父又覆死去。我家十分貧苦,沒奈何,只得與人家牧牛,我母與大戶人家做些活計,將就度日。三年前周先生來到這裏,因為可憐我是宦家之後,叫我拜他老人家為師,時常周濟我母子,每日教我讀書和習武。周老師膝下無兒,只一女名叫輕雲。去年村外來了一位老道姑,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因為有老母在堂,不肯遠離。那道姑忽然看見了師妹,便來會我老師,談了半日,便將師妹帶去,說是到什麽黃山學道去。我萬分不舍,幾次要老師去將師妹尋回來,老師總說時候還早;我想自己去,老師又不肯對我說到黃山的路。我想我要是長大一點,我一定要去將師妹尋回來的。我那師妹,長得和這位師姊一樣,不過她眉毛上沒有師姊這兩粒紅痣罷了。”李寧聽了這一番話,只是微笑,又問他會什麽武藝。燕兒道:“我天資不佳,只會一套六合劍,會打鏢接鏢。聽老師說,師伯本事很大,過些日子,還要請師伯教我呀!”

正說之時,周淳已從外面走進來。燕兒連忙垂手侍立。英瓊便過來拜見世叔。李寧道:“恭喜賢弟,你收得這樣的好徒弟。”周淳道:“此子天分倒也聰明,稟賦也是不差,就是張口愛說,見了人兀自不停。這半天的工夫,他的履歷想已不用我來介紹了。”李寧道:“他已經對我說過他的身世。只是賢弟已快要五十的人,你如何輕易把侄女送人撫育,是何道理?”周淳說:“我說燕兒饒舌不是?你侄女這一去,正是她的造化呀。去年燕兒領了一個老道姑來見我,談了談,才知道就是黃山的餐霞大師,有名的劍仙。她看見你侄女輕雲,說是生有仙骨,同我商量,要把輕雲帶去,做她的末代弟子。本想連燕兒一齊帶去,因為他有老母需人伏侍,只把輕雲先帶了去。如此良機,正是求之不得,你說我焉有不肯之理?”李寧聽了此言,不禁點頭。英瓊正因為她父親不教她武藝,小心眼許多不痛快,一聽周淳之言,不禁眉軒色舉,心頭暗自盤算。周淳也已覺得,便向她說道:“賢侄女你大概是見獵心喜吧?若論你世妹天資,也自不凡,無庸我客氣。若論骨格品貌,哪及賢侄女一半。餐霞大師見了你,必然垂青。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機緣到來尋你,那時也就由不得你父親了。”李寧道:“賢弟又拿你侄女取笑了。閑話少提,我們峨眉山之行幾時動身?燕兒可要前去?”周淳道:“我這裏還有許多零碎事要辦,大約至多有十日光景,我們便可起程。燕兒有老母在堂,只好暫時阻他求學之願了。”燕兒聽了他師父不要他同去,便氣得哭了起來,周淳道:“你不必如此。無論仙佛英雄,沒有不忠不孝的。我此去又非永別,好在相去不過數十裏路,我每月準來一回,教授你的文武藝業,不過不能像從前朝夕共處而已。”燕兒聽了,思量也是無法,只得忍淚。李寧道:“你蒙館中的學童,難道就是燕兒一個麽?”周淳道:“我前日自峨眉山回來,便有入山之想。因為此間賓主相處甚善,是我在歸途中救了一個寒士,此人名喚馬湘,品學均佳,我替他在前面文昌閣尋了寓所,把所有的學生都讓給他去教。誰想晚上便遇見了你。”李寧道:“原來如此,怪道除燕兒外,不見一個學生呢。”周淳道:“燕兒也是要介紹去的,因為你來家中,沒有長須奴,只好有事弟子服其勞了。”言談片時,不覺日已沈西,大家用過晚飯。燕兒又與他父女鋪好床被,便自走去。

只有英瓊,聽了白日許多言語,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已三鼓左右,只聽見隔壁周淳與燕兒說話之聲。一會兒,又聽他師徒開了房門,走到院中。英瓊輕輕起身,在窗隙中往外一看,只見他師徒二人,手中各拿了一把長劍,在院中對舞。燕兒的劍雖是短一點,也有三尺來長。只見二人初舞時,還看得出一些人影。以後兔起鶻落,越舞越急,只見兩道寒光,一團瑞雪,在院中滾來滾去。忽聽周淳道:“燕兒,你看仔細了。”話言未畢,只見月光底下,人影一分,一團白影,隨帶一道寒光,如星馳電掣般,飛向庭前一株參天桂樹。又聽哢嚓一聲,將那桂樹向南的一枝大枝椏削將下來。樹身突受這斷柯的震動,桂花紛紛散落如雨。定睛一看,庭前依舊是他師徒二人站在原處。在這萬籟俱寂的當兒,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檐前鐵馬兀自丁東。把一個英瓊看得目定神呆。只見周淳對燕兒說道:“適才最後一招,名叫穿雲拿月,乃是六合劍中最拿手的一招。將來如遇見能手,盡可用它敗中取勝。我一則憐你孝道,又見你聰明過人,故此將我生平絕技傳授於你。再有二日,我便要同你師伯入山,你可早晚於無人處勤加溫習。為師要安睡去了,明夜我再來指點給你。”言罷,周淳便回房安歇不提。燕兒等周淳去後,也自睡去。

如是二日,英瓊夜夜俱起來偷看。幾次三番,對她父親說要學劍。李寧被她糾纏不過,又經周淳勸解,心中也有點活動,便對她道:“劍為兵家之祖,極不易學。第一要習之有恒;第二要練氣凝神,心如止水。有了這兩樣,還要有名人傳授。你從小嬌生慣養,體力從未打熬,實在是難以下手。你既堅持要學,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學養氣的功夫,同內功應做的手續。二三年後,才能傳你劍法。你這粗暴脾氣,到時不要又來麻煩於我。”英瓊聽了,因為見燕兒比她年幼,已經學得很好,她父親之言,好像是故意難她一般,未免心中有點不服。正要開口,只見周淳道:“你父所說,甚是有理,要學上乘劍法,非照他所說練氣歸一不可。你想必因連夜偷看我傳燕兒的劍,故你覺得容易,你就不知燕兒學劍時苦楚。我因見你偷看時那一番誠心,背地勸過你父多少次,才得應允。你父親劍法比我強得多,他所說的話絲毫不假,賢侄女不要錯會了意。”李寧道:“瓊兒你不要以為你聰明,這學劍實非易事,非凝神養氣不可。等到成功之後,十丈內外,塵沙落地,都能聽出是什麽聲音來。即如你每每偷看,你世叔何以會知道?就是如此。這點眼前的事物如果都不知,那還講什麽劍法?幸而是你偷看,如果另一個人要趴在窗前行刺,豈不在舞劍的時候,就遭了他人的暗算?”英瓊聽了他二人之言,雖然服輸,還是放心不下。又偷偷去問燕兒,果然他學劍之先,受了若幹的折磨,下了許多苦功,方自心服口服。

光陰易過,不覺到了動身的那一天。一幹學童和各人的家長,以及新教讀夫子馬湘,都來送行。燕兒獨自送了二十餘裏,幾次經李、周三人催促,方才揮淚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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