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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噩夢驚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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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運用更是貫穿了東方世界的整個文明時代。

現在,擺在方媛面前最現實的問題是如何擺脫這些幽靈。

門關上了,可窗戶還開著呢。就算把窗戶也關上,整個臥室密閉,也不能保證她們進不來。要知道,她們是幽靈,也許,她們能穿墻而入呢。

孤獨與絕望的滋味湧上心頭,她悲傷地發現,在面臨絕境時,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臥室裏一片死氣沈沈的寂靜,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外,只有徐招娣的鼾聲不疾不徐有節奏地響著,她睡得真香。

除此之外,似乎少了些什麽。

少了什麽?

方媛猛然一驚,她沒聽到蘇雅的呼吸聲。

是因為蘇雅的呼吸聲太細微自己聽不到,還是她根本就沒有呼吸?

方媛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

還是沒聽到。

她堅強地站了起來,走近蘇雅,靠近她。

蘇雅的睡姿一點也沒變,側身臥著。她的臉上似乎有一層淡淡的紅霞輕輕流溢,光彩奪目。

方媛看清楚了,蘇雅的鼻孔根本就沒有擴張的動作。她也不知哪來的膽量,伸出手去停留在她的鼻孔前,感受她的鼻息。

沒有流動的氣體。

方媛的心倏地一緊,退後了幾步,睜大了眼睛望著蘇雅。她的臉,依然是那樣明艷動人;她的睡姿,依然是那樣惹人憐愛。怎麽可能與死亡聯系在一起?

但她分明沒有呼吸,她的靈魂,早就被死神帶走了,呈現在方媛面前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441女生寢室裏的靈魂,一個個無聲息地被死神帶走,秦妍屏,陶冰兒,蘇雅……

現在,只有自己和徐招娣了。

徐招娣睡得那麽熟,她對這一切怎麽一點感覺也沒有?

方媛勉強走到徐招娣的床邊,靠近她,輕輕呼喚:“徐招娣,醒醒,快醒醒!”

徐招娣沒有反應,鼾聲打得更響了。沈睡在夢中,對即將到來的噩運一無所知,是幸還是不幸?

方媛沒有辦法,只好拼命搖她的肩膀,嘴巴湊近些,繼續叫:“徐招娣,快醒醒,快醒醒……”

方媛叫得很小心,既想快點叫醒徐招娣,又怕驚動了大廳裏聽歌的那兩個幽靈。

搖了很久,徐招娣總算睜開了惺忪的眼睛,望著眼前的方媛一臉疑惑,“怎麽了,方媛,這麽晚,你還不睡?”

方媛豎起食指湊到嘴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大聲說話,小聲地告訴她:“蘇雅死了,秦妍屏和陶冰兒也死了,她們兩人的軀體現在被程麗與許艷占據了。”

徐招娣笑了,“你開什麽玩笑啊!”

方媛急切表白:“我不是開玩笑,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方媛還想把事情說清楚,這時她發現徐招娣的臉色變了,直勾勾地看著她身後。

8號床鋪上,蘇雅緩緩起床,慢慢地走了過來。臥室的門也被打開了,“秦妍屏”與“陶冰兒”機械死板地飄了過來。三個人影在方媛的背後會合,圍住了她。她們的身影,從徐招娣的瞳孔裏折射出來,映入方媛的眼簾。

方媛咬了咬牙,轉身面對。這一次,她看得真真切切,三個人影確實如幽靈般,尤其是“秦妍屏”與“陶冰兒”,那兩張臉的的確確是她今天在電腦上看到的程麗與許艷!

“秦妍屏”空著的眼眶上面還滴著殷紅的血水,滴在雪白的床單上,如一朵朵盛開的小紅花,鮮艷而淒厲。

方媛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後一縮,沒有站穩,倒在了徐招娣身上。

徐招娣的顴骨,刺得她生疼。她略一用力,感覺有些粉末狀的東西撒在臉上。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徐招娣怒了。

方媛擡起頭望向徐招娣,渾身一哆嗦,張開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徐招娣的臉皮被摩擦掉一大塊,露出裏面黑糊糊的骷髏頭。這張臉,仿佛是粘在骷髏頭上的一張皮。

還有,還有徐招娣的眼神,與白天徐招娣在擦拭玻璃時方媛所看到的陌生女人一樣,惡毒無比。難道,徐招娣早就被那個巫婆般的鬼影侵入了?

方媛驚恐地叫了出來:“你們……全是幽靈!”

眾人“哧哧”笑著,有人說:“方媛,你開什麽玩笑啊,我們不是和你一樣嗎?!”

“和我一樣?”

徐招娣幽幽地嘆了口氣,“唉,方媛,你又犯糊塗了,給你照照鏡子吧。”

有人把鏡子遞給方媛,她拿過來一照,鏡子裏顯示出一個憂郁的年輕女子——正是她所看到從棺材爬出來和自己相似的那名女子。

“不是的,不是的……”方媛扔掉鏡子,喃喃自語,“你們全在騙我,我不是幽靈……”

然後她瘋狂地抓自己的臉,臉皮如徐招娣的一樣輕易脫落,碎成粉末,卻不見半點血跡,甚至,她的眼球,也可以隨手摘下,絲毫沒有痛苦。

方媛用剩下的一只眼掃視著眾人,一個個面露譏笑之色,對著她冷笑,笑聲刺耳。她終於崩潰了,發出一聲狂叫:“啊——”

19

方媛狂叫了一聲,從睡夢中猛然驚醒,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咬了咬手指,有痛感,確實是夢醒了。

夜色正濃,窗戶外面仿佛潑了濃墨一般,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晚風卻有些許涼意,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輕輕吹拂著方媛的烏黑長發。

長發遮住了方媛的眼,隨風輕舞,摩挲著她的眼眶,帶來幾分癢意。

不久,她的眼睛習慣了臥室裏的黑暗,她攏了攏長發,輕輕地爬了起來,離開自己的床鋪,在窗戶邊迎風站立。

“做噩夢了?”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來。

是蘇雅的聲音。

方媛第一次發現,蘇雅的聲音竟然是如此好聽。

“嗯。”方媛應了一聲。

出於禮貌,她轉過身面對蘇雅。

光線雖然昏暗,可是距離很近,方媛隱隱約約看清了蘇雅的臉。她的臉,雖然秀氣,但還沒有到完美無瑕的程度。她的嘴唇太薄,鼻梁太低,讓她的整體形象略顯扁平。

方媛舒了口氣,原來,蘇雅並沒有她夢中那麽誘惑。

“你有一雙很美的眼睛。”蘇雅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方媛的眼睛是她最漂亮的地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一泓秋水盈盈流動,有著一種特別的魅力。她的同學曾開玩笑說,就憑這雙楚楚動人的眼睛,方媛就能贏得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沒有一個男人能在她的眼睛誘惑下拒絕她。

方媛不清楚蘇雅為什麽要這樣說,她輕聲地回答:“謝謝,其實,你比我更漂亮。”

蘇雅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方媛被她笑得有些慌亂,一個不留神,扶在窗戶上的手指被什麽東西刺了下,一絲殷紅的鮮血從指尖彌漫起來。

方媛把受傷的手指放入口中吮吸。

無意中,她看到蘇雅的眼神裏閃爍著狂喜的色彩,如同狩獵的動物發現了獵物。

她為什麽那麽興奮?難道,是因為看到血?

在古老的宗教傳說中,鮮血通常與靈魂聯系在一起,衍生出各種吸血鬼的故事。但自己的血,與蘇雅有什麽關系?她總不可能是吸血鬼,想要吸取自己的鮮血吧!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方媛還是感到徹骨的寒意在身軀內緩緩彌漫。也許,是夜風太冷了吧。

方媛沒有再言語,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她進了水房。

水房裏沒有聲音,一片靜謐,仿佛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方媛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摸到金屬質感的水龍頭,輕輕擰開。

“嘩嘩”的水聲清脆地響起來。

方媛將臉湊到垂直下落的水流邊,任冰涼的冷水沖擊洗滌她的臉。

剛才夢醒,臉上出了不少汗,被晚風拂幹後,幹巴巴地貼在臉上難受,現在被冷水一沖,清爽多了。

五分鐘後,她把水龍頭擰緊,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

奇怪的是,“嘩嘩”的水聲沒有停止。

不是她身邊的,似乎是從衛生間裏面傳出來的。

誰在裏面?

是441寢室的女生在裏面?

不會是徐招娣,自己出來時她在打鼾。

是秦妍屏,還是陶冰兒?

自己出來時並沒有註意她們兩人是否睡在床鋪上。

這時,“嘩啦”一聲,水房裏的玻璃突然碎裂了。

方媛被突然而至的玻璃破裂聲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怪叫一聲:“啊——”

在她的背後,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逼近,如敏捷的野貓,悄無聲息。

方媛顫巍巍地後退幾步,重重地撞上了背後的人影。

她沒想到背後有人,更驚慌了,本能地用手去推人影。

人影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怎麽了?方媛!”

“啪”的一聲,燈亮了,燈光刺眼。

背後的人影是徐招娣。

“你怎麽在這?”方媛驚魂未定。

“我是來上衛生間的。”

“你走路怎麽沒有一點聲音?”

“我小時候很野,晚上常常溜出去玩,回去太晚怕家人發現,所以走路學貓一樣盡量不發出聲音,現在成了習慣了。”

方媛長舒一口氣,“你怎麽這樣,差點嚇死我了!”

“有什麽好怕的?害怕為什麽不開燈?”

“我眼睛剛習慣黑暗,怕燈光刺眼,反正只是擦把臉就回去。”

說完,方媛突然怔住了,“嘩嘩”的水聲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

“我……我剛才聽到了水聲。”

徐招娣“哈哈”一笑,“真是膽小,是衛生間的水聲吧。我白天就註意到了,衛生間的沖水開關有些問題,有時會自動沖水。”

原來是這樣。

徐招娣進了衛生間。過了一會,她出來了,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

“走吧,她們還在等著你呢。”徐招娣拉住了方媛的手。

“等著我?她們?”方媛不解。

“出去了就知道。”

兩人走出水房,幾盞日光燈全都被拉亮了,441寢室的大廳裏有如白晝般明亮。

蘇雅、秦妍屏、陶冰兒穿著睡衣一臉肅穆地站立在那裏,每個人手上拿著一支白色的蠟燭,燭光微弱地閃爍著,她們的神情,虔誠而專註,就像是在做一場神聖的法事。

“你們,在做什麽啊?”

“我們在祈福,就等你一個人了。”徐招娣幫方媛拿來一支白色的蠟燭,點燃,遞到她手上,然後自己也點燃一支蠟燭站到她們三人之中。

無形中,四人將方媛圍了起來。

祈福?

方媛輕聲地說:“你們還真信這些?”

回答她的,是四對惡狠狠的目光。

方媛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了,只能迎合她們。

四個女孩都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沈默不語。這情景,仿佛在向神靈傾訴。

方媛無奈,只好依樣畫葫蘆。

五支蠟燭,五點燭光,五個女孩,沒一點動靜,大廳裏只聽到蠟燭的“刺刺”燃燒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個女孩擡起頭,睜開眼睛,相互對視了一眼,露出會意的神情,然後她們把蠟燭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好了嗎?”方媛學著她們的樣子把蠟燭放好,小聲地問。

“好了,你閉上眼睛,再等一會兒。”

“嗯。”方媛把眼睛閉上。

然後,她感到自己的雙腿雙手都被人抓緊,睜開眼睛時,自己已經被她們四人擡起來了。

“你們做什麽啊?”方媛急了。

“忍耐點,很快就好的,你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由你代表我們去謁見神靈最合適不過。”

謁見神靈?方媛想起了那個古老的傳統——祭祀。

祭祀,是古人用來祈福弭災的一種儀式。

在遙遠的原始社會,祭祀作為宗教信仰的一種形式廣泛運用,無論在東方文明還是西方文明,甚至是消失的瑪雅文明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無論是祭祀什麽神靈,都需要祭品作為謝禮。在所有的祭品之中,最珍貴也最殘忍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難道,她們竟然要拿她當祭品?要將她活生生地扔下陽臺?

方媛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一個一個名字地呼叫,請求她們放她下來,不要開這種玩笑,可是,沒人理她。

方媛拼命掙紮,她越掙紮,她們就抓得越緊,走得越快,笑得越詭異,她們一步步走到陽臺。她們不管她怎麽掙紮呼喊哀求,依然齊聲吶喊奮力把她從四樓陽臺扔下。她聽到風在耳邊狂嘯,身子全無憑托急速墜落,然後重重地撞擊在堅硬水泥道路上。

20

方媛渾身戰栗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又是夢!

夢中夢!

她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詭異的夢。夢中的自己竟然也在做夢,而這一切,演繹得栩栩如生。一幕幕,仿佛身臨其境般,每個細節都深深地烙在她腦海裏,如刀刻般。

她曾在夢中咬過手指,大腦的神經告訴她確實有痛感,確實是夢醒,而現在又確實證明當時只不過是在做夢。

所有的感覺都是由大腦中樞神經系統反射形成的,它竟然也會傳遞虛假的信息。如果連自己的中樞神經系統都不能相信的話,那還能相信什麽?

莫名地,方媛想起了瘋子。

同一個景象,在瘋子眼中總是與正常人不同,那是因為他們的中樞神經系統傳遞錯誤的信息給他們造成的。

自己,也會和那些瘋子一樣?

方媛的腦海裏閃現出一幅奇異的場景:她一個人衣裳襤褸蹣跚在繁華喧囂的城市夜色中,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映照出她骯臟痙攣的臉,她的手中胡亂抓著從垃圾堆裏搜尋出來的惡臭食物,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對著衣著光鮮的人群“呵呵”傻笑。

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

想到這,方媛打了個寒戰,渾身直冒冷氣,漫無邊際的孤寂波濤洶湧地席卷過來湮沒了她。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停止了工作,空洞洞的,一片虛無。

死人,會不會就是這種感覺?

她痛恨這種虛無的感覺,重重地用手捶擊頭部,甚至想用頭去撞擊墻壁。

痛,很痛。

這很好,至少有了其他的感覺來代替那種死寂般的虛無,至少證明她還活著,能感知這個世界。

剛才那個夢中夢,消耗了她太多的腦力。方媛此時全身乏力,仿佛虛脫了,身軀的各個部位都沈重無比,不想動彈。

此時,天已經亮了,幾縷晨曦透過窗欞灑在方媛的臉上,室內逐漸明亮起來。小樹林裏歡快的小鳥唧唧喳喳地歡慶大地的蘇醒。一些早起的女生開始洗漱,水聲、腳步聲、臉盆磕碰聲以及女生們的大呼小叫聲交錯在一起湧進441女生寢室。

方媛本來還想多躺一會。可是剛才的夢中夢實在過於恐怖,令她不知不覺中冷汗四溢,濕透了的內衣,粘在身上沈甸甸的難受。皮膚上的毛孔被堵塞住了,讓她感覺壓抑,難以呼吸。

方媛艱難地起了床。

奇怪的是,441女生寢室只有她一人起床了。她們怎麽還沒醒?

徐招娣的鼾聲也有些奇怪,不是那種平緩有節奏的鼾聲,而仿佛是戰鼓擂擂,一聲緊接著一聲,急促倉猝,拋了個高調後突然沒聲音了。

方媛輕輕地走了過去,坐到她的床邊。徐招娣的臉色蒼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抓住被角,呼吸越來越急,她也在做噩夢?

方媛叫了她幾聲,沒反應。搖了搖她幾下,也沒反應。

方媛有點束手無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動作再大點叫醒徐招娣。

顯然,那個噩夢緊緊糾纏著她,不等噩夢結束她是不會自然醒的。

“沒用的,你等她自己醒來吧。”蘇雅冷漠的聲音飄了過來。

蘇雅她什麽時候醒的?自己怎麽全然不知道?聽她的語氣,她似乎知道徐招娣在做噩夢,可她怎麽知道徐招娣的情形?

方媛轉眼掃過秦妍屏與陶冰兒,兩人的處境與徐招娣大同小異,幾乎可以肯定都在緊張地做噩夢。

“她們,怎麽了?”方媛問了一句,並沒有期待蘇雅能回答。

“在做噩夢。”蘇雅意外地回答了她,還加了一句,“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

這次,蘇雅沒有回答她,默認了。

蘇雅怎麽知道自己也在做噩夢?方媛突然對這個如謎一般的女孩感到一絲恐懼。

方媛把門窗都打開,晨風清涼,在臥室裏產生對流,令臥室空氣清爽許多。窗外的角落裏,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掙紮著從石縫裏鉆出,在金黃色的陽光下驕傲地展露它們那細長纖弱的嫩綠光彩,興奮而自豪。

十五分鐘後,441女生寢室裏做著噩夢的三個女生陸續醒來,醒來時都尖叫一聲,聲音如女高音般尖銳,似乎要刺破方媛的耳膜。一聲連一聲地尖叫,第一聲尖叫時其他寢室裏還有人不滿發牢騷,但很快就沒有聲音,似乎是被室友捂住了嘴,女生宿舍裏不時出現短暫的死寂。也許,那些不滿的人最終明白了,刺耳的尖叫聲來自441女生寢室,南江醫學院裏最邪門也最可怕的441女生寢室,誰也不想招惹她們。

441女生寢室大門緊閉,無人進出,誰也不知道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其實,就連441女生寢室的五個女生,也只知道她們每人都做了一個噩夢而已。除此之外,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同時做噩夢,理論上,出現這種場景的概率太低了,低得可以忽略不計。

沈靜了五分鐘,方媛問:“你們為什麽尖叫?”

“我做了可怕的夢。”徐招娣低沈的聲音。

“我也是。”秦妍屏喘息未定的聲音。

“我也做了恐怖的噩夢。”陶冰兒心有餘悸的聲音。

果然,一切如蘇雅所料。

方媛想起了自己的噩夢,夢中夢,第一個夢是自己夢到了在441女生寢室跳樓而死的程麗,第二個夢是自己夢到被室友當成祭品活活摔死,這個夢中夢,難道在預示著什麽?

方媛小心翼翼地再問:“你們夢到了什麽?”

沒人回答。無疑,她們都不願意再提起自己的噩夢。方媛也想忘掉自己的噩夢,可有些事情,她必須面對,自欺欺人反而會自食惡果。

“是不是……”方媛停了一下,似乎在征詢眾人的意見,“是不是夢到了跳樓而死的程麗?”

“你怎麽知道?”三個人異口同聲。

方媛的心沈了下去。如果她們是做其他的夢,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四個人同時夢到自殺的程麗,僅用巧合來解釋就顯得過於勉強了。

“蘇雅,你是不是也做了噩夢,是不是也夢到了程麗?”方媛抱著一絲希望問蘇雅。

過了很久,蘇雅才回答:“我是做了噩夢,但沒夢到程麗,我不知道她是誰。”

方媛松了口氣,也許,真的是巧合?至少,441女生寢室裏還有一個人沒有夢到程麗,蘇雅根本就沒看到程麗的模樣,不可能夢到她。

但蘇雅隨後加的一句話讓方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她說:“如果可能,我寧願自己做的夢是夢到跳樓自殺的程麗。”

蘇雅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她的意思是她做的噩夢遠比夢到程麗更恐怖?她竟然早就知道441女生寢室裏程麗跳樓自殺的事!

白天的鬼影、夜晚的噩夢,如果僅是一個人遭遇到那還可以解釋為一個人的心魔,但這麽多人都遭遇到,究竟是什麽原因?

或者,在441女生寢室,真的有另一個世界的靈體存在?它在影響著441女生寢室的女生們?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全是因它而起?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它是不是程麗?

一連串的疑問浮了出來,方媛沒有找到答案,但有一點她很清楚,441女生寢室的女生,除了神秘冷漠的蘇雅,其餘的女生都置身於恐懼的陰霾裏,驚慌不已。現在,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來尋找事情的真相,否則,她們將寢食難安。

21

心病還須心藥醫,想知道真相,就要先調查事情的起因。當然,她們也可以選擇逃避,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換到其他寢室去。但這樣做,真的能平安無事?

至少,方媛不是這麽想。

人生有些事情,是必須面對的,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就算能暫時平安無事,441女生寢室也將會成為她一生的夢魘,在她漫長的人生旅程中不時浮現,不斷蠶食她的信心與勇氣,這對她的心理成長無疑有很大的負面影響。

所以,441女生寢室所發生的問題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找出真相,破解一切謎團!

所有的怪異都指向同一個目標——跳樓自殺的女生程麗。

無論她的鬼魂是否存在,441女生寢室各種恐怖傳說都是在她跳樓自殺後流傳出來的。

她在441女生寢室裏跳樓自殺是不爭的事實,她的同室好友許艷在她死後突然發瘋也是不爭的事實。

要想調查清楚441女生寢室的怪事,首先要找好突破口,這個突破口就是程麗的死因!

程麗真是自殺的?

如果是自殺,她自殺的原因是什麽?

至今,南江醫學院也沒給個明確的說法。這反而促成醫學院裏441女生寢室各種恐怖傳說的流行。

方媛眼光一一掃過三個驚魂未定的女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寢室發生的這一切怪事,很可能與一年前在這裏跳樓自殺的女生程麗有關。”

徐招娣也有同感,“不錯,自從走進441寢室後,我就感到怪怪的,總是莫名其妙看到不應該看到的東西,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陶冰兒突然冒出一句:“可是,程麗她早就死了啊。”

秦妍屏本來就嚇得不輕,聽到陶冰兒的話後更是說不出話來,躲在方媛背後連連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裏。”方媛眼睛望著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正因為她死了,發生的這些現象才會如此詭異,難以用常理來解釋。”

陶冰兒想了一會兒,試探性地解釋:“或者,這些只不過是個巧合,我們不過碰巧都做了一個有關程麗的噩夢而已。”

她還不知道白天打掃衛生時方媛與徐招娣都看到了陰森森的鬼影。

方媛苦笑,“哪有這麽巧的事?四個人,都做同一種噩夢,說給別人聽,能相信僅僅是巧合嗎?”

“那怎麽辦?”陶冰兒雙手一攤,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反正感覺挺邪的。”

她的膽子倒比秦妍屏大多了,只是想法未免過於簡單了。

“要不……”陶冰兒眼珠骨碌碌一轉,又有了主意,“不如我們去找高人解夢吧。”

“解夢?”

陶冰兒來了興致,“是啊,我聽說有很多高人能從夢中推測出你的命運,說得奇準,不妨一試。”

徐招娣表態:“我讚成!就當是一場游戲好了。”

秦妍屏也連連點頭,“我……我也同意……”

方媛本想提出反對意見,她現在只有五百多元錢了,不想把錢浪費在解夢算命方面。可是她們三人態度一致,自己也不好堅決反對,只好婉轉地勸她們:“那……能找到有水平的高人倒也可以一試,如果是騙錢的江湖術士,不去也罷。”

陶冰兒是南江市本地人,對於南江市的一些民俗名勝倒也清楚,略一思索,想起了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夷大師。

夷大師在南江市的佛教徒中名聲赫赫。據說,他自小出家,佛法修為深厚,看相算命極準,出神入化,幾乎毫厘不差。

陶冰兒建議:“我知道南江市有個夷大師,就住在繩金塔,離醫學院也不遠。他算得可準了,不如我們去找他。”

徐招娣與秦妍屏隨聲附和,方媛無奈,只好隨大流。她特意問了一下一直沒有發言的蘇雅:“蘇雅,你也一起來嗎?”

“不了,我不信那些。”蘇雅冷冷地拒絕了。

四個女生起床洗漱好,換好衣服,準備去繩金塔找夷大師解夢算命。

臨行前,方媛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她耳邊低聲絮語,縹緲不定,低沈而憂郁,仿佛在述說一個古老而悲傷的故事,故事裏彌漫著深深的愁苦與悲哀。方媛的心緒一下子就被那聲音牽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陷進那種莫名的悲哀之中,仿佛是一只秋後的蝴蝶,孤獨地飄飛在早已枯萎的花叢中。

方媛扭過頭,怔怔地望著441寢室大廳。大廳裏沒有一個人,蘇雅還在水房裏洗漱,那種聲音,不像是普通人能發出來的。

“怎麽了,方媛?”

“我……我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你們沒聽到?”

“沒有啊。”

“你別開玩笑了,我也沒聽到。”

“是啊,我也沒聽到。”

奇怪了……

那種神秘的聲音被她們這一打斷,突然消失了,這狀況,仿佛她夢中聽到的“嘩嘩”水聲與“滴答”的石英鐘聲。

難道,夢中聽到的並不是幻覺?

又或者,夢中發生的將在現實中重演?

“沒事吧,方媛?”三人看到方媛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慘白慘白。

方媛用力地呼吸幾次,說:“沒事。”

“沒事就好,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方媛話雖然這麽說,腳下卻沒有一點移動的意思。聲音雖然消失了,她心裏總有股不安的感覺,似乎在雲中漫步,腳底虛浮隨時可能跌下萬丈深淵。

哪裏不對勁?

方媛的眼睛再次將441寢室大廳的所有空間細細搜索一遍。然後,她的目光在一個衣櫃前停住了。

大廳裏面對著臥室的那堵墻壁的中間是空的,裏面被木板隔成了八間,分成了八個衣櫃,分配給住宿的女生堆放被子、衣服等大宗物件。方媛的目光,停在7號衣櫃,分配給她自己的衣櫃,也是自殺女生程麗用過的衣櫃。因為她沒有帶太多的行李,7號衣櫃她至今還沒有打開過。

她雖然不能判斷聲音的來源,但此時,隱隱覺得,7號衣櫃似乎隱藏著什麽,等待她發掘。

“等一下!”

方媛迅速地跑向7號衣櫃,尋出鑰匙,費力地打開。

衣櫃的門緩緩推開,一股嗆人的灰塵迎面撲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種濃郁的腐爛氣味。方媛咳嗽了兩聲,等灰塵過後才看清7號衣櫃裏面的物品。

一些書本,一臺電腦。

書本是醫學院裏的教材,雜亂地堆在一起。電腦是一臺長城品牌的舊電腦,顯示器的背面有些焦黑,鍵盤上面的字母也磨損得看不清,看來很有些年頭了。

方媛伸手去挪開顯示器,想看清舊電腦是否器件齊全。纖細的手指才觸及顯示器,從上面傳來一陣巨大的電流使她身子一麻,她差點被電擊得摔倒。

舊電腦上,竟然有電?

明明上面沒有連接電源,也會有這麽強的電流?而且還是從顯示器的外框上傳導過來的。

如果是靜電,這靜電也實在太強了吧。

“是那個自殺女生的。”蘇雅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冷冷地說了一句,轉身又回到臥室裏去了。

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提醒自己,這臺電腦的主人是死人?

農村很多地方有這樣的風俗,有人死了,他們生前的日常用品全要燒掉陪葬。不然,其他人用了,會染上邪氣流年不利。

方媛猜測,程麗的父母肯定不想睹物思人,所以沒把這臺舊電腦帶回去,又不願意把一臺好好的電腦毀壞,幹脆把它扔在這裏了。

難道是這臺電腦的問題?

這時,門外的女生們又在叫她了,她們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還是回來後再說吧。方媛把7號衣櫃關上鎖好,應了一聲,快步追了出去。

22

少女的情懷總是這樣的,如一首潔白的小詩,美麗而脆弱,憂郁卻不長久。441女生寢室的四個女生手挽手並排走出寢室,走在充滿青春朝氣的南江醫學院裏,開始還有些拘謹,心裏惦記著昨晚的噩夢沈悶不語。但沒過多久,在燦爛的陽光與清新的晨風浸染下,不開心的事仿佛白雲流水般輕輕掠過了。她們歡笑著相互取笑、打趣,純真而明媚,銀鈴般的笑聲縈繞著她們飄散開來,在空氣中波動,令醫學院裏不少男生對她們行註目禮。

女生們出了醫學院,乘上公交車,半個小時就到了繩金塔。

繩金塔是南江市的古塔,其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唐朝天祐年間(904—907),相傳建塔時掘地得鐵函一只,函內有金繩四匝,古劍三把,金瓶舍利三百個,因此取名“繩金塔”,是南江市最高的古建築。塔身八面七層,每層飛檐回廊,拱門相通,直通塔頂。尤其令人稱道的塔頂的外形是銅胎鎦金鎮火鼎,絢麗奪目,流光溢彩。

四人還沒進去,在門外隱隱約約望見古色古香的寶塔身影時,就被它那種千年文化底蘊沈澱出來的古風雅韻所震撼了。塔尖上面金光閃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披了一層純凈而神聖的霞光,顯得端莊肅穆,令人不敢逼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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