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26 章節

關燈
不會有結果,只能淡淡地說:“謝謝你的早餐。”

說完她走出餐廳,跑回三樓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長嘆了一聲,幾乎要掩面而泣了。八點鐘還沒到,窗外的天色依然陰郁,看起來還可能下雨。晚上只睡了四、五個鐘頭,平時或許還能再睡個回籠覺,但剛剛經歷的那些事,使她完全失去了睡眠的欲望。

春雨在房間裏踱了幾步,索性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網看了看自己的郵箱,發現收件箱裏有了新郵件。

這封新郵件的發件人正是本人,發出時間是北京時間下午3點,換成倫敦時間正好是一小時前。我在郵件裏告訴春雨:弗格森教授到中國來的目的,是要查找一個叫“Ts'uiPen”的清朝高官,曾經做過雲南總督。而在博爾赫斯的小說《小徑分岔的花園》中,也有一個叫“Ts'uiPen”的人物,同樣任過雲南總督之職,正是小說主人公“YuTsun”(中文本小說裏譯作“餘準”)的曾祖父。

看完這封郵件,春雨馬上翻出了《esNovelsCollection》,教授在飛機上送給她的書。打開這本書的第119頁,夾著一張愛因斯坦頭像的書簽,《THEGARDENOFFORKINGPATHS》如窗後的霧氣般展開了。

她又仔細看了一遍《小徑分岔的花園》,像個法醫解剖受害人遺體似的,將這篇小說肢解成了幾百塊,再放到顯微鏡底下尋找任何蛛絲馬跡。

果然在小說裏發現了“Ts'uiPen”這個名字,難道弗格森教授也是個文學愛好者?因為著迷於博爾赫斯的小說,所以遠赴中國去尋找小說中的古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要麽弗格森教授已經瘋了,要麽《小徑分岔的花園》不是一篇虛構的小說,而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雖然如此荒誕不經,但或許是唯一的線索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名字跳進了她的視線——StephenAlbert這個姓名翻譯成中文就是“斯蒂芬·艾伯特”。

艾伯特是小說中第二號重要人物的姓氏,小徑分岔的花園主人,也是著名的漢學家,曾在中國居住過多年。因為他的姓氏與一座法國小城名字相同,餘準便來到他的花園殺死了他,這樣艾伯特的死訊登報後,德國人就知道了攻擊的目標——法國城市艾伯特。

StephenAlbert註視著這個姓名,春雨差點要擰自己大腿了,昨天就該想起來了啊,旋轉門飯店的老板不是也姓Albert嗎?他的全名叫GeAlbert(喬治·艾伯特),會不會就是StephenAlbert(斯蒂芬·艾伯特)的後代呢?

春雨又看了看《小徑分岔的花園》裏,對於漢學家艾伯特相貌的描述:身材很高,輪廓分明,灰眼睛,灰胡子。

瞬間,眼前浮現起那張蓋博式的臉龐,灰色的眼睛和胡子,高高的身材,線條分明的臉龐,典型的英國貴族後代——旋轉門飯店老板艾伯特,竟與小說裏的漢學家艾伯特相貌酷似!

雖然Albert(艾伯特)是歐美常見的姓名,或許倫敦有上萬個艾伯特。但根據博爾赫斯筆下的描述,小徑分岔的花園的主人——斯蒂芬·艾伯特,是今天旋轉門飯店的主人——喬治·艾伯特的祖先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

她註意到小說裏,描寫艾伯特相貌的那段文字上面,還有更關鍵的一段——“我們(餘準和艾伯特)來到一間藏著東方和西方書籍的書房。我認出幾卷用黃絹裝訂的手抄本,那是從未付印的明朝第三個皇帝下詔編纂的《永樂大典》的逸卷。留聲機上的唱片還在旋轉,旁邊有一只青銅鳳凰。我記得有一只紅瓷花瓶,還有一只早幾百年的藍瓷……”

昨天上午她已看到這個房間了——她躲在隔壁318室的衣櫥裏,掉到二樓那間神秘的屋子,那古典風格的房間裏,擺放了許多中國的文物。

她還清楚地記得,二樓房間裏陳列著《永樂大典》的部分抄本,還有留聲機和青銅鳳凰,旁邊有一紅一藍兩個中國瓷瓶。竟和小說裏這段文字絲毫不差,仿佛那個房間就是按照《小徑分岔的花園》來布置的。

春雨合上了手中的書本,難道這本綠封面的《博爾赫斯小說集》,是弗格森教授給她準備的一個陷阱?

又想起吉斯夫人說的那些古老傳說,艾伯特家族世代居住於此,而且三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能活過45歲。《小徑分岔的花園》裏,死於餘準槍口下的漢學家艾伯特,想必當時也只是40多歲吧。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30日清晨(3)

難道小說裏寫到的古老房間就在樓下?GeAlbert(喬治·艾伯特)就是StephenAlbert(斯蒂芬·艾伯特)的後代?“小徑分岔的花園”就在旋轉門飯店的後面?

春雨打開窗戶,清晨的薄霧正漸漸散去,神秘的花園卻始終露不出廬山真面目,高大的樹木如綠色的屏風,掩蓋著一切可能的美好或罪惡。

風從搖曳的樹葉間襲來,她深深地吸了進去,充盈著自己的胸腔和血管。她似乎見到了那些分岔的小徑,那個幾近絕望的中國男子,那個遠在中國的古老迷宮。

她閉上恐懼的眼睛,迅速躲到窗簾後,而英格蘭撩亂的夜晚,似乎已提前降臨於心中。

就這樣顫抖片刻之後,春雨忽然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本地的手機號碼。

須臾,電話裏傳來了龍舟的聲音。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30日中午(1)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30日中午11點10分擋風玻璃外煙雨蒙蒙,烏雲壓在公路上。倫敦人或許早已習慣了,但龍舟還在咒罵著這鬼天氣,惟有刮雨器來回地擺動,響應他的自言自語。藍色POLO車飛馳在倫敦西北郊,因為下雨天又是星期一,路上車輛特別多,龍舟總算有所收斂,不像平時那樣囂張地飆車。

兩個小時前,當他還躺在床上做夢,突然被春雨的電話驚醒了,她說已查到弗格森教授去中國的原因了,並請他到飯店來一趟。

放下電話龍舟才意識到,自己整個通宵都沒睡覺,淩晨五點撐不住了才上床的。教授的筆記本電腦仍在桌子上,連電源線都忘拔了。下床打開屏幕保護,那行密碼提示依舊刺眼,像一道固若金湯的城門,任何人都無法攻破。

昨晚他請來了計算機系的同學,把教授的筆記本轉到了DOC狀態。據說這位同學已被微軟看中了,要去加州做軟件工程師了,但仍然無法解除密碼設置。原來教授連系統裏都放進了密碼,而且還有硬盤自動銷毀的設置——如果有誰敢強行進入硬盤,它便會自動銷毀。他和同學忙活了幾個鐘頭,無論如何運用“芝麻開門”,阿裏巴巴的藏寶洞始終無法打開。

打開這臺筆記本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教授設置的密碼,否則再鉆研個一百年都白搭。

接到春雨的電話後,他又呆坐了好一會兒,眼皮重重的沒睡醒,然後吃了些早點就出門了。又是糟糕的雨天,似乎連POLO都有些懶惰了,人和車被潮濕的雨水粘在一起,仿佛回到了江南的梅雨季節。

雨勢似乎又大了些,好在旋轉門飯店已不遠了。龍舟強打精神,盯著前方的滾滾車流。公路的盡頭在煙雨中模糊一片,就像永遠都不確定的未來。

如果一定有什麽事物,能讓龍舟感到恐懼的話,那麽他會回答“未來”。我們可以看到過去,看到現在,但無法看到未來,因為未來是還未被創造的。也許,就在我們此刻的一轉念間,未來就會有巨大的改變。未來就像我們的宇宙,是如此無窮無盡,無論時間還是空間,盡頭在何方?邊界又在何方?一切都是未知,黑暗一片,宛如現在春雨的遭遇。

據說凡是研究越高深的科學家,便越會感到刻骨的恐懼。宇宙實在太無窮了,當我們仰望浩瀚神秘的星空,想象廣闊的宇宙時,忽然發現我們自己是如此渺小,這樣的恐懼是任何人都無法克服的。我們究竟從何而來?我們生存的世界源於何方?又將向何方而去?從本質來說地球終將在若幹年後毀滅,至於究竟是多少萬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人類的存在,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在整個宇宙中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無論我們具有如何高等的智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